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作品:《豪门鬼大佬的小娇妻

    =1=

    梁暮一觉睡到天亮, 是被外边说话的声音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瞬间就想起昨晚那站在自己床头的小鬼。梁暮吓了跳, 连忙惊慌环顾左右,

    见房里空荡荡的满是亮光,并没有那俩小鬼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不过这一动,梁暮才发现他跟董锐的姿势有些怪异。

    他昨晚被小鬼吓得扑到了董锐那边,所以现在两人是睡在一床棉被里的,他头枕着董锐手臂, 手还抱着董锐的腰, 董锐的手也搂着他的腰。

    董锐显然早就醒了, 指腹隔着衣物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梁暮腰,倒是一副美人在怀,餍足的模样。

    梁暮想着就对视上董锐双眼, 董锐含笑看着他,微带促狭。两人的距离极近, 满是暧昧,梁暮顷刻就别扭不自在起来了。

    他长这么大, 还从没跟别人这么亲密过, 更别说这人还是男的。

    “你别这么看着我啊, 好像我犯了多大的罪。”董锐显然心情很好,笑眯眯地看着梁暮,澄清道:“昨晚可是你自己急不可耐往我怀里扑的,

    你说你都主动投怀送抱了,我哪还能坐怀不乱啊, 是吧?”

    董锐看着梁暮的眼神充满不怀好意,梁暮却没当真,他衣服都还穿得好好的,董锐也就是嘴上说说,睡觉时根本没做过什么。

    梁暮想着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他跟董锐才认识短短几天,他怎么就能这么信任对方了?他就是觉得,董锐是不会害他的。不过董锐说话的样子,倒让梁暮觉得很熟悉,莫名地愣怔了下。

    “你跟我一个朋友感觉很像。”梁暮想着便道。

    董锐漫不经心地问:“哦。你男朋友啊?”

    梁暮顿时被噎了下,连连解释道:“没有,不是男朋友。就是一个普通朋友,他也跟你一样爱开这种玩笑。”

    “那你一定很讨厌他吧?”

    梁暮想了想,认真摇头说道:“我没讨厌过他,他人很好,对我也特别好,还救过我,帮过我很多。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死了,要不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只是他已经走了,还是我让他走的,他一定很讨厌我,不想再见到我了。”

    董锐没说话,顿了顿忽然摸了摸梁暮脑袋,低声道:“我觉得他不会讨厌你。那他走了,你很难过吗?”

    梁暮点头:“嗯,我难过了很久。我本来就没什么朋友,何况他还对我那么好。”

    “哦,我知道了,你骗我。你跟他都好成这样了,还说不是男朋友?”董锐突然笑起来,手勾着梁暮脖颈,凑近他笑眯眯地提议说:“既然他都走了,就说明你们没缘分。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你别急着拒绝,你看,我长得帅吧,家里有钱吧,性格也有趣吧,你跟我在一起一定会很开心的。而且我对小男朋友一向很好,我会宠着你,爱着你。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让我往西我就往西,怎么样?是不是很诱惑?你跟着我,以后就是总裁夫人,豪宅随便住,豪车随便买,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心动吗?”

    大概是听惯霍覃说这些话了,梁暮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排斥。他无奈地解释道:“不心动。还有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我也没想过要找男朋友。”

    “好吧,那真是可惜。”董锐一脸遗憾道:“不过我挺喜欢你的,你可以慢慢考虑,哪天想通了,随时来找我,我小男朋友的位置永远都给你留着。”

    梁暮无言以对,小声嘀咕道:“什么小男朋友,你明明比我还小……”

    他边说边试着推开董锐,俩人现在这种姿势实在太暧昧了。董锐却勾着梁暮不肯松手,像逗梁暮玩似的,笑眯眯地欣赏梁暮着急别扭又一筹莫展的委屈表情,觉得对方真是可爱极了。

    俩人还僵持不下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送饭进来的是那光头壮汉,也没想到进来就刚好撞见这么副打情骂俏的香艳场景。他脚步顿了顿,表情瞬间就变了,双眼直勾勾地打量着梁暮,尤其想往梁暮盖着被子的地方探。那眼神色眯眯的,就像要穿透梁暮衣服一般。

    “原来你俩还是对小情人,我就说嘛,你俩怎么这么好,你还帮他交赎金。”那光头壮汉话里有话,满是不怀好意。

    他说话的时候也一直看着梁暮。他就好梁暮这款,长相斯文又白白净净,没什么攻击性,像张没被污染过的白纸,玩起来肯定够刺激。

    光头壮汉将饭菜放到桌上,径直就朝梁暮这边走,一脸猥琐地手搓着手,还难耐地咽了咽口水。

    梁暮紧皱着眉,那壮汉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特别恶心。他警惕提防着,随时准备动手,就算打不过,他也能从对方身上撕块肉下来。

    光头壮汉走到梁暮面前,满脸的之态:“你跟着他有什么意思,他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能给你什么?你跟着我吧,我能给你你想要的快乐。”

    他说着便色眯眯地伸手想摸梁暮的脸,只是还没碰到梁暮,就半路被一只手给截住了。

    那手紧抓着他手腕,力气极大,像铁箍着一般。光头壮汉想甩开,竟怎么都挣不开。

    董锐阴沉着脸,眼底满是戾气,杀气沉沉地盯着光头壮汉,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敢拿脏手碰他。滚!你再敢用那种眼神看他,我就挖掉你双眼,再敢用你的脏手碰他,我就剁了你双手!”

    他说得很轻飘飘,话里却携着未加掩饰的满满的凌厉的杀气,让人丝毫不敢怀疑其话的真实度。

    光头壮汉霍然顿住,刹那竟也被董锐那漫天的杀气给震住了:“你……你敢!”

    “那你就试试啊,试试不就知道了,看我到底能不能让你生不如死。”董锐勾起唇角,对那光头壮汉冷冷一笑。

    他眼神极冷,透着阴冷的煞气。

    光头壮汉一时感觉像掉进冰窖,一时感觉像陷进泥沼,整个人都被强烈的恐惧牢牢笼罩,他甚至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被董锐扼住的手一阵发麻,痛得像要被捏断了。光头壮汉满脸恐惧,哆嗦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心生怯意,使劲挣开了董锐的控制,接着再不敢多留半秒,转身就跌跌撞撞地落荒而逃了。

    梁暮急忙上前,问董锐:“你没事吧?”

    “没事。”董锐满是嫌弃地拿衣服擦了擦手,满身戾气瞬间收敛起来,带着笑意炫耀似地说:“看到没?我还能保护你,谁想欺负你,就得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是不是感觉我男友力爆棚?特有安全感?”

    梁暮好笑道:“这次是你运气好,下次别再强出头了。我比你年纪大,碰到这种事,没道理还要你保护,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弱。”

    “你在关心我吗?”董锐激动道。

    梁暮失笑,没再提那事,想起什么疑惑问道:“对了,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我天生就力气大,所以你别把我当小孩,要相信我能保护你。”董锐边说边拍拍胸脯,说的一脸真诚。

    梁暮彻底放弃跟董锐辩解,转移话题道:“先吃饭吧,等会就凉了。”

    绑匪送来的早饭还不错,显然没准备虐待人质。梁暮跟董锐吃过饭,想起昨晚那让人毛骨悚然的邪门事,对角落那两口红木箱就感觉瘆得慌。

    他闲着没事,犹豫了好半天,还是没忍住想趁白天去打开那红木箱看看,总好过晚上再被吓一遭。

    之前被董锐看了几次笑话,梁暮这回就想自力更生,也好证明他没白比董锐多吃几年饭。董锐像能猜到梁暮心头所想,便配合地坐那旁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城

    梁暮提前做足了准备,给自己加油鼓劲,真往那走的时候还是腿软,全身发凉。

    董锐饶有兴趣地看梁暮,感觉他就像惊弓之鸟,稍微一点动静就能被吓得魂飞魄散。

    过了好半天,梁暮总算蹭到了红木箱旁边,他咬紧牙,边默念伟人名言护身,边狠下心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是空的,底部垫着些破棉絮,还扔着几件破衣服,并没有梁暮想象的尸体之类的。

    梁暮看着空空如也的红木箱,既庆幸又不安,他记得很清楚,昨晚那俩小孩就是从这俩箱子里爬出来的。

    “昨晚那俩小孩你也看到了吧?”梁暮转过身问董锐。他神色透着紧张,就怕董锐说他没看见,比起询问,更像是在寻求一份安全感。

    董锐怕把小孩吓傻,点头道:“嗯,看到了。”顿了顿,又补充道:“但他们什么都没做,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

    “谁知道有没有恶意,我昨晚差点没被吓死。”梁暮叹了口气,说起昨晚还觉得后怕。他纳闷道:“那他们昨晚出现,难道就只为了吓吓我?但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没道理纠缠我啊。难道说这里是他们的家,因为我们住了进来,侵入了他们的领地,所以他们想赶走我们?或者杀了我们?要是这样的话,那昨晚就只是个开始,今晚会更危险!无论如何,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我听说这种小鬼执念最强,被他们缠上,就不死不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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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锐本想说没准他们只是想找你一起玩,昨晚谁吓到谁还不一定呢,却被梁暮这番精彩推论给说惊到了,愣了愣才说道:“你想象力还真丰富。”

    =2=

    昨晚发生的诡异事,再加这番小鬼索命的推论,让梁暮对这房间产生了很严重的阴影,要是有可能的话,他真的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多待。

    中午是那黑皮肤的壮汉进来送饭的,这人沉默寡言,没什么表情,很多时候都抽着闷烟负责看门。

    梁暮见到他,就提了换房间的要求。他多少发现这就是座废弃的村子,最不缺的应该就是房间,换一间并不是什么麻烦事。

    黑脸壮汉一直板着张脸,对此面无表情问道:“为什么?”

    梁暮就知道不说清楚,他们是肯定不会换的,他也没想过隐瞒,这事很严重,真把鬼激怒杀几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梁暮表情凝重说道:“因为这房间闹鬼。”

    黑脸壮汉皱了皱眉,表情都没变一下。

    梁暮见他不信,连忙认真强调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没骗你。再说我也没必要编这种故事骗你对吧?昨晚我跟董锐都亲眼看到了,有两个小鬼从那口红木箱里爬出来,就站在我枕头旁边。那俩小鬼一男一女,都是大约三四岁的样子。男孩有点胖,憨憨的,只会傻笑,脚上还套了个铃铛。女孩比较瘦小,长头发,扎着两个辫子,头上还戴了个蝴蝶结。”

    梁暮说完才发现那黑脸壮汉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一脸的惊骇震惊,恶狠狠地看着梁暮,逼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认识那俩孩子?你还知道些什么?”

    “你认识他们?”梁暮瞬间从对方的话里意识到什么。

    黑脸壮汉紧盯着梁暮,没说话。

    梁暮若有所思,边解释道:“我都说了,这房间闹鬼,他们是从那红木箱里爬出来的。再说我就昨晚见过一次,怎么可能认识他们。我不知道你跟他俩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我不想死,再说我们死了,你们也拿不到赎金,你给我们换个房间,这样就什么事都没了。”

    “少耍花招。”黑脸壮汉沉着脸,显然没信梁暮说的话:“胡说八道,你们最好老实点,别自讨苦吃。他们都已经死了,你怎么可能见到,还说有鬼,你是疯了吗?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黑脸壮汉说完放下饭就走,显然是被梁暮说的话勾起了什么糟糕的往事,表情变得很难看,满身的烦躁不安。

    梁暮茫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解释道:“真有鬼啊,我没骗你。我还亲眼见过。你别走啊,先给我们换个房间……”

    他的解释没能起到半点作用,那黑脸壮汉置若罔闻,径直走出了房间,然后利索地关门上锁。

    梁暮换房失败,想到还要跟鬼同住就倍感沮丧,连饭都没心思吃了:“我都说了,有鬼,有鬼。怎么就不信啊。”

    董锐过来拉着梁暮的手走到桌边,边递给他筷子边说:“不信就算了。你没发现你提到那俩小鬼的时候,他的反应很奇怪吗。”

    梁暮想了想,那黑脸壮汉的反应的确奇怪:“你的意思是,他们跟这些小孩是有关系的?”

    董锐点头,接着分析道:“你也说了,你跟那俩小孩无冤无仇,那他们既不是冲你来的,还能是冲谁来的?何况刚才那绑匪一脸的惊慌害怕,显然是心虚了,怕被你发现什么。我觉得,你就是想太多了,鬼也是讲道理的,不会无缘无故去杀人。况且你还有我啊,我会保护你的,有我在,你就放一百个心,要是真害怕了,你就像昨晚那样钻我怀里,我绝对欢迎。好了,现在就先别想了,想也没用,快吃饭,天大的事也等吃饱了再说。”

    梁暮点点头,见董锐没一点担忧害怕,心情也被其带得安心很多。现在没别的办法,也只能先就这样,走一步再看一步。

    没过多久,夜幕就降临了。整座小山庄都被浓浓的黑暗笼罩着,四周安静极了,连半点虫鸣声都听不见。

    梁暮从入夜就精神紧绷,坐立不安,随时警惕地提防着那小鬼又从哪个角落爬出来。躺床上的时候也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甚至都不敢闭眼睡觉,一直竖起耳朵听身边的动静,哪怕一点细微的响声都能让他悚然一惊。

    董锐实在看不下去了,朝梁暮张开手臂,无奈道:“你还是过来吧。来,抱抱。”

    却被梁暮拒绝:“不去。”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怕?”梁暮郁闷问道。这事让他很费解,董锐明明比他还小几岁,怎么事事都能强过他,别的就不说了,他竟然连鬼都不怕!梁暮感觉他的自尊都被董锐踩地底下摩擦了。

    “没做过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董锐笑眯眯地说:“再说,我还是要成为你男人的人。做你男人,就要什么都不怕,不然怎么保护你。过来,抱抱,我不会笑话你的。”

    梁暮直接无视了董锐的满嘴胡说八道:“我不害怕。”

    “乖啊,别逞强,明明就怕得不行,还非说不怕,跟我较劲有什么意思。我们谁跟谁啊,而且我保证,这事除了你跟我,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也不用怕被别人笑话了。”

    “……”梁暮被直戳心事,脸都感觉臊得慌,硬着头皮道:“我真的不害怕。”

    他比董锐胆小就够了,还怕到要董锐抱着才敢睡,这也太丢脸了。

    董锐见说服不了梁暮,也就只能无奈放弃了。

    他安静躺了一会,忽然听到窗外响起的动静,便坐起身舒展了下筋骨,说道:“反正你也睡不着,那就过来看点有趣的吧,我发现外边好像很热闹。”

    董锐说着人就已经走到了窗边,透过被钉死的窗户缝隙往外看。

    梁暮的确睡不着,也被董锐说的话勾起了好奇心,顿了顿就跟着起身走到了窗边,不知道董锐说的热闹是什么意思。

    董锐往旁边挪了挪,给梁暮让了半边位置。梁暮满脸疑惑地低头往外看,结果这一看,就把他给吓了一跳,深呼吸强忍着才没从窗户边跳走。

    董锐说的没错,窗外边的确很热闹,只是这种热闹充满了诡异,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梁暮透过窗户缝隙,看到外边的院子里,此刻竟满是或跑来跑去或玩着游戏的小孩,甚至还有不能走路的,就沿着地面慢慢地爬行。

    今晚夜色很暗,便让这一幕看起来更加诡异邪门。

    梁暮还看到了站在院子角落抽烟的头领跟黑脸壮汉,俩人脖子上,手臂上,腿上竟全都缠着小孩。那些小孩紧抱着他们,脸色惨白,满身阴森鬼气。偏偏头领跟黑脸壮汉却毫无察觉,身上缠着那么多小鬼,他们却仍动作自如地交谈,好像从始至终就没看到过那些小孩。

    这么多小孩,竟然全都是鬼吗?梁暮满脸震惊,这也实在太诡异了。但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鬼?还都是小孩。他们又为什么要缠着这些绑匪?

    梁暮脑海涌起诸多疑惑,但此刻显然都找不到答案。他看着看着,突然就发现了昨晚那俩小孩,他们脸朝着院外,背对着梁暮,像是站那发呆般。

    对这俩昨晚吓坏自己的罪魁祸首,梁暮禁不住多看了几眼,没想到就在这瞬间,那俩小鬼竟陡然同时转过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梁暮,像是透过窗户发现了他。

    梁暮骤然吓了一跳,连忙躲到窗户后面。昨晚那俩鬼他就没法应付了,现在外边这么多鬼,简直就是必死无疑的局面啊!

    然而没用,梁暮人虽说躲起来了,却早就被鬼发现了。

    他已经能清楚地听到那逐渐逼近的在寂静黑夜里显得极其清脆的铃铛声。

    梁暮背贴着墙,紧张得心跳加速,满身冷汗,汗毛都根根倒立起来了。

    惶恐不安之际,董锐突然抓住了梁暮的手,安抚他道:“没事的,别怕。他们要想害你,早就动手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你说得倒是简单。”梁暮咬紧后槽牙,颤声道:“但我只要想到他们是鬼,就怕得不行了。”

    “鬼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他们也分善恶。有我在,你不会有事。”董锐说着沉声道:“他们已经来了。”

    梁暮没时间多想,他微低头,刚好看到那俩小孩穿过墙壁走到他的面前。

    俩小孩手牵着手,身高刚到梁暮腰的位置,皆是满脸笑容地看着梁暮,偏偏他们脸色惨白,笑起来比不笑还渗人,透着说不尽的诡异惊悚。

    梁暮眼皮跳了跳,也不知道是不是董锐的手给了他勇气,那刹那竟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他收起情绪,尽可能冷静地看着那俩小孩,问他们:“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你们想做什么?”

    那小男孩憨憨傻笑,像没听懂梁暮的提问。

    小女孩看着梁暮,歪了歪脑袋,很茫然地认真想了想,才回答道:“我叫小鹃,他叫小汀。我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我醒来就跟着他们了,我们一直都跟着他们,也没别的地方能去。我们没想做什么啊,我们喜欢晚上,没有让我们很痛很痛的光,我们就出来玩。哥哥,我们都好喜欢哥哥,哥哥你陪我们玩好不好?我们去玩捉迷藏吧!”

    她说着就兴奋地想往那红木箱里面钻,梁暮想起那晚被吓得魂飞魄散的经历,连忙阻止道:“你先别动,先等等,玩游戏的事不急,我问你,你们一直跟着这些人,那你们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小鹃很听话,梁暮说先不玩游戏,她就乖乖地又回来了,然后仰起头看着梁暮,迷茫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们都不记得了。”

    =3=

    梁暮看着她的表情,心忽然被触动了下,想到之前听过的传说,便疑惑问:“那你们死之后,有没有穿一身白或是一身黑的鬼差大哥哥来接你们?”

    “鬼差大哥哥?”小鹃说着表情就变得害怕起来,小声道:“鬼差大哥哥好吓人的,他要把我们都抓走,我们不跟他们走,他们还要打我们。还好我们跑得快,没被他们抓到。”

    梁暮纳闷:“但你们都死了啊,跟着鬼差大哥哥走,就能重新投胎了。你们不想投胎吗?”

    小鹃满脸茫然,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头:“投胎很好玩吗?但我还不想投胎,我想妈妈了。妈妈找不到我一定很着急,妈妈着急就会生气,我不想妈妈生气。妈妈她很爱我的,我想找到妈妈,我去投胎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提到妈妈,小鹃满脸的激动兴奋,就像又活过来一般:“哥哥,你知道吗,我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她总是穿着很漂亮的衣服,她会唱歌会跳舞,还会演电视剧。妈妈说,她总有天能成为很红很红的大明星。她说等她有钱了,就给我买最漂亮的裙子,送我上幼儿园,让我住特别大特别大的房子,她说我是她的小公主,也要让我过着小公主一样的生活。我真的好爱好爱她啊。”

    她说完表情又忽然变得沮丧起来,难过道:“可是我死了。我再也穿不了妈妈给我买的漂亮裙子,住不了漂亮的大房子。我其实也不想要那些,我只想要妈妈。哥哥,我好想妈妈,我死了,妈妈她一定很难过,没有我,谁给妈妈擦眼泪?我只想再见妈妈一面,再跟她说一句我爱她。”

    梁暮受她情绪感染,也挺悲戚的:“那你知道要怎么才能找到妈妈吗?”

    “不知道,我找不到她。”小鹃情绪消沉道:“我知道妈妈叫刘茜,是最漂亮最漂亮的明星。她笑起来有酒窝,脖子这里还有颗痣。可我怎么找,怎么找都找不到她。哥哥,你能帮我找到妈妈吗?”

    就这么点线索,想找到人谈何容易,跟大海捞针也没差别。

    梁暮心知肚明,却没直接拒绝,点头应允道:“嗯,我会帮你的。你刚刚说的我都记住了,等我跟这位哥哥逃出这里,就帮你去找你妈妈。”

    “嗯!谢谢两位哥哥。”小鹃转哭为笑,竟高兴地扑过来抱住了梁暮的腿,双眼亮晶晶地说:“我就知道哥哥是好人。我也会帮哥哥的,不会让那些坏人欺负哥哥。”

    梁暮骤然被抱住,身体顷刻就僵硬了。小鹃浑身冰凉,就跟冰块似的,他动都不敢动,满脸惊慌,一时感觉血液都跟着被冻僵。然而硬着头皮缓了缓,梁暮也没有推开小鹃。

    “那就谢谢你保护我了。”梁暮低头,强忍恐惧试着摸了摸小鹃的头。她的头发很软,也没想象的那么恐怖。

    小鹃笑得很灿烂,满心依赖地黏着梁暮。梁暮稍稍放松下来,这才注意到小鹃竟满身都是伤痕,就连脸也被用力掐出明显的淤痕。她手臂,脖子都是伤口,有的结了痂,有的还模样狰狞。那些印痕很深,足见动手之人的心狠,梁暮看着都触目惊心。

    “你这些伤是怎么回事?”梁暮皱眉问道。

    他大概能确定这些小孩都是死于那些绑匪之手,不然也不会一直跟着他们,但他们竟这么丧心病狂,连一个将死的小孩都还要折磨吗。

    小鹃记忆模糊,对很多事都记得不是很清楚,摇了摇头说:“我忘记了,应该是被坏人打的吧。不过没事了,哥哥,一点都不痛的。”

    梁暮微点头,心底的疑惑非但没解除,反倒更加深了。他顿了顿又看向那小男孩:“那小汀呢?他又是怎么回事?”

    小汀傻傻笑着,满脸痴傻。小鹃拉了拉他的手,说:“小汀,哥哥在问你呢。”

    小汀看了看小鹃,这才清醒过来,憨笑道:“我还记得妈妈。我一直跟妈妈住一起,妈妈好温柔,每晚都给我讲故事。妈妈病了,病得好严重,我好害怕,我让妈妈快好起来,妈妈就一直哭,一直哭,我也哭。妈妈死了……爸爸,爸爸会来接我,他会接我去过好日子,给我买零食买玩具,他住着好大好大的大房子。我等爸爸,我一直等,一直等……啊!啊啊!”

    小汀说着突然猛地捂着脑袋尖叫起来。

    梁暮吓了一跳,看着小汀满脸的狰狞惊恐。董锐轻轻捏了捏梁暮的手,示意他没事,有自己在。

    梁暮小心问道:“他怎么了?”

    “小汀没事,哥哥你别怕。”小鹃过去抱住小汀,对梁暮说:“小汀每次提起这些事就会这样,他能记得的也就这些了。他本来就傻,我怕他傻的更厉害,所以都不怎么问他。哥哥,我先带小汀回去了,他需要休息,我们改天再来找哥哥,哥哥再陪我们玩游戏好吗?”

    梁暮想到玩游戏就脑袋疼,提前叮嘱道:“玩游戏可以,但你们不能吓人,更不能突然出现,来的时候要敲门,不能从红木箱里突然钻出来,更不能爬窗户,知道吗?”

    “嗯。”小鹃乖巧点头:“我知道了。那我们下次再来找哥哥玩,两位哥哥再见。”

    她视线转到董锐那的时候迅速就收回了,表情怯怯,像是有点害怕。

    “再见。”梁暮朝他们挥挥手。

    小鹃便拉着小汀蹦蹦跳跳地从门口走了出去,她是个很聪明懂事的孩子,梁暮刚说完,就全都牢牢地记住了。

    等他们走后,梁暮心情久久都难平息,小鹃他们都还是那么小的孩子,又犯了什么错,竟被他们这么残忍地杀害了。

    他总感觉这件事背后迷雾重重,恐怕另有隐情。

    “我就说,没你想的那么恐怖吧。”董锐突然笑着说了句。

    梁暮点头,也发现之前是自己想多了。小鹃他们对自己的确没有敌意,而且本性都是非常善良的。

    “事都解决了,那就该睡觉了。”董锐边说边满脸期待地看着梁暮:“今晚还需要我爱的抱抱吗?全都无偿服务,到你满意为止,想要什么姿势都有哦。”

    梁暮经过刚才的接触,心底的恐惧早就减了大半,总算能理直气壮地说:“我不害怕了。”

    董锐满脸失望,想了想懊恼道:“还不是多亏有我,才让你战胜了恐惧。我现在后悔了,早知道就不鼓励你了。你怕的时候,想往我怀里钻就往我怀里钻,不怕的时候,就冷漠无情地把我扔一边。我是真命苦啊,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这么有恃无恐。”

    “那你也可以不喜欢我啊。”梁暮知道董锐口是心非,否则刚刚也不会那么帮他,就难得轻松地笑着开了句玩笑。

    董锐冷哼一声,挑眉道:“你让我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想得美!我就要喜欢,偏要喜欢,我就爱死你了怎么着吧。你等着,我以后还会更喜欢你,总之我就盯上你了,你别想从我手里逃出去。不管你走到哪,我都能找到你,你注定是要跟我在一起的。”

    梁暮没当真,缩进了被窝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满是笑意说道:“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变态啊,还是特别中二的变态。”

    “好啊,很好,你竟然敢说我是变态。梁暮,你完了,你真的完了。我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变态。”董锐说完就朝梁暮猛扑过去,将其连着被子一块压下边,使梁暮动弹不得。他低头看着梁暮,手捏着梁暮的脸,一脸气势汹汹地道:“说,我是变态吗?我哪变态了?还敢说我是变态吗?你服不服?服不服?”

    梁暮脸被捏得鼓鼓的,痛倒是不痛,看着还很可爱。他也没想到董锐竟那么重,压得他翻身都翻不了,完全成了其案板上的鱼。

    他反抗无能,笑得全身无力,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连连跟董锐求饶:“我错了,你不是变态,你快起来,你好重,我快被压死了。嗯,我不敢了,真不敢了。服,服,真的服。你快松手。”

    董锐见梁暮态度诚恳,又故作凶狠地威胁了一番,便起身放过了梁暮,接着居高临下看着他道:“这就对了,别没大没小的知道吗。我俩,我才是一家之主,要尊重一家之主,懂不懂?”

    “……哈哈哈哈!”梁暮没说话,抱着被子,笑得翻来覆去,眼泪都快出来了。

    董锐泄气,想想也没必要跟梁暮计较,一家之主,也得听媳妇的话嘛。

    =4=

    深夜,窗外暴雨如注,小山庄被稠密的黑暗笼罩着,天边黑云翻滚,大地伸手不见五指。

    小山庄某间小屋亮着烛火,绑匪头领坐在桌边就着烛火翻一册账本,阴着脸始终没什么表情。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黑脸壮汉撑着把雨伞走进来。雨下得实在太大,他半边衣服都被淋湿了,地上因此很快积起一小滩水渍。

    黑脸壮汉收起伞,转身将门关好,才朝那头领汇报道:“大哥,我查了,钱的确已经到账,我也按之前那样转移了账户。不过董健就付了一半,说另一半得等见到他儿子再说。”

    那头领,也就是陈子强闻言满脸不耐烦:“这董健,做事磨磨叽叽的,我没时间跟他耗,这地方我也待够了。你告诉他,要么赶紧把另一半钱汇过来,要么就等着见他儿子的尸体吧。”

    黑脸壮汉杨奎犹豫道:“但董健能照做吗?”

    “放心吧,他会的。他对这儿子可宝贝得很,知道孰轻孰重。我又没让他倾家荡产,他犯不着跟我拼命。况且在他眼里,我们这些人的命,可比不上他的。”

    杨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顿了顿,忽然就想起那天梁暮说过的话,他起初还没怎么放心上,但最近几天却越来越感觉不对劲。明明房里就自己一个人,他却总感觉被什么动也不动地紧盯着,让他浑身毛骨悚然。

    陈子强瞥一眼杨奎,看穿他还有话要说,皱眉道:“有话就说,磨磨叽叽跟个娘们似的干嘛。”

    杨奎犹豫了下,才说:“大哥,我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我感觉挺邪门的。就那天我给董锐他们送饭的时候,梁暮突然跟我说要换房间,还说他们房里闹鬼,说那鬼……是两个小孩。我听他的描述,很像是十几年前那两位。但梁暮不可能见过他们,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的?我总觉得不对,你说梁暮会不会坏事?他到底是发现了什么,还是真见了鬼。而且我也总感觉这地方很诡异,万一真是闹鬼怎么办?”

    “放屁!还闹鬼?你是哪根筋不对?哪有鬼,哪来的鬼!瞧你那点出息,这么点事就把你吓着了?”陈子强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压根没把杨奎说的事放心上:“要真有鬼,我们还能活到现在?再说那些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他又跟这些事没关系,不可能发现什么。他就是编个故事吓你,想趁机逃跑,你还当真了。”

    杨奎似信非信,还是觉得不安,迟疑道:“可我最近总是做噩梦,想起以前那些事情,我梦到那些小鬼过来找我索命。大哥,你说我们是不是错了?我们是不是不应该……”

    陈子强气急败坏地愤怒拍了下桌子:“你给我闭嘴!杨奎,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做都做了,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我说过,以后不准再提那些事,谁都不准提。你要觉得对不起他们,就把命赔给他们吧。再说我们做的是坏事吗,不是。我们做的都是好事,是我们帮他们解脱了,他们该感谢我们。”

    杨奎被陈子强给震住了,顷刻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陈子强说完烦躁地点了根烟,没再提那事,转移话题道:“宋渤最近在干嘛?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从早到晚连人影都见不到。”

    杨奎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最近没怎么见他。他那人总怪怪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之前还跟我说什么神教,想让我加入进去,说进了那教就能心想事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这不是说的胡话吗。还有,他像是看上梁暮了,之前就想动手的,那天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慌慌张张又跑了出来,但我总觉得他还没死心。”

    提到宋渤,陈子强便极其不满:“要不是现在要人,我早就让他滚蛋了,看着就烦。整天满脑袋想的都是,是个人就想上,我看他就是疯了,你看他那张脸,跟被掏空了似的,也不想想现在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等着吧,他要再这么下去,迟早得死床上。对了,你把他盯紧点,别让他坏我们的事,也别让他接近董锐他们,那两个人是用来换赎金的,我可不想多惹出什么麻烦来。”

    杨奎自然道好,两人又接着说了些接下来的安排,杨奎便撑着伞先离开了。

    外边雨越下越大,伴随着电闪雷鸣,丝毫没有停歇的架势。

    杨奎深一脚浅一脚往房间走的时候,宋渤正站在房间里,借着昏暗的烛火,从抽屉里取出个约莫巴掌大的木盒。那木盒外表全黑,没上锁。

    宋渤看那木盒的眼神极恭敬殷切,先是拜了拜,这才将木盒打开。木盒里放着个纸做的娃娃,描着精美的妆,双眼睁大,笑容诡异,还穿了条艳丽的红裙。

    宋渤满脸恭敬将那娃娃请出,又接着抽出张照片跟草稿纸。那草稿纸是他抓梁暮的时候顺手捡起的,上面还留着梁暮的字迹,而那照片上的人也是梁暮,是宋渤趁其不备偷拍的。

    他将照片跟草稿纸扔进木盒里,接着拿刀割破手指往那娃娃身上滴了几滴血,再将娃娃请回木盒,直接用打火机将这些全给烧了。

    那娃娃迅速烧了起来,燃起诡异的绿光。宋渤双眼炙热痴狂地盯着那跳跃的火光。

    他的脸被那火光映着,满是阴森诡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城

    “成功了。”宋渤喃喃道:“梁暮,你要是被选中了,那就是你无上的荣耀,你该为此感到荣幸。”

    “还有董锐,敢威胁我,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嘿嘿,我赢了,我什么都不怕了。”宋渤诡笑道:“梁暮,无论如何,你今晚都是我的了,别想再逃出我的掌心。”

    “我会让你享受到,什么是极致的快乐。”

    宋渤拿上钥匙跟雨伞,到门边弯腰换了双鞋。

    他弯腰的时候,衣服往上滑了一截,露出腰上很明显的蛇形纹身,仅仅一晃而过,很快又被遮挡起来。

    门外,一道横贯的闪电轰然撕裂夜空。

    宋渤撑着伞,满脸急不可耐地冒雨直奔梁暮房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