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样了”

    “……还是没醒。”

    “枝薇这到底是怎么了……呜呜呜……”

    “晚歆, 别担心，枝薇会好的……”

    耳边闹哄哄的，所有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傅枝薇觉得她的头疼得快炸了。

    怎么这么吵

    她的眼皮动了动，睫毛轻轻颤抖，嘴边溢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薇薇！”

    “姐姐”

    两道声音在耳边同时响起, 傅枝薇艰难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刺激着她的每一个神经。

    啊……她想起来了，她又住院了。

    “姐姐, 你终于醒了！”冰凉的手被紧紧握住，傅枝薇后知后觉地眨眨眼睛, 这才注意到秀理居然在她的病床边, 一脸欣喜地看着她。与此同时，还有她的小叔叔、爸爸妈妈, 他们全都围在她的床边, 每个人都露出惊喜的表情, 陆晚歆的脸上还有未干的热泪。

    怎么了她不就是生了个小病吗为什么所有人的表情都好像在参加她的葬礼

    而且……傅枝薇疑惑地看向秀理。

    她的弟弟，不是很讨厌她的吗为什么会主动握住她的手

    “你们……这是怎么了”傅枝薇不解地环顾四周。

    陆晚歆立即扑过来，一把抱住傅枝薇，哭着询问：“枝薇，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枝薇见她的妈妈这么担心她, 忍不住轻轻笑了笑，撒娇似的小声道：“放心吧妈妈，我感觉很好。就是有一点不好……”

    “什么！”陆晚歆紧张地问。

    “我饿了。”傅枝薇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她的状态看起来很好, 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秀理却突然松开双手，看向傅枝薇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连傅舟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不太好，两人甚至还对视一眼。

    “坏孩子，你吓死妈妈了！”陆晚歆并没有注意到那两人的异常，她的眼里只有傅枝薇。陆晚歆破涕为笑，她气恼地捏捏傅枝薇的脸颊，“走吧，我们回家，徐叔听说你醒了，正摩拳擦掌地准备大餐呢！”

    ……嗯这句话，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

    傅枝薇的脸上出现一瞬间的迷茫，但很快又消失了。她的注意力全都被“大餐”两个字吸引走了，双眼变得亮晶晶的。

    “对了，念念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突然意识到她的好朋友念念没有像往常一样陪在她的身边，傅枝薇有些好奇。

    “念念在门外。正好枝薇你醒了，快去劝劝他吧，你晕倒后，他的状态就一直不太对……”陆晚歆担心地看向门外。

    状态不太对……

    傅枝薇总觉得这一次醒过来后哪里怪怪的，可是究竟怪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她从病床上下来，看到秀理和傅舟两人正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盯着她。

    “你们不一起来吗”她歪了下头，笑着对他们招招手。说完，她就在傅琛和陆晚歆的搀扶下不紧不慢地走出病房。

    病房内，傅舟脸色阴沉。

    “她好像已经忘记了……怎么会这样……”

    秀理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紧跟在傅琛的身后走了出去。

    傅枝薇昏倒后，他们立刻将她送进医院。这期间，她的心跳曾经停过一次。当时他们所有人都被吓疯了，但庆幸的是，几秒钟后她的心跳又恢复了跳动，虽然依旧微弱，但还算稳定。

    然而也就在她恢复心跳的那一瞬间，秀理、傅舟包括念念，在场的这三人突然感到自己的大脑仿佛像被什么东西入侵一样，疼得几乎意识模糊，快要站立不住。接着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他们的脑内如潮水涌入般多出大量陌生而又诡异的记忆，这些记忆满满都是傅枝薇的一颦一笑，傅枝薇和他们的每一次对话、每一次争执、每一次约会，甚至是傅枝薇的每一次死亡。

    记忆中的傅枝薇变得不像是他们熟悉的那个傅枝薇了，她有时活泼开朗，有时诱惑勾人，有时甚至还会脚踏几条船……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些记忆是哪来的

    秀理第一时间想起傅枝薇曾经提到过的“攻略”，又想起她前段时间的反常行为。

    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在他的心中慢慢成形。

    难道……傅枝薇，他的姐姐，并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吗

    还是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傅枝薇以外的人才是虚假的呢他、傅舟、包括念念和其他人，他们都是等待被傅枝薇“攻略”的人

    他无法接受这个假设。

    他要等傅枝薇醒来，好好问清楚。

    ＊＊＊

    ［好像又出问题了……］

    ［怎么搞的你们三天两头出问题，再这样下去还运不运营了］

    ［要不再格式化一次好了，看看效果。］

    ［如果这次还是搞不好，那这个游戏就不要再运营下去了好吧趁早开发新游戏，玩家可不会一直等着你们！］

    ［好的好的，我们尽量……］

    傅枝薇坐在餐桌前，餐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全都是她爱吃的，傅琛和陆晚歆殷切地看着她，她却突然没了食欲。

    念念在她出病房前就离开了医院，据走廊里的护士说她几乎是逃跑着离开的，看起来非常狼狈。

    傅枝薇不明白念念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会不会是家里出事了念念的母亲去世后，家里只剩下她和她的妹妹，这些傅枝薇是知道的。

    她很担心念念。

    而且……她总觉得刚才她的耳边好像有两个人在说话，声音很小，她听得不太清楚，只能听到“游戏”、“玩家”这几个词汇。可是在场明明没有人说话，那她听到的声音是从哪来的

    难道是她幻听了

    傅枝薇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秀理和傅舟正坐在她的对面，两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很复杂，这让她感到心里毛毛的。

    “你、你们不吃吗”傅枝薇尴尬地指指桌上的饭菜。

    傅舟沉默几秒，突然翻开手掌，拿起筷子。傅枝薇眼尖地发现他的手上居然有很多细小的伤痕，惊讶地问：“小叔叔，你的手怎么了”

    傅舟愣了一下：“……没什么。”

    说完他慢慢低下头，不再望向傅枝薇，心底突然产生一种冷入骨髓的绝望感。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

    傅枝薇吃饱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花园里查看她心爱的鲜花们。这是她平日最大的爱好，可以说花园里的每株草木都倾注了她的心血，每次她不在家的时候都会拜托念念替她照顾一下，生怕她可爱的小花们得不到细心的照料。

    “……我的花呢”傅枝薇推开玻璃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她细心呵护的鲜花居然凋落了不少，那些生命比较顽强的植被还好，脆弱一些的看上去就很可怜了，满地都是残枝落叶，上面还有水渍蒸发后留下的印记。

    怎么会这样

    难道在她住院期间下了一场暴雨可是就算下雨了，念念应该也会帮她把花遮挡起来，不可能放任这些花被暴雨打湿啊难道念念是因为没有照顾好她的花所以才不愿见她吗

    傅枝薇不解地蹲下/身，心疼地抚摸那些蔫蔫的枝叶。

    秀理悄无声息地站到她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我得去问问念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傅枝薇叹了口气，边自言自语边站起身，被身后的秀理吓了一跳，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秀理”她惊讶地眨眨眼睛，“有什么事吗”

    秀理蹙眉，低声问她：“你……你还记得自己在住院前发生了什么吗”

    他想要确认一下，现在的傅枝薇究竟是谁。

    “嗯……我想想。”傅枝薇一只手支着下巴，认真地思考起来。</p>

    她自言自语的习惯，还有思考问题时的小动作，都和以前一样。这也是秀理一直不愿意去分辨之前的傅枝薇有没有变的原因之一。

    昏迷前的她虽然有很多习性变得和以往不同，但却仍然保留着日常生活中的一些小习惯，包括她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都和曾经以及现在相差无异。

    他不相信所谓的游戏玩家可以模仿到这种地步。

    “抱歉啊秀理，我记不太清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最近的记忆总是不太好，大概是低血糖的缘故”傅枝薇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突然问秀理，“对了，我住院期间是不是下过大雨啊我看这里好像有下过雨的痕迹。”

    把她的花都给糟蹋了，唉。

    秀理闻言怔了怔。下雨……不是在他们滑雪之前发生的事情吗那天她和那个警察去游乐园一直玩到晚上才回来，念念还因此发烧了，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是下过雨，不过不是在你住院的时候。”

    “嗯那是什么时候……”

    傅枝薇懵懂地问下去，话未说完突然被秀理打断。

    “你还记得我的演唱会吗”他紧紧地盯着傅枝薇的双眼，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的表情变化。

    傅枝薇愣了一下：“演唱会我不知道什么演唱会啊……你不是不让我和爸妈干涉你唱歌的事情吗”

    她都不知道秀理要开演唱会，看来他也闯出自己的事业了啊。

    莫名有种欣慰和高兴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不过秀理应该不稀罕她这个“姐姐”的认同吧。

    傅枝薇的脸上全是茫然，她的目光既干净又单纯，像高塔里的公主般不谙世事，完全没有一丝迟疑和撒谎的痕迹。

    “那你……认识邱和野吗”

    “那是谁是你喜欢的歌手吗”傅枝薇有些抱歉地扯扯嘴角，“对不起啊秀理，我不是很关注这些，但如果你希望我去了解这个人的话，我会努力……”

    “不用了！不用去了解他！不认识他最好！”秀理听了连忙阻止傅枝薇。

    傅枝薇：“”

    秀理今天好奇怪。而且……和她说了很多话。就像小时候一样。

    有点开心。

    “是吗”傅枝薇抿了抿嘴，然后拿起放在墙边的小扫帚，将散落在地上的花瓣仔仔细细地扫到一起，整个过程她的表情都很耐心闲适，微风微微拂过她的发丝，有一种云淡风轻、岁月静好的感觉。

    秀理现在可以确认，傅枝薇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事情，也忘记了他们在一起相处的种种。虽然有些遗憾，但他却没有感到难过和痛苦，甚至还有一些喜悦。

    他可以感受得到，眼前的傅枝薇，才是真正的傅枝薇，不是什么所谓的游戏玩家，更不是控的傀儡。

    虽然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但她又回来了。他们可以重新开始，他也可以重新让姐姐喜欢上他。

    就算是冰冷的数据也没有关系，就算整个世界都是虚拟的存在也没有关系。

    他相信他对傅枝薇的感情是真实的，这就足够了。

    “姐姐……”秀理看着温温柔柔的傅枝薇，情不自禁地放轻声音，“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可以啊。”傅枝薇抬起头，将垂落的长发顺手别到耳后，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秀理叫她“姐姐”的时候，她居然会有一种害羞的感觉。

    傅枝薇忍不住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好像有点热。

    ……一定是太久没有见到他的缘故。

    ＊＊＊

    说是帮忙，傅枝薇在心里默默想了很多可能性，但令她绝对想不到的是，秀理所谓的“帮忙”，居然是为他写一首歌。

    “哎写歌词吗可是我没有听过你的歌，不了解你平时的作词风格啊……”傅枝薇有些苦恼地皱皱鼻子。

    又来了，这个习惯的小动作。默默观察的秀理在心里暗暗吐槽。

    傅枝薇坐在自己的书桌前顺手翻开放在桌面上的笔记本。她什么时候把笔记本拿出来的，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而且上面还有一些陌生的涂鸦。

    “现在听也来得及。”秀理一本正经地敲敲桌面，“而且，我也不是非要采用你写的歌词不可，就是想多个备选方案罢了，反正你写的肯定没我好……”

    其实他只是想找个理由增加和傅枝薇日常相处的机会，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话一说出口就变味了……

    秀理捂脸：我在说什么啊！！！这不是在逼着她讨厌我吗！

    “谁说我写的没你好”谁料傅枝薇突然拧起眉头，不服气地瞪了秀理一眼。

    秀理：哎

    “你看看！这不就是我写的吗”傅枝薇将摊开的笔记本递到秀理的面前，下巴微微仰起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一个面上佯装矜持但心里还是有些小骄傲的小孩子。

    “不比你写的差吧”

    她是精分了吗

    秀理一脸懵逼地接过笔记本，看到上面果然写了满满几页的歌词，其中还有大量的涂改，看得出来写歌词的人很认真。

    可是，这是什么时候写的歌词而且，她刚刚明明说自己连歌都没听过，这会儿就把歌词递过来……

    简直像是精神错乱了一样。

    秀理揉了揉太阳穴，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并且意识很清醒后连忙迅速看到歌词的最后一页。最下面写着一个小小的日期——4.5。

    时间正好是在去滑雪场之前。

    也就是，这个歌词，是之前那个“玩家”写下的

    “这是你写的”秀理指指歌词最后的日期。

    傅枝薇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当然是我写的……我为了写好这个歌词，还把你出的歌来来回回地听了好多遍呢！”

    还被一个人吐槽了，那个人嘲笑她这么认真干嘛，又不是来做音乐制作人的。

    那个吐槽她的人是谁来着好像是个小男孩的声音，但她就是记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可你刚才还说，你没有听过我的歌。”秀理冷静地看着她。

    傅枝薇下意识地愣了一下。

    ——她说过吗

    ——好像的确说了。

    “是我记错了吗让我想想……”傅枝薇困惑地眨眨眼睛，然后像突然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地一拍手，“啊，我想起来了！我当然听过你的歌啊秀理，我还去看过你的演唱会呢！啊——对不起……”

    说到一半，她蓦地想起来秀理曾经明今禁止过家人去看他的演出，连忙一把捂住嘴巴。

    完蛋，说漏嘴了！啊啊啊秀理现在一定很生气！

    等了半天，想象中的发火场面并没有出现，傅枝薇小心翼翼地瞄了秀理一眼。

    秀理的嘴角正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看向她的眼神又复杂又带了丝隐隐的笑意。

    ——他居然在笑！

    他是气疯了吗！不至于吧不就看个演唱会吗！

    傅枝薇的心里忐忑不安，正打算再诚恳地道一次歉，秀理突然开口问她。

    “你去看了我的演唱会，然后呢”

    然后傅枝薇捂着嘴巴，回忆得很艰难。然后她就和念念回来了，再然后她就……记不得了。

    糟了，她不会是得了老年痴呆吧

    “我不记得了。”傅枝薇皱眉摇了摇头，“秀理，我是不是病到脑子了我的记忆力突然变得好差……”

    “……没有，你不要乱想。”秀理看着面露担忧的傅枝薇，轻轻叹息一声。他慢慢俯下/身，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然后轻轻抵上她的额头，“记不得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写的歌词我很喜欢，我也没有怪你去看我的演出，所以你不用这么紧张，好吗”

    傅枝薇怔怔地眨了眨眼睛，脸颊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升温。

    她第一次距离秀理这么近，近到她能感受到秀理呼出的浅浅气息。

    她从来没有和异性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而且对方还是一直以来都很讨厌她的“弟弟”。

    但她的心脏却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甚至隐隐有种熟悉的雀跃感。

    她果然是病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就，虽然女主又被格式化了（似乎很惨），但她之前被删除的记忆其实还在脑海深处没有消失…所以现在有点错乱，很快就会想起来了。反正这文到现在女主都是她自己，没有玩家进入（因为游戏出问题了）。写得乱七八糟的，是一次失败的尝试，我知道我认错我跪键盘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