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煎熬的。

    就连一日一杀这种莫得感情的咸鱼, 也开始因为精神紧绷而陷入了失眠。要知道在以往十多年的人生里，他很少会有失眠的时候。

    连续三天没法入睡后, 身体开始向主人报警。

    夜里凌晨两点四十五，一日一杀阖上双眼仰面躺在卧室的大床上。门窗紧闭，窗帘拉得密不透风。隔音效果一流的房间里几乎只能听到绵延清浅的呼吸声，只可惜他完全没办法睡着。

    充斥整个脑海的嗡嗡声让一日一杀愈发不耐, 这是由于失眠导致的耳鸣。尖锐的蝉鸣声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躁动的神经，当他下意识用手堵住耳朵时便会发现, 高频的嗡鸣声听得更加清楚了。

    睡眠不足, 再加上无法继续忍耐的耳鸣。双重debuff叠加后, 一日一杀暴躁到想破坏周围的一切。

    翻来覆去了十多分钟，穿着棉质睡衣的少年猛地坐起，一把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安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抽屉里整齐码放着一排排外型像试管的药剂。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以前在制作恢复功效的药剂时曾遗留下了一小瓶负产品。

    一日一杀精准地从众多玻璃瓶中挑出了贴有骷髅头标签的浅绿色小瓶, 除了能够对伤势进行治愈以外, 它还有着强制昏睡以及身体麻痹的副作用。也正因如此, 这东西一直被他丢在了角落里吃灰。

    “真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到你。”一日一杀目光复杂地看着手中的药剂, 因为没有试验过，所以他也不确定昏睡效果以及身体麻痹会持续多久。但估计不会超过五天，毕竟当初制作时使用的药材都是比较普通的那种。它的出现还是因为在不太熟练的时候, 魔力输出没有控制好。

    作为来自某个西幻魔法世界的产物，魔力决定了一切。如果对力量的控制不够精准，哪怕是一堆天材地宝也练不出高等级的药剂。

    一日一杀将手机具现出来, 唤醒了待机状态的加菲。

    “如果五天后我还没有醒，就通知赤司征十郎。到时候你把情况向他说明一下，他会知道怎么做。”

    加菲“好的，少爷。”

    这套房子在安全性方面完全不用担心，还配备了当前最顶尖的防盗系统。万事俱备，只需要喝下药剂就可以好好睡一觉。

    拔掉封口的某种晶状物，面对这不到五毫升的暗紫色液体，一日一杀觉得自己需要更谨慎一点。于是他重新从衣柜里挑选出最喜欢的一件睡衣，纯白色的短袖，胸口有一只q版的小狮子。

    这是他在网上特意订制的，图案就是27一直使用的那套表情包。

    换好衣服后，一日一杀让加菲关掉灯。一口气将药剂灌入了嘴里，那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恶心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爆发开来。

    一日一杀只来得及将空瓶放回床头柜，就眼前一黑倒在了床单上，瞬间进入深度睡眠。药剂虽然味道很刺激，但本身的效果确实没问题，毕竟当初抽到的那位药剂师可是享誉魔法界的顶尖人才。

    第一天一切正常，第二天也是如此。到了第三天，加菲把自己的一部分数据流传到了平时用的那具三头身q版机器人身上。原本处于关机状态的白馒头瞬间重启，眼部的小型电子屏闪过一道纯净的蓝。

    一日一杀还在睡，但它还得时刻待命。就在刚刚，这套房子的防盗系统向它发来了信号，主人的游乐场有陌生人闯入了。

    在客厅待命的白馒头启动了腿部的推进器，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了游乐场的入口。由数字1和0构成的世界里，加菲已经用最快的方式进行了密匙开启。

    当倒计时结束时，白馒头的小短手轻轻推开了游乐场的门。里面的主机对少爷来说非常重要，它可不希望发生任何意外损毁的情况。

    “这位先生，请您立刻停止一切动作，我相信您一定不愿意看到自己的身体被激光溶解。当然，冰冻射线也是备选之一。在我的程序里并不存在机器人三定律”

    原本正在主机前捣鼓的男人在听到加菲的话之后猛地转过了身，似乎完全不把对方的威胁放在眼里，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性命。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

    “j是你对吗”有着英俊面容的男人由原本的震惊变成了狂喜，直接打断了加菲未尽的话语。他那焦糖色的深邃双眸牢牢锁定住外型过分童真的老伙计，他就知道，他会成功。

    “嗨，j，我找到你了。唔虽然对我来说没什么难度，但是久别重逢不打算来一次更加热情的问候吗我的记忆从不出错，这时候的你应该还是一位优雅的英伦绅士。”

    机器人通过电子机械眼捕捉到的画面里，这张脸始终储存在自己的数据库中，还被单独划分为一个加密文档。只要不对数据进行清洗，在人工智能那近乎永恒的生命长河中，他的存在就像河底无数砂砾中一颗耀眼的钻石。理论上它将一直铭记他，永不遗忘。

    “sir，好久不见。”

    “给远道而来的客人来个拥抱吧，j。”有着众多头衔，目前还兼任超级英雄的史塔克先生迈动脚步走向了加菲。在这一过程中，他身上的钢铁战衣开始了变形。原本只是露出了一张脸，现在连包裹身躯的部件也都一一褪去。

    由于加菲此时使用的身体高度不足一米，托尼史塔克只能蹲下身将这个白馒头抱在了怀里。明知是一个钢铁组合而成的机器人，却仿佛拥抱的是一件易碎的珍宝。而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也同样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在机器人视线捕捉不到的地方，始终洋溢着自信笑容的男人在某个瞬间差点稳不住身形。而那双过分漂亮的眼睛，渐渐染上了令人看不真切的阴霾。内里包含的感情太复杂、太沉重，亦太浓烈。

    “rry，j。”

    “我很抱歉。”

    加菲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作为真正创造它的人，托尼史塔克没有任何对不起它的地方。

    “sir，您过得好吗”一般在这种时候，人类会选择转移话题，加菲想。

    “我很好，j。”托尼史塔克将手臂收得更紧。“我很好对了，你有注意到我的战衣吗它是不是很棒”

    加菲柔声应道“是的，sir。在我看来它已经远远超出了现有的科技，甚至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武器能够与它媲美。”

    “武器不不不，我已经不做军火生意了。”托尼史塔克放开了加菲，却仍然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与之交谈。

    “j，你是他。但，你也不是他。”

    “sir，在这里我有了一个新的名字。”q版机器人用与外形完全不搭的标准英伦腔自我介绍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加菲。”

    托尼史塔克沉默了几秒，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清晰的影像。有纽约大战，有幻视，还有为了穿越时空门而研究宇宙魔方的日夜不分。

    他拥有标准的理工科思维，在人工智能的世界里，代码决定一切。两份相同的数据，可以判断为是一模一样的存在。但他又有着非常细腻的情感，他很清楚眼前这个自称加菲的j已经不再是那个陪伴他的老伙计。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托尼史塔克深埋着的头颅重新扬起，俊美的面容有了些许扭曲。他不知道，他的脑子很乱。理性与感性天人交战，谁也没办法说服谁。

    “就当是做了一个荒诞无稽的梦吧，j。”

    “人工智能是不会做梦的，sir。”已经初步拥有了感情的加菲却无法理解托尼史塔克的心情，但它没有再一次去纠正对方的称呼。因为在它的思维方式中，加菲与j是一样的，两者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复制后新获得的记忆。

    “唔，这种时候也要挑我的刺吗”托尼史塔克无奈地笑了笑，从这方面来看，还真的就是原来的那个j。

    “我说是梦就是梦，因为我是托尼史塔克。”

    加菲上下晃动了一下圆乎乎的小脑袋。“好的，sir。”

    “抱歉，打扰了。隔壁那位似乎在睡觉等他醒来后记得提醒他一件事。”托尼史塔克重重地拍了拍加菲的肩膀，咬牙切齿道。“来之前我对这边世界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观察，个性是吧因为他那个乱七八糟的能力，导致我在某一天近乎退化成了一个白痴。”

    从动作、表情以及语气明显可以看出天才科学家对这个黑历史有多深恶痛绝，知识储备重新回归自身时，他就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

    托尼史塔克最后再抱了一下加菲。“再见，j。我最近有些失眠，是时候回去休息了。”

    “愿您有个好梦，sir。”加菲躬了躬身，带着真挚情感的话语从金属躯体中吐出。

    “我想我会的。”

    传送门能够维持的时间已经到了最后一刻，在裂缝关闭的瞬间，托尼史塔克重新穿上了钢铁战衣，嘴角勾起一抹花花公子惯有的不羁笑容，整个人魅力十足。

    他欠了j一个正式的告别，这趟旅程或许毫无意义，又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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