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变数

作品:《郡主她身娇体软

    “你叫叶惊蛰是吧,”姜历打开牢门,信步踱至叶惊蛰面前,他的从容优雅与地上少年的惨烈形成鲜明对比,“你可知私闯王府是什么罪。”

    叶惊蛰冷笑,别开头不回答。

    “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姜历也不生气,蹲下身子平视地上屈膝坐着的人,他伸手捏住少年下颌,指尖微微发力,叶惊蛰痛得眯起眼睛,咬牙坚持不出声。

    “你喜欢阿辞。”姜历犀利眼神直视他,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倘若我将你丢在这阴冷潮湿的地牢里一夜,你猜,明天你会如何”

    会死,叶惊蛰心里道。

    “只要你答应离开阿辞不再见她,我立刻请最好的大夫为你医治,等你从南疆回来,我就上奏让皇上封赏你,从此金银美眷数不胜数。”

    老掉牙的台词,叶惊蛰冷哼一声。

    “你答不答应”姜历直接掐住叶惊蛰脖子。

    手底下的少年俨然已经筋疲力尽、出气多进气少,原本朗眉星目的脸一边青紫肿起,嘴角还挂着颜色暗沉的血丝,这是姜历见过追求女儿的人中最狼狈的一个,可纵然这般境况,少年墨色眼眸仍然在黑夜中绽放着点点星光,那是倔强、是不屈。

    失去血色的薄唇微启,少年毫不怯懦迎上姜历的目光,他说,不答应。

    好小子。姜历身上气势卸去,眼中露出欣赏的目光。

    “传府中大夫,给他治伤。”姜历俯下身看叶惊蛰伤处,血肉模糊的伤口与布条粘在一起,姜历手下快速用力,撕开布条,叶惊蛰闷哼出声,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你知道腰上这伤是谁做的吗”姜历拿帕子替他清洗伤口。

    叶惊蛰还没反应过来刚才一副不杀了他誓不罢休模样的人怎么突然对他温柔起来,姜历看到他探究和警惕的眼神,暗骂一句硬骨头,站起身让位置给战战兢兢的大夫。

    “你的兄长,叶崇舟雇的人。”

    “我与他没关系。”叶惊蛰干涩开口。

    姜历却不在意他的反应,叶泉当年做的荒唐事他也有所耳闻,他淡淡道:“你又可知郭芜的死是谁帮你善后”

    姜历的话让叶惊蛰惊讶抬起了头:“你……”</p>

    “如果不是我将此事压了下去,你早就被国公府送到刑部处死了。”姜历继续道,“叶惊蛰,你是很有能力,在战场上亦是个运筹帷幄的将才,可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狂妄,你总觉得没人奈何得了你,所以平日里做事不知三思而后行,或许作为一个骁骑尉,一个副统领都尉,一个参将,你的本事都足够保全你,那如果你成为了站在高处的人,每日面对的是明枪暗箭呢你若是我,会放心将阿辞嫁给一个莽撞行事、随时可能死在勾心斗角里的人吗”

    牢房内火盆子噼里啪啦地向外爆着火花。

    叶惊蛰垂在稻草上的手握紧,指甲深深扎入掌心,他不经意咬破了下唇,嘴中传来一股铁锈味,叶惊蛰伸舌舔了舔唇,唇瓣上一抹猩红令整个人透出妖冶的色彩,他哑着嗓子苦涩道:“不会。”

    “阿辞是龙血凤髓,是我最疼爱的人,我要的是一个无论发生什么都能牢牢护住她的夫君,现在的你够不上我的要求,程景湛就更够不上,我给你个机会证明自己。”姜历扔出羊皮卷,上面标着“西北马贼兵力图”几个字,“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决心想娶阿辞,活着回来,我就答应把女儿嫁给你。”

    叶惊蛰接过羊皮卷,犹豫问道:“南疆……”

    “我已告知苏将军,让另一队人马替了你领的骁骑营,你的伤还需修养几天,五日后,带着你的人去西北,凯旋之前,什么都别再想了。”姜历走出牢门,回睨了他一眼,“……早日回来。”

    叶惊蛰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他展开地图,上面标的不甚清晰,西北本就是沙漠,危险重重,马贼又盘踞多年,势力错杂,这下连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了,叶惊蛰自嘲一笑。

    阿辞,我可是为了你在拼命啊。

    前院的种种,都未能染指后院安静的氛围,姜曦辞从日薄西山那刻起就等在房中,还特地换上了新做的红色流萤醉花纱裙,她望着镜中之人,浓密的乌丝挽成了醉仙髻,斜插一支红翎鸾飞步摇,明明只是浅浅施了一层妆,双眼却仿佛能吸人心魄,朱唇皓齿,俨然绝色之姿。

    姜曦辞对自己这张脸可是相当满意的,她轻轻摇晃脑袋,步摇上的流苏就撞向她的侧脸,发出清脆铃铃响声,探出手指在镜子上无章法的乱画,姜曦辞心中忐忑,叶惊蛰会喜欢这样的她吗。

    她知道自己生的颜色艳,若不是有个郡主的身份压着,不知多少人要喊她一句“狐媚子”,大抵世上的男子都希望自己的夫人长得端庄典雅而不是倾国倾城,毕竟倾覆了国可不是什么好词。

    前世钟离毓就最喜欢清丽婉约的女子,叶惊蛰的喜好她却是一点不知,人家上辈子喜欢的是男人……

    她就在这样纠结的情绪中坐到了深夜,案上煮着夏露冬叶的茶温了又凉,凉了又温,姜曦辞开始的紧张和惴惴不安也随时间推移而消退,一颗心跟着月亮慢慢沉下。

    三更天,没有人来。

    窗棂外浓墨的夜色被一道晨曦破开,如同滴上了白色颜料,将一池黑色搅得发灰。

    天亮了。

    她怔怔望着窗外的桃花树,重生回来时,桃花正浓,乱红如雨,转眼间已过去了那么久,桃花凋零,只余翠色茵茵,待到叶惊蛰从南疆回来,该是枝头覆雪了吧,她想。

    床栏上剑穗的流苏还在不知疲倦地晃着,姜曦辞咬住唇,一把将剑穗扯下扔在地上,没了烛光的照射,银线失了灵气,她躺在床上面向墙壁,抱住锦被不撒手,媚眼不复往日明亮,眼眶不听使唤地漾出酸意,温热液体滴在枕上,不过须臾就打湿了一片。

    姜曦辞,你真没用,好不容易重生回来,又为了另一个男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