40、虐渣(一)
作品:《抱紧庄叔叔的喜爱[重生]》 庄心诚穿着睡衣, 还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一看就是刚从床上起来。
庄天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第一个想法是小叔为什么会睡在铮铮的房间?第二个想法就是难道他们真的有不可描述的关系了?
第一个想法使他困惑,第二个想法使他心痛。
从小,他就喜欢弟弟, 青春期那阵更是意乱情迷, 以为自己对弟弟的感情就是爱情, 后来苏铮走了, 他渐渐地也想明白了,
但是苏铮在他心里,还是有不可替代的特殊地位的。
他从小就有点要独占弟弟的心思, 若是看见庄心诚跟弟弟关系特别好, 就会小心眼犯嫉妒,没想到现在长大了,弟弟又回来了,
小叔还是要跟他抢弟弟,现在居然还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简直要气哭。
庄天蔫头耷脑地跟着庄心诚进了房间, 他发现这是个套房,有两间卧室,顿时又高兴起来, 心里升起一缕希望, 也许小叔只是事出有因,虽然跟铮铮一间房,
但没同睡一张床。
然而庄心诚接下来的话,很快打破了他的幻想。
“你坐。”庄心诚示意他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你怎么来了?”
庄天:“早就说要来探班,一直没机会,知道你们杀青了,找了个机会赶紧来了,我可以跟铮铮一起回去。我之前问过他你们住哪儿,但他不知道我是今天来。”
庄心诚点了点头:“你来了也好,把铮铮接回去。对了,我有件事要先跟你说,我跟铮铮在一起了。”
“……”庄天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缩成了一团,血流有些不畅,“什么叫在一起了?”
“就是字面意思。”庄心诚理所当然地说,“相互喜欢,就谈恋爱。”
庄天:“……哦。”这么直白,他的小希望彻底破灭,他可以不和苏铮在一起,但看见小叔和苏铮在一起,他心里还是不舒服。
就是有一种自己心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的感觉。
“你先别告诉你爸爸,等我去西南把剩下的戏份都拍完,回了京城,我亲自带着铮铮回家见他。”庄心诚嘱咐他。
“哦。”庄天满脸大写的“丧”,说话都有气无力。
“谁啊?”苏铮终于醒了,迷迷瞪瞪地从卧室出来,看见庄天,他反应迟钝地愣了片刻,才绽开笑容:“哥?”
庄天一看见他,再一想到他现在从身到心都是庄心诚的了,就忍不住悲从中来,鼻头发酸。
“怎么了?”苏铮茫然地看着他,谁欺负他了?怎么眼圈还红了?
“没事,”庄天强颜欢笑,“……祝福你们。”
苏铮看了一眼庄心诚,小表格还没打到100分呢,小叔就这么着急到处给他名分了?
他不知该喜还是该愁,昨晚岳堂那些话还犹在耳边,让他忍不住想,他和庄心诚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
这天,剧组的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了酒店,苏铮没再看见岳堂,心想他大概也没脸见他,早早走了吧。
跟着庄心诚去西南小城的人包了一辆中巴,一起去机场,临行前,任阳来找苏铮告别,两个人在苏铮房间的阳台上抽了根烟。
“这两个多月,咱们也算朝夕相处,要离开你了,我还真挺舍不得的……”任阳悠闲地靠在栏杆上,逆光站着,侧脸的轮廓格外流畅分明。
“你们去西南拍不了几天,咱们很快就会在京城再见了,有什么舍不得的?”苏铮笑望着他,两个月时间虽然不算长,但苏铮还是能清楚地看到任阳的成长。
不只是在演技方面有了很大进步,他觉得任阳的性格也比以前成熟稳重了,在剧组这个小社会混过,毕竟不再是愣头青大学生了。
想到这里,苏铮就忍不住感慨,他拿出老大哥的架势来,亲切地拍了拍任阳的肩膀:“任阳,你以后会大红大紫的,这部电影只是一个开始,加油。”
任阳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借你吉言。”
苏铮说:“这不是吉言,这是事实。苟富贵莫相忘,我很高兴交你这个朋友。”
苏铮说的确实是事实,《花瓶》上映之后,任阳作为绝对男主,喜提大量粉丝和业内好评,获得重要电影节最佳新人,成为同辈电影演员中的翘楚人物。
上辈子苏铮死时,任阳已经是当红小生了。
这辈子能够跟他做朋友,不管从友谊还是利益,都是相当值得的,苏铮当然高兴。
“苟富贵莫相忘,这话应该我跟你说吧。”任阳单手抱着苏铮拍了拍他的背,“一路顺风。”
“京城再见。”苏铮被他感染,竟也有了点离愁别绪的意思,他也收紧手臂,抱了任阳一下。
……
任阳回去收拾东西了,苏铮就下楼来到酒店大堂,租的车子已经等在外面,大堂里三三两两都是等着出发的剧组工作人员。
庄心诚也已经收拾好了,正坐在大堂里看手机,他的行李有助理拿着。
“小叔。”苏铮走过来,坐到他身旁,探头看他的手机屏幕,“看什么呢?”
“新闻。”庄心诚把手机递给苏铮看,“这小子订婚了。”
屏幕上那条简讯的标题是《东方娱乐继承人赵开与千禧传媒千金齐娜订婚,消息公开后,两公司股票看涨》
“这姑娘真惨。”苏铮调侃了一句。
“强强联合的利益婚姻而已,”庄心诚说,“赵总应该也是想让他儿子早点收心,总是花天酒地胡作非为也不是办法。”
苏铮回溯了一下上一世的记忆,赵开和这位齐娜小姐确实订过婚,不过时间点比现在要晚个两年,而且他们最终还没结婚,赵开就一命呜呼了。
或许是前段时间,赵开纠缠苏铮,被庄心诚告到老赵总那里,老赵总大动肝火,就想让儿子早点成家安定,才提早定下这门亲事。
要真是这样的话,苏铮戏谑地想,赵公子还应该感谢他促成了他的姻缘呢。
庄心诚站了起来,示意苏铮跟他出去:“一会儿人齐了就要走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苏铮随着他出去,他下楼本来也是为了送庄心诚。
两个人走到酒店旁的小路,这条路种满了枫树,金秋时节,枫叶尽染,远远看去,就像一团团红云飘在空中。
庄心诚今天不在片场,穿得比较讲究,某大牌的咖色风衣搭配一尘不染的西裤和皮鞋,秋风卷起他的衣角,给他的翩翩风度又平添了几分诗情画意。而苏铮穿着街头风的长袖卫衣,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低头盯着自己的运动鞋鞋尖。
他突然想,他跟小叔,真的不是一个画风。
但在旁人看来,这样一对出众的人物并肩走在红叶铺就的小路上,是十分赏心悦目的画面,偶尔有路人与他们擦身而过,都要回头多看好几眼。
“铮铮,你提前回去,没有我在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庄心诚说。
“以前没有你,我也一直好好的啊,不用担心,你不是很快就回来了。”苏铮故作轻松地回答。
“很快就到冬天了,你那出租房朝向不好,住着不舒服,你也该换房子了吧?”庄心诚停下脚步,转向他,沉吟片刻,“等我回去之后,你要不要……”
苏铮能猜到庄心诚想说什么,他现在都是有自己工作室的演员了,还租个小破房子住确实太寒酸,而以他和庄心诚的关系,同回京城后,搬到一起住,似乎也理所应当。
之前苏铮是很期待和庄心诚同住的,但现在……他却有点抵触。
所以他打断了庄心诚的话:“确实。等我和小圆商量一下,一起找一个大房子。等我再攒点钱,可以考虑贷款买房子了。”
庄心诚敏锐地注意到苏铮神情的变化,他就好像有透视眼,看透了苏铮的心思,他现在不想和我一起住,可为什么呢?或许他是觉得两个人的进程有些太快了?还没有过够被追求的瘾?
庄心诚心想,由他去吧,暂时不想住一起就不强求。他又迈开脚步往前走了,两人沉默着走了好一会儿,庄心诚终于忍不住说:“铮铮,我会想你的。”
“就几天而已……”
“嗯?”
“我,我也会想小叔。”苏铮见庄心诚脸色不对,赶紧改口,庄心诚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凉嗖嗖的秋风吹过,一片红叶打着旋飘到庄心诚面前,庄心诚伸手将它抓住了。
苏铮:“……小叔可真顽皮。”
庄心诚笑而不语,他把那片红叶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抓起苏铮的手,把红叶按在了他掌心里。
苏铮:“……”
庄心诚温柔地看着他:“你好好收着……”只讲半句,他就不说话了。
苏铮帮他补上:“我懂我懂。这片叶子上有小叔的吻,我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再亲一亲。是不是这个意思?”
庄心诚点了点头。
苏铮:“……”小叔这略带害羞点点头的样子,简直给他造成十万点暴击,他差点就脱口而出,我马上就搬去和你一起住!
还留什么红叶?他很想现在就扑上吻庄心诚,但这是在马路上……
“庄导!”小路那一头有人在喊庄心诚,“人齐了,咱们走吧!”
庄心诚朝那边挥了挥手,示意他知道了。
苏铮跟着庄心诚走回酒店门前,看着众人上了车,车子启动了,苏铮看着车子越走越远,心里充满了淡淡的惆帐,他只是嘴上不说而已,其实就算只是分开几天,他也会想念庄心诚,想得抓心挠肝。
苏铮冲着车子开去的方向挥了挥手,假装不经意地把那片枫叶放到嘴唇边吻了一下。
他知道庄心诚一定能看见的。
……
下午,苏铮和庄天、袁小圆、吴亮一起离开酒店去机场。
庄天跟他们买了同一个航班,他的座位本来是和袁小圆挨着的,苏铮则和吴亮坐一起。
但到了飞机上,袁小圆非要和吴亮换位置,庄天走过来,挑了挑眉:“你想换?我还想换呢,我要跟苏铮坐一起。”
袁小圆睁圆大眼睛看着庄天,瘪了瘪嘴,又回到后排他自己的座位上去了,吴亮很有眼色地站了起来,冲庄天嘿嘿笑:“您坐我这,您坐!”他当然已经知道庄天是谁,这可是比赵开还要货真价实的富二代。
庄天坐下,佯装无奈:“唉,好久没坐经济舱了。”
苏铮揶揄道:“您辛苦了,跟着我们受罪。”
他朝后面望了望,袁小圆抱着双臂、皱着眉头坐在座位上发愣。
“你们有事吗?”他转头问庄天,“为什么都要换座位?”
庄天嘴角向下一拉,无奈道:“你的好朋友大概不想我和坐一起吧,所以我就自觉一点换过来。”
“为什么?你们不是刚认识吗?”
庄苏铮勾勾手指,苏铮倾身过去,庄天趴到他耳边说:“因为我知道他的小秘密。他不好意思面对我。”
苏铮:“……怎么回事?”
庄天把早上偶遇女装袁小圆的事情跟苏铮说了,最后还来一句:“我觉得小圆挺有意思的,你能把他微信给我吗?”
苏铮打了他一拳:“想要自己去要!”
……
三小时后,飞机抵达京城,庄天安排了车来接,吴亮不顺路,就在机场跟他们三个分开自己走了。
庄天打算把苏铮和袁小圆一起送回家。
庄天只有一个背包,不用推箱子,他看了看苏铮的一个大箱子和袁小圆的两个大箱子,一时有点犹豫,不知道该帮谁拿行李。
苏铮看了看左右为难的庄天,又看了看低着头奋力推箱子的袁小圆,露出个微妙的笑意,这两人……有点意思。
他赶紧把袁小圆的箱子接过来一个推到了庄天手边:“让他帮你拿一个,自己人不用白不用。”
袁小圆抬头看了庄天一眼,他的脸颊微微发红,不好意思道:“谢谢你。”
庄天大大咧咧地摆摆手:“这点小事谢什么?”
三个人一起乘升降梯往地下停车场走,庄家的司机在那里等着他们。
坐电梯的时候,苏铮的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的短信,上面只有四个字,但这四个字却让苏铮感到触目惊心——
小心赵开。
小心赵开?
什么意思?
这是谁发来的?
他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间,随即塞满了疑问,只是半点头绪都还没理清楚,电梯就停在了停车场,电梯门打开了。
这个电梯正好处于停车场比较偏僻的位置,打眼往外一看,通道上竟一个人也没有。
苏铮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已经来不及了,庄天和袁小圆已经跨出了电梯门。
庄天在冲他招手:“铮铮,你干什么呢?快点出来啊。”
“小心——”苏铮下意识地喊了一句。
“什么?你快点出来啊,”袁小圆也在喊,“电梯门要关上了!”
苏铮犹豫了一下,一只脚跨出了门。
几乎就在同时,几辆车后面突然同时窜出几条人影,有四五个男人手里拿着棍棒,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三个冲过来。
“给我打!”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那几个人便张牙舞爪地一齐扑了上来。
苏铮看见一个男人一把抓住了袁小圆的手臂,举起棍子就朝他背后抡了下去!
“我艹!”苏铮反应飞快,左手架住一个近在咫尺的攻击,右手将行李箱用力向前推去。
箱子像一道白光冲向袁小圆,冲着打手的膝盖撞去,打手下意识一躲,庄天趁他不备,从后面一脚踢在了他膝弯上,打手“啊”的一声惨叫,跪在了地上。
庄天一把拉过袁小圆,将他护在了身后。
一时间谩骂声、吼叫声、痛呼声、棍棒击打声四起,苏铮和庄天已经和那几个人打作一团,袁小圆也不是吃素的,拿着手包一顿乱砸,混乱当中他把围巾也扯下来了,乱七八糟地往对方手上和棒子上缠。
“车在那边!你们先过去!”庄天指着通道另一头一辆白色宝马,招呼苏铮和袁小圆,同时用了最大的声音狂喊司机的名字,“……老张,老张!”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间,司机很快发现了异常情况,从车里跳下来,还拿了根棍子,冲着这边跑过来。
苏铮护着不停咒骂的袁小圆朝宝马狂奔,身后你几个男人吗骂骂咧咧穷追不舍,棍子像雨点一样落下来,庄天是留在后面断后的,还手的同时挨了好几下。
有一个打手跑得飞快,他追上苏铮,跳起来一棍子朝他的头砸下来,袁小圆吓得要死,急忙把苏铮往前一推,自己的胳膊就暴露在这记重击下——
“啊——”棍子接触皮肉骨骼,发出一声奇异的闷响,袁小圆觉得打到的一定是他自己,闭着眼睛不管不顾地惨叫出声。
“你别喊了,打到的是我!”庄天双眼血红,又转身朝着追兵骂道,“……你们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保安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地下车库里警铃大作,那几个人见惊动了安保,便互相递了个眼色,朝着不远处一辆面包车跑去。
……
停车场保安过来问了情况,随后报了警,苏铮他们三个不同程度都受了伤,于是上车直奔医院。
等车子一路狂奔开出了机场范围,三个人才惊魂方定。
“你们怎么样?!”苏铮自己伤得不重,手臂和背部被扫到几下,都是皮外伤,他心急火燎地去看庄天和袁小圆,想要确认他们的伤势。
“我,我还好……”袁小圆刚才打架的时候挺勇猛,但现在反应过来就开始后怕,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你哥好像伤得很严重。”
袁小圆正用自己的围巾捂着庄天的额角,他白色的围巾被染红了一片,庄天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显然是在强忍着疼痛,他“嘶”了口气:“卧槽,我头破了,胳膊也不能动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在停车场埋伏我们?这是黑-社会作风啊!”
苏铮从车里找了个剪刀,小心翼翼剪开庄天的袖口,见他左手下臂肿大了一圈,淤青泛紫,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额头上这个伤口不大,但这胳膊不会骨折了吧?呜呜呜……”袁小圆一看庄天的伤,眼泪就流了下来,“本来这下是打我的,你为什么要帮我挡,呜呜呜……”
袁小圆一哭,庄天倒不好意思了,他勉强忍着疼,安慰袁小圆:“你别想太多,我也不是故意帮你挡的,就是随便比划了一下,比较倒霉正好撞在棍子上……”
袁小圆:“……”这话好像并不能让他心里更好受?
苏铮看了看他们两个,总算都没有要命的伤,他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以刚才那几个歹徒穷凶极恶的架势,要不是他们三个还有点战斗力,加上司机和保安也帮了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苏铮拿出手机,面色凝重道:“刚才在电梯里,我收到一个短信,写的‘小心赵开’。我在想,我们被袭击会不会跟他有关?”
庄天和袁小圆都是一惊,轮流看了手机短信,两人对视片刻,都有点懵逼,又一致看着苏铮。
苏铮继续说:“之前他骚扰我没有成功,后来小叔为我出头,又找他爸爸告了状,他肯定怀恨在心,想要报复。这次剧组杀青,我们的回程航班他很容易就能知道,于是就找人埋伏,想要打我们泄愤……”
庄天若有所思地说:“这事我知道,小叔不仅自己联系过赵总,他还找过爸爸,爸爸也联系赵总说过这事,然后赵总才重视起来,把赵开抓回去,听说还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好几天没让他出门……”
袁小圆:“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告诉警察吧?”
庄天摇了摇头:“要真是赵开干的,找警察没用,就算抓住了那几个小混混,他们收了赵开的钱,也不会把他供出来的,我们又没死、没重伤,他们顶多算寻衅糍事,关个几天就放出来了。这事就是他故意来恶心我们的。”
苏铮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担心的,他们只有猜测没有证据,凭一条没头没尾的短信能说明什么?就算去找赵开对质,对方死不承认你能有什么办法?
“倒是这条短信有点蹊跷……”苏铮捻着手指思考,“他早不发晚不发,就像算好了时间似的,在我们挨打之前发,这不像是好心提醒我们避开危险,而只是为了挑拨我们和赵开的关系,我们挨了打,会更恨赵开,他的目的就达到了。知道我联系方式,又和赵开有仇的……”
“谁呀?”庄天和袁小圆异口同声问道。
苏铮心里有猜测,他觉得这短信大概是邵艺发的,但他也不能肯定,于是说:“这个可以再查一查。”
庄天说:“警察查警察的,我们查我们的,你拍了那辆面包车的车牌号没有?还有这个发短信的号码,一起给我,我给你查!别的不说,咱自家的保安团队,我还是能指挥动的。”
“嗯。”苏铮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
到了医院,苏铮和袁小圆的伤经过处理,都无大碍。
庄天受伤的额头也包扎好了,手臂拍了片子说是骨裂,医生建议他留院观察,怕万一有脑震荡或者其他内伤。
庄天被送进了这家私立医院的单人病房,胳膊上了夹板吊在胸前,经过这一番兵荒马乱,庄天已经筋疲力尽,刚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袁小圆执意留下来照顾他,虽然庄天说没有特意帮他挡棍子,但袁小圆觉得那一定是他故意这么说叫他安心的。这样既帮你挡了棍子,又怕你内疚贴心宽慰你的人,可以说是又仗义又善良,更让袁小圆既心疼又愧疚了。
袁小圆坐在床边看着庄天,越看越觉得这小哥哥还挺帅的,他大度地想,之前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可以和你交个朋友。
苏铮安顿好了庄天,从病房出来,走到楼道尽头的露台。
外面已经是深夜,京城比s市要冷得多,他被秋风一吹,连着打了两个寒颤,头脑倒也清明了许多。
他一想到病房里的庄天和袁小圆,就觉得心塞郁积,愧疚难当,他们被他连累了,才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庄天小时候就帮他打架,现在还是逃不过一起背锅的宿命。
上辈子袁小圆也曾为了他被赵开的人打伤,想不到这辈子还是如此。
苏铮觉得对不起他们,但换个角度想,能有这样的哥哥和朋友,也算是他的福报。
哥哥和朋友都对他好,他不能辜负他们,让他们白白被牵累。
赵开这个王八蛋,上次没能收拾他,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他。
苏铮忿忿然地想着,掏出手机,直接打给了邵艺,不管那短信是不是他发的,现在都可以试探试探他。
至于发短信的号码和车牌,其实苏铮没报多大希望,通过那些,很有可能查不出有用的东西来。
苏铮也没废话,问好之后,直接就把今天遇袭和收到短信的事跟邵艺说了,最后他问:“艺哥,我在圈子里认识的人不多,但知道您跟赵开认识很多年了,我今天遇到这种事,就一个短信算是线索,我就是想问问以您对赵开的了解,觉得会是他吗?您要是有什么想法和判断能分享给我,那我感激不尽。”
邵艺对苏铮所说的事表达了恰如其分的惊讶,之后他很客气地问了他们几个人的伤势,再然后,他用一种不紧不慢的态度说:
“至于你说的短信嘛,……反正不是我发的。我也不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邵艺顿了顿,又加重了语气说,“但我知道,赵开确实对你有很大意见,他曾经不只一次提过会‘要你好看’,你遇到的事,就算今天不发生,以后也会发生。得罪了他这个人,以后你可要多加小心。”
苏铮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谢之后挂断了电话。
他拿着手机转了转,又用手机一角轻轻磕在露台的栏杆上,微小的嗒嗒声随着他的动作响了起来,就像时钟走动的声音一样。
苏铮一刻不停地思索着,即便邵艺发了短信,他也不会承认的,他在电话里的说辞,倒让苏铮更能肯定短信就是他发的。
他说这事今天不发生,以后也会发生,还让苏铮多加小心,这就是内涵赵开会对苏铮不利,挑起苏铮对赵开的敌意,跟那条卡着时间发的短信的用处不是一样吗?
苏铮越想越明白了,邵艺知道了赵开的计划,透露给他,想要挑动他报复赵开,那他也能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后他报复赵开的过程中,少不得也会利用邵艺呢。
苏铮酝酿着收拾赵开的计划,随手在搜索框里输入赵开的名字找灵感,结果第一条跳出来的就是今天刚刚发布的关于赵开订婚的新闻。
赵开的订婚对象齐娜是千禧传媒的千金,千禧传媒也算是传媒界的龙头企业了,跟东方娱乐体量不相上下,他们的联姻确实是强强联合。
但这也正说明,这位千金小姐绝不是好欺负的。
这则新闻还提及两家将会在下月举办一个正式的订婚礼。
这种豪门联姻,肯定备受瞩目,订婚礼上邀请的都是社会名流,如果能在这样的场合搞个大动静,那滋味一定十分酸爽……
苏铮正琢磨着,背后忽然有人叫他,他回头一看,见是袁小圆正从楼道里探头看着他。
“怎么了?”
“我要回去了,”袁小圆说,“我看庄天睡熟了,你跟我一起走吗?”
苏铮:“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吧,我没事,我在这里照顾他。”
袁小圆面露一点娇嗔:“我不是回去休息,我去熬点骨头汤,明早带来给他喝。”
苏铮:“……”半天前,在飞机上还不愿意跟人家坐一起呢,现在就巴巴地要熬汤了?年轻人就是变化快,不服不行。
袁小圆离开之后,苏铮就回到了病房,庄天的病床旁边还有一张陪护床,他就打算在这里将就一夜了。
他正准备洗漱完去睡觉,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苏铮以为是袁小圆落了东西回来拿,转头刚想嘲笑他。
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医生、护士。那人面沉如水、不怒自威,连走路的姿势都带着沉着稳定的强大气场。
苏铮站了起来,那是他叫了九年爸爸的继父——庄心义。
庄心义五十多岁了,眼角唇侧的纹路没有掩盖他曾经英俊潇洒的事实,倒是给他添了些岁月独有的深沉和强大,他在商海沉浮多年,生意越做越大,靠着自己的能力站在金字塔尖呼风唤雨,那种掌控一切的从容自信,让人仰望,也让人害怕。
苏铮小时候便有些怕他,时隔经年,再次见到这个男人,苏铮心情复杂。
他16岁时,被庄心义变相赶出庄家,要算起来,他上一世与庄心诚遗憾错过,又经历那些惨痛往事,都跟这个人有关系,他对庄心义不是没有怨恨的。
但毕竟又受过他多年养育之恩,母亲还在的那些年,庄心义也确实尽到了一个丈夫和继父的责任,最后让他离开庄家,也能算是事出有因,还给了他30万做生活费,也不能说完全不管他死活。
更何况还有他和庄心诚、和庄天的感情在这里摆着,更使得他和庄心义的关系就仿佛一笔烂账,说不清道不明。
苏铮转头看了一眼庄天,人家儿子今天还是因为他受的伤,他还能说什么?
庄心义没理苏铮,径自走到庄天病床边,司机跟他汇报了今天的意外,他琐事缠身,直到现在才亲自来医院。
他低着头注视着儿子的睡颜,又压低声音跟医生问了几句话。
苏铮默默站在斜后方看着他,见庄心义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恼火和心疼。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庄心义没有叫醒庄天,了解情况之后,就让医生护士都出去了。
房间中只剩下庄心义和苏铮,尴尬的沉默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黏稠了,苏铮呼吸发紧,他踌躇片刻,终于试探着叫道:“庄……伯伯。”
庄心义回过头,这时才上下打量他,他用犀利的目光看了苏铮好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出去说吧。”
苏铮深吸一口气,跟着庄心义来到楼道里。
“我知道你和心诚、和天天都恢复联系了,我也知道你回过家,”庄心义目光炯炯,语气中却带着沧桑的意味,苏铮想他此刻的心情大概也很复杂,“你还愿意回来,愿意认我们,……挺好的。”
苏铮觉得嗓子有些干涩,他咽了一记口水,盯着庄心义身后的某处,说:“庄伯伯,这次是我不好,又连累了哥哥,您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行。”
庄心义苦笑道:“我养了你九年,都没有动过你一个指头,现在你已经不是我儿子了,我哪里还能骂你打你。”
苏铮低下头,一时不知还能说什么,等庄天醒了,自然会把今天的事情详细告诉庄心义,包括对赵开的怀疑,至于庄心义要怎么做,那不关他的事。
如果现在由他开口提起赵开,就变成他求庄心义为他出头,替他报仇了。
苏铮不想再欠他的情。
“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庄心义看着他,眼神比刚刚温柔了些,“你长高了,也更帅了。”
“还行吧,”苏铮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样子,“我爸去世之前,过得辛苦一点,我也没再念书,但现在好多了,又有小叔帮衬,以后养活自己应该没问题。”
庄心义:“你爸爸的病本来就是治不好的,如果你早点放弃治疗,有了我给你的钱,你可以好好上完大学,根本不用吃苦。”
苏铮觉得他这话很可笑,他现在这样说,大概只是想掩饰多年来埋藏在心底那点自责和愧疚?
苏铮不需要这些,本来他不打算再提当年的事,可庄心义这两句话勾起了他心里的愤恨。他毫不客气地说:“庄伯伯,我爸爸他从牢里出来,精神就有问题,他不想正常的成年人一样可以理智思考,权衡利弊放弃治疗。他就像个孩子、甚至是像个动物一样,他凭着本来想要活下来,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他想活着,吃多少苦受多少罪,他也想活下去。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亲生父亲,我怎么放弃治疗?我能替他做主吗?您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庄心义脸色渐沉,眼中波澜不定,他微微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苏铮一吐为快,情绪有点激动,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声音颤抖着继续说:“我过得好,不是您的功劳,我过得不好,也从没怨怪过您。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没打算再提,您轻描淡写一句话,是想让我感激您?还是想自己心里好过一点?觉得这样就能对得起我妈妈了?!”
最后一句话直戳庄心义心窝,他对苏铮有愧疚之情,但更多的是觉得对不起亡妻关玉。
这些年,苏铮不在他眼前,确实省去了很多麻烦,但是每到夜半,他想起关玉,就会自责不已,自从苏铮走后,关玉从未出现在他梦中,他想关玉一定是在怪他。
他让一个16岁的孩子,带着一个得了绝症的父亲自谋出路,这不是把小孩儿往绝路上逼吗?
庄心义闭了闭眼睛,深深呼吸,再次睁开时眼中光芒有些浑浊:“孩子,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当年我做得确实不够妥当,但……我也有苦衷。”
苏铮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庄天,苦笑了一声:“我懂。您只有哥哥一个儿子,您怕我把他带坏了,而且您……讨厌我爸爸。”
庄心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也回头看了一眼庄天,沉声说:“对。我只有天天这一个儿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所以今天这样的事,我希望以后都不要再发生了。”
苏铮稳了稳心神,淡淡说了个“好”。
他和庄心义也就这样了,从不指望还能“父慈子孝”,以后互相尊重、礼貌相待也就是了。
“你既然回来了,以后我还把你当我庄家的孩子,你有任何需要,我能帮忙一定会帮。”
苏铮毫无感彩地回答:“好。谢谢庄伯伯。如果庄伯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竭尽全力。”
庄心义冲他点了点头,又进病房里去了。
他在病房里,苏铮就不想进去,他只好又走回露台。
夜更深天更凉,只有一轮圆月寂寥地挂在天上。
刚才怼了庄心义一通,苏铮心绪难平,现在平静下来了,却又生出几分落寞来。跟庄心义见面谈话,难免勾起伤心往事。他想起带着爸爸治病那段日子,那是他一生中最灰暗的岁月了。
苏铮环抱自己,用手搓了搓胳膊,他想起庄心诚温暖的怀抱,要是现在小叔在,他就可以一头扎进他怀里。
苏铮无比想念庄心诚,其实他们分开连一天都没到。他拿出手机,点开庄心诚的号码,却又犹豫起来,现在已经大半夜了,也不知道庄心诚睡了没有。
就在这时,仿佛心意相通似的,庄心诚打来了电话。
“喂,小叔。”苏铮立刻接了,他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这么快就接了?”庄心诚声音中含着笑意,“我还犹豫了半天,怕你睡了不敢给你打呢。我们这边下了飞机,又坐长途车,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安顿下来了。你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吗?”
苏铮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他很想马上把今天的遭遇都吐给庄心诚,在电话里哭一哭,得到他温声软语的安慰。
可话到嘴边,他又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现在告诉庄心诚这些糟心事,他少不得要心急火燎,说不定还要立刻跑回来看他。电影到了最后最关键的时期,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给庄心诚添麻烦。
“我挺好的。”苏铮听着庄心诚的声音,不知怎么,眼中就溢满了温热的眼泪,他抬头看着天上,想把眼泪都憋回去,正好看见那一轮光芒圆满的月亮。
他突然想,其实庄心诚就是他心中的月亮,他视他为一切美好的化身,从小到大,从没改变过。
“一切都好。”苏铮对着话筒,轻轻地说。
任何风霜雨雪,他自己面对就好,他不想玷污他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