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5章 九头鸟
作品:《总有刁鬼想害我》 碗碟碰撞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却唯独没听到扈三娘开口说话的声音。
韩桩微微抬手,压下扈三娘端着碗碟的那只手的手腕,略微施力,扈三娘肩膀一斜,没了力气,娇软唤了一声“别闹”。
韩桩虽然未继施力,却也晓得以扈三娘的本事,这点小小的力道根本算不了什么。
眼瞧着撒娇没戏,扈三娘反手躲过韩桩的手腕,脸色冷凝了半分,反问:“怎么了你怀疑我”
韩桩盯着扈三娘:“毛毛她娘就只留下毛毛一个人,你放过她,好不好”
一句“放过”,瞬间,就把两人的关系推远了,扈三娘的眼眸先是震惊,继而黯淡,唇齿间微微颤动,指尖冒着冷汗,心头五味杂陈,始终,韩桩最在意的还是那个根本不是他妹妹的小妹妹。
扈三娘眼神凄凄:“在你的眼里头,我只是人皮客栈的老板娘,我没血没肉,不知情不知爱,是不是”
韩桩眼眸闪现几许愕然,扈三娘继续说:“我说过,毛毛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可怜她六岁就没了娘,我疼她爱她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讨好你,我是真心疼她。”
韩桩张口,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扈三娘却激动了:“我早些年是干过错事,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我对他种下情蛊想把他留在我身边,我怎么也没想到,他是有女人的人,他的女人还怀孕了,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故意要去伤毛毛他娘的心的,”扈三娘忽而瘫坐在椅子上,眼眸垂下,似花儿突然凋零,一下没了生机,“如果,如果我知道他早就心里头有人了,断不会做出那样出格的事儿来,我害得毛毛她娘负气出走,也害得毛毛自出生起就没了爹爹。”
扈三娘语带哭声,韩桩起身安慰:“是我问错话了,这事儿吧,也不能全怪你,那佟靖冬口实不严,若是有发妻或者有心上人,他直说就是,含糊其辞,也是瞧着你人皮客栈背靠扈家宗族耆老,想要攀你扈家的门户罢了。”
二十多年前,扈三娘行走江湖尚显稚嫩,逃不过情之一字,对西北来的佟靖冬一见钟情,再见误终生,用了非法手段拴住佟靖冬,两人缠绵时,恰好被赶来的毛嘉敏看见。
毛嘉敏负气出走。
扈三娘说,当时佟靖冬也是有想过回去找毛毛她娘的,但是被情蛊所累,只要离开自己几里地,心头就绞痛难忍,那是要了命的痛。
佟靖冬当时身边有一柄黑漆漆的桃木剑,看着渗人,佟靖冬痛苦至极的时候,也曾想过用剑了却了自己。
不过还是忍住,与其一剑毙命,佟靖冬最想做的事儿,怕是找到那情蛊藏在哪里,纵然是心窝窝里,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用剑锋挑开心头,杀死情蛊,顺便,将那一颗热腾腾的红心捧给他的心上人毛嘉敏好好看看,辩解一句:嘉敏,我心里头只有你。
扈三娘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凄笑,她狠,却又不够狠,她以为只要拴住他的人,早晚也会留下他的心,故而没有用让人移情别恋的大情蛊,只是用了小情蛊,只是偶尔的意乱情迷,只是一离开饲主就会心绞痛。
佟靖冬一边保持着对毛嘉敏的思念,一边又为了活命,不敢离开扈三娘。
扈三娘的一时贪念,苦了三个人。
再后来啊,扈三娘心里头叹气,她耐不住这种日子,这种日日看着佟靖冬却又得不到他的心的日子,终有一日,她放血引出小情蛊,挥手对着佟靖冬说:“你走吧,扈家的人也找到我了,我也不能继续和你在西北厮混了,你也走吧,我也走吧。”
没想到的是,扈家的根基在星城,毛嘉敏的老家也在星城,佟靖冬,自然也是要去星城。
后来的事儿,扈三娘不大清楚,只知道后来佟靖冬又离开了星城,走的时候黯然神伤,手中拖曳黑漆桃木剑,剑尖蹭着地面,刺啦刺啦作响。
扈三娘托人打听了,是因为毛嘉敏已经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
扈三娘不忍心,追出了星城,只看到佟靖冬脸上有一片新添的疤,疤痕蚯蚓一样爬了半张脸,带着棕色烧焦的痕迹,隐约可见铜钱的纹样。
佟靖冬没理会扈三娘,径自离开了湘楚之地,后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伤疤骇人可怖,那几日做梦,扈三娘都总会梦到那疤痕,某一日突然觉醒,佟靖冬那日的眼神,带着决绝,带着怨恨,甚至,带着一些阴鸷。
扈三娘记得,当年佟靖冬的心上人跑来西北找他的时候,手里头拽着的法器,就是一枚铜钱索,佟靖冬脸上的铜钱纹样,是这铜钱索烧红了鞭挞上去的。
昔日的爱人,再也回不去了。
想到此处,扈三娘对着韩桩摇头,虽时过境迁,她早从俏丽年轻的扈家姑娘成了眼角微布细纹的扈三娘,可她此生做的唯一错事,却不知不觉戕害了两代人。
韩桩安慰她:“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错和绝对的对,譬如你说毛毛她娘和姓佟的,如果在一起,就叫对了吗只是在刚好的时间刚好的地点,每个故事环节里的人做出了刚好的选择,这事儿,如果说是你一人之力推波助澜,你还真是高看了自己。”
扈三娘眼睫扑闪,韩桩又说:“先不论你的对错,你想,纵然身上有小情蛊,姓佟的就没别的法子和毛毛她娘联系,且就告知一句,自己是被情蛊所累,能有多难再说毛毛她娘,若不一时负气扭头就走,而是留下问个明白,凭她的本事,从你的手里头夺一个人,能有多难我没说你做的对,我只是说,纵然他们不因这件事儿生了间隙分开,也会因为将来的李三娘刘三娘,毛毛她娘和姓佟的,都太骄傲,两人都是天之骄子,败在谁也不肯低头。”
韩桩虽是玩得一手事后诸葛亮,可对扈三娘的情绪拿捏得恰到好处,说完,扈三娘心里头便是释然许多。
扈三娘继续解释:“你之前说我打着老主意,我早就想明白了,改天逆命那是传说,我早就不痴心妄想了。”
韩桩只答了一句“那就好,”便是轻轻挑起筷子,七寸六分长的筷子在羊肉锅里的汤水里反复捞取,只夹出一点儿碎肉。
韩桩摇头:“季燃这小子太能吃了。”
扈三娘忽而坐下,声音压低:“你可知道,从那小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毛毛让我帮她打听的是什么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韩桩专心捞肉,耳朵却竖得尖尖的。
“她让我帮她打听西北佟家的事儿。”扈三娘蹙眉,“她说是她一个朋友姓佟,但是来历不明,她担心这人底细,让我打听,可这未必也太巧了。”
韩桩筷子敲了一下碗沿:“葛云天正搁医院里躺着呢,能露啥馅。”捞不出肉,胃口也没了,韩桩皱眉说,“你先按照毛毛说的打听就是,到了点儿她肯定会问你,你一边说一边看她反应,大不了,全说了也无妨,她不是一直不喜欢葛云天吗,让她解脱。”
扈三娘轻拍了一下韩桩手背,却也没说话,两人低头,一人夹菜,一人吃肉。
季燃在驾驶座上系安全带,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是有人在骂他
天将拂晓,东方卷起流苏一样的朝霞。
毛胜男歪着头靠在副驾驶座上小憩,怀里抱着的是季燃给她买的一个哈士奇玩偶,她眯着眼睛,眼睫毛不停地抖,眼皮子一颤一颤的,季燃打转方向盘出了清水胡同,路上没什么车,路灯将灭,一片晕沉。
瞧着毛胜男翻了个身,传来一记闷声:“咱俩找个地方吃早饭吧,我饿了。”
季燃点头,行,知道饿就行。
包子铺才开张,一笼新鲜出炉的小笼包,两碟油淋淋的凉菜,往清淡白软的白米粥一拌,油光浮在面上,红通通的。
“我出鬼市的时候,发了个消息给青姨。”毛胜男低头喝粥,青姨和苗阮阮从苗寨出来,现代电子通讯一概不懂,可日常联系又少不了,尤其是青姨,破聚魂阵的事儿,少了她可不行。
苗胜男去湘西前,不是换了个智能机么,就把之前用旧了的傻瓜手机一键清空后,给了青姨,平日里,两人电话或者短信,还算是方便。
青姨每日睡得多,但是起得也早。
在家里,青姨每天不到六点就起床练功,苗阮阮却是个大懒鬼,每天都是掐着点起床,给毛胜男做早饭,每次迷迷糊糊地端了饼啊粥啊的从厨房出来,又缩回床上去睡了。
日出的时候给青姨发短信,应该……也不算是的打扰。
“魄珠那儿,青姨是有备用的,她也肯给。”毛胜男微微蹙眉,“但是她说,她想单独见莹莹一面。”
毛胜男搁下筷子:“你说,青姨和莹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突然就要见她,追星”毛胜男摇头,啧舌两声,“青姨的审美也太差了吧,不能换个正常点的爱豆”
季燃笑了,伸手弄了弄毛胜男的刘海帘:“我觉得不像。”
第5章九头鸟
“其实也不大像。”韩桩偏歪着头,指尖的指甲是一个标准的半圆形,在相册上故作干扰地游走,手心一覆,“可能是当时没拍好,老相机,曝光条件又不好,别看了别看了,看了心烦。”
韩桩伸手想要拿册子,季燃却侧身挡在毛胜男前头,呵呵一笑:“是不是有羊肉吃我听说扈阿姨手艺不错,今天能赏脸添双筷子吗”
韩桩想要推开季燃,季燃却纹丝不动,韩桩天生神力,一人高的大铜钟都可以扛回家,韩桩咬牙,眼眸里露出几分不耐:“小高个,别以为我尊老爱幼,就不敢动你。”
韩桩发力,使了七八分,莫说推动季燃,就连身形季燃都未曾动过一下,扈三娘不着痕迹地拉过韩桩,打着圆场:“来了就吃,哪有那么多客气。”
韩桩暗暗对着扈三娘:“这小子不简单,才多长时间,竟这么厉害了。”
“行了,你既丢了册子给毛毛,就和毛毛说清楚为好,藏一半,露一半,这是做什么”
扈三娘是江湖人,做事儿讲江湖义气,她瞧着毛胜男眉头皱起,趴在册子上都快成壁虎,却还是没瞧出作为的龙形纹样,上前拽了一下毛胜男的袖子,低声说:“咱们进小屋里,我和你说。”
韩桩急了:“说什么”
扈三娘朝着季燃努嘴:“快,陪你韩家舅舅吃羊肉锅。”
季燃笑着逼近韩桩,单手竟然将下盘极稳的韩桩一下压在椅子上,手边的羊肉锅刚沸,那股腥膻味带着诸多调味料往鼻腔里直窜,季燃一手扶着韩桩,另一只手端起筷子,硬塞到韩桩手里头,大白牙露出两排,笑得真挚又诚心:“舅舅,吃肉。”
小屋子里,扈三娘关了门,还未转身声音就飘了过来:“化龙骨听说过吗”
毛胜男点头。
她不仅听说过,而且苗家的祖师奶奶告诉过她,当年自己的亲外婆毛秀平进苗寨躲避曹解两家人马的时候,是带着化龙骨进来的。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这名字叫得奇怪,龙骨便是龙骨,为什么叫化龙骨”扈三娘柔媚的烟波微微一转,莫名变得惆怅,“其实这化龙骨真正的主人,也是个可怜人。”
“化龙骨,并不是龙的骨头,而是一只鸟的骨头,一只九头鸟,九婴知道吧,传说中被后羿射死的上古神兽,文说后羿杀九婴于凶水之上,可他偏偏没死,只是肉身毁了,神识还在,千百年来,神识一边修炼,一边守卫自己的肉身,只为着有一天能和同道飞升上神。”
“但是上古时候,天上十个太阳,凶水沸腾,九婴兽性驱使,出了凶水肆虐,犯下不少命案,老天爷不肯纳他为仙,九婴的神识在人世间行走了几千年,一直行善积德,想要弥补当年的罪孽,可是后来,快修满福报的时候,九婴发现,他的真身不见了。”
“有人偷了”毛胜男反问。
扈三娘摇头:“没人知道,总之,大概一百年多年之前,化龙骨出现了,老人们有人自称见过化龙骨真身,说倒不是一条完整的龙骨,只有头部,龙的形象,没人知道,传说龙样貌九似,角似鹿,头似驼,当时那截化龙骨,的确长有一对鹿角,头型似驼,后拖一截白骨,有人说是龙身,可我祖上都说,那应该是九头鸟的脖颈,倒不是我祖上的人信口开河,只因那化龙骨头骨的正中间,有一个孔洞,孔洞不大,大概这么粗。”
扈三娘比了根食指示意那孔洞的大小,又继续说:“我祖上有人看过,说这是箭矢穿破头颅留下的痕迹,这和当年后羿齐发九箭射中九婴的九个头颅,也是一致的。”
毛胜男点头,示意扈三娘继续。
“若是上古凶兽的头骨,这化龙骨便是有些邪门了,你们外头的人说,化龙骨是进入鬼世的钥匙,其实,这化龙骨就是借助商榷创下鬼世的基石,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化龙骨的阴邪的力量,就没有如今的鬼君商榷,不过,至于化龙骨为何会流落在鬼世外头,没有被商榷带进去,就不得而知了。”
扈三娘干咳了一声:“有人说,是化龙骨还是认主的,知道主人还在外头,不愿意跟商榷进去,一进去,反而会反噬鬼世。”
“化龙骨的主人还活着”毛胜男问,化龙骨的主人就是九婴,这九婴还活着
扈三娘长吁一口气:“谁知道呢,这世间,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
“总之,化龙骨出世,最开始,是落在一个叫阿毳的人的手里,这人谁都没听过,再后来就没了影了,有人说在东北一带,可是谁也没有找到过。”
“诶,毛毛,你们毛家,是不是就是起源东北”
未等毛胜男开口,扈三娘兀自点头:“必然是有些干系了,不然,你们铜钱仙索上,也不会出现这化龙骨的形状。”
毛胜男是带着那本册子进来的,她摊开指着一张陈旧的照片,这是扈三娘说的最清楚的一张,可毛胜男只看到一圈光斑,扈三娘口中绕着方孔的一圈细线,她压根就没找着。
“你等会儿。”
扈三娘转身出了门,门外有韩桩叽叽喳喳的问话,却被扈三娘一句话给唬住,片刻,扈三娘带了一瓶牛眼泪进来。
“差点忘了,你是没有鬼眼的。”
抹了把牛眼泪,毛胜男再看,果然是清楚多了,一条黑色蜈蚣一样的细小图案趴在孔方兄的孔边缘,若不仔细看,真发现不了。
毛胜男按照扈三娘说的,换了个角度,果然,这个图案是有角的,小得像是山羊角,应该是有些磨损,和原本的样子略有出入。
“所以,毛家的铜钱仙索,就是化龙骨”毛胜男心头微微一颤,手里头还捏着那柄铜钱仙索,索柄温热,掌心都是汗。
“自然不是。”毛胜男的猜想被扈三娘否认了,扈三娘继续说,“应该是毛家人把化龙骨的形附在了铜钱索上。”
“可是刚才舅舅说,我手里头的变得不一样了。”
“是,”这点扈三娘也没遮掩,“你手里头的铜钱索上,没有化龙骨的图样。”
“铜钱索被人掉包了”毛胜男脑门一热,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莫过于此。
扈三娘双手叉腰,眼神翻飞,回忆了好久,缓缓吐出一句话:“你舅舅说,你第一次来修铜钱索的时候,是高中,是自己在家里练功把铜钱索给练断了,那时候你舅舅留下的相片了,就没有化龙骨图样了,在此之前,有人碰过你的铜钱索,或者进过你家”
“没有。”毛胜男摇头,苗玉河当年带着毛胜男在巴陵的时候,对铜钱索也是宝贝得很,虽然日常会让自己拿着练习,可练完了之后,苗玉河都会亲自收起。
当时是有人闯入了家里,苗玉河才临时把一个箱子交给了毛胜男,让毛胜男好好保管,当时毛胜男躲在衣柜里,黑漆漆的,心里头害怕,也没敢打开箱子。
再睁眼的时候,就是葛云天抱着自己,第二天,葛云天就给了毛胜男铜钱索,说是外婆留下的。
自此之后,毛胜男走哪带哪,从不离身,除非,是葛云天给自己的时候,就被掉了包,那唯一有可能掉包的,除了外婆,就是葛云天了。
葛云天掉包是很有道理的,葛云天从来不希望毛胜男进入捉鬼这个行当。
不对,毛胜男甩了甩头,葛云天的目的是保护自己,如果在毛胜男已经进入捉鬼行业,还让毛胜男捏着一枚假的铜钱索捉鬼杀神,这不是坑女儿么。
毛胜男将铜钱索攥得紧紧的,这些年来,这铜钱索使得颇为顺手,若说是假的,毛胜男怎么都不信呢。
“除开被掉包了,还有什么可能”毛胜男想不出来,只能让扈三娘也跟着揣摩。
扈三娘欲言又止,毛胜男看着她,示意她只管说,反正就俩人,你不说,我也不说,何时才能有头绪。
“咱们假设,铜钱索从来都不是假的。”扈三娘换了个更加大胆的措辞,“别假设了,这铜钱索你使得这么顺手,还经过你舅舅的手这么多次,要是有什么差池你舅舅早就看出来了,这铜钱索不是假的,那这上头的化龙骨纹不一样了,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化龙骨已经离开铜钱索,没有附在这上面了。”
“去了哪里”毛胜男这问题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这题超纲了。
扈三娘耸肩:“我也想知道,这天下的人,都想知道。”
两人推开门出去的时候,季燃已经呼噜呼噜吃了两大碗羊肉了,韩桩的碗碟里倒是搁了不少,筷子却没动一下,这都是季燃给韩桩夹进碗里的,羊肉冷了,腥膻味更浓烈,韩桩虽然喜欢吃羊肉,就图这一口膻,可等待让人抓狂,他如今闻了这油腻的味儿,只觉得头痛。
“聊完了”
“满意了”
“开心了”
韩桩一连三问,又对着扈三娘:“一点儿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还都是别人胡诌的,有什么好聊的。”
毛胜男没回韩桩,只是对着扈三娘说:“让三娘帮忙打听的事儿,还得多多上心。”
“放心吧。”
韩桩凑上来:“你俩又打什么主意”
季燃擦干了嘴,顺手抄上碟子里的羊肉包,献礼似地递到毛胜男眼前:“扈三娘包的,我刚尝了一个,不错。”
扈三娘笑了:“喜欢的话,带一袋走,我做了许多呢。”
三个人,欢声笑语,你一句我一句,韩桩竟是插不上半分,在自己的铺子里,韩桩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送走了两位灶王爷,韩桩看着扈三娘的眼神突然暗沉了下来,带着一些提防,带着一些警觉。
扈三娘低头收拾盘子,也没说话,韩桩音调微变的质疑掷地有声。
“你这么热心地告诉毛毛九头鸟和化龙骨的事儿,别是还打着那个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