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作品:《我和我自己锁了》 有人在走廊上奔跑。
他的脚步急促而凌乱, 似乎不在意会撞上什么人,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是一门心思地向着目的地奔来。
紧随着这匆匆的脚步声的, 是交涉的声音, 以及短暂的迟疑后,复数的人从附近离开的声音。
格雷艾涅斯特ver本来正靠在病床上, 刚翻过去一页报告, 此时手上的动作不由得顿了一下。
他所在的地方是王都军区医院的核心区域,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被允许进入。
但就在刚才, 不仅有人闯了进来,还几句话就让在门口驻守的警卫离开了。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寥寥无几。
随着咣当一声响声,门被推开的瞬间,格雷看见自己的副官站在门边, 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在最初的一瞬间里, 他甚至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那个总是以衣着整洁的军人形象示人的奥尔菲, 现在与他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的衣服不少地方都打皱了, 似乎在很长时间里都没有整理过, 惨白的脸上也写满了疲惫和憔悴。
他的精神似乎正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唯独眼睛闪烁着一缕慑人的光。
像是身陷绝境中的野兽一般,这位副官用紧绷着的嘶哑的嗓音低声问道。
“陛下他对你做的事是真的吗”
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已经足够格雷明白了一切。
奥尔菲知道了艾涅斯特的与布瑞斯之间的龃龉,布瑞斯的龌龊行径,三年前所谓的“身体检查”的真相。
一时间,占据格雷脑海的全是错愕。
他怎么会知道是谁告诉他的
原作中, 奥尔菲一直到死在艾涅斯特手中为止,都不曾知晓上司崩溃的真正原因。
他的身份,决定了他站在了离真相最近也最远的位置。即使再渴望知道也无能为力, 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质问自己了。
和原作完全脱节的改变,让格雷的心中生出了一缕茫然。
一定有第三方在他不知情的时候介入了进来,才会导致这样的局面,但是会是谁呢
是谁会既知道真相,又有透露给奥尔菲的动机呢
这些念头在格雷心头闪过,只是现在的状况没时间让他细想。
“我不明白你指的是哪件事。安格斯陛下新近对我并没有什么安排,这一点你应该也清楚。”
“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理解了我暂时不能复归的现状,让我在这里安心接受治疗。”
“不是这个”
“不过这次事态非比寻常,我谈了自己的一些看法,他也深感事件的棘手程度”
“我都说了不是这个
我问的是先王布瑞斯陛下他,真的想置你于死地吗艾涅斯特”
奥尔菲大声嘶吼道。
在至今为止的记忆中,他从未以这样粗鲁和狼狈的样子喊出话来。
然而回答他的却只有沉默。
房间内回响的,只有奥尔菲自己大口大口喘气的声音。
在这漫长的等待中,他的心变得越发地仓惶。
就算再怎么迟钝,奥尔菲也还不至于连沉默的意义都领悟不出。
“所以所以,真的是这样”
真的就像那个人所说的那样
在天未亮之际,有一个不速之客造访了军官宿舍,带来了令奥尔菲为之战栗的消息。
那个人没有明言自己的身份,但不管是身手还是用黑衣遮掩容貌的打扮,似乎都指向了那个屡次袭击艾涅斯特的刺客。
理所当然的,奥尔菲升起了最大的警惕和敌意,他一边寻找攻击的机会,一边想要向外界示警。
直到对方用一个词来称呼自己。
间谍。
他揭露了奥尔菲是已死的布瑞斯王派来,潜伏在艾涅斯特身边的监视者的秘密。
这还不过是震惊的序曲。
从二十几年前开始的有悖伦理的实验。被战争改变命运的实验体。战后的统治者的猜忌。数年前的变故。假借检查之名进行的谋杀案。
在这之后被抛出来的,全都是耸人听闻的国家层面的隐秘。
不知为何,那个人似乎认为奥尔菲也是知道这些事情,并且参与其中的。
他以此为筹码威胁奥尔菲,如果不想被泄露出去的话,就要答应他的条件。
如果奥尔菲真的知情的话,说不定会在感到惊惶的同时,会先答应下来稳住对方,再顺便打探他究竟知道多少。
然而事实上,绝大部分的事,奥尔菲都是第一次听说。
剩下的一些信息,与奥尔菲所了解的也存在微妙的偏差。
可是,来访者的口吻是那样笃定,如果仅仅是烟雾弹的话,未免也太切中核心了。
关于艾涅斯特这几年的变化,奥尔菲并不是一无所知。
恰恰相反,他对那个人的一些反常的举动,透露出糟糕的健康状况的细节,了解得比谁都要清楚。
上司真正的出身,隐藏在迷雾中的过去,如果放在平时,必定是奥尔菲想要进一步弄清楚的。然而现在最冲击他心神的,是那个神秘人走之前留下的一句话。
“艾涅斯特已经活不久了。”
回过神来时,奥尔菲已经站在了医院的大门处。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
他想直接向当事人求证。
这种强烈的冲动甚至凌驾了理智,他希望得到否定,想听到艾涅斯特告诉他那是假的,是为了让他动摇而编造的谎言。
只有这样,他才有继续面对现实的勇气。
但是就在刚才,艾涅斯特的沉默击碎了他所有的希望。
奥尔菲张开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随后又默默地闭上嘴,咬紧了牙关。
他像是浑身的力气被抽离一般,徐徐向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墙上。
奥尔菲最早接到秘密命令,以下级军官的身份来到罗兰迪亚与巴修泰因的战事的前线,已经是近十年前的事了。
即使如此,那个监视对象的少年依旧鲜明地残留在记忆之中。
当时的艾涅斯特年纪尚小,却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统帅和指挥能力,运用魔法的能力和剑技的造诣也都只能用天才来形容。
不管是谁,目睹后都会为之叹服。
但是,他表现出的性情和同龄人偏离得太多了,甚至有时会让奥尔菲觉得毛骨悚然。
那个少年缺少常人的喜怒哀乐,情绪鲜见起伏,总是能冷静甚至冷酷的态度思考敌我的优劣,谋划并执行战略。
奥尔菲在十几岁的时候,还与战争的血腥和残酷完全无缘。然而和他相反,艾涅斯特的最后的少年时光,却全都是在战火纷飞的前线度过。
他的年龄还不足麾下的一些士兵的年纪的一半,杀的人却是他们的几百倍乃至几千倍。
与此同时,他目睹战友牺牲的次数也多到让奥尔菲感到心惊的程度。
“你问我不会觉得在意吗”
“以前有,但是现在不会了。我已经学会不让那些情绪再影响我了。现在的局势这么关键,我必须把全部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对于这个问题,少年的回答只有寥寥几句话。
但是这几句话,却第一次给了奥尔菲窥见他内心世界的一角的机会。
艾涅斯特实际上有着和普通人一样的感性,却压抑着自己,把战斗视为了自己最大的责任。
他退缩或是崩溃的话,这个责任就会转移到其他人身上,战火就有可能波及到后方的国土和平民那里。
所以他强迫自己变得无动于衷。
从理解了这件事的那一刻起,奥尔菲就不再是一个称职的监视者了。
他想帮助他。他想尽可能地减轻他的负担,让他能活得轻松一点。
这和身份和任务没有关系。
就算是自己因此会承受巨大的压力和风险,他也不想让那个人陷入不利的局面。
然而现实和愿望却背道而驰。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艾涅斯特布瑞斯王
为什么能做得出这种事他为了国家所做的一切,他付出的牺牲,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回报的吗
除了诅咒之外,奥尔菲已经组织不出恰当的语言。
他的脑海里乱成了一团,里面全是零散到无法成型的思绪。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你早就知道了”
看着神情接近崩溃的奥尔菲,艾涅斯特叹了一口气。
一年前,两人曾经发生过一场争执。他在那时候答应过奥尔菲,早晚有一天会坦承自己所隐瞒的事。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承诺会以今天这样的形式实现。
“关于身体的异状,我很早之前就察觉到了。
不过在三年前,我收到了一封以暗号形式书写的匿名信后,才真正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那封信是什么人,出于什么动机写的,但里面确实记述了真相。
我有想过把这些事告诉你,也知道我受到刺激的行为带给你的一些不安。但到最后,我还是说不出口。”
“布瑞斯之所以想用这种方式解决我,是因为还不想和我撕破脸,不想把矛盾和斗争摆到明面上来。
我不知道你对此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也预测不到事态的发展。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对你最好的保护了吧。”
然后就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直拖到了现在。
“在几个月前,我再次收到了一封信。它并不是从正规渠道寄来,而是穿越了军部的重重警戒,直接出现在我的桌子上的。”
这句话出口后,病房里的气氛慢慢变得压抑了起来。
奥尔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艾涅斯特提起它的用意,只是直觉感到这件事非常重要。
“发出人不明,遣词用句和传递信息的方式,与之前也不像是同一个人。但内容写的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布瑞斯是如何暗害我的。”
“但是这一次,信里还提到了他的孩子安格斯陛下也参与其中,以及我的身边有布瑞斯派来的监视者的存在一事。”
“在信的最后,附有他的那名监视者所写的报告,署名是你。”
听到后面,奥尔菲已经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艾涅斯特他知道了吗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所以为的是朋友的人,实际上和暗害他的人是同一阵营的残酷的现实。
奥尔菲说不出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
我不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如果我能早一点知晓的话,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他们
事到如今,再说出这样的话有什么意义,又能够改变什么
“信中还提到,你潜伏在我的身边,是为了在我出现异状时,可以随时杀死我。”
“不不是的,我从未接到过这样的命令,而且,我也不可能那样做”
“嗯,我知道你不会。”
艾涅斯特回答道。
好像欺瞒这件事从最初就不存在一样,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
为什么
在感到安心之前,奥尔菲心头首先浮现出的是茫然。
为什么艾涅斯特还愿意相信他
就算他没有想杀艾涅斯特,自己身为间谍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对自己的另一重身份,直到最后都没有坦白。
他要求艾涅斯特不要有隐瞒,自己却从一开始就是抱着目的才接近他的。
艾涅斯特为什么什么也不说不质问不报复
他的信任被利用,被践踏,为什么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你为什么还能那么冷静
我可是间谍啊。是在你身边潜伏了这么久的间谍。
你不觉得震惊吗不应该恨我吗”
听到奥尔菲发自内心的疑问,艾涅斯特突然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的笑声里隐约有着自嘲的意味。
“怎么可能不恨呢。”
以这句话为转折点,艾涅斯特的语气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感情的波动。
当他正面看向奥尔菲的时候,后者不禁睁大了眼睛。
“在刚读到那封信的时候,我是恨你恨到一度想要杀了你的。”
艾涅斯特是认真的。
他的眼里涌动着的是深不见底的憎恶和黑暗。
“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我一直尽量避着不见你吗
因为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象你在暗地里是如何注视着我,如何记录并揣测我的行为,并时刻准备挥下屠刀的。
当这种猜疑达到顶点的时候,我真的有种捏碎你的喉咙,破开你胸膛的冲动。
假的。都是假的。
我从出生到死亡是被人策划好的,就连唯一的朋友,连认识你的过程,也都是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你觉得,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还可能不恨吗”
青年低沉的声音在偌大的病房里回响。
这就是最真实的艾涅斯特。
在英雄光环的遮掩下,他的心一直都处在黑暗之中,慢慢地沉淀着绝望的残渣,最终积累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也许,这是他在游戏中的每个周目中都曾经想要诉诸于口,但无人能够听到的叫喊。
“但是,就在刚才你质问我的那一刻,我明白了。
是我搞错了。
信里说你随时都有可能杀我,还把你形容成了潜伏在我身边的死神。
但是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死神
你当时的表情是那么绝望,绝望到仿佛多说一句话就能彻底地摧毁你,让人能意识到,否定你的希望是一种多么残忍的行为。
看到那样的表情,又有谁能再让我相信那只是一层伪装”
他一直都是艾涅斯特认识的那个奥尔菲芬迪。
即使最初确实是别有目的,但是他确实是把艾涅斯特视作朋友,陪伴并关心着他的。
这一点不容否认。
“我很庆幸,能用这样的方式得到一直不敢确认的答案。
如果当初我稍微走错一步,做错了选择的话,事情一定会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奥尔菲读出了这句话中潜藏的危险性。
自己因为艾涅斯特的一念之差而被杀死,这种可能性确实是存在的。
他应该为此感到庆幸吗
可是奥尔菲说不出这样的话。
他能感觉到,这句话的背后潜藏着艾涅斯特怎样的挣扎和努力。
“你说我变了,我确实是变了。
我曾经那些在乎的事物,渐渐的,在我的眼里都变得不重要了。这种想法最极端的时候,我曾经想拖着世界上的所有人一起上路。
我不在乎死人。死的人越多越好。只有这样,才能平复我对命运的恨意。
这样才能让我感受到,我是来过这个世界的,是切实存在过的。”
这里面没有夸张的成分。一字一句,都是出自艾涅斯特内心的想法。
“我不能原谅布瑞斯。
如果是死在战场上的话,不管是怎样的死法我都不介意。
但是,我不能接受背叛。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世界的一切仿佛都变了样。
心脏的跳动像是倒计时的读秒。
在谒见的时候,王座上传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对我的嘲笑。
连这繁华的王都,天空,也像是笼罩在上方的巨大的棺木。
我一定是在那个时候就不正常了。
听到布瑞斯的死讯的时候,我既感到快意,同时又觉得遗憾。
怎么会这么巧怎么会死得这么不是时候为什么他不是死在我手上
如果布瑞斯还活着的话,不管是暗杀还是政变,不管有什么样的后果,我都一定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艾涅斯特”
他像没听到奥尔菲强忍悲哀的话一样,继续说道。
“我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样的。一个弄不好就会引发内乱,会牵连无辜,也会死很多人。
我也知道这样的状况,绝对不是曾经的我所期望的。
但是我不甘心。
如果就这么接受命运的话,我的痛苦和挣扎到底算什么这二十多年来的我的人生又算什么
好在,布瑞斯死了。所以,我终于冷静了下来。
布瑞斯向巴修泰因退让所换来的,不过是虚假的和平。
那场战争并没有打断那个国家的筋骨。这几年的时间,足够他们舔舐好了伤口。他们是疯狗,一旦嗅到这边有虚弱的气息,就会扑上来。
如此一来,平稳的政权过渡是必要的。
罗兰迪亚不能内乱,最起码战争在几年之内不能发生。
这样一来,我也不用亲手摧毁自己曾经奋斗的成果。
那样的话,我的人生才会真正失去价值。”
袒露了一直以来的心路历程后,艾涅斯特终于从那种近乎偏执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也像是摆脱了某种沉重的负担。
他注视着自己的副官,缓缓说道。
“我恨你。但是,也谢谢你。奥尔菲。”
在原作的环境中,艾涅斯特和奥尔菲之间不存在和解的可能性。
一方知道对方的身份,却不知道他真实的想法。一方知道对方的特殊性,却又不知道他的出身和遭遇。
认知的差异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艾涅斯特因为布瑞斯的关系,精神一直处于濒临崩溃的状态,几乎丧失了信任他人的能力。
所以,当奥尔菲的“背叛”摆在面前的时候,只是轻轻的一推,不需要过多的证据,或是本人的承认,他就彻底地没入了黑暗之中。
但是现在不一样。
布瑞斯死在了“不知名的刺客”的手中,当艾涅斯特差一点走上不归路的时候,也有人及时拽住了他。
决定性的改变则是奥尔菲今天的造访。
没有激烈的冲突,也没有具象化的征兆。
但在未来,注定会以一方死亡的形式落幕的无法消除的误会,挣脱不开的死循环。
就在这一天,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打破了。
“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奥尔菲的嘴唇在颤抖。
“要怎样才能救你”
情绪平和到不可思议,连存在感都变得稀薄的青年把视线从奥尔菲身上移开,望向了窗外。
“没有。”
他用仿佛并不在意的语气答道。
“退化带来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就算有什么办法,在我知道的时间点上,也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我的死期并不会马上就会到来。在我的估计里,大概还有半年的时间。
虽然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做,也还有不少遗憾,但是,也没有仓促到不能接受。
所以,就让我无声无息地死去吧。
要说没有一点不甘的话,是不可能的。我还没有无私和伟大到那种程度。
但是反过来,要问我对这样的选择有没有感到后悔的话,我的答案是没有。”
因为这一句“没有”,奥尔菲失语了。
他用来维持现有状态的所有的努力,都像纸屑一样轻易地崩溃了。
“没有”面对这么不公的命运,就是一句“没有”
这就是他一直一个人怀抱着绝望的理由吗
在奥尔菲感到隔阂和陌生,甚至因此产生疲惫感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与自己疯狂的一面抗争的吗
那么多的不甘,那么多的绝望,光是想象都觉得沉重得难以呼吸,却准备放下了吗
房间里的一切从奥尔菲的眼中褪去了颜色。
什么都装不满他空洞的心。什么都无法带来慰藉。就连刚才那般强烈的愤怒和悲伤,也像是没入了无底的泥沼。
奥尔菲怔怔地目视着眼前的人,就像是一台出现了故障,慢慢停止运行的机械。
他是知道艾涅斯特的。
如果他已经选定了自己的结局的话,再多的干涉也没什么用。更何况从最初开始,自己就没有这样的资格。
可是,艾涅斯特。
我还是不想你死啊。
就像是抬眼就能看见蔚蓝的天空一样。就像是随时都能呼吸到空气一样。
我希望你和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一样,对“活着”这种理所当然的事不抱持任何怀疑,也理所当然地拥有活下去的权利。
不管是今天之后,明天之后,还是后天之后的每一天里,都依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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