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初到九重天

作品:《惨遭抛弃的天帝

    很久以前, 容钦闲着没事,在茶楼里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因为东海龙王和天庭首富的宝贝女儿朱采香在一起后, 人类非常喜欢以猪和龙为雏形编各式各样的话本子。

    当时他也为猪所困, 沉郁不得志,加上闲来无事, 便坐在那儿, 试图了解猪在一段感情中, 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结果那天, 刚好听了一个悲剧。

    “故事的最后,猪猪和主人阴阳两……”

    说书人咽了下口水,刚要继续往下讲, 忽然脊背一凉, 因为一道恐怖森冷的目光紧紧攫住他。

    那公子明明生得极好,风度翩翩, 但却恐怖得令他双腿哆嗦,仿佛地狱深处前来索命的修罗。

    人群中已经开始有抱怨声响起,“怎么不说了?能不能行?不行就早点下去。”

    他努力让自己说出话, 却在这冷意几近沁入骨的恐怖中屡试屡败。

    直到一个管家打扮的人佯装路过,在他桌底下放了锭金子,并附上纸条,“我家公子不喜欢这个结局, 麻烦您换掉, 倘若您不愿更换, 后果自负。”

    说书人冒着冷汗, 哆嗦,且绞尽脑汁地改了结局,“最后的最后,猪猪跟主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再也没分开。”

    容钦总算满意了。

    他离开小茶馆,回到仙界,慢慢回味着刚刚的故事,仿佛那里面的主人是他,而朱玲珑就是那头小仙猪,将脑袋埋在他的肩窝处,极尽娇憨。

    思量半晌,忽然又感到不满。

    凭什么,别的猪能和主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他的猪,却与自己咫尺天涯,分明应该紧紧相依,却相隔甚远。

    为什么别的猪都懂得要好好和自己的主人白首不分离,每天粘着赖在一块儿,软乎乎地撒娇打滚。

    他的猪,却成天想着离开,跟着他究竟是哪里不好?

    

    清早,容钦搂着沉沉睡去,对外界一无所知的朱玲珑。

    她穿着织女专门做给天后的软云纱睡袍,明黄色的袍子衬得肌肤白如隆冬初雪,眼角微微带点湿润,软软地趴在他怀里,似有些不情愿。

    兴许是有梦魇,朱玲珑的小手无意识乱拨,不停在脸颊、脖子处乱打,甚至一把抓住他的鼻子用力来回翻转拧,藐视帝王权威。

    容钦原是想困住不许她乱动,可只要对方强行箍紧,她立刻发出那种委委屈屈,属于小动物的呜咽声,仿佛遭遇了怎样可怕,丧心病狂的欺负。

    容钦怕她又不依不饶地拍上来,伤不到他反而将自己的手打肿,只能不停往后躲,幸亏他的床榻比仙麓书院的大了数倍,可以肆意折腾。

    好不容易,朱玲珑终于放过他肯乖乖入睡,不禁有些郁闷。

    容钦用手指绕了缕秀发,团在掌心慢吞吞地缠着,相比惬意,内心深处始终藏着排解不去的郁结。

    朱玲珑连睡觉都想着要打他,而且她竟然会认为,认识他是自己犯下的错误,想到这,容钦便克制不住地感到烦躁,要将她关起来的念头愈发强烈。

    而朱玲珑乖巧地窝在他怀里,大概是到了平日该上学堂的时间,自然而然地睁开眼,被入目的明黄弄得有些陌生,懵懵懂懂地望向他,显然是还没彻底清醒。

    “醒了?”容钦搂着朱玲珑坐起身。

    他怀里抱着宠妃,柔软的脸颊就像新鲜多汁的水蜜桃,软嘟嘟,用力咬下去,兴许还会沁出香甜的蜜汁,像个乖巧精致的瓷娃娃。

    “嗯。”朱玲珑低下头,额头贴近他的锁骨处,双手搂着他的腰。

    她很不情愿这么做,但只要回想到昨天容钦阴恻恻的威胁,又很怂,不敢将他环住自己的龙爪子扯开。

    “想清楚,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容钦用手指捏着她尖细的小下巴,略微抬起,同自己四眸相对,大概是看她过于乖巧,还低下头,在鼻尖处用力蹭过。

    “知、知道了。”朱玲珑很委屈,她明明、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是他,是他欺负猪。

    联想到昨晚,她被径直抱进寝殿放在桌上后,被容钦吻得嘴唇肿起,后来还破皮了。

    她躺在那儿,容钦双手摁在脸颊两边,阴沉到了极点,“朱玲珑,孤最后警告你,旁的都能忍,但你要是敢和野男人扯上关系,孤便弄死他。”

    房内的烛火熄灭后,便只剩月亮的柔光,给纱帘、床帐覆盖轻轻渺渺的虚光,一切都朦朦胧胧,梦幻而不切实。

    朱玲珑依旧倔强地抬起头,负隅顽抗,“我们分手了,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这样做?”

    “孤要他们的命,跟踩死路上的蚂蚁那般简单。” 容钦的嘴角扯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你最好想想清楚,分手这件事,并非你说了算。”

    朱玲珑内心深处的憋屈不断堆积,凭什么、他说不分手,就不分手。

    她侧过头,那张清冷的脸离得很近,只差点点距离,便能牢牢贴上。

    耳畔里传来容钦低低的声音,他的双手用力撑在朱玲珑的脸颊两侧,居高临下,“要怪,就怪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对象。”

    她又被抱着走向床榻,重重叠叠的深色纱帘层层落下,将所有其他隔绝在外,就剩容钦,“好好记住,你到底是谁的。”

    容钦今晚着实被她激怒,就差将那些画本子里让人面红心跳的事情,一件不落地做完,还逼对方认错。

    “怎么了?”容钦低下头,触及她悄然红了的眼眶,又开始心疼,便在眼角处轻轻落下一吻,“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不舒服。”朱玲珑抱着身上柔软的被子,贝齿轻咬红唇,一副受尽委屈的小媳妇模样,“该去学堂上课。”

    该不会是昨晚欺负得狠了?

    天帝陛下被撸顺毛后异常好说话,抱着小乖猪,比起利用其他方式强行逼其就范,容钦更希望她心甘情愿地嫁过来当天后娘娘。

    他略微粗糙的手指从有些破皮的唇边擦过,“今天不上学堂,孤已经让信鸟去请假,夫子已经批准了。”

    朱玲珑皱起细细的眉,像是很痛地拧起,还发出轻轻的抽气声,下意识用手抵在他的胸膛处往外推。

    “对不起。”容钦有些愧疚地挪开,又看了红润的唇边,略微缩皱起的皮肤,弯下腰凑近,在她颤抖的目光中,轻轻含住破皮那里。

    朱玲珑从小就是个吃不起苦的孩子,被弄得不舒服,下意识又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幸亏这次用的力气不大,否则手又要肿了。

    容钦却立刻松开,侧过身躲开她从旁侧袭击的脚,握住踝部摁在松软的床榻上。

    他扯过朱玲珑背在身后的小蹄子,检查后脸色不佳,“不是告诉过你,别随便打我吗?”

    他说着,又拉到唇边,舌尖在红肿的地方舔过。

    朱玲珑呼吸一窒,以前看书上说,龙涎有治疗伤口的奇特作用,原本泛疼的掌心立刻舒服不少。

    朱玲珑很不争气地发现一件事,不管她如何生气,心存怨怼,她还是对容钦毫无抵抗力。

    他靠近的时候,依旧会被那张俊俏沉稳的脸迷住,在他温声细语安慰时慢慢沦陷,仿佛陷入片幽深黑暗无法见底沼泽,难以自拔。

    就像现在,她甚至想扑进大龙的胸膛,用女王的口吻撒娇。

    容钦又含住先前破了,微微流血的唇角。

    朱玲珑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起初还有丝丝疼痛,抓着肩膀处衣裳的手指揪紧,将它弄得皱皱巴巴,但痛意很快消失,转而泛起酥酥麻麻,还带着痒意。

    容钦见伤口好了,摸摸她柔软的脸颊,哪怕粉黛不施,仍然是雪肤花貌,像清晨花园中沾着露水的芍药那般娇嫩,克制地站起身,“孤让人进来帮你梳洗。”

    朱玲珑木木坐在床上,还有些缓不过神,也没听清他离开时说的话,一会会后,又扯过被子,将身子整个裹了进去,在大龙床上打了两个滚,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想法。

    幺蛾子精桐媛再次见到小猪妖时,她顶着毛毛糙糙的乱发,乌发红唇,想必是因昨夜战况激烈,所以才会这样,见她们撩开纱帘进来,还有忐忑、局促,夹杂着天然的防备。

    朱玲珑忽然见到许多不认识的陌生仙子,穿着简单精致,“娘娘,奴婢来替您更衣。”

    为首的仙子刚要掀开被角,朱玲珑立刻拽紧身上的遮蔽物,朝外叫,“容钦,容钦!”

    所有仙婢都倒抽口凉气,硬生生往后退一步,像要竭尽全力地撇清关系。

    她竟然、竟敢直呼陛下的名字,上个这般不知死活神仙,如今还被困在天牢中,天天二十道雷霆重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容钦听见她有些受惊的叫声,立刻从外厅走进来。

    “怎么了?”他一挥手,让这些碍事的仙婢退到旁边,刚在床边坐下,朱玲珑立刻抱着他的手臂不肯撒开,小猪依龙,只探出小脑袋,警惕地盯着那排女仙,

    “她们……她们是谁啊?”朱玲珑有点害怕,拉着他的袖子轻声道。

    “天宫的仙婢,往后会服侍你的日常起居。”容钦扫过内心瞠目结舌,但外表努力装作波澜不惊的仙子,“是要替你更衣,没做旁的。”

    朱玲珑躲在他身后,像有些不好意思,“我会自己换,你让她们出去吧。”

    “天后的衣裳非常繁琐,你第一次,恐怕穿不来。”容钦温柔地看着她依赖的动作,心尖尖像被小蹄子挠了下,用力拧拧。

    朱玲珑瞪大眼睛,在听见“天后”两个字时怔愣片刻。

    容钦已经站起身,对左右吩咐,“好好伺候娘娘,别弄疼她,否则自己去天牢领罚。”

    幺蛾子精同样震惊不已,随后视线下移,掠过她身上明黄色的寝衣,立刻了然于胸,那毕竟是只有天后才能穿在身上的佳品,极其珍稀。

    或许不用多久,九重天便会有极大的更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