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纷争

作品:《胡善祥

    胡善祥不仅收集了荷叶露水, 还从厨房弄来豆粉、米粉、连外皮一起磨碎的粗面粉等等混在一起,并将鱼骨头晒干了,碾成粉末, 加进这些混合粮食里,用来喂蟋蟀。

    “鱼骨粉能够使得蟋蟀的牙齿变得强韧, 一口就能咬断对手的腿。”胡善祥说的头头是道, 赫然一副老手玩家的模样。

    朱瞻壑低头看着蟋蟀们“用餐”,“你懂还挺多。”

    胡善祥说道“庭院深深, 我们女子不能踏出闺门, 不能像男人一样出门求仕途经济, 闲来无事寻些乐子罢了, 懂这些旁门左道没甚用处,没想到今日能排上用场。”

    朱瞻壑用一根草指着蟋蟀, “挑一个,我们斗一局。”

    胡善祥摇头, “吃饱喝足的蟋蟀没有战意, 斗起来无精打采, 没甚趣, 等到睡足后肚子饿了,声若鸣金,那时候战意最浓。”

    朱瞻壑玩过斗蛐蛐, 这些常识当然知道,他就是故意找借口留在幼军, “既然如此, 我今天不走了,到了傍晚再开战。”

    胡善祥恍然大悟糟糕,被世子套路了

    胡善祥正色道“幼军禁止任何赌博行为, 我虽是文职,也要守军规。”

    朱瞻壑不当回事,“我们不赌钱财就不算赌,就是玩玩。”

    “不行。”胡善祥说道“虽然不赌钱,但终究有胜负,请世子恕微臣不能奉陪。”

    胡善祥要走,朱瞻壑扯住她的衣袖,“别走啊,你是不是玩不起。”

    “微臣还有事,世子莫要纠缠。”胡善祥一甩衣袖,朱瞻壑就像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正僵持时,梁君来了,“午饭摆好了,太孙请世子殿下入席。”

    朱瞻壑中午蹭饭、下午睡午觉,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也不提走的事。

    午饭后有些疲倦,胡善祥习惯班躺在交椅上闭目养神,休息片刻。心想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有了又痞又赖朱瞻壑的衬托,朱瞻基简直太顺眼了

    吱呀

    有人推门而入,平缓的脚步声。

    胡善祥还以为是送解暑绿豆汤的杂役,闭着眼睛说道“就放在桌上蚊香燃尽了,劳驾续一根。”

    擦的一声,是火折子的声音,有人在点蚊香。

    胡善祥皱了皱眉头,“怎么改了风向烟熏火燎的,你把香炉搬到下风处。”

    来人照做,脚步声往门口而去。

    说了几句话,把瞌睡给说走了。胡善祥想起案头比人头还高的账本,天生劳碌命啊,快起来干活。

    胡善祥睁开眼睛,看到往门口走的人居然是朱瞻基

    “太太孙殿下”胡善祥赶紧从交椅上站起来,“对不起,微臣不知道是殿下。殿下所为何事,还请吩咐微臣。”

    朱瞻基指着案头的茶叶包,“皇上赐给我夏茶,给你一份,解暑解乏我刚才听梁君说世子扯着你的衣袖不放,你你应该早告诉我的,我这就把他赶走。”

    梁君“告密”,朱瞻基表面平静,实则暴怒,非要与我同塌而眠也就罢了,居然敢对我的女官动手动脚

    这包御赐的茶叶有安抚之意,又涉及女孩子名节,不好假手于人,所以朱瞻基亲自来送。

    来到她的值房,却被当成了杂役,指使他做事,见她睡眼朦胧的样子,朱瞻基晓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干脆将错就错,点蚊香、搬香炉,储君之尊,除了皇爷爷,他还没这样伺候过另一个人。

    但奇怪的是,做这些事情他并不觉得屈尊或者违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胡善祥没有告诉朱瞻基,是因她觉得朱瞻壑扯袖子的举动没有调戏的意思、并非男人对女人不可告人的欲念,朱瞻壑就像一个被宠坏的熊孩子,非要和她斗蛐蛐玩耍。

    胡善祥看着茶叶,一时不知该去劝阻还是坐视不理。

    最终还是追上去,心想千万别打起来啊

    皇帝若知道两个平时兄友弟恭的乖皇孙为了一个小小女官打起来了,我怕是要被视为红颜祸水,轻者丢官,重者丢命啊

    赶到客房里,朱瞻壑已经被朱瞻基从床上拖起来了,元宝慌忙扶着自家主子,“太孙殿下,我们世子爷还没睡醒呐。”

    朱瞻基冷冷看了元宝一眼,“出去。”

    元宝忠心耿耿,当然不肯,梁君带着顾小七和陈二狗把他半请半拖的拉出去了。

    客房只有兄弟两个,还有刚刚赶过来的胡善祥。

    朱瞻壑揉了揉眼睛,“中午还吃了我打的兔子,不会这么快翻脸吧,我干什么了”

    “你”朱瞻基顿了顿,“你对胡女史无礼。”

    “我什么时候对她无礼了。”朱瞻壑一脸无辜,“胡女史,你来了,你自己说,我怎么对你无礼。”

    无论如何,朱瞻基为我出头,我应该站在他那边才对。

    于是胡善祥说道“我希望以后我说不的时候,世子殿下不要勉强我,扯着我的衣袖不放。别人不知道我是女子也就罢了,殿下明知我是女儿身,依然如此,此举当然无礼。”

    朱瞻壑说道“我就是闹着玩,没有恶意。你觉得不舒服,就跟我明说嘛。”

    胡善祥说道“我当时说了很多个不字,说军中禁赌,殿下非不听。”

    “好了好了,我道歉。”朱瞻壑插手一躬,“对不起,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朱瞻基看着胡善祥,胡善祥说道“这次我原谅世子,下不为例。”

    朱瞻壑对着朱瞻基一笑,“你看,我们和好了,我能睡个回笼觉吧。”

    朱瞻基继续把朱瞻壑往外推,“我是你大哥,教训你天经地义。你回去反省一下轻浮的老毛病,我不留你了。”

    朱瞻壑这才晓得朱瞻基动了真格,“你别小题大做,乘机欺负我,我告诉皇爷爷去,大哥忘了兄友弟恭。”

    通常最后一句话很有效果,但是这次朱瞻基不怕了,冷冷道“弟弟举止轻浮,对哥哥的手下无礼,若当哥哥还惯着弟弟,就是包庇纵容。你尽管去告状,看皇爷爷罚你还是罚我。”

    朱瞻壑被推到门口,还差点被门框绊倒,他先是一愣,而后笑了,“终于看到大哥摘下面具,这一趟来的真值,不虚此行啊。”

    梁君早就把他们来时的马匹牵过来了,“送佛送到西”。

    朱瞻壑不再纠缠,翻身上马,和元宝一起奔驰而出。

    终于把这个瘟神赶走了。胡善祥长出一口气,客房传来蛐蛐的叫声,朱瞻壑走的匆忙,忘记拿蛐蛐笼子了。

    胡善祥走进客房,看到朱瞻基盯着笼子看,方才横眉冷对的表情消失了,眼神柔和。

    原来朱瞻基也喜欢蛐蛐。

    胡善祥轻咳一声,朱瞻基立刻收回目光。

    胡善祥曾经撞破他偷藏话本小说,晓得他好面子、爱惜名声、凡事追求完美,所有消遣娱乐都

    是“玩物丧志”,不能让人知晓,活的很累。

    朱瞻基的小说都在胡善祥那里保管,随时取阅,还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一头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干脆

    胡善祥提起蛐蛐笼,“我来照顾它们,殿下随时可以来看它们。”

    朱瞻基连忙掩饰道“我对这些虫子不感兴趣,玩物丧志。”

    胡善祥早就把他看穿了,看破不说破,今日朱瞻基维护她,她是高兴的,昨天的不快烟消云散,嫣然一笑“殿下可以随时来看我行了吧。”

    朱瞻基此时只觉得自己在站在胡善祥面前就像没有穿衣服似的,心中如何想都被她看的一清二楚,他扶着桌面,手指几乎要把木板捏碎,“也也不是不行。”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