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作品:《人人都爱长公主(穿越)

    一天的狩猎下来, 宜容坐了一日, 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只狐狸幼崽。

    幼崽小小一只,其实模样很可爱, 但巧娘可不敢让野生的小崽子接近自家女郎, 又不能随手丢了作罢,只能寻了个笼子装着,还特意让侍从照看一二, 及时喂水喂食。

    狐狸到底是野生的生物,其实并不适合被豢养, 所以两三日的功夫, 便恹恹的, 连尾巴尖儿上的那簇红毛, 都有些黯然失色了。

    伺候的人发愁了,生怕把这幼崽喂坏了,哭丧着脸来同巧娘说, 巧娘把这事同宜容说了。

    宜容听罢, 起身去看了看那只狐狸, 见它果真恹恹的,似乎是被闷坏了,便问那侍从,"可有放它出来过?成日这般闷着,人都要闷坏, 更遑论这么个野惯了的崽子。"

    侍从苦兮兮, 五官都快皱到一块儿了, 回道,"回公主的话,奴才哪里敢放它出来,这小宠机警得很,您别看它这回老老实实的,一开笼子,就窜得老远了。"

    但也不能就这么关着,难不成要关着直到回建康?

    宜容垂眸看了一眼那狐狸,奶白的一团,尖尖的吻部肉粉,又大又圆的眼睛湿湿的,又懵懂又可怜,似乎还不知道为何自己就被这么关着了。

    她不忍蹙眉,吩咐侍从将它的爪子用棉帛裹上,防止它不老实挠了人,然后才让巧娘抱着,与她一块儿往舒绍卿的住处去。

    舒家郎君这回只来了舒绍卿一个,连大房的嫡子舒子朗都没来,所以都不用费心思打听,随便拉了个下人问了一句,就知道他住在哪里了。

    行宫颇大,但舒绍卿住的地方离皇室所住的正中央不远,所以没费什么功夫就到了。宜容一进门,也不与舒绍卿废话,亲自抱了那幼崽,趁舒绍卿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塞了回去。

    舒绍卿似乎是被她的举动弄得有些懵,半晌才笑出声来,一手抚着那狐狸的毛肚皮,一边道,"怎么?臣这小宠惹公主不快了?"

    宜容心气不顺,没好气道,"狐狸与猫儿不同,素来是野惯了的,你若强行要它做宠,与让老虎吃素、猎犬捉鼠有何异?你若喜欢小宠,等回建康了捉只猫儿来就是了,何必为难只小狐狸。"

    舒绍卿闻言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女郎会为了只狐狸来与自己说这么一番话,然后思索片刻,"为难"道,"可是臣爱狐狸更甚猫儿。狐狸狡黠,机灵,猫儿却是略逊一筹了。不然民间的话本也好,戏本也罢,都只有狐狸才能修炼成精怪,甚至附身到貌美女郎的身上。"

    宜容闻言心中一个激灵,不动声色看向舒绍卿,似乎是在打量他方才的话,是随口一说,还是意有所指。庆幸的是,他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而已,面上半分端倪也无。

    但宜容心中仍是一下子提了起来,撇开脸,斩钉截铁道,"我不管,这狐狸,你自己养,我不替你养。"

    舒绍卿闻言也不恼,手撑着头勾唇无声地笑,笑过之后,才正色道,"臣前几日还为公主在几位公主面前挣了面子,公主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还是公主觉得,我舒绍卿送去的东西,总归比不得谢羡送的?"

    说到后来,他的语气怪怪,宜容听得都忍不住回头看他了。

    客观的说,舒绍卿这人的皮相还是很够看的,眉飞入鬓,桃花眼带来的女气,被挺直的鼻梁和薄唇冲淡了几分,三分风流三分肆意,剩下的四分却是时下最受人推崇的狂士的那种洒脱和意气。再加上他还未到而立之年,却已经执掌太府,身上那种历经世事的入世之感,更是胜过建康城中少年郎君们百倍。

    但是,偏生他这样的人,摆出拈酸吃醋的模样,格外的让人……战栗?

    宜容打了个寒颤,受不了道,"我还没问你呢,你要送就送,非要闹出那么大的阵仗。"

    舒绍卿浑不在意,半点不觉得自己过分,"这又如何,若不多送些,旁人怎么知道,在她们那里珍贵的冰,在公主这儿不过尔尔,不值一提。说起来,难道公主不该感谢臣么?"

    "我多谢你了!"宜容受不了道,然后要出门去,临出门前还道,"这狐狸你自己养着。它是野惯了的性子,改不了的。"

    出了门,宜容便要回自己的住处去,走到一弯湖处,居然正好瞧见亭中站了一对女郎和郎君。

    女郎窈窕如蒲柳,宽大的袖被微风拂起,她是面对着宜容的,所以宜容正好能看见她脸上晶莹的泪。他似乎是在与面前的郎君说着什么,似乎是倾诉衷肠一般,情绪到激动处,原本细弱蚊虫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只听她道,"大人总是说自己心有所属,却也不见大人成家,大人可是瞧不上我,故意编了这种谎话?"

    谢羡面色淡淡的,与面前情绪激动的女郎截然相反,他的语气甚至有些淡漠,"我心有所属,非她不娶。女郎不必多言,天下郎君之多,女郎何必强求?"

    那女郎倔强的道,"我偏要强求!大人您一日未成婚,我便强求一日。"

    谢羡微微皱眉,他其实心中十分厌烦被人拦着,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他心慕谁,与面前这个女郎有何干系?她自作自受非要等自己,又妨碍不了他。

    他真的不像外人想的那般光风霁月、谦谦君子,面对这样的纠缠,他心中早已生厌。

    "您随意。"谢羡不欲多说,也不想再劝,也不想解释自己为何没有和心慕之人成婚,不是因为他不愿意,而是他做不到。他径直转身走了,留下那女郎一人孤坐亭中。

    宜容见谢羡走远了,才与巧娘一道从假山后出来。她也没想到这么巧,居然正好遇见谢羡与他的追求者。只是,这结果似乎不太美满。

    宜容望了一眼默默垂泪的女郎,心道:原来谢羡有心上人了。但他既然有心上人了,为何不娶她呢?真是奇怪。

    回到自己的住处,又解决了狐狸幼崽的去处,宜容感到十分惬意,恰好七公主又过来了,与她说起了明日的安排,"皇兄方才派人来与我们说,明日秋猎,我们也可下场,不必拘泥于旁观。"

    宜容前世没参加过南晋的秋猎,所以并不了解秋猎时候,跟着来的女眷该做什么。此时听七姐提起,也只是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七公主很有姐姐的自觉,似乎是怕宜容丢脸,还特意体贴道,"皇兄既然这般说了,想必同来的士族女郎们也得了消息。她们都是跟着父兄来的,到时候哪怕猎的少了,也有人帮衬。倒是你我,只怕要垫底了。所以我想着,到时候咱们就在一块儿,让你的侍卫长做守卫,我的侍卫长去搜寻猎物。"

    宜容当然不会反对她的主意,当即一口应下,两人又说好了明日约在哪处汇合,七公主才起身回自己的住处去。

    第二日,到了秋猎的猎场,果真见原本一身宽袖长裙打扮的女郎们,皆是一身骑装,英气勃勃,看那样子,倒是颇有几分花木兰的样子。

    因着七公主昨日来说,巧娘得了消息后,也很快将准备好的骑装取了出来,只是还是宜容生病前做的,所以宽了些,尤其是袖子那一处,更是压根箍不住宜容皓白的腕子,只能用个细细银籫套住。好在宜容并没打算自己亲自去猎,所以倒也不介意衣裳合身不合身了。

    萧桓笑着说了女郎们要下场的事情,又道,"夺魁者,朕许她一个恩典。"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了,别看女郎比不得郎君们那般野心勃勃,真到了彼此竞争的时候,女郎们也都是不肯服输的。再者萧桓说的一个恩典,这更加十分难得,众人皆知,这位年少登基的帝王最是寡恩,莫说什么恩典,就连当初登基后本该大封太妃们的,他也没准。

    由此可见,萧桓这一句恩典,是多么的难得。

    他一开口,众人不免起了些兴致,原本打算走走过场的女郎们,也皆是一脸战意。

    宜容更是瞧见了,昨日她偶遇的那位谢羡的追求者,侧过头去与兄长们说了好久,随后遥遥一指不远处的谢羡。

    宜容:……哇,难道要逼婚么?谢三郎这桃花也未免太凶猛了些吧!

    她同情的看了一眼谢羡,正好谢羡侧过头来,与他的随从吩咐什么,一抬头,两人的目光便撞倒了一处。

    宜容不由得想起了昨日自己偷听了谢羡与那女郎的对话,颇有些心虚,仰着脸,冲他讪讪笑了一下,然后便伸着手腕,由着巧娘帮她把银籫往上推一推,怕掉下来。

    谢羡原本是听着随从回话的,被女郎那么乖乖的一笑,心中莫名想起了,似乎自己年幼的时候,曾追在母亲身后,向母亲讨要一个乖巧的妹妹。转念便想起了明渠先生拜托自己照顾九公主的事,不由得放缓了神色,道,"方才我说的算了,不必派人去拦宗家郎君了。"

    随从诧异抬头,不知为何郎主改主意了,还心道:难不成自家郎主这是打算认命算了,娶了那宗家的女郎做夫人了?

    一时之间,这随从竟不知如何作想,然后就听郎主带着笑意的声音,"她要夺魁,就能夺得了魁的吗?难不成就只有她有兄长,旁人皆是孤零零一人不成?"

    随从:……啊,还是想不明白自家郎主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