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作品:《人人都爱长公主(穿越)》 此为防盗章
阿宛脾气素来很不错的,还颇有点傻傻的感觉, 若不是在宜容的宫里, 放到别的关系复杂的宫里,被人卖了还替旁人数钱币的那一种。
阿宛撇撇嘴, "公主,八公主送的礼,婢心里替您委屈。"
宜容这才知道她因何而恼, 不由得展颜轻笑,含笑道, "她送了什么过来, 送礼么, 送的不合心意也是无妨的, 总归是一片心意。"
阿宛见自家公主这般轻描淡写, 不由得急道, "那怎么成呢, 八公主分明是有心的。送劳什子金银来, 倒显得咱们贪她那点金银似的。"
宜容真没把这当一回事,随口道, "金银如何不好了, 她既送来了, 你就收下。她年纪小, 你也与她一般见识。"
"公主, 分明您更小, 八公主一点儿都不让着你, 还要您受委屈!"
宜容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如今是比萧宜瑜小了几岁,方才一时口误,好在阿宛也未仔细琢磨,还满脑子替她打抱不平。
她笑了一下,拂拂手,"你去珠儿那里问问,上回我吩咐她的护膝做得如何了?"
阿宛只得出去了,过了片刻,同珠儿将护膝送过来了。
宜容摸了摸针脚,又让珠儿现场将几处线头给藏进绵制内胆里,才起身往西弥殿去了。
西弥殿内,仍是暖融融的,在别的的宫里撤了的暖炉地龙什么的,在西弥殿仍是用着。
詹娘含笑引她进去,见着祖母,宜容说了话,将老人家哄的眉开眼笑了,才将护膝取了出来,交到詹娘手里。
她转过头对着祖母,脸上笑盈盈的,双眸温暖,轻声细语道,"祖母畏寒,但久居殿内也是不好。孙女读《古药王术》上提及,寒由骨隙入,湿冷时则酸疼难熬,由年长者更甚。所以,孙女便命宫人制了护膝,内胆是绵间夹鹅鸭细绒,最是软和舒服,祖母若是出门的时候,不妨试一试。"
熟通女红的詹娘摸了摸护膝,奇道,"还真是如此。婢还不知鹅鸭细绒有这般效果,不过想来,鹅鸭数九寒天仍入水嬉戏,身上羽发定是暖人。"
太皇太后接过护膝,触手柔软,心里也一片柔软,她虽年纪大了,但颇耳清目明,谁人真心谁人假意,她心里一清二楚。
此时见孙女这般贴心,更感到熨帖,也很感动于自家女孩儿的心意,当即让詹娘放好了,下回她出门要用。
詹娘凑趣,"那婢可要藏好了,万不能被硕鼠咬了去,太皇太后要罚婢的呢。"
太皇太后笑了起来,片刻之后止住了笑声,握着宜容的手教导道,"你瞧瞧,傻女孩儿,有了好东西只知道往我这里送。你皇兄那里,也用得上这东西。陛下开春要去春猎,你这护膝一送过去,可不就派上用场了。"
宜容有些不自在的笑笑,还有点心虚。
从前萧桓小的时候,衣食住行皆是她一手安排,可以说是事事上心,但是现在,大概是因为觉得弟弟大了,用不着她照顾了,竟把他给忘了。
做护膝的时候,也是想着祖母用得上,旁的却是没顾得上想。
祖母这么一说,宜容心里也惦记着弟弟,便吩咐阿宛做了,送到乾栩宫去了。
至于萧桓用不用,她却是管不到那么远了。
……
阿宛得了宜容的吩咐,便傻乎乎来乾栩殿送护膝了,她也呆,不知道往哪里送,寻了个眼熟见过的小黄门,便把东西托付给人家了。
还不忘满口道谢,"多谢这位哥哥了。"
那小黄门也纳闷,"你是哪个殿的?"
阿宛仰脸一笑,灿然道,"灵阙殿的。我家公主还等我伺候,我就不耽搁了,多谢哥哥了。"
说罢,一溜烟跑了,那小黄门撵都撵不上,捧着盒子快愁坏了。
主子的东西,他自己处置是绝对不敢的,但让他送进去呈给陛下,他有没有那个胆。
他正发愁,见庭中来了一人,赶忙凑上去,"乔中丞。"
乔仲岑见他奴颜婢膝模样,将眉头一蹙,"何事?"
小黄门被唬得吓了一跳,白着脸把事给说了,末了才道,"灵阙殿那位公主送来了,奴才也不能自个儿处置了。还请乔大人给奴才出个主意。"
"下回勿犯。陛下这里,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送进去的。"乔仲岑冷言冷语,小黄门以为自己这是求错人了,手中捧着的盒子却又被乔仲岑给取走了。
乔仲岑入了殿内,一丝不苟行过礼,君臣二人说过正事,才提起盒子一事。
萧桓先前谈话时便觉得好奇,听说是没什么印象的九公主送过来的,兴致缺缺,随口道,"既是你带进来的,那我看一看吧。"
掀了盒盖,盒内护膝便露出真容,玄色的护膝,针脚严密,算得上赏心悦目,他随口道,"倒算得上用心了。"
随后,才想起来,"灵阙殿?那里住的是九皇女吧?"
乔仲岑不过是顺手帮忙,此时倒是没想替灵阙殿说话,态度淡淡点点头。
萧桓原本要把盒子丢在一边的动作一顿,皱眉想了一下,"上回祖母来,可是说了九皇女要回王氏探亲的事情?"
这事乔仲岑还有印象,遂点头道,"陛下当时言,九皇女因错关了禁闭,此时允她探亲不合适。"
萧桓当时觉得不合适,此时也不知如何想的,竟又觉得也没什么不合适。
不知为何,上次舒邵卿生事,他罚了九皇女之后,便总觉得怪怪的,有的时候,竟然有些怕看到她,就好像自己做错事一样。
他人忙事多,也只是偶尔这么一想,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太放在心上。
此时看到护膝,脑海里又出现那日自己罚她的那一刻,心里莫名一颤,下意识就改主意了,"探亲而已。朕也不是那般不讲情面的。"
……
宜容是第二日才知道,自己要回王氏探亲一事。
几个侍女却都是满脸喜色,连年长的巧娘都是如此,忍不住道,"女郎,陛下准您探亲,实在太好不过了。您的母族乃是庐江王氏,乃是庐江望族,若是能把亲缘给论起来,对您可是好事!"
宜容看几人忙的焦头烂额的,便往西弥殿去了,结果一入西弥殿,又被詹娘好一阵子的嘱咐,皆是她要探亲的事情。
等见了祖母,祖母老人家也是微微带了笑容,牵了她的手坐下,"我知你对王氏陌生,但亲缘毕竟在那里,你这回探亲,与你而言乃是好事。庐江王氏,前些年还算沉淀,如今却是出了个名士,名震庐江,连建康都有人慕名而去。轮辈分,你要唤他一句舅舅,乃是真正的有才之士。他若是肯来做官,几年之后,侯爵也未可知。"
"你年幼,本不该与你话这些。但祖母年老,不知还有几多寿,便与你说了这话。南晋皇室势弱,士族做大,你皇兄有些时候做事过了些,我也不忍怪他,你记下,陛下不容易。但我心疼他,也心疼你。你此番去王氏,与你那舅舅亲厚些,他若是肯护你一护,你的日子便好过许多。"
太皇太后说的苦口婆心,宜容也听得心头一暖,点头道,"祖母,孙女记下了。"
太皇太后似乎有些乏了,微微闭了闭眼,"皇女说是贵重,其实没人护着,日子也过的艰难。你大姐姐便是如此,那般孝顺的女孩儿,偏生被送去北魏,我这做祖母的,连最后一面也未曾见到。祖母如今就盼着,有人肯护着你,纵着你,无需你事事小心,只让你时时欢颜,这就足够了。"
"祖母……"宜容泪水潸然而下,祖母竟还惦记着她,老人家定是后悔的,后悔眼睁睁看着她去了北魏,但当时的情景,祖母无能为力,她也从未怪过祖母。
又过了几日,巧娘带着人将行李都收拾好了,宜容拜别祖母,一行人出了宫,上路往庐江王家去了。
此时是初春,万物萌发,官道旁的桃枝也开的极好,宜容在车舆上顿感遇见,唤人折了些桃枝进来,带着阿宛和珠儿做香囊玩。
桃花素有姻缘之说,民间更是以桃花喻姻缘。
几人做好香囊,舆车便缓缓停下了,负责守卫的刘侍卫长在车外,说天色已晚,是否要住店。
宜容自然没什么意见,阿宛与珠儿两个扶她下车,进了那店,也没有店家凑上来说话,应是刘侍卫长都安排好了,不让闲杂人靠近。
一夜无事,宜容好眠,然而到了次日,却是有不讨喜的人寻上门了。
"公主,吾父是此间丞尉,听闻公主路经此地,特来拜见。"
宜容一下楼,便被这自称丞尉之子的人拦住了,上来就是一番自荐,听得宜容一脸莫名。
这人是来做什么的?
宫宴那日,下了几日的雪,恰好就停了,积雪照晴天。
萧宜容对于宫宴没多大的期待,但想到兴许能见一见弟弟阿桓,倒是提起了兴致,唤来阿宛好好替她打扮。
阿宛原以为女郎对宫宴之事不上心,正私底下偷偷发愁,一听吩咐,便立即把满殿最好的衣衫和发饰都寻了出来。
宜容一见侍女这般模样,尽是捧些素雅淡色的衣衫襦裙上来,不由得摇摇头,"阿宛,今日不穿这些。"
阿宛不解,这些分明是时下最时兴的款式,女郎怎么不满意呢?
与北朝粗糙艳丽的风格相比,南晋更追求飘逸,凡是女子裙裾,皆是层层叠叠,飘飘若仙人,渺渺如神女。
阿宛捧来的这些衣衫,恰恰都是这种风格。换做从前,宜容也会偏好这种款式。
但如今,她这具身子,乃是连身量都未发育完全的小女郎,压根撑不起飘飘曳地的裙裾。
既是宫宴,那便是穿的喜气些,也不会被人置喙。宜容便挑了件桃红襦裙,腰间简简单单系了月白罗带同心结,额间以桃汁浅勾,唇上染了樱色,倒是发饰,别出心裁挑了桃簪,圆滚滚的桃色小桃子做流苏,摇摇晃晃的,只让人觉得可爱。
待宜容收拾好,一旁的阿宛都看懵了,傻乎乎晃晃脑袋。
她平日里只觉得,宫中昭仪美人们广袖长裙的模样美极了,如今再一瞧自家公主的打扮,才发觉,长袖长裙美则美矣,但人人跟风,便也泯然众人矣,倒是九公主这般,才是小小女郎适宜的打扮。
让人瞧着,便觉得喜欢得不行。
鲜活得犹如树梢那朵又小又娇的桃花,讨喜极了。
万春殿。
确切的说,这是宜容"病"好之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大抵是因为谢羡这人实在出名了些,连带着她这个传言中"赖上了"谢羡的九公主,也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宜容才到了万春殿的外殿,因着宫宴还未开始,便被小黄门引着到了内殿休息。
她一进门,便发觉殿内原本低低的谈话声戛然而止了,众人都抬起头来打量她们主仆二人。
阿宛胆子小,吓得脸都白了。
宜容倒是不慌不忙,朝着几位女郎微微躬身,"四姐姐、七姐姐、八姐姐。"
她和亲北魏之时,五六七八-九五位公主年纪还小,她与她们并无多少交际。倒是四公主,宜容同她还有些浅薄的交情。她听阿宛提起,四公主已经定下婚事,本来去年便该出嫁的,但碍于长公主的孝期未过,便推迟到了今年。
从前这几位公主皆要喊她一句"大姐姐",如今风水轮流转,她反倒成了最小的了。
五公主萧宜青如今在宫中居长,几个妹妹都服她的管教,见宜容过来打招呼,便都把目光看向了她。
萧宜青脸上露笑,上前来扶宜容,欢喜道,"九妹妹。"
七八两位公主一瞧,也都凑了上来,七公主天真活泼,眼巴巴望着宜容,道,"九妹妹,你今日穿的真好看。"
七公主这么一说,八公主也跟着搭腔,认真点头道,"这一身将九妹妹的气色衬得极好。"
几个姐妹搭上话之后,聊得很不错。
本来如今宫中局势便不如从前,萧文帝萧道全逝后,新帝登基,对于仍然居住在宫中的公主来说,亲爹当皇帝和异母弟弟当皇帝,这其中自然是有不同的。
南晋公主权势颇大,但这也只是对于有封号的公主而言,譬如和亲北魏的长公主。但对于她们这些深养在宫中的公主,自然要拧出一股绳,才显得出公主的尊贵来,不会让人轻看了去。
公主们正聊着,忽然见殿门外走来了几个女郎。
几人皆是广袖曳地长裙的打扮,为首的那个梳着高高的发髻,正是宫中最时兴的飞仙髻,原本飞仙髻会让人显得纤细修长,但为首的女郎身量不高,面容也不是那种清冷的气质,反倒显得那飞仙髻不伦不类。
宜容轻轻浅浅望过去,不由得勾起唇角一笑,原是熟人啊。
为首之人正是五公主萧宜秀。
那日宜容去西弥殿告了一状,不但舒昭仪没讨得什么好,连着被禁足了几日,操办宫宴的差事被与她不合的陈昭仪抢了去,五公主萧宜秀也没落了什么好,次日便被太皇太后唤去。许是看在她是女儿家的份上,太皇太后并未当众叱责,只是轻轻巧巧吩咐她去捡了几日的佛豆,说是养性子。
什么样的女郎需要养性子,自是娇蛮跋扈的!欺侮幼妹的!
所以萧宜秀这几日真是丢尽了脸面,自然就记恨上萧宜容了。
果然,萧宜秀一见众人聊得正欢的画面,不由得将眉头拧起,冷嘲道,"听闻九妹妹病好了,还真是巧得很,莫不是谢郎君乃扁鹊在世,不然怎的,九妹妹的病,一遇见谢郎君便好了?"
萧宜青作为阿姊,自然站出来打圆场。
"五妹妹来了,五妹妹今日的襦裙真好看。"
萧宜青不过是随口夸了一句,没想到正好合了萧宜秀的心,她今日这一身是特意为宫宴准备的,等四公主出嫁后,下一个谈婚论嫁的就是她了,对于能露面的场合格外上心。
只见她"矜持"一笑,随即道,"四姐姐莫夸妹妹了,不过是随意一穿罢了。倒是九妹妹今日,怎的穿的这般……"萧宜秀皱眉,眼中却是带着浓浓的嘲讽,一字一句,"艳俗!"
"这——"萧宜青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位五妹妹居然这般没脑子,当众折辱幼妹,对她又算得什么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