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将宵夜一扫而空之后，三人各自回了房间。

    宇智波和千手的房间是两个方向，于是他们一走出厨房就散了。直到站在房间门外的时候，扉间才意识到很重要的一点――他大哥居然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跟着斑走了

    无论怎么说，现在两族还没有正式结盟，他们俩就不能稍微收敛点吗要是他们俩的事情被发现了，说不定结盟就告吹了呢。

    当然，他的抗议柱间和斑是听不到的。即便是听到了，大概也只会无动于衷。

    柱间和斑两人回房间后没像扉间一样马上睡下，反倒坐在走廊上光明正大地聊起了天――就像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段他们能惬意闲聊的日子一样。

    “这还真是久违了。”柱间感叹了一句。

    “你说话的语气真像个老头子。”斑不客气地嘲讽。

    柱间不在意他的心口不一，继续说道：“自从回到这个世界以后，我们就没试过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了。”

    ――别说是聊天了，连见个面都要历经艰难险阻啊。

    “也只有今天而已。”

    “是吗”

    “另一场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斑仰头看着天空，“而且我有预感，这场战争不会那么快结束的。”

    “但是总会结束的，所有的战争都会结束的。”

    斑没说话。

    柱间突然兴致勃勃地问：“你喜欢怎么样的房子多大比较好”

    斑慢吞吞地反问：“话题是怎么跳到这里来的”

    “我只是在提前考虑以后同居的事情。”

    “……”虽说他们不是没同居过，但是这个词被柱间说出来就仿佛带上了某种奇妙的魔力，每个音节都像在他。

    柱间还在等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你想的太远了。”斑猛地站起来，“回房间睡觉吧。”

    柱间没有动。他仍坐在走廊上，仰起头对上斑的视线，认真地说：“一点都不远。

    斑对这固执的家伙没有办法，只得轻轻嗯了一声。

    柱间这才起身，“是挺晚了。”

    两人并肩走进了房间――自然是回同一个房间。

    斑平常一个人的时候浅眠得很，大概是因为今天柱间在身边，他几乎是沾枕即睡，还睡得很熟。看着他难得安稳的睡脸，柱间都不忍心对他做些什么，于是只好乖乖在他身边躺下了。

    在第二天的晨光之中，斑睁开了双眼。他第一千零一次在心里怀念闹钟这种东西的存在，把睡相又变得更加差劲了的柱间推到一边，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柱间被他的动作吵醒了。他先是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而后迷迷糊糊地问：“你这么早起做什么”

    斑站在床铺旁，居高临下地看他，“你是不是忘了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结盟仪式不是正午才开始吗”这么说着的同时，柱间十分艰难地挣脱了温暖的床铺。

    “你要是累就继续睡，反正也没你什么事儿。”斑斜睨他一眼，补充道：“待在这里不会被别人发现的。”

    柱间想了想，说：“你说这算不算是金屋藏娇”

    斑满脸狐疑地用眼神上下打量他，“‘娇’你确定”

    “……”

    看着柱间一脸被噎住的神情，斑愉快地笑了起来。

    他开始穿衣服，只是那身盔甲十分沉重，而他头脑还没完全恢复清明，以至于穿衣服的进度缓慢。

    见状，柱间走到他身边去帮他穿那身盔甲。

    斑因这展开而有些发愣――柱间这是在帮他穿衣服

    鉴于他懒得动弹，干脆也不再动作、任由柱间摆弄。

    正认真帮他绑护甲的柱间注意到他那探究的目光，抬头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斑心情复杂，“就是没想到堂堂千手未来的族长也会愿意做这样的事。”

    “我一点也不介意，”柱间低头继续手中的动作，“反正脱掉它的也是我。”

    “……”

    “不过说真的，下次你就穿这身怎么样”柱间表情正经，与他的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穿这么正式的服装给我一种偷情的感觉。”

    为了以防事情往他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斑决定转移话题。

    “柱间。”

    “嗯”

    “我还是第一次发现这点，”斑顿了顿，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你似乎……比我要矮”

    柱间本来是不在意这事的，但是他从斑的表情猜出他肯定是想到了什么“身高决定攻受”之类的理论。他不由得板起脸来，郑重地说：“我还会长的。”

    “哦。”斑敷衍地应道。

    柱间不满于他的态度，将脸凑近了，强硬地吻他。斑对这样的展开早有预料，迎上前去回应他。

    兴致正浓之时，柱间觉得对方这身盔甲真是碍事得不行。他伸手想将自己刚绑好的护甲解开，却被斑先一步抓住了手。

    “到此为止吧。”少年眼中带着恶作剧得逞一般的狡黠笑意，“我要走了。”

    柱间多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把人扣住。然而与斑对视几秒后，他不得不宣告败退。他只能收回视线，低眉顺眼、委委屈屈地说：“你走吧。”

    斑总觉得这场景有种即视感――就像是肥皂剧里妻子将丈夫送出门进行危险工作的场景似的。

    趁着他出神，柱间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往前一拽。两人鼻尖相抵，柱间刻意压低了声音，说：“我会想你的。”

    害羞的同时，斑也按捺不住吐槽的冲动。

    ……这家伙怎么总是不按着剧本来。把说好的柔情蜜意的人|妻还回来。

    当然，他不会承认――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踏出这个房间。

    斑万万没想到，在几个小时之后的结盟仪式上，身着盔甲的柱间竟出现在了千手佛间的身后。

    ――昨天站在那个位置的明明还是一脸不耐烦的扉间少年！

    柱间站在佛间背后，趁着父亲看不见自己，冲着斑一阵挤眉弄眼。

    斑面无表情地瞪他。

    柱间笑眯眯地回看他。

    其实这回，他还真没抱着给斑一个“惊喜”的想法。

    只能说知子莫如父，千手佛间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在厨房把翻箱倒柜找早饭的柱间抓了个正着。人都来了，他又不能把人打包再送回去，再加上扉间对参加典礼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柱间此刻才会出现在这里。

    佛间的注意力全程都在斑脸上，自然没错过他那从惊讶恼怒到无奈笑意的表情变化。他嘴角一抽，突然觉得柱间这事儿没准还真不是他的单相思。

    ……千手和宇智波究竟会走向怎样的未来啊。佛间在心中惆怅地提出疑问。

    （二）

    两族对羽衣的战争出乎预料地持续了很长时间。

    在一次战斗之中，宇智波田岛被偷袭重伤。虽然性命无忧，但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恢复。他思考了一段时日，最终决定把族长之位交到儿子的手里。

    成为族长之后，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斑没花多长时间就将实权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也亏得现在是混乱的战争时代，人们都遵循着强者为尊的准则。

    然而他同时也面临着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被逼婚了。

    仔细想想他现在的年纪实在说不上大，在现代提倡晚婚晚育的国家里，他这年纪甚至都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也不知道那群上了年纪的人都在急什么。

    在忍无可忍之下，他决定和父亲坦白他和柱间的事情――其实他早有这个想法，却被柱间否定了。对方的理由是――如果他们两个都因为出柜而被父亲关在家里，那他们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他竟还觉得莫名有说服力。

    自从族长之位退休之后，宇智波田岛因卸上的重任而轻松了不少，因此表情也没有从前那么僵硬了。看见来人是斑后，他甚至露出了一个微笑――如果他嘴角那几不可察的上扬能被称作微笑的话，

    斑冲他点头，然后说：“父亲，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田岛极少见到儿子这么严肃的样子。虽然斑平时脸上就没什么表情，但是田岛还是知道他平时开会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走神这件事情的。

    “你说。”

    斑在父亲的面前坐下了，一时却不知该从何开始。

    事实上，他是因为再一次在路上和某个妹子“偶遇”，所以在一时冲动之下决定和父亲坦白，因此他其实一点腹稿都没打，更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表述他和柱间的事情。

    “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一下子丢出恋人这么劲爆的词汇。要是他父亲知道他和柱间早已勾搭成奸，那一定会出事的。

    宇智波田岛等着他的下文。

    “是柱间。”

    田岛原本已经想好了用于告诫儿子的说辞――喜欢就算了，千万不要因为喜欢而误了大事之类的。然而话到了嘴边，他突然失声，然后涨红了脸。

    ――这个柱间……该不会是他想起的那个柱间吧

    他试图说服自己或许某个小家族有个叫柱间的妹子，但是失败了。他回忆起千手柱间那张脸，只想大喊――那特么不是个男人吗

    生怕他受到的惊吓不够大似的，斑又说：“是您知道的千手柱间。”

    宇智波田岛走的向来是少言寡语的高冷路线，所以他唯一的反应就是死死地瞪着儿子，除此之外再无动作。看着斑这幅理所应当的样子――就好像喜欢一个男人是多正常的事情一样――他哑口无言。

    他有千万个反对他们两人的理由。先不说同性别在一起这事儿根本闻所未闻，光是他们俩的姓氏就是难以逾越的鸿沟。哪怕现在关系有所缓解，那也绝没有好到能愉快联姻的程度！而且如果是联姻的话，还不知道谁娶谁嫁……

    宇智波田岛用力摇头，好把杂念赶出脑海。

    然而，纵然他能想出无数个反对的理由也没有用，仅一点就足以让这些理由都失去意义――斑是个宇智波啊。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斑。

    斑本以为自己估计得挨一顿打，没想到他父亲没有只言片语，只是用复杂的目光盯着他看。他不由得担心起他父亲的身体健康――该不会气急攻心了吧

    待他耐心告罄，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宇智波田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