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宇智波带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还是宇智波带土，却不是阿飞也不是宇智波斑。他有一个青梅竹马叫琳，他还有一个竞争对手叫卡卡西。他们是水门班的成员，一同度过了很多快乐的时光。

    梦里的内容和他十三岁以前的人生很相似，却又十分不同。他很早就认识了卡卡西，还得到了木叶白牙的指导。他没有喜欢上琳，和她只是挚友，而同时他和卡卡西的关系相当亲近。这是和他记忆中全然不同的人生。

    至此，梦境便戛然而止。

    （二）

    带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多年的躲藏经验让他警惕地环顾四周，最后他发现，他在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间之中。

    他是认得这间办公室的。当他还是下忍的时候，来过很多次这间办公室。那时候坐在桌后面的还是三代火影而不是他的老师，他在这里接到过很多的任务，只是报告多半是由卡卡西来完成。

    他花了一些时间来整理思绪。他依稀记得，在失去意识以前，他分明是在距离木叶很远的树林之中，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此刻会穿着火影制服坐在办公桌后面。

    这时，有人敲响了房间的门。

    他没时间思考别的事情，只能绷紧精神希望自己的表现不会被人看出端倪。他端坐在椅子上，说：“请进。”

    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推开门走了进来，将一封信放在了桌子上，“火影大人，这是琳大人前段时间寄回来的信。”

    带土的瞳孔狠狠地收缩了一下。他的大脑因听到熟悉的名字而一片空白，而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瞬间土崩瓦解。他猛地站起身，探着上身，说：“你说什么琳”

    小姑娘被他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回答：“是、是啊，就是琳大人。”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小声地道了歉，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小姑娘看他似乎恢复了正常，犹豫片刻，低声地问道：“火影大人，您没事吧需要把卡卡西大人叫过来吗”

    听到卡卡西的名字，他条件发射般的拒绝了。这回小姑娘是真的觉得火影大人吃错药了。明明平时总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把卡卡西叫过来，今天居然拒绝得这么干脆

    他察觉到了对方打量的目光，轻咳一声，硬着头皮说：“现在太晚了。”潜台词：不要打扰他比较好。

    小姑娘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是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默默地退了出去。

    她离开之后，带土迅速将那封信拿到手上。他和琳分开的时候才十三，琳的字自那时起肯定变化不小，但是他仿佛还是能看出以前的痕迹。他动作轻柔地将信封拆开，拿出里面单薄的信纸。

    上面只有琳的寥寥数语，主要是交代自己现在在哪里，顺便报个平安。关心的话连半句都没有，和他印象中温婉贤淑的少女不太一样。但是他能读出来，琳的语气十分轻松，虽然没有带着属于恋人的缠绵，但是他们的关系也绝不只是上司与下属、或是普通的同伴这么简单。

    这寥寥数语也足以让他感动得几乎有落泪的冲动。他坚信自己一定是来到了万千平行世界的其中之一，而在这个世界中――他曾暗恋过的女孩还好好地活着，还有光辉的未来和美好的人生。

    在确认了这个世界的琳还活着、并且活得十分肆意之后，他感觉轻松了许多，像是终于能放下身上的负重，直起腰来看向更远的未来了。

    或许是因为这里不再是自己原本的世界，他难得能心平气和地反思自己的行为。

    他突然觉得，他前几天还致力于实行的月之眼计划，在此刻的他看来如此可笑。琳肯定也不希望看他走上这样的道路。

    （三）

    在椅子上呆坐了很久，带土决定回自己这个世界的家看看。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世界自己的家在哪里，但是这对他不是什么难事。总而言之，他最后成功地找到了回家的路。

    他推开大门，察觉了一些不对的地方。他原本以为，他和琳不是恋人的话，他应该是个单身汉才对。怎么这房子到处都是两个人一起生活的痕迹，还处处透露出一种家的温馨感

    他从玄关走进了客厅里。客厅的柜子里摆着许多照片，这让他有些疑惑，因为他不是个喜欢照相的人。

    ……或许不能说不喜欢照相，而是他十三岁以前的平淡人生中，鲜有需要相片来记录的东西。相片记录着一个人在世界上存在的痕迹，而年少时的那个他已经死在了当年见过的地狱之中。

    带土原本只想着通过照片来找出同居人的蛛丝马迹，没想到竟看照片看得入了迷。

    他按着先后顺序一张一张看下去，而最后的几张照片牢牢地将他的注意力抓住了。其中一张里，他穿着火影的制服，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一左一右地站在他的身边。其中一个是卡卡西，他和宇智波带土那个世界里的卡卡西并没有很大的区别。而另一个是黑色长发的女子。她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他印象中的水彩痕迹，而她笑容多了几分爽朗、少了几分温柔。

    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满足过后，他终于能坦然承认，自己早已不再喜欢琳了。即便是看见少女笑靥如花、亲昵地将手搭在他肩膀上，他也找不回当初那份悸动了。小时候他曾感受过的炽热心情只是一时迷恋，然而在他发现这点之前，少女先死去了，于是她就变成他心中永不可磨灭的痕迹。

    忽然，他清晰地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他一时有些犹豫不决――他对和他一起生活的人充满了好奇，但同时他又想到，越是熟悉他的人就越容易看出他的破绽，所以内心有些挣扎。

    最后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他向着玄关走了过去。

    几分钟之后，他简直想拍死做出这个决定的自己。要是他知道自己会在这个地方看见卡卡西，他肯定会转身就走――倒不是不想见他，而是还没做好这样的准备。

    旗木卡卡西很是意外，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带土啊，欢迎回来。”他表情有些僵硬，声音中隐隐带着几分尴尬。

    带土挑了下眉，心中有了一个猜测。或许是因为紧张，他的心跳有些变速，一时间竟有种“近乡情怯”的微妙心情。

    他很快就把心头的旖念压回了心底。一开始，他只想着这里是平行世界，觉得他和卡卡西说不定能有重新开始、成为朋友的可能，但是转念一想，若是卡卡西和他来自一个世界，那他们就真的没有可能了，毕竟他已经铸下了大错。

    于是，带土掩去所有思绪，只冷淡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卡卡西不适应地扯了扯面罩，说：“昨天。”

    带土见他眼神躲闪，就是不看自己，心里的猜测确定了八分。也不知他和这个冤家究竟是什么缘分，竟连穿平行世界都一起。

    “我是回来休息的。”带土说。

    卡卡西哦了一声，更加尴尬了。

    两人一起走到了卧室门口，带土马上就知道方才卡卡西的表现怎么那么反常了。偌大的卧室里面居然只有一张巨大的双人床，带土感觉他好像发现了原主不得了的事情。

    ……发现平行世界的自己居然和自己的情敌在一起了，这种事情太奇怪了啊，他拒绝接受！

    卡卡西没错过带土脸上一闪而逝的错愕，心中也有了几分怀疑。

    为了试探，他趁着带土不注意，突然伸手去抓他的手腕。带土还没能完全适应好角色，条件反射地想躲，躲开了之后才在心里暗叫糟糕。

    “带土”卡卡西站在原地，没有坚持，只是眼中浮现了意义难明的神色，“你不是这个世界的带土吧。”

    带土自然不想承认，但是他也知道，卡卡西聪明得很，既然把话问出口了便是心里已经确认了。所以他只好保持沉默。

    卡卡西知道他这是默认了，放松了不少。他拖了一张椅子坐下，沉默半晌后开口，语气笃定：“你把眼睛给我之后，没有死”

    这个问题，带土是真不知道该怎么答了。难道要他说是啊我非但没有死还跑到木叶去放出了九尾间接害死了老师和师母

    “……”

    “我梦到了一些事情。”卡卡西眉眼间带上了深深的疲惫，“虽然睡醒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总感觉你还活着。”

    带土除了哦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站在原地，竟生出了几分局促，像是变回了很久以前，事事都被卡卡西压制着的那个吊车尾。

    说来也奇怪，曾经有那么多人对他指指点点，但是他在意的却只有面前的这人。明明有那么多对他不屑一顾的人，但是他唯独希望卡卡西不是其中一员。

    “我回去工作了。”带土说。

    “别走。”卡卡西马上伸手扣住了带土的手腕，动作快得带土都没能避开，“我还想和你谈谈。”

    带土只觉得自己被卡卡西触碰的那块皮肤烫得厉害。

    卡卡西见他缓下脚步，再接再厉地说：“我还有些话想和你说。”

    “你说。”

    “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

    带土猛地将手抽了回来，一言不发地消失了，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感。

    卡卡西的手僵在半空中，过了一会儿，他无声地苦笑着，放下了手。

    “――逃跑居然用上了万花筒写轮眼，我有这么吓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