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8章 第 108 章

作品:《被迫营业的算命先生日常

    这一顿饭南时是半点味儿都没尝出来, 如同嚼蜡,等到吃完饭池幽本还想留他考考课业,南时这会儿哪敢留着, 胡乱的编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池幽抬眼便看见南时走出花厅时还算是端得住, 结果出了门就走得越来越快,甚至还撞翻了仆婢手中的水盆,清水溅了南时一身, 南时踉跄了一步,道了一声歉就走了, 竟然是半步都没停下。

    “清河。”南时的举动有些奇怪,池幽略微一思索,吩咐道“卯时请少爷来见我。”

    “是, 山主。”清河屈膝应是。

    南时觉得自己能忍到吃完饭绝对是天道爸爸给面子, 所幸衣服也湿了, 南时进了卫生间洗了个战斗澡就爬上了床,试图让自己赶紧睡着, 别他妈瞎想八想的了

    真是要命。

    可越是不想, 脑海里的画面就越是清晰,南时烦躁地抓起手机开个了国际时政分析的视频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然而等到二十分钟的视频播完, 他发现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满脑子都是池幽。

    南时犹豫了一下, 从口袋里摸出了那条手帕, 不敢多做什么, 只是捏在手中细细地摩挲着, 到最后终究是将手帕扔进了脏衣篓里,回头晴岚见了,自然会做出处理要么给清河送回去, 要么就直接销毁。

    他再三的告诫自己,不能这样,真的不能这样,南时你怎么能喜欢池幽呢

    在家里休息几天后就再出门一趟吧。

    去市也没收到什么东西,刚好有个借口远离他。

    南时伏在枕头上,看着伶仃恣意的横在他腕间的八宝手串,幽幽地叹了口气。

    怎么就这么难呢,喜欢上谁不好,偏偏喜欢上池幽。

    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过杏仙,南时也敢直接和过杏仙说个明白,求一次机会,若成就成,不成就算。可是换在池幽身上,他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敢多停留在他的身上。

    南时知道如果是过杏仙,就算是不成功,那也还能当朋友,以后照样把酒言欢。可池幽呢一个不好,他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见他一面。

    他怎么舍得呢

    南时这才明白过来,在男女情爱之间说风凉话的,大多是没有落在自己身上罢了。

    他这么想着,慢慢地也就睡了过去,此间倒也无梦,等到再醒的时候,晨光熹微,他也不想再赖着不起了睡得太早,又睡足了时间,醒过来就精神倍儿足,毫无睡意。

    晴岚与倾影听见动静了就鱼贯入内,替他收拾内务,门窗被一一打开,外头微凉的空气涌入室内,带走了一缕燃尽后的余香,桌上还留着半盏残茶,倾影欲泼,又被南时叫了停,接了就灌了下去。

    冬天喝冷水就是这么刺激,冷水入了食管就让南时打了个激灵,晴岚见状抱怨道“少爷,您怎么又喝冷的”

    “我就不爱喝热的。”南时微笑道。

    借着这一丝通透清明,南时干脆也懒得再换衣服,就着这一身汗衫睡裤就到院子里去晨练了,他跑到市可谓是醉生梦死,天天不是睡就是吃,要不就是玩,都没有好好练功。

    清河一进来就看见南时被教习师傅被摁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屈膝行礼道“奴婢见过少爷,山主请少爷去一趟。”

    南时翻坐了起来“嗯师兄找我你先回去禀告师兄我收拾一下就过来。”

    清河笑道“少爷,山主此刻方进了温泉,朝食也已备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别拖了,等准备好了就等你过去了。

    倾影抱着一件厚实的外衫过来叫南时披了,南时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就这么随意披着跟着清河就过去了池幽的院子和他的院子比邻,中间又有长廊连接,也就那么几步路,冷不到什么。

    再者池幽甚少大清早的找他,恐怕是有什么要紧事。

    他到时,池幽已经在温泉里泡着了,这个时间点对于池幽来说就是晚上,泡个澡没什么毛病。南时拱手行礼“见过师兄。师兄,招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池幽神色平静“无事就不能招你”

    “也不是。”南时松了口气,笑道“没事就好。”

    池幽没答话,南时也习惯了,他笑了笑,跑到一旁把身上的汗冲了,也下了温泉。温热的水流把南时密密实实的包裹了起来,叫他舒服得直叹气。

    一旁的仆婢们悄无声息地动作着,有人跪了下来,往池水中注入了一些养生的药液,有人则是送来了微烫的饭菜点心,搁在了南时的旁边,任他取用。

    南时也不客气,他确实是有些饿得慌,先喝了半碗皮蛋瘦肉粥这才去了池幽的身边,有事弟子服其劳,池幽就是不需要,他也得过去装个样子服侍服侍。

    方走进,池幽便看见了南时手腕上的手串“怎么戴着这个”

    南时敢把手串往手上戴,自然演练了无数次对答,他笑嘻嘻的说“是不是很相似我在市一见它就觉着有缘分。”

    “师兄,你看我们两都因缘际会得了八宝手串,你说我们是不是和佛门有缘,要不找个时间咱们找个寺庙去逛一圈,说不定还能混个居士当一当”

    什么乱七八糟的。

    南时自己都在想这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本来不是想得好好的就说戴一样的一看就是一家人么怎么临到嘴边嘴巴就跟有自己的想法一样,编得一个四不像。

    果然就见池幽抬眼看向他,嗤笑道“胡言乱语。”

    南时轻笑着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这回他能自己做主了“就是瞧着师兄你戴的好看,就自己也买了一串。”

    池幽听罢,反手就将手上的手串摘了,扔到了南时怀中“你即喜欢,拿去就是。”

    南时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多了一串玩意儿,那手串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些发烫,他人在温泉里摸着都觉得有些烫手。南时费解的低头看了看,突然想起了什么,也顾不得那手串了,连忙上前捉着池幽的手看。

    果然池幽的左手腕上有着一抹淡淡的红痕,没伤着,却肯定也不怎么舒服就是了。他微微一想,就知道其中关窍他光顾着他师兄戴这玩意儿好看,却忘记了池幽现下已经是鬼了,一串曾经受过几百年佛门供奉的法宝得对他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怪不得池幽明明喜欢,却再也不戴了。

    南时握着他的手在红痕上抚了抚,扭头就去唤人“去拿些伤药回来师兄你怎么戴着它身子是自己的,你就不知道疼”

    “不过是一个小物件,戴便戴了。”池幽淡淡的说道。

    南时这会儿真的想给自己两巴掌,只不过当着池幽的面不好真用力动手罢了,他嘴唇有些颤抖“那也不能就这么日夜不离的戴着”

    “放肆了。”池幽慢慢地说道,脸上却没有什么不悦之色。

    南时自知失言,微微低头,认错道“师兄,是我放肆了。”

    “下次不许了。”

    南时却不管他“下次师兄再做这样的事,我还是要说的,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是您教的。”

    池幽轻笑了一声,不再答话,手腕微微一扭,便要从南时手心里挣脱出来,南时却握紧了他的手臂“师兄您就别动了,等上了药再说吧是我不好,没想到这一点。”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池幽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再挣,任他握着自己的手臂。

    很快清河就送来了药膏,南时也不用什么玉签子,直接上手细细地替他涂了,他还犹豫着要不要劝池幽上岸,这药膏涂了还泡水里不就跟白涂了一样么不过所幸这药膏吸收得极快,南海在他腕上按摩了两圈,就感觉手下没有胶感了。

    等到再敷上一遍,那抹红痕便消失不见了。

    南时虽然不舍得,却知道此时不能再不松手了,再不松手,就过了。

    他想了想,琢磨着开了口“师兄,我想再出门一趟。”

    “嗯”池幽喉中溢出了一个音节,显然是在等着他的下文。

    南时不敢多看他,免得出什么尴尬的事情“这一趟去市无甚收获,店里头的货眼见着要续不上了,我得再去采购一些”

    池幽打断道“可是仆婢不够用”

    “不是。”

    “那可是为了散心”

    南时解释道“我想亲自跑一趟,那头的店主还没熟,我想着多跑两趟打点一下”

    “既不是仆婢不够使唤,也不是为出去散心,那为何要事必躬亲”池幽反问道“这等小事,吩咐周管家去做便可。”

    这就是池幽在表示不准南时出远门了。

    南时一时没想明白池幽为何突然又管教起他出入了,这会儿却没有勇气与池幽硬刚,只能道“师兄教训的是,我一会儿就去找周管家。”

    “嗯。”池幽慢慢地应了一声,随后便是两厢寂静。

    南时身边的饭菜被撤走了,他犹豫了一下,向池幽告退“师兄,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店里头还要收拾一下。”

    池幽颔首“去吧,晚上来我书房。”

    “是,师兄。”南时应了一声,起身上岸收拾了一番就走了。

    清河跪侍在侧,待南时的背影彻底消失后,便听池幽吩咐道“去查一查。”

    清河一顿,她没有问池幽要查什么,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南时“是,山主。”

    池幽扯去了头上的发带,一头青丝如瀑般的落入了水中,他低头看着那条发带,随手抛了去。南时这次一回家,明显情绪就不太对,或者说是自年后他便如此了。

    虽然南时言行举止如旧,可是他却敏锐的察觉到南时似乎总是迫不及待的远离他。

    总不能是有人在中间挑拨了什么池幽的意思很简单,谁若是多嘴多舌,就叫他不能再多嘴多舌,谁若是手伸得太长,就把他的手给剁了,若是谁也没有,谁也不存在,那就查出来南时究竟是为了什么心绪不宁,然后将那个因素拔除掉。

    南时是他的弟子,悉心调教,于情,爱之怜之,于理,重之护之,断然不许有什么去坏了南时心性。

    清河上前为他浣发,见池幽面色冷凝,不敢多发一言。

    南时如风一般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挑了一身衣服换好后就打算出门了,晴岚抱着一堆衣服进来,将一物奉于南时的面前“少爷。”

    是那串池幽戴过的八宝手串。

    南时撇了一眼,以往他看这玩意儿有多少遐思,现在看这玩意儿就有多少厌恶,但到底是池幽爱物,他也不好随意损毁,便连同自己手上的那一串一并褪了下来,交给了晴岚“收到库房里,封存。”

    “是,少爷。”晴岚方想要退下,又听南时道“东西是你和倾影在一旁看着我挑的,也是看着我带给师兄的,为何不提醒我一声”

    晴岚和倾影皆是低头行礼认错“是奴婢等失职。”

    她们倒不是因为南时是主人,所以强自低头,而是近身服侍的侍从本就有提点之责,主人有何不妥之处都应该提醒主人,她们确实是失职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池幽就戴着这串手串直到现在。

    池幽往日里衣袖覆手,她们两个不在池幽身边服侍,自然是发现不了的。

    南时看了看她们,又觉得是自己无理取闹“是我迁怒了,对不住走吧,请你们两中午吃一顿好的,算我给你们赔罪。”

    “少爷言重了。”倾影说话做事向来直接,上前与南时分析了一通她们确实是失职,听得南时一愣一愣的“嘿我还没见过这么赶着上来认罚的我师兄想要戴什么东西,就是清河估摸着也不敢多劝,更何况你们行了,这事儿揭过去了,别纠结,走了走了。”

    南时今天起得早,就算是被池幽这么一折腾,来得还是早了,街上都不见有什么店家开门,倒是卖早餐的摊子前热闹非凡。

    南时惦记着他就没吃多少的早饭,二话不说就上去排队了。

    “小南,今天你倒是来得早”有人和他打了声招呼,南时闻声抬头看去,就见到是斜对门清轩斋的刘老板“早,刘哥,您今天却是来晚了。”

    南时可记得对方的作息,刘老板一般早上六七点就要来买早饭了,他和南时不同,他就住在附近的巷子里,故而一直都是最早开门的那一个,而今天都八点出头了,对方才来买蛋饼。

    刘老板摆了摆手说“这几天天冷,我也不太爬得起来睡觉总觉得死沉死沉的。”

    “说起来也奇怪,人家年纪大了都是睡得少,偏偏我这几天不睡个十个钟就是爬不起来。”刘老板纳闷的说,其实他才五十刚过,真算不上是年纪大。

    南时打量了一下对方的面相,见他虽然疾厄宫有些灰暗,但也就是小病小痛的,这年头五十来岁谁没个高血压高血脂的,便道“能睡是福气,这不也挺好的嘛”

    刘老板被劝了一句,心情也好了起来“那就借你吉言了说起来,小南,听说你去市了我看你这两天门都没开。”

    “是呀,我一个朋友说那边有两家要清仓,办了个小拍卖会,我就过去了。”南时解释了一句“您怎么知道的”

    “我估摸就是,否则哪有这么巧的”刘老板正说着呢,蛋饼摊的老板就喊了一声“小伙子,到你了,要什么”

    “四个,全加两个蛋,微辣,其中一个不要香菜”南时不假思索的点了单,顺手还把刘老板的这一份也点上了,又听刘老板说“这次拍卖会起了点事情,小南你知道吗”

    “哎”南时这才明白刘老板过来是来打听八卦来着“哪方面的您起个话头我还真不太清楚。”

    “害,就是顾海珠顾老板,现在还在icu躺着呢,听说她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被人动了手脚这事儿你知道吗”刘老板遗憾的道“早知道这一回这么精彩,我也去一趟了。”

    南时这可还行,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这事儿我知道,您这是和顾老板”南时没把话说完,他倒是不介意分享八卦,但是万一对方是偏向顾海珠的那可就不太适合一道阴阳怪气了。

    刘老板闻言,看了看左右,这才小声的对南时说“我仇家,这些年我懒得去市就是因为她,那女人心黑手狠,做事极其不讲究,我早些年过去的时候看中了一样东西,也叫我买下来了,她找我来买我不肯,结果她就找人给我老婆打恐吓电话什么玩意儿啊”

    “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东西最后保下来了但是我们正经过日子的人,总不好和这些刀口舔血的较劲。”

    “您说得是这个理儿。”南时兴趣也上来了,顾海珠具体事迹他还真不太清楚,现下有人愿意来倒倒苦水,他也愿意听“我店里新上了点好茶,刘哥赏个脸过去喝喝看”

    “成。”刘老板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都是乡邻,南时做的生意虽然和他是同行,却又和他不冲突,大家目标客户都不一样,不存在竞争这个说法。

    刘老板是把他当晚辈看的,提点两句不算是过分。

    说话之间蛋饼也好了,刘老板谢过了南时,便捧着蛋饼到南时店里头去喝茶了。

    晴岚早一步去了店里,将门窗都开了散味儿,几天没开门,店铺里就有点古旧的尘土味儿,叫风吹一吹也会好的。

    刘老板一看南时将侧间的门面也开了,里面收拾地清雅干净,跟个茶室似地,不由的夸了一句“小南你也是会享受的人啊”

    “哎,您别夸我都不好意思了。”南时轻笑着叫人上了茶,两人往茶案前各自一坐,刘老板就打开了话匣子。

    “做我们这一行,其实最忌讳的就是她那种人。”刘老板道“我看小南你也是有心要做大的,以后遇到顾海珠那样的,最好是见也别见,偏偏手上他还有我们要的东西找个掮客,虽然要付点中介费,但清静。”

    “像顾海珠那样盗墓起家的,都不是长久的命我也劝你一句,要不是真的喜欢,千万别收带土气的玩意儿,是要遭报应的。”刘老板见南时听得认真,忍不住又指点了两句“虽然这样一来货源少了些,却能保平安。”

    南时懂了只能装不懂,他并不是很想让邻居都知道他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莫名觉得有点丢人“您的意思是”

    “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自然有他的道理,你最好也信上几分。”刘老板又往南时的方向凑了凑“您想想,人家好好地睡着,这伙子缺德的玩意儿跑下去又是起人家的棺材,又是拿人家的财物,换了你你气不气我实话和你说了,他们那一行的都短命。”

    “拿上来的东西也是,一个不好要害人全家的。”刘老板道“你知道吗,前面以前有个店叫林芳阁的,也是我们这个行当,他收了一件带土气的玩意儿,结果没几天小儿子就病死了,当时我爸还在呢,带着我过去劝他早点把东西捐了,保个平安,对方就是不信这个邪,你猜怎么着一家六口人,死得只剩他一个”

    这南时还真不知道,他惊呼了一声“这么邪门啊都这样了不请个道士么”

    “怎么没请”刘老板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惋惜还是怎么“人家上门看了一眼扭头就走,什么都不肯说,后来林芳阁做不下去了,老板就卖了东西回老家了,听说没两年也过去了。”

    “话又说回来,顾海珠怎么就没死呢真是可惜了。”刘老板又道“别人或许不知道,我却知道的,她这几年在市外头包了座山头,她那种人,无风不起浪,估摸着又是找到了什么地方,准备下去寻摸呢她要是这回死了,人家也太平了”

    南时听得若有所思“就没有人管她吗做的这么大,都没动静,不可能吧”

    刘老板冷笑了一声,伸手指了指天上“有人保着她呢”

    话说到这里,刘老板也就告辞了,南时将人送走了,坐回了原处,慢慢将茶水饮尽了。

    嗯,反正他都和顾海珠结下仇了,对方哪怕送了东西过来求和,日后肯定也是要报复的。

    不如把事情给做绝了按死了,棺材板给她钉死了比较好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