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作品:《表妹千岁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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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 看着在府里头孤立无援的姜媛菀,想到了他自己的娘亲罢了。

    想当初太宗末年, 太子因巫蛊之祸被废, 卫奕辰的外祖父作为清流,是天然的太-子-党,虽侥幸保得一命,却也因此而受了牵连, 被罢了官。卫奕辰的母亲本就不怎么得父亲长安侯欢心, 又有夏姨娘在一旁时时挑拨,父亲与母亲的关系越发不睦, 渐渐连话也说不上几句了。

    自娘家失势后,他的母亲在这府里头可以说是孤立无援。他常想,那时候, 若是能有人帮他母亲一把, 他母亲是不是就不会郁郁而终了呢

    可笑那夏姨娘还以为他母亲去世之后,自个儿能够被扶正, 不想转眼间, 长宁侯就定下了如今这位继夫人,可见比起夏姨娘这位打小儿一道长大的红颜知己, 长宁侯更看重的是联姻能够带给他的利益。

    说话间, 卫锦仪与卫锦绣也赶了出来,正想与卫奕辰好生说会子话,争取与这位堂兄打好关系呢,谁知卫奕辰丝毫没有要与她们寒暄的意思:“我有要紧事, 就先走一步了。赶明儿得了闲再与妹妹们好生说话。”

    说着,卫奕辰迈开步子,大步流星地走着,把人远远地甩在身后。

    卫锦仪与卫锦绣见状,不由撇了撇嘴。

    “大哥还是这样来去匆匆呢,等闲连面儿都见不到一回。”她们便是想与卫奕辰打好关系,也无从下手。

    “哎,这也没法子,谁让大哥如今得了上头看重,正忙活着呢想来,素日里事务繁忙,没空与咱们话家常也是有的。”

    两人没与卫奕辰搭上话,看到一旁与卫奕辰说了几句话的姜媛菀,心里头便老大不痛快:“某些人眼见着大哥前途正好,便想搭上大哥,却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配不配。”

    “这话说得很是,做人当有自知之明。得人相助,便赖上人家,这种做法,却是落了下乘。”

    “大哥方才走得那样急,究竟是有急事,还是怕被缠上,可不好说啊……”

    姜媛菀眼观鼻鼻观心,并不想理会。这种闲话,她自入府以来,听了不少。在外头的那三年,还听过比这更难听的话,因此,并不觉得有什么。

    芳佩倒是颇有些不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芳芷给拦下了。

    谁知,卫锦仪和卫锦绣当着她的面把她数落了一遍还不肯罢休,非要问上一句:“表妹,你说是不是”

    “表姐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我年纪小,有些东西并不很懂,不比表姐们有经验,赶明儿还要好生向两位表姐请教才是。”姜媛菀笑吟吟的,看着一派娇憨可爱,说出的话却颇具深意:“舅舅向来最喜欢府中的小一辈儿能够互帮互助,和和气气的,正如方才大表哥替我说话儿一样。难为两位表姐如此关心我,我心中十分感激,若是舅舅知道了,也定然会高兴的。”

    她虽不喜欢逞口舌之快,但若是有人非要踩到她脸上来,那就对不住了!起码现在,长宁侯明面儿上还算十分疼爱她的,既如此,索性拿长宁侯来做一下挡箭牌,好让这两人有所顾忌。

    此话一出,卫锦仪与卫锦绣脸色微变,不曾料到,姜媛菀小小年纪,说话竟这样锦里藏针,是个不好拿捏的主儿。

    卫锦珊和卫锦萱敢对姜媛菀不客气,是因为她们毕竟是长宁侯的亲生女儿,且一个得太夫人喜欢,一个有长宁侯夫人做后盾,卫锦仪和卫锦绣两个隔房的侄女儿到底比不得前二者腰杆子硬,虽也对长宁侯偏宠姜媛菀不忿,却不敢在明面儿上为难姜媛菀,只得道:“表妹小小年纪,这样能说会道,难怪得大伯父喜欢。”

    姜媛菀面带微笑,看着心情颇好,似乎没听出卫锦仪与卫锦绣话语中的讽刺之意:“花园里头的花儿开得正好,我去摘两朵给舅舅送去,就不打扰两位表姐了。”

    走在最后的六小姐卫锦若看到这一幕,有些羡慕:“姜表姐可真厉害啊。”如果换作她,是断然无法对卫锦仪和卫锦绣两位堂姐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到底还是因为受宠吧。”卫锦若垂下眸子。

    像她这种不受宠的,平日里被奚落一句,连反驳的底气都没有。

    卫锦若就这样静静地离开了,像她来时一样。

    卫锦仪和卫锦绣有心事,谁都没注意到卫锦若。两人因卫锦珊今日碰了钉子,在长宁侯夫人处没得着好;后想与身为侯府世子的堂兄好生联络一下感情,也没能达成目标;想讽刺姜媛菀几句出口气,又碰了一鼻子灰,不由有些悻悻。

    “哎,这回亲眼见着四妹妹丢了脸,但愿四妹妹别记恨我们才好。”卫锦仪道。

    三房四房的女儿说是与卫锦珊交好,可到底身份有别,又如何能够像嫡亲的姐妹一样呢少不得一方捧着另一方罢了。

    卫锦绣轻哼道:“怕什么四姐姐是嫡女,我们也是嫡女,且还是长宁侯嫡亲的侄女呢,四姐姐不敢对我们如何的。”

    卫锦仪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还小,不懂得其中的厉害。”

    三房和四房说起来也算是长宁侯府的一份子,可到底与长宁侯隔了一层。日后,长宁侯嫡亲的女儿自然不怕无人求娶,像卫锦仪和卫锦绣这些底下的侄女,却是有些高不成低不就。

    卫锦仪和卫锦绣的亲娘均是庶出,人脉圈子有限,若是二人日后想嫁进好人家,少不得要求着长宁侯夫人帮忙引荐。别看卫锦仪在姜媛菀面前那般趾高气扬的,可到了卫锦珊面前,她真是低到了尘埃里,没法子,实在是有求于人。

    卫锦绣倒是年岁还小,与姜媛菀相差不过半岁,离出阁还有好几年呢,卫锦仪却是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了。

    想起自己那未卜的前途,卫锦仪便失了继续与卫锦绣交谈的兴致,心中盘算着最近定要紧跟卫锦珊的步伐,若是长宁侯夫人要带卫锦珊出门交际,她就是厚着脸皮也要跟出去。

    “……三姐姐三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到。”卫锦绣撅起嘴,一副老大不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见这花儿开得好,一时看怔了而已。你方才跟我说什么了”

    “我说,最近咱们也得了些好宝石好珠子,不妨拿去铺子里头,让铺子里头的人给咱们打成首饰,三姐姐觉得可好”

    卫锦仪点了点头:“也好。”别的倒也罢了,只那南海珍珠是御赐之物,定要让人好生镶嵌在钗子上,日后出门戴着面儿上也有光。说起来,姜媛菀这小丫头虽不讨人喜欢,倒还算是有几分眼色,若是这东西没到姜媛菀手里,到了卫锦萱和卫锦珊两个手里,她们是断不会拿出来与堂姐妹平分的。</p>

    卫锦仪与卫锦绣约定了去铺子的时间,相互道别后,各自回了自家院落。

    而与此同时,姜媛菀这儿也十分热闹。

    芳佩方才不好说话,此时却是愤愤不平:“三小姐和五小姐怎么可以这样说咱们小姐,连大小姐和四小姐都不曾在咱们小姐面前这般无理!”

    芳芷亦皱了眉,看了看周围,才道:“有些话,咱们自己关起门来说无碍,在外头可别随便乱说,到时候让人听见了,又是一场是非,平白给小姐招祸。还有,方才你在三小姐和五小姐面前也太冲动了些,知道你是忠心护主,可小姐们之间的对话,岂容咱们这些奴婢轻易插嘴”

    芳芷心里头虽也对卫锦仪与卫锦绣没什么好感,却不赞同芳佩这种做法。

    “不说话,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小姐被她们数落要我说,就该让侯爷知道她们私下里是怎么对小姐的,好生教训她们一顿才好,省得成天都想着欺负小姐!”

    “方才小姐们在说话,咱们做奴婢的若是贸贸然插嘴,只会让人说没规矩,到时候,丢的不还是小姐的脸且你方才没说话,小姐也没吃亏啊,日后,咱们安安生生守好做奴婢的本份就是。至于侯爷——到底是一家之主,哪能成天盯着这些后宅之事若是咱们小姐成天为着与府里头的小姐们拌嘴,闹到侯爷跟前去,便是有理也变没理了。”

    芳佩也知道芳芷说的是对的,只是咽不下那口气:“罢了,只盼日后那几位小姐别成日里来找我们小姐麻烦。”

    “瞧你,嘴角都快能挂油壶了。成日里为着些不相干的人惹得自己不高兴做什么越是有人想让咱们不开心,咱们越该开开心心的才是。芳芷,芳佩,快来帮我看看,给舅舅送哪两株花去好唔……还要摘些回去晒干了泡茶喝。”

    芳芷与芳佩赶忙收起了心思,帮着姜媛菀挑拣起来。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好不容易忙完了,姜媛菀心满意足,正欲带着两个丫头离开,谁知没走两步路,冷不丁便撞上一个人:“哎呀!”

    “表妹”

    姜媛菀抬起头来,便见一名十三岁左右的少年含笑看着她,眼中带着些许惊喜——不是长宁侯的嫡次子卫奕靖又是谁

    平心而论,卫奕靖也算是眉清目秀的一个少年郎,读书上天赋虽不及他的兄长卫奕辰,资质且也不算差了。

    但姜媛菀看见他,却如同看见了无数麻烦一般。

    无他,卫奕靖正是如今的长宁侯夫人唯一的儿子。

    长宁侯夫人素日里最怕貌美的女子勾了卫奕靖的魂儿,让卫奕靖不好好进学,因此,在卫奕靖身边儿放的丫头大都样貌普通。姜媛菀自入府后,因模样生得好,得了卫奕靖些许好感,自此,更是被长宁侯夫人严防死守,轻易不许她靠近卫奕靖。

    如今这样儿……长宁侯夫人该不会以为是她故意撞到她儿子怀里去的吧

    她们敢在姜媛菀面前放肆,却不敢在长宁侯世子面前逾矩,因此,只得酸溜溜地对姜媛菀道:“我就说呢,表妹原也不是轻狂之人,大伯母亲自派人去请,表妹却迟迟未到,定是有缘故的——没有想到,表妹竟是在给大哥帮忙。”

    “是啊,大哥素来对女眷冷淡,连自家姐妹都很少能与他说上话,想不到,大哥竟与表妹投了缘。”

    卫锦珊在一旁抿着唇,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大哥倒是对表妹维护得很,连五妹妹都瞧出,大哥对表妹情分不同呢。”

    分明只是一件小事,到了她嘴里,倒像是两人有私情一般。

    如果说,在卫锦珊为难姜媛菀的时候,她还算是举止有度的话,那么现在,她就完全失去了她方才那股子机灵劲儿,到底还是年纪小了些,易被个人情绪所左右。

    长宁侯世子淡淡瞥了她一眼:“表妹是自家亲眷,又不是外人,自然要护着她。连父亲都说表妹孤苦无依,让咱们善待表妹,若有人欺负表妹,定不能轻饶了那人去。莫非四妹妹不是这样想的”

    长宁侯世子话中有话,卫锦珊的脸色越发阴沉:“我自然也是护着表妹的,若不然,也不会一有什么好东西就想到表妹。”

    卫锦珊最讨厌的便是这一点,明明是给人颜色看,偏偏还要人面儿上对她感恩戴德。长宁侯世子曾经深受其害,又岂会看不出她这点小把戏

    当下,长宁侯世子便端着长兄的架子,对卫锦珊循循善诱:“既如此,你也该为表妹的名声着想才是。譬如方才,你去请表妹的时候,见到表妹在忙活,带表妹来母亲这儿后,也该为表妹分辨一二。免得有那起子不懂事的小人嚼舌根,说表妹在别人府里头做客,却半点儿不知礼数。你年纪小,对这些一无所知,日后还需注意着些,免得好心办了坏事。”

    长宁侯世子看卫锦珊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无知的小女孩一样,令卫锦珊十分难受。

    “再有,咱们府上是习武起家的,虽说不必像那些书香门第一样遵循种种繁文缛节,基本的规矩还是要懂得的。像方才,你说我待表妹的情分不一般,这种模棱两可,极易引起旁人误会的话,就不该从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嘴里头说出来。若是传到外头去,坏了表妹的名声不说,人们难免质疑,你这话是不是从哪个长辈那儿学来的。”

    长宁侯世子意有所指地看了长宁侯夫人一眼,这下子长宁侯夫人也坐不住了。

    长宁侯世子的母亲就出自书香门第,外祖父是朝中清流兼大儒。不知是不是家学渊源,只要被他抓住什么把柄,一点点小事都会被他上纲上线地拿来批判,且还由不得人说一个“不”字。

    往日长宁侯世子通常懒得理会卫锦珊,如今卫锦珊自个儿撞到他手里,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批了她们母女一番,她们母女还得反过来感谢他。

    长宁侯夫人这回是真真儿的感受到了姜媛菀方才的憋屈。

    “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幸而有你这个做大哥的在旁边提点她,才不至于让她行将踏错,真是多谢你了。到底年长些,就是稳重,哪像你妹妹,如今还一团孩子气呢。”长宁侯夫人执着长宁侯世子的手,一副十分感激的模样。转过头面对卫锦珊时,又是一副严厉的面孔:“你大哥的话,你听到没有若你日后行事再这样没有分寸,我可不能轻饶了你。”

    卫锦珊尽管心中极不情愿,还是对着长宁侯夫人点了点头。

    垂在身侧的手,却是慢慢攥了起来。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只要长宁侯世子在,不管她们一开始有多少优势,最后都会化为劣势!

    长宁侯世子对于卫锦珊和长宁侯夫人而言,就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们,她们只是继室和继室女。

    如果说,卫锦萱心目中的头号敌人是卫锦珊和长宁侯夫人,那么卫锦珊和长宁侯夫人心中的头号敌人必定是长宁侯世子。只要长宁侯世子还在一日,长宁侯夫人嫡亲的儿子、卫锦珊嫡亲的兄长,就没有继承侯府的可能,往后,他们母子三人岂不是要仰人鼻息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