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喊话的时候, 息泽坤睁开双眼, 猛地推开旁边人趴在床边上吐。

    医生连忙上前查看他的情况，息泽坤却不要医院检查, 直接将他推开。

    他的力气不大, 但也不小, 看起来不像是中毒的症状。

    息老爷子蹒跚着走近，低头看着儿子，猩红的双眼中含着泪。

    他重重叹息一声问，一口气堵在胸口, 嘶哑着声音，像喊出来，像跟以前一样骂人, 却喊不出来。

    管家扶着他, 替他顺着后背, 让他深呼吸。

    息老爷子喘了许久, 才含着泪问：“你到底，到底要干什么？”

    息泽坤已经清醒了，他靠在床背上, 双眸呆滞，神情木讷。听到息老爷子的话，就跟没有听到一样。

    房间里一度安静下来, 佣人们见息泽坤已经清醒, 都默默退了出去。

    夜风习习, 从二楼楼道的玻璃墙中吹进来。

    息引替林下将披风系紧, 摸摸他的脸，“困了就先去睡觉吧。”

    林下摇摇头，抱着息引的腰，“我不困。”

    息老爷子看了他们一眼，疲惫的摆摆手，“你们先去休息吧。”

    “爸，你让我死吧。”息引还未开口，一直沉默的息泽坤突然开口了。

    他空洞的双眸望着年迈的老父亲，无神的眼底流出泪水。

    “爸，这个家有我没我都一样，息引长大了，已经不需要我了。你也快要曾孙了，但欣然不能没有我，你让我去死吧，不要救我了。”

    “你！”息老爷子举起右手，想甩他一巴掌，但手伸在空中，硬是没舍得甩下去。

    “孽障！真是孽障……”息老爷子一阵失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喃喃的走出门口，嘴里念着不知道什么。

    那苍老的背影仿佛在说自己不想管了，就这样吧，想死就死吧。

    管家不放心他，看着息泽坤为难了一会儿，跟着追出去。

    “息引。”息泽坤目送着父亲走出门，将缓缓将目光放到息引身上。

    “你过来一点。”

    息引带着林下走过去。

    息泽坤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眼神柔和，想起了那段回忆。

    “我一直对你冷淡，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你能成长的这么优秀，我很高兴。”

    “我没有跟你说过，其实你妈妈的身体不好，医生说是不能生孩子的。我一直不让她怀孕，后来不小心怀了你，我想让她打掉，可她很爱你，她说，就算因此失去生命，也要将你生下来。”

    “你不知道，她生产的时候，我当时都要疯了。我好怕她坚持不下去，幸好她坚持住了，你还很健康。”

    实际上李欣然没有坚持住，她和她的孩子都死了。只是在那一瞬间，息引寄生在李欣然的腹中。

    孩子活了，息引残余的力量救了李欣然一命。

    息泽坤想起那段过去，话也变得多起来。

    “我从小就没有好好抱过你，我那时候很讨厌你，你害得欣然差点死掉，所以不肯抱你。

    等到后来我慢慢喜欢你的时候，你已经长到了不需要家长抱着的年岁。我刚刚就在想，我们一直不亲近，就算我死了，你也应该不会多难过的。

    不要难过，你应该高兴，我是去陪你妈妈了。你还记得她吗？她很爱你，因为我不喜欢你，还跟我吵过几次架。”

    说起妻子，息泽坤眼底难得的流露出一丝缱绻。他们过去很相爱，跟每一对平凡的夫妻一样，会吵架，但很快又会和好。

    息引刚刚醒来的时候，是没有记忆的。只是他从小就相对普通人更加成熟，李欣然很疼爱他，但会被息老爷子阻止。

    息老爷子不允许她溺爱自己的孙子，总会严厉的教导他。

    而且李欣然身体很差，息引实际跟她相处的时间也不多，没有太多相关的回忆。

    他只记得，这个女人很温柔，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肥皂香味。

    每次见到他都会笑，在他跟着爷爷熬夜学习的时候，会给他准备好宵夜。

    息引眼前浮现那一张脸，“我记得她。”

    息泽坤忍不住微微笑了，“我要去找她了，她每天都求我去救她，我要去救她，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受苦。”

    “她会托梦给你吗？”林下从息引背后冒出一个脑袋，他其实很困了，但是息引现在好像不能回去睡觉。

    自己一个人又睡不着，只能趴在息引背上眯一会儿。

    “是。”息泽坤想起那个梦，不禁露出痛苦的神色。

    这个恐怖的梦，他重复做了好多好多年，以前一个月也就出现一两次，可这半年来，频繁的出现。

    他真的受不了了，他没有办法骗自己欣然还活着。

    他甚至在想，欣然是不是在地狱受苦，否则为什么要哭着让他去救她。

    林下在息泽坤身上打量几下，“可是你身边没有游魂，她已经转生了，你做的是什么梦？”

    息泽坤看了林下一眼，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他从来没有详细的跟别人诉说过他的梦，这一次，却忍不住对林下说了起来。

    梦境不长，但很折磨人。

    李欣然被绑在铁柱上，身上缠绕着粗壮的铁链，一圈又一圈，披头散发，哭喊着让他去救她。

    她的身体好像不是实体，是虚无的。有着白光，光芒一闪一闪，好像他再不去救她，她就会彻底消失。

    “她在等我，欣然在等我，我不能不去陪她……”

    说着说着，息泽坤又痛苦的哭起来。他不想在小辈面前失态，压抑着自己的哭声，抱着被子呜咽。

    林下没有被他的哭声影响，琢磨了一会儿，问道：“你的意思是，她的灵魂被绑起来了？”

    息泽坤没听明白，这只是一个梦，他不明白林下为什么会这样严肃的分析。

    他茫然的抬头，又听见林下说：“我先帮你问问阎王她没有转生吧，你有她的生辰八字吗？”

    “什、什么？”息泽坤这下连哭都忘记了，任由眼泪鼻涕流到张开的嘴巴里。

    息引见他实在震惊，淡淡开口道：“她可能不是正常死亡，阳寿未尽，不会转生的。”

    “你们的意思是，欣然还活着？”息泽坤瞪直了双眼，也不想着要死了。他嘴巴鼻子动了几下，想说话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茫然无措的抓住被子，直愣愣的看着林下。

    林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她给你托梦，可能是被关起来了。”

    不过李欣然只是一个普通人，要是真的有人看中她的魂魄，十七年的功夫早就被吞噬干净了，不可能还存活着。

    而且一个普通人，应该没人会劳民伤财施这样的法术困住她的魂魄。

    要知道这样的法术是很困难的，像睚眦这样掌控着整个妖管协会的，要困住几个妖灵还要想尽办法。

    林下不确定李欣然是否还没有转生，息泽坤却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一下从床上扑下来，双膝跪地，猩红着双眼求林下一定要帮忙。

    “我没有什么好给你的，就求你看在我对息引有生育之恩的份上，帮帮我吧，求求你，求你了……”

    息引拉着他站起来，沉声道：“您不要这样，今天已经很晚了，您休息一下，明天再讨论细节。”

    息泽坤摇头：“我不需要休息的，我没事，我还撑得住。”

    息引道：“你撑得住，林下撑不住，他很困了。十七年都等了，难道还差这一个晚上吗？”

    息泽坤想到林下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连忙点头：“好，好，对，对。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他说完就走到窗台边上，看着那幅画柔声道：“欣然你再等等我，就等一个会儿……”

    息引没有再说话，带着林下回了房间。

    房间里有温控设施，自然风循环。息引将林下的披风脱了，摸摸他的手。

    “好像有点凉。”

    “我不冷。”林下抱着他的腰。

    息引顺势将他抱起来，拖着他的屁股，跟抱小孩一样搂在怀里，走到床边上。

    林下坐在床上，双手还是不肯放开息引的腰。

    息引想起来了很多事情，但记忆却断断续续的。他知道自己投胎到这个身体里是有目的的，但暂时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他摸摸林下的下巴，总不能是为了遇见这只小猫吧？

    “好痒。”林下嬉笑着躲开他的手，不让他摸自己的下巴。

    说来也奇怪，变成小猫的时候他就很喜欢被摸下巴。但现在这个样子被摸下巴有点羞耻，他就不喜欢。

    “你要帮息泽坤……”息引想起了一些回忆后，没有办法再开口叫爸，“灵力够用吗？”

    “够用的啊。”林下眨眨眼睛，“我好像跟阎王关系挺好的，虽然我记不清了，但我觉得他肯定会告诉我的。”

    记忆断层太多，林下也没有想太多。大概是他以前睡多了，时间久了，不重要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哎。”林下抱着息引的腰，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息引碰碰他的脸。

    林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叹气，但他觉得息泽坤好难受哦。

    息泽坤的爱人去世了，所以他也不想活了。

    林下忍不住想到，要是息引去世的话，他肯定也受不了。

    以前不觉得如何，但现在再来想，他好像已经忍受不了没有息引的生活了。

    林下没有开口，伸手抱紧息引的腰，将脑袋埋在他怀里。

    息引感到他突然变紧的怀抱，摸摸他的脑袋。

    “不是困了吗？还不睡觉？”

    林下沉默的抱着息引几秒，突然放开他，嗯了一声：“嗯，睡觉！”

    之前已经洗过澡了，现在不用洗澡，林下高兴的钻进被窝，拍拍身边的位置。

    “快点上床。”

    息引从善如流，脱了外套躺进被窝。

    林下习惯性的钻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腰。

    他的肚子已经快五个月了，看起来鼓鼓的。但应该是林下本身比较瘦削，怀着的孩子也跟普通人不一样，肚子并不明显。

    如果穿宽松的衣服，只会觉得腰有些粗，没有人怀疑肚子里有着个孩子。

    林下没有孕吐反应，除了吃的比以前少一点以外，都很省心。

    家里的佣人都是老人了，照顾过好几个孕妇，都说林下是最好伺候的。

    除了有些时候使小性子挑食，就没有其他的毛病了。

    而且使小性子的时候也有息引哄着，佣人们都很喜欢林下。

    息引替他掖好肩窝处的杯子，随手一挥，关了房间的灯。

    “睡吧。”

    林下蹭了蹭他的胸口，安心的闭上了双眼。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抱着息引睡觉他都睡不着了。

    息引没有睡着，他一闭上眼，眼前便出现了一帧帧画面。

    这些画面并不连贯，但都有小猫的身影。

    “主人，我今天跟阎罗王打了一架。”

    “嗯？”

    “我想救一个凡人，我看到那个凡人是被冤枉的，他没有做坏事。他求我帮他伸冤，我就去地府想将他的名字划掉，阎罗王不同意，就被我打了一顿。”

    息引看到画面中的自己冷着一张脸，没有多余的表情。

    “凡人自有凡人的命数，他不同意是正确的。”

    小猫很着急，在他身边跳来跳去的。

    “可是那个人明明没有做坏事，他为什么就活该死掉让坏人逍遥法外呢？”

    息引淡淡开口，说着凡人的命数，像在说蝼蚁一样。

    “他命该绝，你救了他这次，下次还会死。”

    “可是我就是救他了，我救了他，阎罗王说会遭天谴的，说他该受的罪会报应到我身上。”

    “嗯。”

    小猫赌气的问：“那你是要我下地狱还是受雷罚？”

    息引对着身后虚无一片发令：“关他一年紧闭。”

    “我不要，不要……”小猫被禁锢起来拖走了还在叫唤：“为什么你这样不公平，为什么不能帮好人呢，我不喜欢你了，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息引看到画面中的自己静默的站在不死树下，看着天外天出神。

    他没说出口的话，息引仿佛听到了。

    他想说：“公平，本来就是一种不公平。”

    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公平，命数已定。想要改变命数，只能靠自己，别人的帮助只是一时的。

    息引想起来这一段，小猫被他关了一年紧闭。天天都在山洞里闹脾气，他当时心比较硬，也从来不会去哄他。

    小猫闹了一段时间后，就不闹了。后来也不愿意去人间了，因为总觉得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索性不想看到了。

    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总是去跟凤凰打架。

    息引睁开眼，看着怀中小猫安静的睡颜。妖精都没有长得难看的，但化形能有多好看，纯粹是比天分。

    林下这张脸，也不知道天道有多厚爱他，将所有的美都集合在他的脸上。

    息引碰碰他的侧脸，小猫似乎有所感应，握住他的手，含糊叫了一声息引。

    息引将他额际的碎发撩开，他当初应该哄哄小猫的。就算关禁闭，也不该让他一个人在黑暗的山洞中待一年。

    如今心态变了，想起来就觉得心疼。

    他当初用养孩子的心态对待林下，希望他快些成长，希望他成长起来，能接替自己。

    但现在不同了，他爱着这只笨笨的小猫。只希望他永远不要长大，永远不要接触阴暗的一面。

    希望他永远活在自己的庇护下，永远守护着他想要的公平。

    第二天一早，息泽坤就在楼下大厅中等着林下。坐立不安的围着沙发转圈，别人跟他说话他也不理。

    息老爷子看他精神起来，还换了西装打了领带，甚至刮了胡子，还抹了一点发油。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但心底还是欣慰的。

    他昨晚一夜没睡好，作为父亲，自然是舍不得儿子的。

    但若是息泽坤执意要自杀，他也不会拦。息家人不会这么没有志气，丧妻固然痛苦，但这不是你对孩子不管不顾的理由。

    现在看息泽坤精神起来，难得的没有一早起来酗酒，总算是有了点安慰。

    他现在不求其他的，就希望全家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自从林下来了家里之后，好事一桩接着一桩，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以前家里气氛都是阴郁的，息婷芳被恶鬼控制，行为不着调，总是出去鬼混。

    白安早熟不听话，成天打游戏。外表看起来没有受原生家庭的影响，但息老爷子知道，他背地里没少欺负同学。

    性格越来越偏执，越来越阴暗。

    而息泽坤整日酗酒，神神叨叨。

    息引最是正常，但时常压抑自己。

    就连他自己，也是疾病缠身，即使知道家里人精神状态都不对，却有心无力。

    如今好了，自从林下来了之后。他的病好了，息婷芳也不再咋咋呼呼。虽然她原本就是这个性格，但也没有以前逢人就刺了，外面人说起她，也不会用一种瞧不起的语气。

    现在上流圈子都知道林下的美容丸，贵妇们可劲儿讨好息婷芳，想让她帮忙在林下面前说好话。

    息婷芳因为林下，突然坐上贵妇圈中被讨好的地位。性情也变了许多，看到林下也客气的很。

    白安上次受了鬼魂的刺激，也开始认真学习。而且还不欺负贫穷同学了，也许是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也不敢做坏事了。

    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现在就连息泽坤也好起来了，息老爷子欣慰的同时忍不住红了双眼。

    他听医生说了，昨天是林下救了他儿子。

    息老爷子甚至想，要是他孙子敢对不起林下，他就把息引赶出去，让他净身出户，以后林下就是他亲孙子。

    息泽坤看到老爷子下楼，忍不住看了眼时间，问道：“林下怎么还不下来吃早饭？都快九点了。”

    息老爷子瞪他一眼，“下下怀着孩子，能跟你一样吗？”

    转头又对管家道：“去催息引一声，孩子要饿的，要是下下起不来，你就给他们送上去。”

    管家应了一声。

    息泽坤没说话，他早就明白了这个家里自己的地位最低。

    林下早上又经历了一次变出猫耳朵尾巴的事件，好在跟息引蹦蹦跳跳玩了一会儿后，尾巴耳朵又变回去了。

    林下戳戳肚子，“肯定是这个小猫崽在吸我的灵气。”

    息引将手放在他的肚子上，感受到小猫崽踹了一脚，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刚吸了你的灵气，活力十足的。”

    最近小猫崽越来越闹腾，半夜还会把林下踹醒。好在息引一直哄着他，林下醒了也没觉得累，一闭眼就又睡着了。

    “他好坏的。”林下抱着息引的手臂撒娇。

    “等生出来了我帮你欺负回来。”息引哄着他，“我试试看能不能渡一点灵气给你好不好？”

    “你能用灵气吗？”

    息引的灵气时有时无，其实林下也不知道息引到底是什么。

    如果不是人类的话，他为什么没有原形呢？

    难道是位列仙班的人类？

    林下想不明白，而且息引好像也不太会用灵力。有时候关个灯都不成功，有时候厉害起来光气息就让他心生臣服。

    反正很神奇。

    不过林下很开心，息引不是人类的话，就能活很久很久，这样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真好。

    息引对他道：“晚上我们试试看，现在先去吃早饭吧。”

    “好呀！”

    等到管家来催的时候，林下已经蹦蹦跳跳的下楼了。

    管家看得心惊，连声喊道：“林少爷慢点，慢慢下楼，别摔跤了。”

    身为一只猫，最不怕的就是摔跤了，林下哼了一声，继续蹦蹦跳跳的下楼。

    徐大师几位作为客人，也早就出现在餐厅里。

    息泽坤正在跟徐大师说，林下可以帮他看看李欣然有没有转生。

    徐大师听了惊讶反问：“祖师爷说了要怎么帮你查看吗？魂魄一旦转生，就找不到了，难道要用搜魂符。”

    搜魂符可不是什么简单的符篆，祖师爷传来的那本古籍中记载，当初他因为没有成功画出搜魂符，在一场道术比试中落败。

    据祖师爷记载，这是一个非常逆天的存在。若是画出搜魂符，可见逝去的魂魄强行追回。要是法力足够，肉身尚在，说不定能起死回生。

    徐大师想到这些，不由得叹气，他知道林下很厉害，但没有想过林下竟然会这么厉害。

    连传说中的搜魂符都会画，要是李欣然的魂魄真的尚在，就算不能起生回生，至少也能一解息泽坤的相思之苦。

    林下到了餐厅之后，徐大师便忍不住问了。

    林下都忘了这个符篆的画法了，随口道：“那个有点麻烦，我现在不能随便用灵气的。”

    徐大师好歹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这般逆天的符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画的。

    但他还未松完整口气，就听到他的祖师爷师父说：

    “我现在不能用灵气，还是把阎罗王叫上来比较简单，让他帮我去查一下记录。”

    徐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