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回

作品:《(反派修真)恶贯满盈

    “老夫人可是这里疼”

    年纪轻轻的符晓伸出去的手, 比榻上趴着的老夫人还要颤抖。一边抖,一边落在了老夫人裸露在外的后腰皮肤上。

    老夫人的皮肤虽不复细嫩滑腻, 但还是温热的。

    符晓用指尖轻轻地点在了老夫人后腰上的淤青所在,两片青黑色的手印子, 狰狞着爪牙攀爬在凡人的躯体上。

    “正是此地!”

    老夫人被符晓寻到了病灶, 喜出望外。

    自她十五岁起,也不晓得见了多少郎中, 每一个都说老夫人身体康健, 一点儿毛病的都没有。病灶寻不到也就算了, 家里的仆役们都以为她是在唬人呢。

    而今头一回被郎中点到痛处, 老夫人挣扎着爬起来, 左边胳膊撑在榻上, 右手竖起了大拇指, 满脸的惊喜。

    “姑娘真乃神医!”

    望闻问切符晓一概不懂, 别说当不起神医这个称号,走街串巷的赤脚郎中都要比符晓强。

    她不过是筑基之后耳聪目明, 能看到些凡人瞧不见的东西罢了。

    “您这是老病了,恐怕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须得慢慢调养着。”

    符晓担心老夫人问自己具体的情况,连忙岔开了话,安慰了老夫人几句后, 开始左右的张望。

    青岚府是远近的一方宝地,但自打符晓来了,便觉得处处都透着几分别扭。五谷丰登, 风调雨顺,一年两年,是天子有德。

    十年八年,是上天垂怜。

    符晓也是凡间出身,哪有地方不碰个灾年旱月的闹灾的时候山里头的野物们瞪着一对绿眼睛,都恨不得下山来村中吃人了。

    而青岚府呢,一百年里都是这么风调雨顺过的,可就太奇怪了。

    特比是这青岚府的尤氏宅邸里,老夫人的卧房内,里里外外的透着股子邪。后腰上的一对手印子更是让符晓心生疑惑,忍不住在心里头发问。

    “九恶,你怎么瞧”

    恶鬼是符晓召唤来的,与她心神相连,即便不出声,也能顺利的沟通。

    面对符晓的提问,九恶也摸不着头脑。他一个在血海里拼死厮杀的恶鬼,要是老婆子的脑袋被人砍下来了,九恶还能将心比心,猜猜这人的心思。

    而此刻

    九恶站在符晓身后,抬起了自己的双手,隔空虚沿着符晓的后腰比划着。

    按在腰上有什么用呢还一按就是几十年掐老婆子的脖子只消一眨眼的工夫就能要了他的命,何必做这些年的无用功。

    “只要您能给老夫人治好了,等我们尤大官人回来。”

    侍候在老夫人身侧的丫头一边将薄被搭在了老夫人的身上,另一边颇为真诚的对符晓做出了承诺。

    “定有重谢。”

    符晓活了小二十年,孤苦伶仃缺衣少食,受尽了白眼。吃过树皮,吃过野果,吃过一切能果腹的还不至死的东西。

    有些是自己捡来的,有些是和村里的男娃娃干仗抢来的,还有是从里长家里偷的。偷过烙饼粟子,也偷过鸡窝里的鸡蛋,但却从来没有偷过银子铜钱。

    以前符晓对钱都没得兴致,而今拜在了长华山下,虽说心怀不轨吧,但不管怎么说,也都是半个仙人,踏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

    尤大官人的所谓必有重谢,对符晓而言没得半点吸引力,倒是留下手印子的妖,若是捉到了,说不定能问出些关于一百年前被母龙替了那头龙的消息。

    当夜。

    弯弯的月亮高悬,分明也万里无云,无有东西遮挡着月色。可这月亮周围毛乎乎的,雾蒙蒙的,亮的不通透。

    月亮不亮,夜色自然便暗的异常。秋风萧瑟肃杀,虽尚未到冬日,可吹拂到身上冷嗖嗖的。

    尤家的大宅子里只剩了几个掌着灯笼的仆役脚步匆匆,垂着脑袋小心着脚下的石头,不见一个抬头左右张望的。

    符晓和九恶一前一后,九恶无需躲藏,符晓的脚步却是鬼鬼祟祟的,且熟练异常。

    她顺利的躲过了掌灯的仆役,按着白日里所剩不多的记忆,沿着原路摸回了那间给老夫人看诊的卧房。

    “月黑风高。”

    符晓刚一停下脚步,甚至来不及将耳朵贴在老夫人的卧房门上,便听闻九恶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连带着还有霍霍的磨刀声。

    “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月黑杀人不会被瞧见,放火风大方便火势蔓延。

    如此好的机会,符晓竟然不珍惜,就只打算趴在窗上往里头张望吗

    符晓对此只当不曾听见,抬起右手将食指送入口中。灵巧的舌头绕着指尖游走了一圈,指尖便粘上了润湿的液体,落在糊窗户的纸上时无声的戳了个窟窿。

    窟窿不大不小,恰好够符晓凑上去,右眼的目光落入老夫人的卧房内,四下打量。

    红烛的灯火摇曳,将它在地上留下的影子拖拽拉长。房间内瞧不见侍奉的丫头,只见墙角熏香的炉子里有淡色的雾气悬浮飘起。

    床榻边挂着的帘幔此刻通通放了下来,无风自动,左右的摇摆晃动。

    嘎吱嘎吱——</p>

    细微的声音也被符晓顺利的捕捉,她循着声音来源看了过去,发现是老夫人的床榻在摇。

    难不成老夫人后腰上的伤,是小鬼压床留下来的

    符晓恨不得立刻一脚踹开房门,冲进去将床榻上帘幔一把扯下来,往里头看个清楚仔细。

    “轻些轻些……”

    老夫人的声音虽弱,但还是被符晓给认出来了。

    既然瞧不见了,符晓便将耳朵贴在窗上,打算另辟蹊径,靠听来判断里头是如何的一个情况。

    “这便重了”

    紧接着传来耳边的,是个男人戏谑的回答。

    男人

    符晓愣在原地一瞬,足足用了半盏茶的工夫,也没能将此时屋内发生的事情彻底反应过来。

    老夫人都八十五了,是耄耋之年。那戏谑的男人声音听起来至多不过三十上下……

    符晓哪里敢乱猜

    于是她改换了动作,重新将目光顺着窗户上的窟窿送了进去。

    “你这冤家!”

    老夫人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婉转的调子从窗幔里晃了出来。

    “是要我的命么”

    话音一落,从窗幔里探出了一条女人的腿来。

    老婆子耄耋之年,身上的肉都松垮了,如若不是脚尖紧绷,小腿细长,符晓也很难判断出其是女人。

    然而紧接着下一瞬,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床幔里探了出来。

    指尖亲昵的沿着老夫人不着寸缕的腿缓缓向下滑,摩挲了片刻之后,似已然无法满足,改用力去抓。

    男人的手滑到了老夫人的腿下,向上用力一托,将垂在床幔外的腿给拉回了床榻里头。

    “冤家!”

    似突然吃痛,老夫人的声音里有惊慌有抱怨,但更多的时候听起来还是像撒娇。

    她似乎还有别的话说,可床榻摇晃的幅度忽的加大,木质的雕花床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另门外的符晓非常尴尬。

    “——呜——唔——”

    老夫人的埋怨大概是因唇舌相交后变成了细碎的呜咽,此后顺着床幔里飘出来的就只剩下哼哼唧唧了。

    门外的符晓身体僵硬,缓缓的起身,已然没有继续听下去的胆子了。

    八十五了!!!

    里头的男人是什么东西啊!老夫人都八十五了!!!

    此刻符晓对老夫人后腰上的手印子也有了更为精准的猜测,肯定是这个男人留下的。

    乡野之间的传闻里也好,私塾先生讲过的故事里也罢,就没听说过对八旬老妇下手的。老婆子一把年纪了,如何抗的住这般的折腾呢

    咦……

    符晓想到这里打了个冷颤,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恰在此时,忽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提着灯笼的两个丫头结伴走在宅子的路上。手里头拎着一个木盒,也不晓得里头装着什么。

    符晓侧身躲在连廊的柱子后头,脚步轻轻避开了走来的那两个丫头。

    并肩走在一起的两个丫头压根儿就不曾左右的张望,二人偷偷的交换了视线,其中一位开口了。

    “尤大官人可真是咱全城最俊俏的郎君了!我要是能给他做妾……”

    后头的话自然是说不出口,可光这一半就足够意味深长了。

    与她同行的丫头连忙在她的肩头用力撞了一下,半是调笑半是苛责。

    “你呀,老头儿吃糖越扯越长,弹花匠的闺女,会谈不会访。”

    整个青岚府里,能在大官人的宅子里当丫头,就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咋还痴心妄想要给官人做小呢。

    “再胡说,小心大官人把你赶出去!”

    然而面对劝告,这位姑娘心里头依旧不服气。虽说她的模样不是一等一的好,但也是二八年华,水灵灵的大姑娘。

    想到这里,这丫头抬头望向了那间亮着红烛的卧房,白净的窗户纸上贴着大红色的戏水鸳鸯。

    “老夫人也不知给大官人下了什么药……”

    从来只听说过老夫少妻,大官人要银子有银子,要宅子有宅子,要模样子有模样子。咋就猪油蒙了心,这么想不开呢。

    放着大姑娘当看不见,偏偏给自己娶了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