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谦从口袋里拿出烟, 叼在嘴里点燃了。

    女人的脸在红光中美艳的如同鬼魅。

    导航似乎也检测到了什么, 笑道：“您真的很有勇气。”

    林谦也笑了, 道：“你比我想的智能。你的研究者是谁”

    导航并没有设定这个程序, 没有回答林谦的问题, 开始对林谦进行最为细致的检查。

    检查持续了半个小时。

    电脑紧张地等待着，她知道如果一旦有什么偏差, 林谦就会死，连尸体都没有，她也一样, 渣子都不会剩下。

    导航咦了一声，似乎惊讶于林谦的身份是真实的, 她再开口的声音就恭敬了不少，道：“我没有想到现在还能等到您的到来, 林谦阁下。请您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林谦道：“什么”

    “当年设定程序时, 您指定的密码是什么”

    林谦愣了一下, 她依稀记得当年好像有人让她设定一个密码，但是一是时间太久了, 二是当时的系统只是测试, 所以密码也是临时的, 她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有想到这个系统居然问出来了。

    她沉默了。

    她想自己没死在战场上居然要死在这就觉得有点好笑。

    电脑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林谦开口，忍不住道：“阁下，怎么了”

    林谦用力抽了一口烟，道：“我说, 我忘记密码了你相信吗”

    如果电脑有身体的话，她现在一定汗如雨下，她道：“您开玩笑的吧。”

    林谦摇头道：“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

    电脑都要哭了，道：“我觉得您像是在开玩笑。”

    林谦啧啧道：“想我战功赫赫，位居元帅，到最后死了居然不是白齐光陪我，而是一个人工智能。”

    电脑道：“您瞧不起人工智能吗不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把。”

    林谦想了想，用一种相当笃定认真的语气，道：“我爱你。”

    “我也爱您，但是……”

    电脑闭嘴了，因为门开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脑回路的人才会把这个设定为密码好歹是让无数人魂牵梦萦的威慑者计划，用得着这么随便吗而且林谦到底是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在那么严肃的场合里说出这句话的

    电脑道：“您设定的时候在想什么”

    林谦走进去，道：“那个时候白齐光在我身边，我和她开玩笑，说‘我爱你。’然后她就不高兴了，要不是碍于江庭校长在哪，她转身就要走。你不知道她那个破脾气，除了我谁受得了，她不珍惜也就算了，还百般挑我的刺。”

    电脑心道我要是和你一组也会觉得很是祖坟大爆炸的。

    这是一扇门。

    这扇门比电脑数据库里任何一扇都厚，并且周围的墙的材质和门是相同的，应该是高硬度混合金的一种，只不过这块墙可以移动而已。

    它太高了，也太宽了。

    “用炮弹炸得开吗”电脑道。

    “我们在关闭的时候尝试用当年最为先进的第九代军舰进行轰炸，你看见了，防水漆出了点问题。”

    “所以外面那个是防水漆”

    “我挑的，是不是很有艺术感”

    电脑实话实说道：“让电脑看了想杀人。”

    门又关了上去。

    似乎感应到有人出现，白色的灯缓缓亮起。

    电脑彻底没了声音。

    她的数据库里也存有威慑者计划的资料，不过都是捕风捉影，没有实际证据，还有一些想象力丰富的艺术家试着对威慑者计划内部构造进行复盘，极尽所能，但是并不能达到电脑所见到的万分之一。

    林谦是站在一个非常高的地方的，下面，覆盖着冰霜的武器宛如白黑混杂的海洋。

    “真壮观。”电脑由衷地说。

    林谦解释道：“这是在军部最为强盛的时候执行的计划，其中借用了不少王朝的财富，当然是秘密的、没有上报的那部分。我要是王朝的统治者也会对这个计划的执行人和策划者恨之入骨，这很正常。”

    半透明的电梯迅速下降。

    因为温度太低了，林谦并没有出去。

    林谦在电梯内的控制板上操控室温升高。

    电梯继续下降。

    “还有地下”

    “对的。”林谦翘起嘴唇，道：“你应该看看，当年被称之为联盟之剑的军队。”

    电脑道：“我由衷地期待着。”</p>

    ……

    会议再度进行。

    在邀不邀请白芨这件事情上军部产生了分歧，一部分是以宋若诚为首的认为军部的事情应该由军部来解决，之前邀请白芨是为了面子上好看，现在事情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没有必要邀请她来。

    另一部分是以段翎为首的，段翎虽然对白芨没有任何好感，但她好歹没有在林谦这件事情上落井下石，而且对于林谦的态度还非常尊重，所以段翎才想让白芨参加会议。

    最后段翎以微弱的优势胜出，原因很简单，在军部，部长是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

    白芨还是出席了这次会议。

    白芨对于军部一些人的措辞已经非常不满了，所以这次很多人的用词严谨了不少。

    倒不是白芨的不满有那么大的威慑力，而是宋若诚侄子的舌头被切掉了。

    切口平滑，而且止血及时，现在他根本说不出话，只能拿笔描述，却也说不出凶手的样子，还有之前那位青年军官，在自己的宿舍里被发现，他就没那么幸运了，血浸湿了被子，他死了。

    虽然很多人认为这件事情是段翎做的，但是苦于没有证据，而且段翎几十年来在军部一直表现的非常冷静，很多事情的处理上也以宽容为主，几乎没有发火过。

    至于白芨，没有人会把这件事情往她身上联想，毕竟一个没有权利的议长，动用一下法律赋予她的议长令还行，其他的事情，她根本插不上手。

    白芨面无表情地看着军部中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

    不得不说封璟澜在林谦这件事上的效率太低了，低的白芨总是忍不住想要更换副议长。

    宋若诚示意会场安静，开口道：“如果段翎阁下不能拿出林谦阁下没有投奔王朝的证据，那么就只能按照联盟法律，剥夺林谦阁下所有的荣誉。”

    将军、总督、元帅。

    联盟授予她的全部荣誉。

    四座皆惊。

    段翎冷笑道：“那么，请宋将军拿出阁下已经投奔王朝的证据。”

    宋若诚道：“林谦阁下棺木中的尸体并不是她的，这点还不够证明吗”

    段翎道：“你可以试试去挖挖别人的，尸体未必就是主人的。联盟有先贤馆保存死者尸体的传统，但是死者的家人未必愿意，只能私下更换尸体，这不是没有发生过，每一次政府都是默许的。”

    宋若诚道：“那么，文件资料在哪”他笑了，道：“更何况，死者的家人林谦阁下的家人您是在和我说这个吗”

    林谦父母早亡，由姐姐抚养的事情在军部不是秘密，在她没有成为一个元帅之前，也有人拿这件事对她进行不那么尊重的调侃，就连她成为元帅后，也有人因此对她进行中伤。

    历来元帅都出身名门，林谦这样的实在罕见。

    白芨淡淡道：“注意您的言辞，宋将军。林谦阁下没有亲人，但是未必没有崇敬者。”

    宋若诚道：“林谦阁下的崇敬者是您吗”

    白芨道：“如果林谦阁下愿意的话，那么我不胜荣幸与感激。”

    喻易全程都不说话。

    在关于林谦的事情上，这些人都可以从衣冠楚楚、锱铢必较的政客变成不计后果的疯子，他并没有见过林谦，因此不得不怀疑，林谦其实并不是元帅，而是一种破坏人中枢神经的病毒。

    他听着。

    宋若诚道：“阁下，多说无益，还是投票吧。”

    段翎道：“我要提醒您，宋将军，这个投票结果是不合法的。”

    宋若诚微笑道：“您会知道它合不合法的。”

    投票最后还是进行了。

    宋若诚显然对此十分自信。

    他知道林谦在军部的信誉大打折扣，而段翎一向都不被大多数人支持，白芨倒是支持他的意见，可是没有任何用，她不是军部中的人，也不是军官，无权参与投票。

    军部现在与会人数一百二十五个，没有弃票的机会，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平局。

    白芨毫不在意，在她看来宋若诚的举动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勋章是议政厅授予的，收回也是议政厅收回，即使军部全票通过也需要议政厅进行审核。

    她可以再次动用议长令否决，十分方便。

    白芨不动声色地抚摸了一下手下按着的，用来签署议长令的纸张。

    投票很快结束。

    支持剥夺林谦一切功勋者共计六十三人。

    宋若诚微微一笑，虽然这个胜利不算非常光辉，但结果是他所想的就可以了。

    段翎神色阴沉地环顾了一圈。

    白芨拿出钢笔。

    反对剥夺林谦一切功勋者共计六十三人。

    宋若诚的脸色变了。

    那个人是哪里来的

    屏幕剧烈地晃了几下，一张脸出现在屏幕上。

    “如果宪—法还没有更改的话，我记得，本人是有资格投票的，对吧，因为民主和自由”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