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察觉

作品:《惨遭抛弃的天帝

    朱玲珑这几日过得不舒服, 心事重重,魔镜早晨见她眼下沉沉的黑眼圈,心疼得说不出话, 联想到容钦失踪几日,立刻了然于胸,定是那头牛惹玲珑不快。

    身为天帝, 容钦同样焦头烂额,从早到晚像原地打转的陀螺,没有半盏茶的休息时间, 连眼睛都没闭过。

    几年前,暧秋从青丘带来的狐族魅惑了在凡间历劫的昭和帝君。

    这是一顿颇为尘封的秘密, 主要参与的神明都立下诅咒, 再不言提起。而昭和帝君因此执念颇深,甚至滋生了魔性, 在天庭哗然起变, 满山的天兵天将为此殒命。

    那后续的烂摊子, 尽管由于天庭帝位短暂的变更, 并非是他出面处理, 但现在旧账被翻出来,害得容钦不得不放弃追查暧秋,转而处理司战帝君的后续。

    他虽是天帝, 但与这数万年的古战神对上, 恐怕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后, 容钦也不休息, 驾云返回仙麓书院。

    遥想他当年,得知远古司战上神被一只年幼的小白狐迷得堕入魔道时,还心里颇有些惊讶,坦白说,略微有一丝丝轻视。

    几万岁的神,竟被道行甚浅,仅仅颇有姿色的小妖精迷得团团转,辱没神格,实在是太不应该。

    现如今,容钦归心似箭,只想快点见到自家养的猪。

    也不知道离开的这些天,朱玲珑可有乖乖呆在学校里,从早到晚想念自己,日夜忧虑,茶饭不思。

    容钦想起前些日子,由于龙祁不在,龙宫管事龙忠来上天做汇报时,同自己的闲聊。

    容钦想知道朱玲珑年幼时的琐事,便故意朝他们家的三头小猪诱导,妄图让他说一些朱玲珑成长时期的趣事。

    结果龙忠,还真如那傻乎乎的龙虾般,咬着钩子上去了,"养猪可不是件容易事。"他叹了口气,"真的是非常非常金贵,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一般人都做不了这种高难度的事情,若是被不懂行的人放在身边,或许隔两天便死了。"

    容钦微微挑起眉,"大总管何出此言?"

    猪在他的身边承受无穷无尽的宠爱,幸福得就差腼腆地翻出雪白肚皮,在床上快活地打滚,怎会面临如此危险?

    "多年前,殿下第一次带王妃来东海游玩时,王妃被一颗小小的鱼刺卡住,险些命丧于此,殿下当时急得团团转,连鱼医都束手无策,作为海中的族群,我们从未听说过‘卡鱼刺’这种怪病。"龙忠忆起当时的有惊无险,不由得长舒一口气,"我们家的三头小猪,原本是要由王妃带着在东海长大,但刚来那几天,全部病倒,躺在水晶床水土不服,这才不得已送回老家青坊镇,由外公外婆养大。"

    "倒是难将养的。"真身同样是龙的容钦对卡鱼刺这种稀罕病症费解不已,细细小小一根刺,怎能卡在喉咙中?

    作为东海史上头一个既会养小龙崽,又会养小猪崽的大总管,龙忠油然而生一股骄傲之情,"臣总结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汇总成册,准备作为传家宝发给后人。怎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工作。"

    容钦闻言,目光略微松动。

    既然是龙宫的传家宝,身为东海女婿,想必他看看,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学习了丰富理论知识的容钦龙不停爪地赶到朱采香的宿舍,数日不见,也不知他的猪会不会变瘦,是否憔悴纤弱得像朵花儿。

    当他从窗户翻入,经过朱玲珑的梳妆台时,忽地传来一道男声,"登徒子,为何半夜来我宝贝的闺房,你究竟是何居心?"

    容钦侧过头,魔镜中忽然出现奶特的身影,他正严厉的望向容钦,目光中充满了指责质疑,"老牛,她已经香香甜甜地睡了,你哪儿翻进来的,就从哪儿圆润地翻滚回去,不要打搅她的睡梦。"

    管他的猪叫宝贝。

    身为天帝,容钦还尚未见过此般放肆的鬼东西。

    容钦冷漠阴沉的脸对上他的,幽深的目光看得已经不是人的奶特心惊胆战,头皮发麻,"如果不想成为一堆碎片,就老老实实地闭上你的嘴。"

    他只允许朱玲珑无礼,那叫做亲密无间,天后对他的依赖,撒娇,但旁人说这话,乃是大不敬只罪。

    "你敢……"奶特壮起胆,试图淡然处之,"玲珑不会原谅你的。"

    "她不会怪我。"容钦就这么阴恻恻地打量这面镜子,朱玲珑每天都要对着他说‘我的奶特’,他的忍耐度次次濒临挑战,当着她的面不能发发作,但已经快要突破极限,"她根本不会知道,你究竟是如何死掉的。玲珑只会知道,这面镜子不当心碎了,而我会妥善替你找个理由。"

    奶特显然是有些害怕,平日都是和温柔的玲珑打交道,从未接触过如此凶悍的登徒子,竟直接这般威胁他,于是虚张声势地"哼,愚昧的无礼之徒"了声,随即消失在魔镜中样,不见踪影。

    容钦走到朱玲珑的床边,他的宝贝已经睡着了,乖巧安静,毫无攻击力。

    黯淡的月光映照着白净细腻的小脸,好似蒙上层淡淡的朦胧轻纱,清冷高贵,美得像广寒宫精致的桂树。

    离开他后,比之前更加清减不少,定是念想太久,日渐消瘦。

    容钦握着朱玲珑的小蹄子,贴在自己脸颊边,充满疼惜地亲吻一下,心底全然被喜爱所浸满,再无丝毫昔日的苦涩。

    日后定然不会再离开她这般久,等瑶池重新整修过,能称得上是合格的猪圈后,他便要将玲珑明媒正娶地接去圈养。

    容钦弯下腰,将唇贴着朱玲珑的脸颊,轻轻柔柔地吻了下。

    睡着后,当真是乖乖巧巧,不会像醒着时候那样戒备满满,女王包袱如此沉重,片刻都不愿放下来。

    容钦掀开被子,将外衣脱去扔在床头的架子上,抱着毫无察觉的朱玲珑躺在床上。

    他轻轻梳理着那一头长发,想着,待明早起身后,朱玲珑见到他,必会为他的归来此惊喜不已。

    不料,朱玲珑的睡眠向来很浅,尤其是最近心事沉沉,就更容易惊醒,容钦方才抱着她,她便迷迷糊糊地这睁开眼,小声呜咽着动了下,带点小戒备地推他,"谁……"

    "是我,容钦。"天帝好久没见到她,可龙疼地抱在怀里,在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吵着你了?继续睡,离上学堂还有些时候,到时候我会叫你。"

    "容钦?"睡梦中的朱玲珑比平日反应慢许多,睡眼惺忪地借助月光望向他,确实是容钦的脸,"你这几天跑去哪里了?都不告诉我,我以为你跟别的小妖精跑了。"

    "家里有点事,所以连夜请假,赶回去处理了。"感受到她浓浓的依赖之情,容钦喉咙滚动了一下,捧着朱玲珑的小脸道,"太着急,没来得及和你说。怕你担心多想,所以今日刚结束,我便回来见你了。"

    "哦……"朱玲珑不喜欢他摸着脸,将脑袋靠在自己专属的胸膛处,轻轻磨蹭了两下,还以为自己在梦里,下意识将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我这几天有很多关于你的困惑,可你不在,又不知道应该找谁问。但憋在肚子里好难受,每天都睡不好觉。"

    "什么困惑?"容钦只当是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安全感缺失,所以心里不安,"我是去收拾父亲留下的烂摊子,没有跟别的女妖精有什么不正当往来,你莫要胡思乱想。"

    "嗯……"太困了,朱玲珑索性将眼睛闭上,柔柔道,"我之前都没问过,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这么有钱?"

    容钦刚想随口说是经商的,却听她接着说,"他们为何给你取了个和天帝一样的名字?都没有避讳吗?"

    那日,她听低年级的文熙说,容钦竟和当今天帝名讳相同,在春日里硬生生惊出冷汗。

    照理说,虽然仙界没有人类那般严格的避讳,但倘若容钦出生在天帝之前,那他取一模一样的名字并没妨碍,但容钦和自己的年龄相仿,应当是在他继位后出生的,父母这般做就极不应该了。

    她过去也不知晓,天帝竟然和他是一个名讳。

    "还有,你父母是跟天庭皇室有关系吗?"朱玲珑抱着他的腰,慵懒地粘着,并没有看见容钦略微僵硬的脸和表情,"为什么你送我的簪子是皇室御用的,我以前去织女铺子,织女都不卖,那应该不是寻常人家能买到的。"

    容钦心跳得极快,他想过要坦白,但没料到,她察觉得这版块,环着朱玲珑的手都略微有些颤抖。

    要说吗?

    他原本是想找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落英缤纷,异常招摇,先她求亲,再将身世说明白,要有鲜花,十里红妆,必然得场面隆重,轰动六界。

    不该是漆黑的深夜,呆在被窝里。

    可不讲,她或许会生出几分芥蒂。

    正当容钦要将真相和盘托出时,没等到答案的朱玲珑耐不住困意,脑袋一歪,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