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6

作品:《大梦想家

    酒瓶壁薄, 一击就碎在手里。

    谢淮脸上是浓到化不开的寒意,他目光遗憾:“这么不经打”

    他将碎掉半截的瓶颈握在手里, 转身盯着李哥抓着夏夏的手。

    女孩皮薄, 手臂上被他捏出两道深红色的指痕。

    李哥松开夏夏, 谢淮朝她伸手:“过来。”

    夏夏揉了揉胳膊,没有听他的话, 而是站到姜景州身边。

    谢淮眼神一暗:“我叫你过来, 你听不见吗”

    夏夏又朝姜景州身边靠了靠,故意不理他:“学长, 他们俩都不是好东西。”

    谢淮问:“他们怎么你了”

    夏夏不鸟他, 垂着眼睛看向脚下的石砖, 谢淮拽着手腕把她拖到自己身边:“我问你话呢!”

    他神色不耐烦,看似粗鲁的动作手下却收着力道, 他捧起她的脸检查:“打你了”

    夏夏单方面跟他闹了半个月的别扭, 突然又和他贴得这么近,被他温柔的呼吸拂过脸上,那些女孩矫情难过又委屈的心思再也藏不住了,她眼眶一热, 就这么当着谢淮的面哭了出来。

    谢淮以为她是受了委屈,拳头绷紧, 回身一拳打在摄影师的鼻梁上。

    男人鼻骨被他砸断, 满脸都是血。

    谢淮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拎起来,他眼睛红得渗血:“你对她做什么了”

    男人痛得吸气:“……没有。”

    谢淮听不得夏夏哭,他忍了这么久的火一点不漏全都发男人身上。

    李哥要上来帮忙, 被姜景州拦住。

    谢淮嗓音冰冷:“不说是吧”

    他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人摔回地上,朝李哥走去。

    谢淮一上来就把摄影师开瓢了,李哥很聪明的没有选择动手,就剩他一个人怎么也不会是三个人的对手。

    李哥长相斯文,推了推眼镜:“有话好好说,我们没伤害她,不信你可以检查。”

    他瞥了眼地上躺着的男人:“是他不会说话,惹妹妹生气了。”

    夏夏哭了一会,开口时声音还在哽咽:“他们要我穿开裆黑丝拍照,还要我给他舔那个。”

    李哥神色僵住:“开个玩笑而已,看给妹妹吓的。”

    谢淮面色阴冷,弯腰捡起酒瓶碎片,夏夏拉住他的手。

    她手掌温热,柔弱无骨,掌心沾着潮潮的眼泪。

    “淮哥,别打他。”女孩抹掉眼泪,两手挽着他胳膊,“我拍了一上午,他还欠我两百块钱。”

    谢淮和李哥身高相仿,气质却天差地别。

    李哥那张斯文的脸勉强维持着面子上的淡定和微笑,少年身形瘦削,气质却冷到他发颤,站在他面前给他沉重如山叫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钱。”他言简意赅。

    李哥干涩地笑,他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掏出两百块给了谢淮。

    谢淮明明在笑,却让人不寒而栗:“你要谁穿开裆丝袜”

    李哥:“都说了是开玩笑……”

    谢淮:“开你妈。”

    他手里的碎片抵到李哥眼睛旁:“我再问一次,你要谁穿开裆丝袜”

    李哥被他按在背后的树上,轻松的表情装不下去了:“小兄弟,人你打了,钱我也给了,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刚才我听到旁边有人报警了,我不信你敢动手。”

    谢淮一言不发,手腕动了动,把碎片朝他眼球戳去。

    “好好好。”李哥不敢拿自己的眼睛来赌谢淮到底有没有这个胆子。

    他说:“我拍,我拍行了吧”

    谢淮问:“你让谁舔那玩意”

    李哥一个男人,脸色瞬间难看了:“你把他打成那样,拘留所跑不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下平心静气谈谈,说不定还可以私了,你非要撕破脸皮,我也没办法。”

    谢淮手下用力,他眼眶旁的皮肤一痛,被划出血痕。

    李哥说:“我舔,我舔。”

    谢淮把碎片扔了,牵起夏夏的手。

    李哥:“你能跑哪去你读什么学校叫什么名字,警察调查一下就知道,整条街都是监控,你刚才打人的画面已经被录下来了。”

    谢淮满不在乎一笑:“谁跟你说我要跑了”

    他挑眉,一脸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叛逆:“我饭还没吃完呢,警察来了叫他去旁边餐馆找我。”

    李哥阴森森盯着他的背影,又看着他身边的夏夏,嘴里碎碎地骂:“骚.婊.子,装尼玛的纯呢,都出来做网拍了还跟我假清高。”

    谢淮刚迈出去的脚步停下。

    他回过头,目光触及到男人不甘和屈辱的脸上。

    他笑笑,又折回去了:“你说得有道理。”

    “我今天把人打成这样,拘留所跑不掉,反正都是十五天牢饭,打一个不亏,打两个血赚。”

    谢淮揪住他头发掼着按到路旁的石墩上。

    他面无表情:“你骂你妈呢”

    夏夏走出校门,燕姐的车停在马路对面。

    车厢一阵烟雾缭绕,弥漫着呛人的烟味,烟灰缸里落满烟头,全是燕姐在等她这段时间里抽的。

    “东西都拿了”

    夏夏扒开手里的袋子:“换洗的内裤袜子,两件t恤,一条裤子,还有他的棒棒糖。”

    “棒棒糖就算了。”燕姐说,“里面不让带吃的。”

    夏夏咬着嘴唇:“会不会有人打他啊”

    燕姐安慰她:“警察不会打人,他顶多吃得差,给他多带些钱,没事去商店开个小灶也能凑合。”

    “那万一犯人打他怎么办”

    燕姐笑笑:“这是拘留所又不是看守所,谢淮这种打架进去的,人家看见他都得绕路呢。”

    她笑了一会,忍不住点了根烟:“这事赖我,我跟那姓李接触过几回,也介绍过几个女孩过去,从来没人跟我说他是拍那种东西的,幸亏有谢淮,不然姐就把你害了。”

    “姓李的那边我去处理,你们不用管,等谢淮出来,姐请你们吃饭。”

    燕姐把车停到拘留所门外。</p>

    夏夏下车,面前的大院白墙红瓦,墙头挂着电网,大门两边白底黑字写着副对联。

    苦海无涯法为船,回头是岸盼君归。

    夏夏感受着拘留所肃穆的氛围,脑子里想象出谢淮被带去剔了小平头,换上犯人服,手脚都拴着铁链子,嚣张全无的可怜样子,心里忍不住一阵难受。

    警察听说她是来送衣服的,把谢淮叫了出来。

    谢淮没她想象中那么落魄,身上甚至还穿着自己的衣服,更没带什么手铐。

    他接过衣服:“你干嘛一脸苦兮兮的”

    夏夏:“我给柴警官打过电话,他说行政拘留不会记入档案,你不用担心出去以后别人会用有色眼光看你,不过学校知道这件事了,伊老师说等你回去要给你处分。”

    谢淮问:“别人为什么要用有色眼光看我”

    他说:“我又没做错事。”

    他弯着唇角笑了笑:“你不是在躲我吗怎么舍得来给我送衣服了”

    夏夏眼睛通红,盯着他:“你有没有良心啊”

    “我没良心还是你没良心”谢淮说,“做不成恋人就连朋友都不做了,你把淮哥对你的好忘得一干二净是不是这几天我没空,夏夏你给我等着,等我出去以后一定想办法收拾你。”

    警察示意他该回去了。

    谢淮把衣服里夹的一千块钱掏出来:“钱我用不着,你拿着吧,剩这半个月对自己好点。”

    他威胁:“吃点好的,看看世界,等我出去你就没机会看了。”

    拘留所的房间是七人寝,房间内有独立的厕所。

    谢淮进去时里面已经有五个人了,和他一起被送进来的还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男人显然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个地方,对拘留所和监狱分不太清,一脸警惕盯着屋里的人,防备着自己被拖进去一顿暴打或是被扒掉裤子爆菊花。

    原来屋里的五个人在打扑克,见有人进来打了个招呼,又低下头玩自己的。

    谢淮在窗边找到自己的床铺,把衣物放在柜子里。

    中年男人一句话也不说,脱了鞋躺在床上,周围五个人停下打牌,目光全都聚到他身上。

    一个寸头年轻人开口:“别上床。”

    中年男人还在发怔,听见门外的警察用铁棍把门敲得乒乓乱响:“许大龙你给我下来!谁让你白天躺在床上的”

    许大龙吓了一跳,连忙爬下来。

    警察走了,打牌的年轻人笑做一团:“这边无聊得很,基本没人管,就一条,白天不准躺在床上。”

    许大龙见这里环境也没他想象中那么可怕,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

    屋里除了谢淮都在打牌,许大龙凑近他:“小兄弟,你是怎么进来的”

    谢淮埋头收拾东西,没理他。

    许大龙哼哼了两声,他靠床边坐着,眉眼神态间流露出一丝自然的富态。

    床上的被子被他靠得歪歪扭扭,房间内的监控红灯亮了一下,刚刚那警察去而复返。

    他这次直接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几个打牌的年轻人连忙放下扑克站了起来,谢淮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动也没动。

    “许大龙。”警察指着他的被子,“你干嘛呢”

    许大龙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被子,又看着别人床上豆腐块一样的被子,额头流了几滴汗:“我马上叠好。”

    这人一看就是在家从没叠过被子的,别说豆腐块,就连普通的平整程度都叠不出来。

    警察不耐烦了:“我先去上个厕所,回来你最好给我原样叠好。”

    许大龙朝寸头求救:“小兄弟,能不能帮我一下我实在不会叠豆腐块。”

    寸头:“我也不会,我晚上睡觉都不盖被子,反正现在天气暖和也冻不死,叠豆腐块这不折磨人吗”

    许大龙本身就胖,一紧张汗稀里哗啦流更显得整个人油油的:“那怎么办他会打我不”

    年轻人摆摆手:“顶多骂你一顿。”

    谢淮观察了他一会,起身走过去。

    他将男人的被子铺在床上,舀了一瓢水泼在上面,用手把被子的褶子捏出来。

    他低着头,把湿漉漉的被子叠成方块,摆在床头。

    许大龙感激地说:“太谢谢你了,兄弟。”

    谢淮没说什么。

    拘留所的日子无聊又乏味,谢淮才进来半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晚上十点熄灯,他上了床仰躺望着天花板发呆。他脑子空空的,什么都没有,闭上眼面前就晃着女孩清秀乖巧的脸。

    屋里的男人们开起了夜谈会,有的聊自己女朋友,有的聊自己的工作。

    寸头骂骂咧咧:“等我这回出去,我还要去堵那包工头的家门,欠了几万块不还,还成天去喝酒嫖.娼,真他妈不拿我们民工当人看。”

    没人回应他,他问:“许哥是做什么工作的”

    许大龙尴尬地笑笑:“我是接工程的。”

    寸头:“接工程说得好听,那不就是包工头吗”

    许大龙说:“是是是,但我跟那些欠钱不还的工头不一样,我是有原则的,我从来没拖欠过工资。”

    寸头又问:“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许大龙:“扫黄扫进来的,昨晚请建筑公司的负责人喝酒,一时犯浑……”

    寸头:“……”

    房间弥漫着尴尬的气氛,许大龙转移话题:“看小谢的模样还是个学生吧你是犯什么事了”

    谢淮目光从天花板收回来,轻描淡写:“打架。”

    “哦,打架啊,打架不算什么大事。”许大龙很健谈,“我读书的时候也常常打架,那时候喜欢跟大哥混,大哥一声令下,我们一群小弟就冲上去和另一群小弟干群架。”

    “年轻人都有热血鲁莽的时候。”他笑笑,“你为什么打架”

    谢淮眼睛瞥向窗外,狭小的窗口透进一抹清透的月色。月光洒在他脸上,衬着他俊美的脸无比温柔。

    他淡淡说:“他们动我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我三月拿了全勤的小红花!!不过四月肯定拿不到了,过几天要出差到处跑,我还没存稿,想想就头疼qaq啊啊啊——崩溃!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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