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顾家兄妹
作品:《穿剧后我C位逆袭》 如果不是卢南樵和老驴头同时赶到, 燕妮就中计了。
她怎么都想不到,亲妈会伙同外人一起坑她。
甘露赶到卫生院的时候,朱克文也到了, 今晚被送到医院救治的人不止燕妮, 朱一飞不知为何,也头破血流, 昏迷不醒,被抬进了卫生院急诊室。
据燕妮说, 这混蛋把她诳出家门以后, 刚出村子就变脸,拖着她往野地里拽。
天已经黑透, 万籁俱静,连个过路的人都没有, 燕妮又惊又吓,被朱一飞捂着嘴,撕扯得衣衫不整,推又推不动他, 哭骂也没用。
慌乱之下,她抓了一把黄土撒在朱一飞脸上,趁他迷了眼看不见,拼命挣脱逃走。
朱一飞凶相毕露, 扑上来又摁住她。
燕妮惊惶之下,胡乱抓住一块野石头,狠砸在朱一飞头上。
嘭嘭几下, 瞬间开瓢,血流如注,没撑多大会儿就晕厥不醒。
燕妮推开他,跌跌撞撞往大路上跑。
卢南樵和老驴头找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鞋子也跑掉了,衣衫凌乱,蓬散着头发,说话语无伦次,跟发癔症的疯婆子没多大区别。
被送进公社卫生院以后,她渐渐回过神,哭得昏天黑地,看见甘露进来,依旧是哭。
甘露仔细问过一遍医生,确定表嫂身上没受太严重的伤,上药以后,很快都能痊愈,稍微松了一口气,劝表嫂淡定:
“你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咱不能反咬回去,把他送进打狗队,送进班房,那儿有的是人收拾他!”
朱克文蛮横霸道,偏心护短。
他侄子做出这种缺德事,他不反省,不道歉,倒打一耙说燕妮勾搭他侄子,扬言如果朱一飞有个三长两短,就送燕妮去吃牢饭!
甘露醉了。
这人不过是个公社的小副主任,真当自己一手遮天了
他的败类侄子耍流氓、强j军属未遂,是大罪,这年月对风月案又抓得严,直接把人拖出去毙了不拐弯,谁给他的底气叫嚣威胁受害人
朱一飞就真被燕妮拿石头砸死了,也是正当防卫,死了白死!
甘露的话泼辣犀利,直指要害,燕妮渐渐不那么惊恐了。
在村外那片桃树林里,她真吓得不轻,朱一飞满脸狰狞撕扯她的衣服,满脸是血的晕死在她身上……各种怪相,她想起来就心有余悸,犹豫着问甘露:
“真的……不会抓我去坐牢”
“不会,你这是受害人,是正当防卫,他是逞凶害人的强j犯,被砸破头活该。”
燕妮尴尬,嗫嚅:
“这事……把我妈也牵连进去了,我怕……”
“你怕什么呀田家表哥的提干政审表已经寄到公社,他马上就穿四个兜了,你妈再挑剔,有个能带你进城的女婿,她也说不出怪话来。”
……
一夜鸡飞狗跳。
卢南樵不知道被谁绊住了,天快亮了才姗姗迟来,见到燕妮,欲言又止。
甘露难得见他为难,心也提了起来,以为是朱克文又要胡搅蛮缠,结果却是朱一飞醒了,要求跟燕妮“结婚”!
甘露撅倒,这是什么奇葩脑回路
卢南樵看向燕妮,斟酌一番措辞,尽量说得客观:
“朱一飞拿出一张订婚书,上面有你、你爸妈和媒婆的签名手印,约定结婚的日期就在农历四月初八,他咬定你是他没过门的媳妇,昨晚两人约会,他一时没忍住,惊吓了你,他不会告你的伤害罪,要求提前结婚,月底就结。”
燕妮:……!
甘露:……!
人真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这朱一飞真是吃米不是吃翔长大的
还有婚书,什么婚书哪来的婚书!
堃县青年男女说媒,有“立婚书”的传统,大红的帖子上,有男女本人、双方父母亲人、媒婆的签名手印,非常正式,约等于结婚证了,一般都要男方给足彩礼之后,女方才肯给婚书。
朱一飞拿出的那张婚书上,燕妮的爸妈、弟弟、弟媳,甚至燕妮本人的签押,都不是伪造的,是燕妮的妈借着给儿子操办婚事,移花接木糊弄她,说那是她弟弟的婚书,诓她签了名。
年前燕妮来公社买年货,朱一飞诓她带回娘家的那一堆昂贵礼品——
二十尺劳动布、一块橘红棉纺巾、一双皮棉鞋、两瓶老窖、两条金猴烟、一套百雀羚,满满登登塞满两个大提兜,连同藏在百雀羚纸盒里的两百块钱,都是朱一飞给燕妮的“彩礼”!
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亲眼看见燕妮拎走了的,有嘴说不清。
燕妮妈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哪怕知道田国梁就要提干了,依然力挺朱一飞,各种说辞都偏帮他。
朱一飞有“婚书”,有“丈母娘”,理直气壮。
他顶着一头伤,裹着棉纱就来病房骚扰燕妮,嘴上道歉:
“燕妮,你……没事吧昨晚都是我不好,我太喜欢你,太冲动了……都怪我,离结婚没几天了,你先好好养着,想吃什么、要什么,我让人给你送过来,还有咱妈,知道出了这事,伤心得不得了,埋怨我心太急了……都怨我。”
甘露憋了一万句mmp。
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朱一飞霸凌军属,不以为耻,反以为痴,连旁边的小护士都窃窃私语,看朱一飞的眼神炙热艳羡,叽叽喳喳反过头来劝燕妮“息事宁人”。
田瘸头后半夜才得到信,到卫生院天都亮了,和老驴头一起下了牛车,要去病房看燕妮的时候,被几个年轻人拦住,劈面就是一拳头:
“老东西!你谁啊知道这是啥地方嘛就敢乱拱信不信我治你个流氓罪!”
田瘸头懵了,分辩说是来看“儿媳妇”的,话没说完又挨了一记嘴巴子,为首的年轻人破口大骂:
“死老东西!活不耐烦了是吧这里面是我们朱干事没过门的媳妇,哪儿有你儿媳妇大白天胡吣,皮痒找揍是吧!”
说话间,田瘸头已经挨了好几拳。
这些人没往他脸上招呼,专往他被衣服盖住的软肋下黑手,疼得田瘸头直不起腰,一瘸一拐扶着墙离开病房,身后一片骂骂咧咧。
到了无人处,他有苦无处诉,抱头蹲地哭得稀溜溜。
燕妮妈正好拎着一茶壶鸡汤过来,瞧见“亲家”这副窝囊样,满脸不屑,呸了一口,昂然进了卫生院。
她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身后还跟着刚定下的准儿媳高雪,娘俩一起上阵,轮番劝说燕妮弃了田家,改嫁给朱一飞。
“傻丫头,你还惦记着那田家小子信妈的话,他翻不出大浪花,就真提了干,也还是个穷饼。”
高雪是朱一飞隔了好几层的“姨表妹”,帮亲不帮理,劝大姑子“顺坡下驴”:
“大姐呀,这种事闹出去不好听,一飞是我的表哥,他什么性子我清楚,肯定是太喜欢你了,才这么激动……你看公社那么多漂亮小姑娘巴着他,他眼风都不撩,等将来结了婚,他肯定会对你好的,你的工作、户口他都能解决,比跟着田家那个穷小子强十倍……”
燕妮梗着脖子不搭理,一定要告朱一飞:
“他强j军属,无耻下流,差点就毁了我一辈子……我要让他坐一辈子牢!”
从出事到现在,燕妮的态度无比坚定。
昨晚卢南樵送她到卫生院以后,当面询问她的意见:
是“私了”,还是“官了”
燕妮选了报案。
派出所的冯所长无奈,苦巴着脸,先去找了公社妇女主任罗凤霞,两人一起登门了解案情,收存证据,记录在案。</p>
这事最后怎么收场,谁都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别牵连到自己头上。
卢南樵因为事发时在现场,成了重要目击证人,他说的话,对朱一飞至关重要。
朱克文一改从前的自大,亲自去找他,姿态低到尘埃里,央求他“高抬贵手”,放自家侄子一条活路。
……
公社主任办公室里,朱克文涕泪交加,一脸沉痛:
“卢主任,我就这么一个侄子,我们朱家这一辈,就他这一个男孩,我把他当成自己亲儿子一样养……他念书不用心,推荐上大学去不了,进供销社几年,好歹当了个干部,我看他年纪不小了,就让他婶托了媒人,介绍好几个姑娘给他,他都不入眼,死活非要娶燕妮,燕妮死活非要嫁给田国梁……”
田家摆过婚宴以后,朱一飞再不甘心,也渐渐认了。
然鹅甘露穿剧,“捉奸门”反转,曝出燕妮“黄花小媳妇”的吊诡身份,朱一飞又蠢蠢欲动,哄得燕妮妈跟他站在同一阵营,一起设套布网,坑得燕妮涕泪涟涟。
唿唿两天过去,朱一飞还没被收押,依旧躺在公社卫生院养伤,时不时就打扮得人模狗样儿,跑到燕妮病房里念情书,表达爱慕之情。
稀罕的水果、干果、蜜糖罐头、洋点心,补品,不要钱一样往燕妮眼前搬。
燕妮不肯收,送多少扔出去多少。
很快,又换成燕妮的娘、燕妮的弟妹来送东西,连燕妮的爸都亲自过来一趟,坐在床尾抽闷烟。
这事的焦点,在于朱一飞是不是“强j”,这又取决于燕妮到底是不是他“没过门的媳妇”。
理论上说,媳妇,尤其是未过门的媳妇,不能随便强j。
但“法理不外人情”,家暴这年头还普遍存在,两口子嘛,床头打架床尾和,哪能随便就惊官动府
订了婚的准媳妇嘛,早晚要娶过门来的,睡了就睡了zzz……
如果燕妮真是个寻常村姑,哪怕她并不乐意嫁给朱一飞,闹出了这种事,舆论和家人双重压力,多半就屈从下嫁了。
燕妮的特殊,在于她跟田国梁的“夫妻关系”,已经摆过酒席昭告四邻,人也住进了婆家,是芦庄人人皆知的“国梁媳妇”。
“捉奸门”反转,奇闻轰传一时,全公社的人都知道了她是“军属”,辨识度和关注度奇高,朱克文想大事化小,这届群众不配合。
燕家“一个女儿许两家”,丑闻越闹越大,有人吃瓜,有人起讧,有人说怪话腰不疼。
大部分都是劝燕妮从了朱一飞,做朱副主任的侄媳妇。
田瘸头眼见自家落了下风,愤懑不甘,连夜给在部队的儿子发了电报。
两天以后,田国梁回到白云公社,随行的还有负责他提干政审的部队干部,是一对青年男女。
女的甘露不认识,男的嘛,呵呵,是《莲花朵朵喜盈门》这部爆款剧的首席男主,黑莲花的官宣cp,男神顾修远!
久仰了。
甘露记得原始剧情,吴碧莲就是借着这次政审的机会,跟顾修远“旧情复燃”,一步步洗白,最终嫁入高门,名利双收,成为人生赢家的。
自己穿剧,改变了燕妮的支线剧情,其它照旧,田国梁该提干还提干,顾修远该衣锦还乡还是衣锦还乡。
随行而来的那个年轻姑娘,眉眼清丽,举止傲娇,穿一套合体的军装,扎着武装带,把腰身收得婀娜曼妙。
发型也跟甘露一样,扎两个小麻花辫,发梢还缀着跟甘露同款的小白花,佩戴同款臂章、同款徽章。
撞衫这种事,七十年代也有,虽然不犯法,谁丑谁尴尬。
卢南樵的办公室里,两个颇有几分神似的小姑娘,四目相对,你狠狠看我几眼,我也狠狠看你几眼。
暗流涌动,引而不发。
让甘露惊讶的是,这女孩居然是顾修远的妹妹!
亲妹妹!
一个跳舞、演话剧的文艺兵,出身好,长得好,脾气也……好……对卢南樵很好,话里话外吹他彩虹屁,内涵却是让他给田国梁开绿灯。
甘露一个照面,就察觉这顾家小千金对田家哥哥有意思,私底下一打听,嗬,她还是田国梁提干的“贵人”。
年前她去山区连队慰问演出,大雪封山暂时回不去军区,窝在兵营里嫌烦,偷偷溜到山里套猎物,跟几个同伴走散了。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快要活活冻死的时候,田国梁出现了……
英雄救美,野外求生。
两人缩在一个不大的小山洞里,饿了自己追野味,吃烧烤,渴了没辙,天寒地冻不敢喝雪水,田国梁冒着暴雪,找到一块勉强能当石臼盛水的野石头,烧热雪水喝了解渴。
一起熬了五六天,才被入山搜寻的大部队找到。
如果田国梁救的是小老百姓,连长口头表扬他几句就算完,救了军区首长的小女儿,这功劳可大可小。
当事人顾雯良心大大的好,回到军区以后,隔三岔五地给田国梁写信、打电话,还缠着她爸给田国梁提了干。
顾修远说得半吐半露,甘露鬼精,吹沙见金,不管对方怎么隐晦美化,把这件事的遮羞布扯掉,就是顾雯看上了出身草根的田国梁,顾家人劝不下她,干脆让她自己亲自来一趟意中人的老家,看看这里穷破寒酸的样子,说不定就吓回去了。
顾修远跟着妹妹一起过来,是监视兼保护,不让她闹出格。
顾男神跟顾雯不一样,他半年前还在堃县插队,顶着“狗崽子”的黑帽子,日子过得艰难。
他又没有郑桐的好运气,身边没有红颜女神暧昧看护,窝在埠头公社一个小山村里,四年无人问津。
顾爸搭上“三结合”的东风,顺利恢复工作,顾修远水涨船高,悄然消失在堃县知青队伍里。
再出现时,已经穿上军装,从黑五类秒变红二代。
甘露一直怀疑,吴碧莲肚子里的孩子,十之七八就是顾修远的,他突然消失,闪了黑莲花一个措手不及。
这趟回来,他又今非昔比,吴碧莲借着这个由头攀上他,洗底装小白花,非常合理。
甘露好奇兼鄙夷,暗戳戳地打量顾修远。
落到卢南樵眼里,满屋都飘着柠檬味。
他屈起食指,轻叩桌面,唤回甘露的注意力,让她给顾家兄妹讲讲燕妮在村里的事,重点讲她跟田国梁的关系。
顾雯挑刺:“她看着比我还小,知道什么呀别道听途说,耽误了田班长的前途。”
卢南樵正色介绍:“她叫甘露,是田国梁的表妹,也是芦庄生产大队支书的女儿,田国梁的父亲腿脚不便,燕妮又是一个新媳妇,甘支书没少照顾他们,年前还安排燕妮当了村小学的教师。”
顾雯一怔,又狠盯了甘露几眼,狐疑:
“我听田班长说起过他的表妹,是个胆小怕生的小丫头,见了陌生人连话都不敢说一句,看你小嘴叭叭叭,不像他说的那样啊……”
甘露笑得天真无邪:“小姐姐你没听错,我从前是胆子小,女大十八变嘛,吃了那么多米饭,撑也把胆子撑大了,听说我表哥这次能提干,小姐姐你帮了不少忙,我谢谢你,也替我表嫂一起谢谢你。”
她说得俏皮,顾雯哭笑不得,想着她好歹也是意中人的表妹,又是村支书的女儿,不能太得罪了,干脆转换话题,问起她佩戴的小白花:
“这些东西……不常见,你从哪儿弄到的”
“我小姨在沪城,她送给我的。”
甘露信口撒谎,顾雯不知内情,信以为真。
总理的悼念礼盒虽然罕见珍贵,沪城大佛多,谁得到一盒也稀松寻常。
甘露顺利取得信任,话题打开,从腊月里那场“捉奸门”说起,一桩桩一件件:
李得魁设局、吴碧莲暗算、王安生挑刺、朱一飞垂涎、姚芸演戏、村外未遂……
满打满算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惊险一连串,事后回头看唏嘘后怕,还有卢南樵在旁边时不时补充几句,听得顾家兄妹面色难看。
顾雯的心思且不去猜,顾修远听到“吴碧莲”的名字,听到她大着肚子下嫁给芦庄的穷光棍孙三,守寡以后还企图勾搭村支书,那脸色,相当魔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