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彼岸的美国和法国接收到了这一份相比于其他的申请人要特殊好几倍的资料。

    绩点在接收过的申请人信件里面算是历史新低，成绩单一片飘红, 无古典乐器橄榄球部之类优秀特长, 无相关实习经历，也无支教类公益活动, 更无份量重的相关奖项。

    负责处理信件的人差点以为这是一封“无用骚扰信件”将之丢置一旁, 在看到推荐信是华国两位国际知名教授所写的, 这才细细看过申请人所提交的资料。

    当负责人看到两篇论文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为什么申请人会获得两位国际知名教授的推荐信了。

    沈灵见白栩用了她买的电脑写文档, 脸上多了些笑容，内心觉得有些欣慰。白栩这些天安安静静的，不往外面跑, 她这些天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赵印倒是在看了一眼白栩之后，觉得沈灵想的太简单了。肯定是这次爷爷奶奶到家里来她才收敛些的，过几天又会和顽皮的男孩子一样出去玩了，他不认为白栩能坚持上几天。

    奶奶听到赵印这么说, 非常生气：“我孙女做什么事情, 不需要你在旁边唱衰。你不给她鼓励就算了, 还在说什么风凉话哟，你这是要气死我这把老骨头。”

    赵印听到奶奶这么说，不敢惹怒奶奶, 赶忙低头认错：“好了好了不说了。”

    赵印又看了看一楼被改成机房的原健身房, 里面健身器材全部被搬走，换成了八台顶配的电脑和机械键盘还配上了舒适的电竞椅。

    赵印去试坐了一下电竞椅，发现这种高度适宜, 软硬合适的椅子还真的很舒服，内心突然升起了在办公室也放一把的想法。

    赵印在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之后，立马让自己停止想象。他乍一看这个房间，还以为家里在开网吧，简直不伦不类。他一想到逝去的健身设备换成这些东西他就生气，内心想想就算了，怎么可以承认为白栩准备的东西优秀。

    一旁的沈灵见到丈夫看着机房不忿的表情，便出言安慰:“其实二楼还有一个大的储藏室放器材，等师傅们装修完让他们把东西搬上二楼就好了。你要想锻炼就可以去二楼锻炼。”

    赵印听到沈灵这些话，内心感动之余，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迟疑地开口:“二楼有位置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既然二楼有空间，那就可以把机房安排在二楼呀。”赵印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非得把自己的健身房移到二楼去。

    奶奶听到赵印的话后，笑了笑。她正在给白栩一针一针地打冬天穿的毛线，神色淡然地替沈灵回答了:“底下那个房间比上面这个宽敞，采光更好。”言下之意是孙女值得最好的。

    赵印闻言慢慢地瞪大了眼睛，见沈灵也微笑着点头，整个人陷入了死寂，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这个家庭的地位。

    他俨然存在于食物链的最底层，只能抬头用力仰望顶头的女儿。这是何等的卑微角度，是可忍孰不可忍。赵印内心翻涌着无数情绪，眼角微红地看了一眼白栩和沈灵，夺门而去。

    白栩见赵印离开家，有些疑惑对沈灵说:“他没事吧。”

    “没事，他一生气就会去办公室，不会出事的。”沈灵对赵印的反应不以为意。

    西装革履的赵印坐在办公室里，将悲愤化为动力处理文件。儿女都是讨债鬼，他真切地体验到了，还有什么人比他这个做爸爸更惨的。

    女儿不好好学习，让他面对诸多商业伙伴无牛逼可吹，还要被迫听他们孩子“年级第一”“全市第一”然后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受挫的自己想教育女儿向上是不行的，女儿稍微有点不高兴，孩子妈孩子奶奶一群人都要围着她转。自己想说一句他们都不听。

    就连现在，自己健身房都被侵占了。他逝去的是健身房么，都不是，他逝去的是家庭的地位。

    女儿就是自己的阶级敌人！

    赵印脑子里面正漂浮过许多天马行空的想法的时候，秘书快步走进房间，一脸欲言又止地说:“夫人打电话过来了。”

    赵印从文件中抬起头，轻哼一声道:“说我不在。”他觉得他们打电话来肯定是让他回去，内心窃喜。但在他的模拟想象里，他们必须至少再打三次，他才会“半推半就”地接电话，不然怎么对得起这次自己在家受的气。

    “夫人说白栩申请学校的offer寄到家里了。”秘书将沈灵说的话复述给赵印听，“他们现在正在家里面看发过来的录取通知书，正好通知你也回去看。”

    “什么她申请了什么学校我怎么不知道。”赵印有些懵，秘书说的话他怎么一点也听不懂，完全不知道自己女儿做了什么。

    “你的女儿收到了普林斯顿和哈佛的录取通知书。”精英秘书一字一顿地说道，以免赵印听错。

    赵印听到秘书的话，沉默了好几秒之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和秘书干瞪眼了几秒之后，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对秘书说道:“我的女儿什么样子我还不清楚么，你说的也太好玩了，今天难道是愚人节么。”

    秘书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回道:“我一开始也这么觉得的，但今天的确不是愚人节。”

    赵印笑着摇摇头。

    “哈哈，不可能的。”

    肯定是白栩想让他回家，让她妈逗他玩的。就是编的这个理由实在是太扯了，实在骗不到他。

    赵印想着想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逐渐神游天外，普林斯顿啊，哈佛啊，要是自家的崽崽能有这一半出息，他宁愿少活几年呢。

    赵印收回了思绪之后，伸出手对秘书指了指他面前小山似的报告，告诉秘书:“你看看我这里这么多要处理的文件，这样明显不可信的消息就不要告诉我啦。”</p>

    秘书听话地离开了赵印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外间。

    继续伏案工作的赵印，翻阅着报表。他翻着翻着发现自己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一番折腾之后，索性放下手里的文件。

    他和沈灵几十年夫妻了，他还是第一次见沈灵开这种玩笑。

    …………还是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吧。在办公室待了这么一会儿，自己的气也都消了，也有点饿了。白栩的奶奶手艺很好，这次奶奶因为白栩的事情住到了家里，准备陪孙女待一段时间再回老家。赵印终于觉得自己可以享福了，算得上是自己因为女儿得到的为数不多的快乐之一。

    心中莫名忐忑的赵印回到家里之后，发现家里坐满了人。明明到了饭点，桌子上却没有准备好的饭菜。白栩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正在屋子里，妻子沈灵和他们围坐在客厅的大圆桌上。

    客厅的大圆桌上面有一些纸质文件。

    爷爷和外公拿起老花镜看起了面前的信件。

    爷爷外公正在看里面的信纸内容。赵印发现自己回来也没人和自己打招呼，仿佛自己是个透明人之后，内心郁闷，伸出手把桌子上的信纸拿起来。

    裁剪整理的信封上印着血红花纹的印泥，还有校徽。

    普林斯顿的校徽是由黑色和橙色构成，曲直对称的图形。盾形内部上方有一本打开的书，和下面缎带上一样是用古体大写拉丁文写着校训。

    赵印正对这个信封不明所以的时候，一脸激动的爷爷指着信纸上面的单词询问白栩:“白栩，这一行是什么意思啊。”

    坐在爷爷旁边的白栩看了一眼，回答说:“普林斯顿大学委员会：你已被我校委员会批准，正式录取为第276届数学系新生，请于八月六日前入学报到。”

    赵印听到白栩和爷爷的话的时候，意识到眼前的录取通知书是真的，一时间气血上涌，眼前有些晕。

    外公高兴地拿起哈佛的offer，两眼放光，激动地说:“我听电视上说，这可是全球顶级名校呢。”

    这时，门铃声响起，快递员送来了麻省理工和巴黎第六大学的offer。

    难道是白栩买通了学校给她发offer，不对呀，她手上没钱，那些顶级名校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买通的呀。

    赵印被这一连串的能闪瞎人眼的名校offer刺激到了，感觉自己的喉咙被扼住，都快不能呼吸了。

    满脸微笑的奶奶这时拉起白栩的手：“奶奶的宝贝孙女哟，你怎么这么能呢。我就知道你聪明，真给奶奶争气。”

    奶奶转过头对一直不看好白栩的赵印说：“我就说白栩聪明，只是不爱学习，你看她稍微努力一下，名校的录取通知书就来了。白栩玩游戏是好事，我听电视上说，玩游戏益智，老年人玩还可以预防老年痴呆呢。”

    奶奶满意地看了一眼赵印六神无主的样子，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拿出来一张银行卡递给白栩：“我孙女就是厉害，奶奶太高兴了，我要给孙女发红包。”

    白栩之所以选了四所大学，是担心出现偶然因素不能被录取，才广撒网。当白栩见到自己报的四所学校都寄来了全额奖学金的offer，知道自己的论文肯定是大获成功了，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沈灵早就不在桌子旁边，她拿起电话，按照通话簿上的一个一个打过去，和白栩的七大姑八大姨报喜。很快一群穿着皮草背着名牌包的女人就来到了赵家。

    赵白栩因为长得最讨喜，是赵家最受宠的孩子，姑姑阿姨们知道白栩被国外的名校录取之后，抱着白栩就开始亲。

    “我就知道白栩聪明，你瞧这眼睛大的，就是个智商高的孩子！”

    白栩花了一番功夫逃离女人们的包围圈，脸上还是留下了几个口红印作为战争的痕迹。

    赵家的别墅前围了众多名牌车，这样一番大阵仗也被邻居知道了。

    不少邻居上门来打探赵家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赵家关系关系近的关系远的亲戚都来了，把赵家的别墅前围得水泄不通。

    赵印看了一眼被家族里面女人们包围在正中央的白栩，又看了看快被挤出门外的自己。他内心五味杂陈，明明自己这个爸爸都还没和白栩说上话呢。

    当邻居来问门口的赵印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赵印顿了一顿之后，脸上扬起了一个奇异的笑容。

    邻居看着赵印的表情，内心突然一寒，身体抖了一抖。

    赵印接着收起笑容，对邻居摆摆手，状似无所谓地说：“没什么大事，就是白栩收到了哈佛之类很多名校的录取通知书。”

    “什么哈佛”邻居脸上挂满了“你怕不是在逗我”的表情：“是白栩吗，白栩考上了哈佛”

    两家离得近，赵白栩不学无术的样子邻居当然清楚。他怕伤害赵印的自尊心，愣生生把“白栩怎么可能上哈佛你是在开玩笑吧”这句话吞回了喉咙里。

    “唉。”赵印吐出一口快意的气，状似无奈地补充说：“我也不知道那孩子什么时候学的习，数学论文写得让导师十分赏识，哈佛，麻省理工……都给了全额奖学金让她去进修。她去读书不用花钱，还赚钱呢。”

    邻居被赵印戏精般的演出雷得一愣一愣，看赵印的语气不像作假，花了好一番力气才接受了这个事实。邻居反应过来之后便捧起哏：“……这，这真是太好了呀。孩子能上这么好的大学，你家祖坟冒青烟了呀！”

    赵印看着邻居艳羡的表情，腰杆不自觉挺到最直，脸上挂满了奇异又满足的微笑：“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