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谦朝白芨颔首道：“我先出去了, 阁下。”

    白芨点头。

    这扇白芨等了一夜的门, 终于被林谦推开了。

    出去的林谦冷哼一声，之前所有悲哀的神色荡然无存。

    白齐光一定不是因为急病去世, 这点她很明白。

    但是至于她的死状是不是像白芨说的那样凄惨，恐怕这要问白齐光参谋长本人了。

    只不过……这位离白齐光最近的议长阁下, 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

    白芨这个人是个政客, 还是个很有政治头脑，但不合格的政客，至少从表面上看来, 她只是一个被架空了权利的仪式性的傀儡。

    但林谦觉得, 白芨更像是一个商人，锱铢必较。

    她想要林谦告诉她一切, 却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林谦。

    一本万利, 稳赚不赔。

    “你觉得，白芨和白齐光相似吗”林谦问一直在装死的电脑。

    电脑深知这两个祖宗说话的时候为了保命，虽然她只是个小小的人工智能, 根本谈不上有生命这种东西, 但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免得被林谦一不高兴，或者一高兴就给碾碎了送到电子产品处理站。

    所以之前她看见的场景无论再怎么惊世骇俗, 她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说话。”林谦一边走一边道。

    电脑知道这次自己是怎么都要说话，此刻不如想想怎么顺着林谦说，“根据数据分析，相似程度百分之八十。”

    “百分之八十”

    “白齐光阁下双腿残疾, 之前一直植入了合金材料才得以支撑行走，所以相似程度是百分之八十。”电脑这个答案很是严谨。

    提起这件事，林谦眸色微微暗淡。

    “在性格上，”电脑斟酌着开口，“白齐光阁下与白芨阁下性格南辕北辙，长相虽然相似，但是性格没有半点相同的地方。”

    林谦不认同道：“我觉得还挺像的”

    电脑对外全部的沟通口就是靠林谦身体内植入的芯片，除非林谦找台电脑，不然她现在不会拥有投影一样的人形，所以，她也就没有眼睛这种东西，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林谦。

    林谦此刻心跳脉搏血压都正常，她的语气也很平淡，电脑的监测系统检查不出她有说谎的迹象。

    但是……

    “哪里像”电脑忍不住道。

    电脑是一台很完备的电脑，她的资料库十分丰富，大多数都是林谦下载的。

    林谦对于历史不感兴趣，很多东西都是顺带，其中顺带了很多白齐光的影像资料。

    这位白齐光阁下，她即使看过的资料不多，但也清楚绝对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人。

    白芨倒是很温和，让人看了很想亲近，当然电脑不是情绪控制的生物，她能分析出白芨的态度有几分真假，事实上是大多数都是假的，白芨像个只需要燃料维持的机器，只要燃料充足，她可以一辈子保持不出错。

    这样看来，把厌恶冷漠写在脸上的白齐光倒是真诚很多，也好相处很多。

    和白齐光参谋长相处的最好方式就是——不相处。

    这样无论是谁，都能和这位貌似脾气不好，实则脾气更不好的参谋长阁下公事到任期完成。

    “性格。”林谦道。

    “性格”

    林谦笑了笑，走入一片黑暗中，“都是一样的，不爱说实话。”

    “自以为能瞒过所有人，实际上，只能骗骗她自己。”林谦哼笑了一声。

    她找个时间要去白齐光的墓址看看。

    看看她这位好朋友，老战友，是不是还老老实实地躺在棺材里。

    如果，她在里面呢

    林谦的脚步不停。

    她想过无数次这个问题，如果她在里面，那就找到当初她活过来的方法，复活白齐光。

    如果她不在里面，那，就找到这个人。

    ……

    在办公室里的白芨议长玩着抑制剂的玻璃瓶子，神色不明。

    投影还没有关。

    于是死都不能安息的白齐光参谋长的影像就被这样反反复复地放了一遍又一遍。

    白芨也看了很多遍。

    她第一次看的反应比林谦还要过激，理由是对方违反了联盟关于隐私权的法律。

    这究竟是谁这么变态能拍下人死前的镜头还保存下来。

    怎么觉得白齐光是个绝世美人，死前也一定比别人好看吗

    这倒是真的。

    白齐光死前不仅比别人好看，也比别人优雅从容。</p>

    或许她早就知道，她根本……

    白芨身上的燥热因为药的原因以及褪去了大半，好在林谦当时神情恍惚，并没有注意到白芨真正用的是哪一种。

    只是现在，白芨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林谦要买两种药。

    要是说林谦想的比别人更细致，这样的话，恐怕连林谦自己都不相信。

    她能让自己活下来，并且活到这么大已经是生命的奇迹了，要是奢求她在对别人的事情上细心，那根本不可能。

    白芨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画面又投放到了白齐光的笑。

    虽然长的好看但是毕竟是临死之前的画面，还是挺吓人的。

    白芨顺手关上了，然后开始思考人生。

    或者说，是思考林谦。

    她之前把很多事情都想到了，却唯独漏算了林谦。

    所有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是可以利用的，但林谦不是。

    倒不是说林谦在她心中地位有多么的特别，可能也真的有一点特别，但是她不把林谦算在计划范围之内是因为林谦根本不是一个能测算的人，而且林谦不喜欢别人利用她，虽然任何人都不喜欢别人利用她，但是在林谦身上表现出来的不喜欢，恐怕就是把布局人弄死那种程度了。

    因此，林谦在一直不受控制，也无需受控制。

    可她低估了林谦对于白齐光的执着。

    就如她所说，林谦看重利益多于看重感情，看重权利多于看重人命，就算真有一天她看重人命了，那也得是对方数目非常多，并且真的是手无寸铁的无辜平民的基础上。

    这点林谦做的一直都很好，她对联盟忠诚，她热爱联盟，将联盟的荣誉视如生命，同样，她也热爱联盟的人民。

    她是一个合格的元帅，但她不会是一个合格的朋友或者其他。

    而白齐光，一直在她心中，都不能算是地位深重。

    所以，她究竟要做什么

    白芨听见门动了动，但是没有任何人进来，于是也放下心去继续想事。

    如果不是过分炽热的呼吸落在她的后颈上，她也不会有反应。

    什么时候！

    白芨眼中掠过愕然。

    “我还是对您的第二性别有所怀疑，”那个声音微笑着说，尾音上调，“我想到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

    白芨冷冷地问：“什么”

    她答非所问，用手轻轻地撩开白芨后颈处的碎发，道：“alpha不能被标记，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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