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黎恩真是恨铁不成钢, 原地来回走了几圈, 依旧压不住内心的愤怒。她抬眼看着低头看脚尖的高飞, 心下又来气，头扭过一边, 继续烦躁来回走。

    上回不是说得好好的，以后再也不看那些玩意儿了，他怎么又看上而且还在晨读的时候！黎恩觉得脑袋大,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导他。

    “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黎恩终于没忍住, 盯着高飞几乎垂到胸口的脑袋厉声问道。

    高飞默默地点了点头, 垂放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在颤抖。

    “知道你还做上回你怎么答应老师的”

    办公室里静了好久, 高飞呐呐道：“老师对不起。”

    他也知道那东西不好, 可就是忍不住, 不看会想一整天, 像吸毒似的, 特别难受。他知道老师一定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但事已至此，他也认了。

    他龌龊, 他脏。

    班里就没有男生像他这样, 他就是异类。

    高飞再能闹事, 也只是个五年级的学生，如今丑事被发现, 既羞愧又痛苦，情绪排解不了，压着胸口生生憋出了眼泪。

    “老师对不起。”他又细细说了一句。

    黎恩的怒气散去, 她无奈地叹口气，声音缓下：“高飞，你要明白老师骂你，是为你好。你现在五年级，知道这些东西看多了，你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吗”

    “黎老师，我和他单独谈谈。”坐在一旁的欧阳景打断她的话。

    黎恩不太相信他能处理得了，看他的目光带着质疑。

    “你行吗”

    “试试。”欧阳景迎上她的视线。

    黎恩看着高飞：“那你跟校长聊聊。”

    黎恩出去，带上门。

    高飞的这事儿，黎恩和欧阳景都没宣扬出去。没收手机后，欧阳景跟高飞同桌说了要保密，然后就叫高飞去他办公室。

    黎恩气得胸口起伏，恨不得当场就给高飞一巴掌，把他打醒，但是她知道不能。小学生长期沉溺色.情视频，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上次没收他黄色漫画，黎恩不顾男女有别的身份，和他分析了这事的弊处，但刚过没多久，他又再犯，黎恩不知道这期间他看了多少次，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一想到他纯真无邪的眼睛盯着这些邪秽的东西看，眼里面庞全是淫秽的目光和笑声，黎恩就无比难受。

    出了校长室，她没直接回办公室，转去的教室。

    欧阳景来到沙发边坐下，他招呼高飞过去。高飞做错事，站在原地如一尊雕像，他不敢动，原地傻站着。

    “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欧阳景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拒绝，高飞慢慢走了过去。

    欧阳景给他倒杯水。

    “喝口水。”

    高飞没动，欧阳景挑眉，“多久了。”

    “……半年。”

    “半年，我还没来。”

    “嗯。”高飞低低地回应。

    “一天看多少”

    “不固定，大多是两部以上。”高飞去声音很轻，轻得如鸿毛落地，好在欧阳景耳朵好，细听都能听见。“有时，也不看。”

    “什么原因趋使你看这些”

    “……有感觉的时候。”高飞嗫喏道，“校长，我是不是变态”

    欧阳景看他，目光认真：“怎么会觉得是变态，你只是没有好好引导自己的欲望。欲望每个人都有，但你不能让它支配你的大脑，你要能控制它。”

    聊久了，高飞不怕死地问了一句：“校长也有吗”

    本以为他不会回答，谁知他点了点头。

    “当然，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高飞松了口气，原来不止他，就连身份高贵的欧阳校长也会有冲动，心里压力消了一大半。

    “但是，我可以控制它。”

    高飞又陷入了开始的紧张。

    “知道黎老师为什么会生气吗”

    高飞努力扣着手指头，睫毛轻颤，嘴唇动了动，说：“因为我不守信用。”

    “欲望这种东西，就像毒品，你放任它滋长，以后你就没办法抽身了。以后你会不满足于只是看，你会付出行动，付出行动会有什么后果要么是淫贼，要么是强.奸犯。”欧阳景说到这，语气很沉重。

    “高飞，你想好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了吗”

    听到他说淫贼和强.奸犯，高飞觉得怕了，但他认为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那样，他反驳：“我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不会成为那样的人。我先问你，你一开始是不是只是看黄色漫画，或者一些比较露骨的图片和文字，后来觉得不够刺激，才开始找视频看”

    高飞艰难点点头。

    “从现在开始，我不让你碰手机，你做得到吗”

    高飞想了想，又点头。</p>

    “我觉得应该可以。”

    “那好，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等着你接下去的行动。”

    高飞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解决，诧异：“我这样就可以走了吗”

    “嗯，可以走了。”

    “那黎老师那边……”

    “我会跟她说。”

    黎恩到教室走了一圈，没见异常，又从教师办公室绕去校长室，意外发现高飞不在了。

    “高飞呢”

    “我让他回去了。”

    黎恩眉心拢起，有点不快：“回哪儿”

    “教室。”简短的两个字从欧阳景嘴里出来，黎恩仿佛身上有团火在烧，她当下转身，要回教室找高飞。

    高飞这个状态很严重，那个大泥沼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把他拉得出来，得仔仔细细分析他的心理，努力让他克服才行，不然以后早晚要入歧途。

    欧阳景追上去拦住她。

    “先观察他几天。”

    “什么观察”

    “那你想怎么办

    “当然是骂他！把他骂醒。”

    欧阳景单手撑着门板，不让她出去，逼近的他的身姿里，属于他的气息扑鼻而来。黎恩不动声色转开脸。

    “我骂过他了，而且他这个不算是非常大的错，能改过来。”

    “要是改不过来呢”黎恩犟起来，打算在这方面和他拗着。

    “那就继续改。”

    “欧阳景，你知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他要是长此以往，以后不会满足，有可能偷内衣偷内裤，往坏的方面想，会成为强.奸犯。”

    “嗯。所以我也骂他了。”

    “这种事，光骂还不行！”黎恩急了，出口的声音不自觉抬高。目光和欧阳景对视时，那里面闪着倔强的光。

    之前陈柏出事她也是这样，着急又冲动，他知道她是心疼她那些学生，可心疼解决不了事，高飞这个问题甚至比陈柏和简尖还严重。

    “一劳永逸的办法，带他去做手术。”

    “什么手术”

    “阉割手术。”

    黎恩睁大眼：“这怎么可能。”

    “对吧，这不可能。黎恩你要清楚，他现在是男孩，以后会是男人，这是转变的过程中必须经历的事，不是很严重的问题，稍加引导，让他拥有自控力，这事很好解决。”

    道理黎恩懂，可是具体实施太难。之前他偷看黄色漫画，黎恩已经提醒过一回，可谁知道他不仅再犯，而且还比上一次过分。黎恩不觉得这次他能改正过来。

    “先看看效果，如果不行，再想其他办法，嗯”见她安静下来，欧阳景缩小和她的范围圈，身子朝她逼近。

    他记得教训高飞，却也依然心猿意马。以前他也看过小视频，那时候年轻，也曾天勾地火，向往得很，后来工作之后热情退却，偶尔也有那么一两回，但欲望像沉睡过去，浅浅淡淡。现在彻底看清自己的心，那沉睡的欲望如睡醒的雄狮，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黎恩。

    “总之要是搞砸了，你自己处理。”黎恩回过神，发现和他的距离竟然如此之近，她后退几步，拉开两人距离。欧阳景也不逼她，看着她退出办公室。

    下午，姚秘书从外面大采购回来。他特意请了一个早上的假出去买东西，都是一些零食和生活用品。

    女朋友不工作，他得多买些东西给她消遣，但他也不忘给欧阳景准备礼物，他知道他和黎恩的关系已经上升一个台阶，破处指日可待。

    “老板，给你买了点东西。”一进办公室，姚秘书就从袋子里掏出几样东西，一一摆在桌面。

    欧阳景大概扫了一下，认清了那些都是啥东西。

    “什么意思”

    姚秘书兴致勃勃地给他讲解。

    “这个是超薄超贴身，平滑型，舒适度一般，这个是颗粒性，颗粒知道吧，套的表面是颗粒状的，”姚秘书两眼放光，他不由压低声音，“我女朋友特别喜欢这个。”

    “还有这个，波浪形。”

    欧阳景的手已经来到下一个盒子，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停了手。

    “颗粒型。”他念出声。

    “没错，超爽的。”姚秘书挤挤眼。

    欧阳景捡了那盒放口袋，其余的让姚秘书拿走。姚秘书冲他做了个加油的动作，欧阳景脸蓦地红了。

    这东西短时间里用不到，现在黎恩防他像防贼一样，亲一下都得冒着生命危险，更别说进一步的发展。不过这东西可以留着备用，谁知道哪天就成了。

    但愿在保质期内用上。

    之后黎恩和欧阳景就重点关注高飞的情况，头几天还算正常，后来开始往不正常方向发展。

    高飞在公交上对女生猥亵，被人送去了警局。这回不仅通知了学校老师，还通知了学生家长。

    黎恩和欧阳景到警局的时候，高飞已经被他爸揍得鼻青脸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