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打脸
作品:《穿剧后我C位逆袭》 这次鉴抄考, 单从名次上看,甘露第一,韩小梅第二, 小陀螺第三, 陈大年第四,胡芳菲第五, 算不得很离谱,那是因为只有这五个人参加考试。
只看他们考试总分的话, 悬殊就大了。
甘露一骑绝尘, 比第二名韩小梅高出五十多分,韩小梅比第三名的小陀螺高三十多分, 陈大年紧随其后,胡芳菲最惨, 比陈大年还低二十分,比甘露几乎低了一门科目的分数。
悬殊这么大的原因,首先是实验中学初三年级的教学进度,超过了白云中学, 甘露无所谓,其它人就抓瞎了。
其次是题目总体偏难,灵活度高。
像葫芦妹这样死啃书本和教材,涉猎面不广的伪学霸, 原形毕露。
小陀螺上次考试第五,这次逆袭到第三,原因就是他私底下把初三年级的课程都学完了, 课间还喜欢去收购站找杂书看。
这个结果是甘露分析出来的,胡芳菲不这么觉得,咬定是“小卢主任”帮她作弊。
卢南樵跟甘露的关系,全公社人都知道,试卷又是他独自去实验中学拿回来的,如果他存心偏帮,事先让甘露刷一遍题,对一遍答案,别人也不会知道。
有了嫌疑,就要接受别人的质疑。
卢南樵不便再插手这件事,全权交给佟校长处理。
佟校长不敢耽搁,当天就进城拜访一中校长,用实验中学的这套优质试卷,换回一套堃县一中初三年级期中考试卷。
为了避嫌,佟校长全程自己动手,熬夜刻版,上油墨机,刷刷印了十几套试卷,哼哧哼哧抱到那间当考场的教室里,开考。
堃县一中的教学质量,虽然比不上沪城实验中学,也有独到之处,起码比白云中学强,教学进度也跟白云中学差不多,题目难度也不超纲。
这套卷子,考不好只能怪自己没实力。
第一天考下来,所有人都感觉良好。
第二天上午,最后一门理化考试结束,科目老师紧急出动,当即批改判分。
五名“学霸”下午返回教室上课的时候,第二次鉴抄考的总分已经统计出来。
甘露依然是第一名,总分比第二名韩小梅高十二分,往下第三、第四并列俩男生,胡芳菲还是第五名,总分比第四名低了十五分。
打脸!
胡芳菲气得当场爆发,扯过甘露的卷子从头到尾的看,卷面工工整整,改动处极少,刷题一气呵成。
上一次鉴抄考,她把失利原因归结为卢南樵偏帮甘露,但这也只能说明甘露一人作弊,其它韩小梅、陈大年、小陀螺都是一题一题刷出来的,分数都超过胡芳菲。
有这三人卡在前边,她想跻身前三就是笑话。
她也认栽了,一门心思咬住甘露,只要能把甘露的“画皮”剥掉,她就不算白闹了一场。
而这次鉴抄考,从头到尾都是佟校长包办,他漏题给甘露的可能性极小,甘露的名次还是岿然不动。
全校都服气了,胡芳菲不服也得服,气得一连三天都没来学校上课。
宿舍里,甘露乐得清静,到处找自己那天夹在书本里的相片:
“我记得夹在书里的呀,怎么不见了”
“会不会被小卢主任拿走了”
韩小梅记得那天卢南樵请吃饭,书本就摆在他手边,顺走了的可能性很大。
甘露zz,这年月情侣之间,流行互赠照片,她嫌照相馆里的技术粗劣,从不进去找不自在,被韩小梅拉着照了一张,还不翼而飞。
韩小梅笑得开心,围着甘露的新裙子转悠。
不是上次劳动布的那件,是水乡常见的蜡染布,图案素淡,款式也中规中矩,公主领,上身收腰,裙摆宽松,穿在甘露身上却很好看。
最亮眼的是两个贴片兜,瓜弧形,很大,封口用细细的黑绳一层层叠起来,精致时髦,还实用。
韩小梅啧啧点赞:“你人漂亮,身材也好,穿什么都好看。”
甘露噗嗤笑:“你这话要给胡芳菲听见了,又得骂你舔狗。”
葫芦妹最恨旁人说她长得不如甘露,自认为脸蛋、身材都压过甘露一头,成绩更是甩了甘露八条街。
现在成绩已经不如人,长相就更输不起了。
上午开全校师生大会,给期中考试取得好成绩的同学,颁发奖品、奖状。
胡芳菲缺席,奖品是班主任褚老师代领的。
韩小梅担心:“露露,你说胡芳菲气性这么大,不会就这么退学不来了吧”
彼此之间虽然有龃龉,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甘露也好,韩小梅也好,想的都是相安无事。
万一葫芦妹因为“鉴抄”栽了面子,折了前途,一蹶不振了,她们良心不安。
甘露想了想,觉得不至于,劝韩小梅别瞎想,不就是考试考了第五名嘛多大点事。
就算葫芦妹自己想不开,她家里人也会劝她,大不了不在白云中学念书了,去县一中借读半年,中考过后直升高中。
韩小梅面露难色,踌躇着欲言又止。
甘露奇怪:“怎么了”
“胡芳菲跟我一样,也是从县一中转学过来的,比我高两届的学姐,有个大流氓纠缠她,闹得很大,不得已才来了白云公社……”
甘露不信:“胡家在堃县又不是寒门小户,不去招惹别人就笑死了,谁还敢招惹他们”
答案是有,恶人自有恶人磨。
纠缠胡芳菲的混混头,是县里有名的“造反派”。
韩小梅一脸怕怕,说那人叫“高举”,二十出头,心狠手辣,本来是堃县供销社的职工,不知怎么惹恼了胡芳菲的爸妈,给撵到全县最犄角旮旯的公社最偏僻的一个代销点当营业员。
熬了两年,造反有理了,他抱上了一个造反派头头的大腿,在堃县供销系统日天日地。
胡芳菲的父母、叔伯、舅舅都被他戴上几尺高的尖帽子,抡着钢丝锁打得垂头丧气。
胡芳菲那时候才十五岁,发育早,身材好,乍一看像个大姑娘,被高举这种色胚盯上,吓得立刻辍学,在家窝了一年多,造反的势头没那么旺了,才敢出门。
高举那时已经是“风雷指”的骨干,横行堃县,无人敢惹。
胡家避其锋芒,送胡芳菲进了白云中学,又把他哥哥胡仁杰调到白云供销社,兄妹俩有个照应。
得亏胡家树大根深,自家也有人进了造反派队伍,风头浪尖上屹立不倒,始终没被高举、高兴、高飞这种革命小将斗垮,胡芳菲才安然无事。
高举一日不倒,胡芳菲一日不敢转回堃县念书,去其它公社念书也不现实,只能呆在白云中学。
韩小梅的判断很准,隔天早上,胡芳菲就出现在教室里,面色平静,彷佛之前的闹剧没有发生过。
回到宿舍里,态度也180度大拐弯。
又甜又舔,花式彩虹屁,进进出出都黏着甘露和韩小梅,橡皮糖一样甩不掉。
伸手不打笑脸人,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甘露也不想闹得太僵,胡芳菲主动示好,她也顺势下坡。
外人不知内情,真就以为三人笑泯恩仇和和睦睦了。
甘露的学霸地位,再也无人质疑。
她琢磨着抽个时间,好好跟卢南樵谈谈自己的星辰大海,别再一门心思把她送进文工团那种小鱼潭。
她去公社找了卢南樵两三趟,都扑了空。
问他那个小助理周洲,说小卢主任配合上级领导“薅毒草”,去堃县开会了,最快也得三天才能回来。
甘露怏怏而归。
她急着找卢南樵,除了说文工团的事,还想跟他商议去沪城看姑妈的事。
经过上次的教训,不经卢南樵允许,她是不敢贸然再去11号院的,又不耐烦呆在教室里,一有空就往公社邮电服务站跑。</p>
韩小梅的妈妈在这里上班,对甘露印象不错,就是奇怪她一个小姑娘,总买邮票干嘛
这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稍微保存不当就废了,价钱也不便宜,除非寄信需要,很少有人买了屯起来。
“集邮”这个概念,此时还没有形成。
整天摆弄这些东西的,要么是没长大的熊孩子,要么是不务正业的二流子。
红星帝国第一份国家级涉邮杂志《集邮》,十年前就扛不住压力停刊了,全民打集邮,逮住就扣一顶“投机倒把”的帽子。
卢南樵从沪城搜集了一套旧刊,带回公社,甘露如获至宝,一有空就拿出来研究。
这杂志是月刊,印刷还算精美,内容图文并貌,报道国内邮票的发行历史、信息、背景,介绍各个时期的邮票品类,也介绍国外发行的新款邮票。
甘露穿剧的这个点,邮票收藏起点低,面值低,后世认同度却很高。
她人傻钱多,不屑小打小闹,就盯住那种升值潜力巨大的套票买。
伟人诗词票是首选,其次红色票、风景票、专题票、纪特票。
每次进邮电站,甘露都要花掉一两块钱。
这时候寄一封平信只要三分,邮票的普遍面值就是三分、五分,一个系列一整套全买下来,也就几毛钱,甘露只要相中了,一买就是好几套。
这种大手笔,让韩小梅的妈妈很惊讶,劝她:
“傻露露,集邮不是什么好习惯,弄不好就被人扣一顶囤积居奇的黑帽子,还费钱,看着三分、五分不起眼,那也能买俩鸡蛋了呀,这东西还不好保存,湿了、晒了、潮了都不行,咱这儿梅雨天又长,我们邮电局的那些票,那么小心的保存,都发霉长毛,脱胶败品相,你一个小姑娘,更伺候不好。”
甘露微笑,不反驳,也不入耳。
用不了几年,集邮就会成为“雅好”,集艺术欣赏和保值增值于一身,全民追捧。
甘露是动漫宅,对图案精美的邮票爱不释手,又想着趁现在价钱低、质量好、数量少、集邮的人更少的时候大量买入,以后升值了卖掉赚一笔。
她收藏的邮票,统统是那种升值潜力巨大的精品票,品相好尤其重要。
票面不能有破损、揭薄、折痕、污垢、霉点,颜色还要鲜活,不能发黄,不能脱色褪色。
韩小梅也集邮,但她图省钱,收藏的几乎都是已经使用过,盖了戳的废票,品相糟糕,零零碎碎不成套。
以甘露的挑剔,等同废纸。
就这,还是沾了她妈妈从前当邮递员,假公济私的光。
现在她妈妈岗位调整,在邮电站坐班,不再风里雨里骑着自行车送信了,她的邮票来源就断了。
前一阵子,她看上了甘露的梅花徽章,知道甘露喜欢集邮,要用藏品跟甘露交换。
甘露对她那厚厚几摞废票无感,喜欢上了装废票的邮册。
韩小梅立刻从家里翻出一纸箱的崭新邮册,最大的有挂历那么大,最小的也有杂志那么大,五六十本,有钱也买不着,都给了甘露。
这么多存货,不用说又是她妈妈“工作之便”弄到的,不贵,却实用。
尤其是最近几年,集邮被妖魔化,一不小心就惹一身臊,不是邮政系统工作人员,根本弄不到邮册。
甘露如获至宝,又去卫生院弄了一把医用小镊子,夹取邮票轻拿轻放,免得毁容败品相。
收藏环境嘛,江南的气候确实不利集邮,甘露暂时只能靠细心防潮防霉,紫光橱这种收藏神器,五年以后才会有。
期中考试之前,甘露托韩妈妈帮忙,预定一千个护邮袋,今天韩小梅传话,说货到了。
甘露大喜,颠颠跑去邮电站,接过韩妈妈递来的小纸箱,里面竖着密密麻麻的护邮袋,大的小的都有,够她用一整年的。
收好护邮袋,甘露又盯着柜台里的邮票,新到了一款红色样板戏套票。
《白毛女》、《红灯记》、《沙家浜》……一共八张,16开的超大票面,总面值八毛钱。
甘露悄悄买了十套,其它就没什么值得买的了。
白云公社的邮电站太小,想淘到好货色很难。
甘露琢磨着去沪城看姑妈的时候,悄悄溜到韩妈妈说得那个邮票黑市看看,能捡到宝最好,捡不到也开开眼。
天快傍晚,甘露赶回宿舍,韩小梅和胡芳菲都在,眼睛还都红红的,像是哭过。
甘露惊讶:“怎么了”
胡芳菲泼辣,韩小梅冷静,都不是随便掉金豆的人,这个点不去食堂吃饭,抱头对泣什么鬼
一问,又是那个“高举”作怪。
他借着“薅毒草”的东风,把郑桐从芦庄知青点薅到县里,五花大绑,游街揪斗。
郑桐的头发被剃成狗啃式,胳膊也给拧成了麻花,疼得当场晕厥,高举还不放人,继续揪斗。
最后还是卢南樵听到报信,从会场匆忙赶过去救人,又找了一辆救护车,把郑桐连夜送回沪城医治。
甘露秒懂。
这高举垂涎胡芳菲,听说郑桐是她男朋友,醋火上头,发泄报复。
小人无耻,风口上飞起一头猪,得意忘形,他的家人也跟着沾光,横行霸道。
韩小梅的妈妈,原本在堃县上班,虽然只是个骑着邮政车送信的一线职工,好歹是在城里上班呀。
福利好,工资高,一家人团团圆圆。
运气不好,跟高举的弟弟高泉当了同事,被安排在同一片区送信,高泉跟他哥哥一路货色,到哪儿都是一根搅屎棍。
别人送信,顶多是从信封上揭一张用过的废票收藏,他没这爱好,每次拿到信件,挨个摸一遍,哪个信封里夹了粮票,夹了钱,他一摸一个准,拆了拿走,信扔掉。
夜路走多了撞鬼,拆了不该拆的信,被立案调查,赃款累计数额巨大,按规定要开除公职,判刑坐牢。
高举为了捞弟弟,连夜领着革命小将围攻堃县邮电局领导的家,喊冤撒泼。
领导欺软怕硬,高泉的罪行又板上钉钉,最后竟然昧着良心,把高泉的三个同事拖进来顶缸!
高泉昧掉的那些钱和票,他一个人扛得坐牢,四个人扛,就能全身而退。
高泉开心了,他的三个无辜同事哭了。
韩小梅的妈妈,就是同事之一。
明明没做错一点事,突然就成了坏人,被公开记大过处分,从城里发配到白云公社。
要不是韩小梅的爸爸在商业局,多少有点关系,她连在服务点坐班的机会都没有,还得骑着邮政车漫山遍野挨村挨户地送信,风吹日晒雨淋,又苦又累又不安全。
韩小梅也因为母亲工作变动,不得已从县一中转学来公社。
甘露住进宿舍以后,跟韩小梅走得近是近,没怎么深聊,居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隐情。
胡芳菲更是愤懑,瞪着甘露:
“你知不知道,这个高举,跟小卢主任一样,也被推荐去上大学了……震旦大学!”
甘露:……!
你说啥我没听懂
韩小梅尴尬,掐了胡芳菲一下:
“高举是高举,小卢主任是小卢主任,你别乱扯呀,哪儿都有坏人……”
甘露淡定不能,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没见过高举,道听途说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但三人成虎,胡芳菲这么说,韩小梅也这么说……
熬到第二天中午,卢南樵从堃县返回公社。
甘露去河堤集市上买了两条桃花鳜,一把芦蒿,一兜豌豆角,一兜麦黄杏,拎着去了他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