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拂过, 吹动刺客联盟的窗帘，厄蒂特在睡梦中惊醒。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 她掀开下床, 走向了本应该紧闭着的窗户。它大大的开着, 像一只注视着屋内的眼, 小姑娘心紧了一下, 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窗框上。

    “很久不见了。”透过反光的铁制框，她看到一抹熟悉的黑色的影子落到背后, 放松了心, “小卡, 你过的怎么样”

    厄蒂特转身, 果然看到卡西迪奥安静注视着她的模样。天使的脸上总是挂着这样淡淡的表情, 眼神轻飘，好像没有什么可以依附, 同时，他的眼中什么都没有，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毫不在意。这话其实说起来也没错，这就是上帝的炽天使卡西迪奥, 有时候显得就像不该存在人间。

    “你生气了吗”他说, 声音像只猫在墙头上爬着般轻缓。

    小姑娘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这样说话”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情绪监控机器。

    “前段时间我遇到了温切斯特兄弟, 也就是你看管的那两个人类的一员, ”她说, 挑着卡西迪奥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说，“我欺负了他们，那个叫迪恩的有没有给你告状”

    卡西迪奥茫然的看了她一眼。

    “好吧，我知道了。”厄蒂特说，“我没有生气。你是来问这个的吗”

    房间安静下来，天使再次打量她，小姑娘大大方方的让他看，并不在意刺客联盟会有谁杀出来打破这一刻的静谧，因为做为超自然力量顶端的人物，卡西迪奥是目前为止她遇到过的最厉害的天使，在他不想被打扰的时候，康斯坦丁都无法看到他。

    “你变了很多。”卡西迪奥说，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厄蒂特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你的话变多了。”

    “啊你说这个，”厄蒂特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不自觉已经摆出了微笑的表情，“主要是家里人话都很多，口才很不错，我是跟着他们学的啦。”

    迪克不用说，他的碎碎念着实让小姑娘有好几次从梦中惊醒，受到惊吓，这是家里最会用废话淹没你的人，厄蒂特有几次率领刺客联盟做任务的时候遇到这位兄长，他在和小姑娘搭档的时候全程嘴巴都没有停过。

    杰森他倒是不算特别喜欢说话，但每次必定一针见血，以嘲讽别人的糗态为乐，上次厄蒂特大意被敌人砍断了刀，虽然杰森帮了她，狠狠揍了对方一顿，但拉起小姑娘的时候也没忘记说她是个傻瓜。不过小姑娘能够分辨出他隐藏在尖锐话语下的担忧和关怀，所以也就算了。

    提姆不多说了，他的心理活动每次多到厄蒂特会产生幻觉，那就是世界被提姆高速运转的大脑产生的心理活动海啸般淹没了，小姑娘有好几次直接忍无可忍说“闭嘴”但还是只能迎来周围人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因为在他们看来，提姆什么话都没说，显得厄蒂特别霸道，提姆甚至会佯装无辜的眨眨眼，真是心机boy的够可以。

    达米安的话，厄蒂特倒是经常和他学一些脏话，在“去死吧人渣”、“你给我等死吧”、“我看你是想死吧”之间三选一作为日常开场白。达米安的脏话堆起来比他这个小男孩还要高，这个每个毛孔都被自尊填满的男孩火爆异常，在夜巡的时候不但用语言攻击敌人，还习惯用暴力摧残对方身体，造成精神和的双重打击。

    厄蒂特越想越出神，没有意识到在她对面的天使淡淡的笑了。这真是个很难得的笑容，因为卡西迪奥看到的很多，所以总显得很忧郁和愁绪，但他现在看起来是真的有点开心，厄蒂特不敢判断这份快乐是否来源于自己，被分享给了卡西迪奥。

    “看来你过的很好，”天使说，“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他伸出手放在小姑娘的肩膀上，然后逐渐上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整个人身体带着一圈比月光更加耀眼的光辉，厄蒂特看着这样的卡西迪奥恍惚的想果然是天使。

    “关于生气吗”她不解的问，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心里有种隐隐约约的预感，生怕自己的声音大了点，将天使要说出来的话惊扰了回去。

    “嗯。”卡西迪奥点头，“人生是两条岔路，我很高兴你走了正确的一条。”

    他的手指放在厄蒂特眼睛上，小姑娘睫毛颤了颤，在一团逼近的白光中闭上了眼。在她闭眼的瞬间，她落到了一块陌生的记忆中不，这不算记忆，应该说像是某个自己经历的事情。厄蒂特就像个旁观者一样。

    她看到自己从下水道站了起来，没有遇到小蜘蛛，没有那段称得上温暖的对话以及一整晚的发呆，虽然迪克依旧找了上来，但她防备心正强，而且没有做好决定，因此拒绝了迪克的谈话。这是第一点不同，她离开了纽约，没有前往哥谭，警惕性告诉厄蒂特她不应该在纽约久留。

    然后，迪克没有再来找她，可能是因为此刻他们没法判断厄蒂特的真实想法，只能选择静观其变。但在小姑娘看来这就算一种拒绝了。

    厄蒂特判断了一下，自己应该会去旧金山，因为那里离哥谭和纽约都比较远。果然，画面中的自己前往了旧金山，并且在那里遇到了另一个和她的很像的寄生体和他的主人。他们是击败了生命基金会邪恶阴谋的反英雄，但这不是重点，而是意味着更多的寄生体会找上门来比如某个红色的液体，它酷爱屠杀人类。

    注视着的厄蒂特“”

    没有蝙蝠侠的干扰，妮莎奥古很快找到了她，试图用献祭手段，千钧一发之际，红色液体救了她，向她宣扬超级英雄多么无耻，并且朝她揭露蝙蝠侠的真实身份，小姑娘的父亲就是蝙蝠侠，这是他装模作样不愿意和厄蒂特见面的原因，最终，感觉自己被排挤的厄蒂特接受了红色液体的组队邀请

    厄蒂特忍不住说“我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天使的声音从她的身侧传来“你确定吗厄尔”

    小姑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各种念头在她的脑海里旋转，最后只化成一簇几乎让她炫目的火光，让她有点头晕目眩。她想要反驳但，这实在有点困难。她太了解自己了，身为奥古，她对背叛极为敏感，如果当她发现这群素未蒙面的亲人隐瞒身份，还想将她接回家中的话，她一定会认为对方别有企图。

    她很有可能不会选择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说她的寄生体很快就能暴露。而蝙蝠家那边素来谨慎的态度只会让她更加胡思乱想，让态度陷入僵局。

    “也不用把自己想的那么坏，”卡西迪奥叹气，“你很不同。我让你克制自己的脾气，不是因为你会失控，而是因为你无法以一个冷静的角度使用自己的力量。”

    天使相当于看着厄蒂特长大的，他非常清楚小姑娘的毛病尤其喜欢胡思乱想。无论是对父亲的幻想，还是说伪装自己的本性，自以为是的保护也好，都完全符合了她的性格。如果她误解了一件事，一定会一条路走到黑，到时候一切都无法挽救，他不希望结局变成了这个样子。

    虽然有无数的推力在幕后希望厄蒂特走上黑暗的道路，但她内心始终有个微弱的声音在说不，我不要做我讨厌的事情，我不想走塔利亚让我走的路。这份祈求的声音打动了卡西迪奥，天使降临在了她的身边，既是帮助，也是约束。

    这样，吗厄蒂特没想过答案是这样。

    画面继续，在卡西迪奥的参与露面阻止下，加上厄蒂特本身还残留着善意，并没有和红色液体一样动手，但在蝙蝠侠的调查下，这个素未蒙面的女儿直接涉及了多次旧金山案件，身体上还有邪恶力量，所以他决定自己出面阻止。

    厄蒂特捂脸，完了她完全可以想象的出来自己和父亲打架的样子。尽管小姑娘在很多时候表现的很听话，但她骨子里有着一股来自奥古的桀骜不驯，如果布鲁斯一露面就试图对她说教的话，她绝对会火大的动手，因为这个时候蝙蝠侠并不属于她的保护范围内，他们针锋相对的立场让多方邪恶势力都很满意。

    真的是越想越可怕。然而最可怕的是，这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应该感谢蜘蛛侠，”厄蒂特总结，心有余悸，她可以理解另外一个选择的自己，但还是庆幸这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就真的走上这条路了。”

    “不，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卡西迪奥对人类的脆弱感情一直处于质疑态度，但这次改变了他的看法，原来，关切、温情、亲情真的能够带来改变，尽管只是一小点，但这完全撼动了邪恶的根基厄蒂特改变了，这不是一个残留着奥古血液的她，而成了她希望成为的人。

    如果遇到可怕的事情，她会想到她的家人，这就成了无形的保护圈，阻止了厄蒂特的堕落和毁灭，而她和寄生体会严格看管拉撒路泉水，绝不叫封印松动，让邪恶生物有机可乘。

    小姑娘已经不想看下去了，因为她完全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她不会从雷肖奥古手中夺取刺客联盟，然后杀死妮莎奥古，用她的血液反过来当祭品解开拉撒路泉水的封印，放出拉撒路泉水连接的地狱之眼中的黑暗生物。

    厄蒂特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那里是她和寄生体连接的地方，尽管对方为了防止她被邪恶的泉水的声音蛊惑已经陷入了沉睡，但知道他还活着这点足够她安心。她想不到自己用黑液撕裂封印的样子，但这确确实实是可能的发展仇恨和愤怒把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啊。

    然后，她眨了眨眼，一阵炫目的光略过，几乎让直视着画面的小姑娘掉下眼泪。卡西迪奥收回了手，那团白光消失在了他的手心，天使缓慢的垂下了手，安静地看向厄蒂特。

    “所以我很开心。”他平静的说，“开心你选择了哥谭。”

    眼泪迅速涌出她的眼眶，厄蒂特惊讶地抬手擦去了自己脸颊上的泪珠，它们毫无征兆的滚落了，她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沾着眼泪的指尖，这是不是属于她的情绪，而是属于走了另一条路的小姑娘她被愤怒支配，但却活的非常痛苦和扭曲。

    “谢谢”她说，风吹动窗帘，轻柔的像一阵浪潮，天使已经消失了，但她分不出心去考虑这次他是否又是抛给了她什么人生的迷惑，“”

    现在来之不易，所以她会愈加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