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九…怎么又是四百九啊。”栗烁烁趴在自己的各科考试卷上， 郁闷的嘟囔。

    到高三上学期， 学校模拟考试非常频繁， 成绩也出得快。

    以往几次考试，栗烁烁成绩波动都挺明显。题目简单分数会稍微高一些，题目难的话就会稍微低一点， 总体呈进步趋势。

    但从第一次全市模考到第二次月考，期间大大小小四次考试， 栗烁烁总分都拿到了四百九， 偏差不超过三分。

    “我跟四百九锁死了吗?”栗烁烁焦躁的爬起来， 揉了揉头发，望着成绩单嘀咕道， “就不能再高点吗?”

    四百九相对来说，是个不错的成绩，尤其是的对比她高一的水平而言。

    这个分数，能够选个还算可以的二本， 但跟一本的分数线还是差一截子。

    想到自己可能会保持四百九的分数，一直到高考，栗烁烁就觉得莫名的压抑和恐慌。

    她已经够努力了，为什么没有进步?栗烁烁没有贪心的想一跃上六百分， 考个双一流名校。

    起码差得不要太多， 让她有继续学下去的希望啊。

    “呼…”栗烁烁吐出闷在胸腔的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隔了会， 闫景带着她的水杯从外面进来。

    “还难受吗?”闫景问。

    “好多了。”栗烁烁接过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成绩出来， 接下来自然一整天都是讲卷子，改错。栗烁烁把错误的题目用红笔标注出来，郁闷的发现很多题目她真的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写错了。

    “闪闪，放学了。”闫景收拾好书包，看到栗烁烁还趴在桌上改错，叫了她一声。

    “哦，你先走吧。”栗烁烁头也不抬的说。

    闫景盯着她看了会，凑过去问道，“要不要我给你讲?”

    “不用了，我自己看看。”栗烁烁催促道，“你快回去吧。”

    闫景知道她性格，不是会拐弯那种，既然说了让自己回去，那肯定是真的不想留他。

    他背着书包，边思索今天的发生的事情，边按照熟悉的路走回家中。

    庭院外，停着闫穹的车。他前两个月去国外工作，说是以后要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国内，多陪陪穆兰馨。

    现在看来，外面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喵!”窗台上的大猫咪感觉到他的气息，叫了声，优雅的跳下来，蹭了蹭闫景的裤脚。

    当年装在鞋盒子里的小奶猫，现在已经长成了漂亮的黑白花大猫，在闫景家住的很习惯，经常欺负两只狗。

    家里那两只狗对闫景都不太亲热，偏偏这猫似乎真把他当成父亲，每次看到闫景都非常热络。

    “儿子。”闫景蹲下来，挠挠它的下巴，猫咪立刻爬下翻出肚皮。

    闫景揉了两把，嘀咕着跟它说，“闪闪今天不是很开心，但是我帮不了她。”

    闫景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

    高考临近，最近的学习压力越来越重。闫景没打算参加高考，所以感受不到那个改变人生的考试，带给每位同学的压力。

    其实，就算他参加，多半也感受不到压力。

    可是，那份压力忠实的反应在栗烁烁身上，让女生变得沉重而压抑，陷入焦虑的怪圈中。

    “要是我能替她分担就好了。”闫景觉得自己有些无力。

    他把能讲的全都告诉栗烁烁，也确定她懂了那些题目背后的知识点。

    可每到考试，闪闪总会发挥失误，然后拿到成绩一个人懊恼。

    闫景很想替她分担，想安慰她不要怕。

    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样为女孩遮风挡雨。

    “闫景，你回来了?”穆兰馨听到外面响动，但是半天没看到闫景进来，朝他喊了声。

    “嗯。”闫景赢了声，起身走进房子里。

    “正好，刚才我跟你爸爸还在讨论，之前你提过的事情。”穆兰馨把几分资料摆在桌上，跟他说，“时间自由、限制少、还能让你做科研的地方，国内倒真有不少，你瞧瞧。”

    闫景盯着她递过来的资料看了眼，不是很有兴趣。

    穆兰馨发现他的心不在焉。

    “怎么，有心事吗?”穆兰馨问。

    “嗯。”闫景低低应了声，皱着眉跟她讲了学校的事情。

    “考前焦虑啊，老实说，我以前焦虑症也很严重。”穆兰馨回想往昔，跟闫景说，“我是个很容易焦虑的人，考试之前会焦虑，结婚、生孩子也会…甚至生下你的很长时间里，都觉得很无助。”

    那时，在别人眼里，穆兰馨有个让人羡慕的好儿子。可穆兰馨觉得非常孤立无援，不知道应该怎么改变现状。

    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因为担忧而睡不着。甚至家里人都开始劝，问她要不要再生一个正常的小孩。

    ‘正常’是个很可怕的事，仿佛只要她答应了，就判定自己的儿子的‘异常’。

    可是闫景明明那么健康，那么漂亮，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孩子。穆兰馨不愿意放弃他，可她却被儿子隔离在外，看着他一个人处在黑暗和孤独中，自己却无法拥抱。

    穆兰馨日复一日的焦虑，状态持续了有大半年。直到后来，闫穹耗费了很长时间，才让她摆脱那种状态。

    “……当时你爸爸告诉我，我并没有被排除在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用的。”穆兰馨回顾往事，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她语气温柔，却带着坚强的力量，“起码我用我的行为，可以传递给你爱意。告诉你，这个世界还没有放弃你。”

    闫景听着她的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栗烁烁回到家随便吃完饭，便钻进房间里改错题。

    栗君注意到她的动静，狐疑的扫了几眼，守在她门口张望了两分钟，终于还是推开门走进去。

    “闪闪。”栗君叫了她一声，搬了椅子坐在她旁边，“你最近很少出去玩了?”

    “嗯，作业太多。”栗烁烁确实很少出去玩，连脸上的笑意都变少了。

    “学习要注意劳逸结合，你太累了总不行。”栗君心疼的望着自己的宝贝闺女。

    他向来疼爱自己的老婆和女儿，舍不得她们受委屈。纵使以前栗烁烁成绩不好，总拿不及格的卷子回来要他签字，栗君也没有因此责骂过她。

    孩子嘛，快乐最重要，成绩那都是小事。

    心里这么想着，栗君偶尔也期望栗烁烁偶尔能用些精力在学习上。考大学虽然不是唯一的出路，可栗君作为大学老师，当然希望栗烁烁能去大学感受文化知识。

    可，现在栗烁烁把所有精力用在学习上，栗君忽然又不是那么开心。

    孩子太累了。

    “我知道你高三紧张，但是也不能把自己绷的太紧啊。爸爸对你要求没那么高，你大学去哪里，我都很开心。”栗君跟她说。

    “我知道…”栗烁烁郁闷的应了声，停下笔，望着自己满是改错痕迹的卷子，“可是，小黏糊成绩那么好。”

    “他跟你不一样…”栗君正想要解释的。

    “一样的!”栗烁烁打断他的话，强调道，“人生来平等，这是你教我的。”

    “好吧。”栗君被她堵了下，暗想自己孩子还真是长大了啊。

    栗烁烁低头望着自己的卷子，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要是我早点努力就好了。”

    要是能变得和他一样优秀，就好了。

    栗君望着自己的女儿，还想说什么，终究却没说出口。女儿到底是长大了，他留不住，也不能强行扯住她的翅膀。

    能找个自己喜欢，还那么优秀的男朋友，倒也不亏。栗君默默说服着自己，忍下心里的不舍，凑过去跟栗烁烁说，“你还有哪里没懂，爸爸给你讲?”

    “好。”栗烁烁把卷子推过去，指着几道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提问。

    栗君瞧了瞧，用多年当老师的经验，耐心的给她讲解。

    栗烁烁的学习瓶颈期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知道下次考试之前，她都是那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终于，在广大高三的生的忙碌中，高考倒计时又翻过十几天，第二次模考来了。

    栗烁烁带着文具，正要走进考场前，忽然被闫景叫住。

    “怎么?你有东西没带吗?”栗烁烁不明所以的问。

    “嗯。”闫景站在她跟前，毫无征兆的凑过去抱了她一下。

    栗烁烁以前不知道阳光是什么味道。

    可是这一刻，她从闫景温暖的怀抱里，嗅到了满满的馨香。

    闫景抱得很快，几秒钟就放开了。

    “我很想在你身边。”闫景低垂着视线，凝望着悄悄红了脸的女孩子。

    原本笼罩着栗烁烁的乌云被阳光驱散，她的心跳一声一声，扑通得很明显。

    “但是我没办法过去，”闫景眨了下眼，轻声向她要求道，“所以，请你一直想着我。”

    “那我还怎么考试啊。”栗烁烁小声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