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因为……我喜欢多萝西娅……”

    “所以没关系的……”

    “我不想和多萝西娅成为敌人……所以……多萝西娅……回来吧, 我放了所有的人类，我们还像是以前一样好不好”

    “多萝西娅……”

    面前的杰拉尔德垂着眼眸，绿色的眼眸露出忍耐的神色, 变得微微湿润，没有了她记忆中的骄傲，意气风发。

    只有深情和请求。

    “多萝西娅……”他唤着她的名字, 仿佛从舌尖珍重地吐出，缠绵缱绻。

    柯盈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不对，绝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杰拉尔德攥紧了她的手不肯松手, 剔透的眼眸紧紧地注视着她，露出些许脆弱, 小心道：“不行吗即使我放过那些人类也不行吗多萝西娅不肯原谅我不肯和我再在一起了吗”

    “不……”柯盈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不是她原本的目的吗想让杰拉尔德放过那些人类, 可是为什么杰拉尔德如此轻而易举的答应了，她心中却迟迟下不下决心。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一切都恢复原状, 杰拉尔德也知道错了。

    可是为什么……

    “不行！”杰拉尔德攥紧住柯盈的手, 不肯放手, 固执道：“多萝西娅不能拒绝，我不同意你的拒绝。”

    他将柯盈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她。

    “原谅我吧，多萝西娅，我会将一切都回复原状, 像从前一样。”

    可是那些死去的人怎么办

    柯盈呆呆地让杰拉尔德抱着，在心中下意识地反问道，可是没有办法……

    杰拉尔德已经在悔改, 也同意解放那些人类，难道真的要将他杀了才能可以吗

    现在难道不是最好得结果吗

    这难道不就是她一开始的目的吗

    所以也没有什么不好吧。

    柯盈想着，渐渐地抬起手，缓缓地放在了杰拉尔德的后背，她的指尖碰到杰拉尔德微凉的衣物，整个发蒙的脑袋忽然想起了往事。

    你在做什么

    我不是正在所你希望的事情吗

    时檐淡淡地说道。

    断臂残肢，被屠了山寨……

    柯盈瞳孔猛地收缩。

    杰拉尔德感到柯盈动作，以为她同意了，将她抱得更加紧，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多萝西娅，我好高兴……”

    “不。”柯盈下意识地反驳，终于，她的眼神和语气坚定起来，在杰拉尔德耳边轻轻道：“回不去！”

    巨大的火焰从两人之间的地底喷涌而出，柯盈挣脱开杰拉尔德的怀抱，跳开了几米之外，冷冷地注视着在原地的杰拉尔德。

    杰拉尔德随手将地面恢复原样，火焰消去，火焰后面的他露出受伤的眼神，问道：“为什么”

    “多萝西娅你还想要让我做什么，你说啊，你说出来，我就会去做，这样都不行吗你到底想要什么”

    柯盈道：“杰拉尔德，你说你会请求我的原谅，你说会后悔，会放过这些人类，你以为这就是我想要的吗

    是的，这是我想要的，但是我要的是你真心实意的忏悔，要的堂堂正正地用事实告诉你，你错了，你大错特错，错的彻底！

    这算什么，为了爱的迁就施舍，哄我高兴的迫不得已，别开玩笑了，这只是你高高在上的施舍，不是我想要的。”

    柯盈说着，愤怒地红了眼睛，身后，她的庞大的数据流不断地流窜扩大，侵蚀着整洁漂亮的地面。

    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她道：“杰拉尔德，战斗吧，我不想被当成你宠爱的对象对待，我要成为与你平等的存在，让你正视我的想法，理解我的想法。”

    “来吧，战斗吧，不要手下留情，杰拉尔德！”

    即使失败，也绝不要这种施舍而来的结果。

    巨大的火焰从地面喷涌而出，直直地冲向杰拉尔德。

    “多萝西娅！”杰拉尔德随手挥去火焰，仍旧不舍地唤着柯盈的名字，想要再度靠近她。

    早在飞来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早在一个月就已经下定决心。

    要阻止杰拉尔德！

    柯盈闭上眼睛，对杰拉尔德的呼唤充耳不闻，身后银色的数据流不断蔓延扩大，直冲云霄，湛蓝的天地都随之染色，锐利的数据如蜿蜒的利蛇，快如流星，攻向杰拉尔德。

    杰拉尔德明白，事到如今，不去战斗不行了。

    他身后的数据流也如同柯盈那般扩展开，抵御住柯盈的攻击。

    两人巨大的数据流蔓延，一黑一银，分庭抗礼，很快就吞噬了全息之中所有的建筑。

    天底间似乎都只剩下这两股颜色。

    所有的玩家站在流窜的数据流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紧紧地包裹着身体，看向让世界都为之风云变色的风暴中央。

    【非要战斗不可吗】杰拉尔德消极防御中，他的防御之中每一句都带着心音。

    【非战斗不可，杰拉尔德，我不能改变你，只能阻止你。】

    【你能，只要你想，你可以随时改变我。】

    【可是那只是你为我的迁就，很抱歉，杰拉尔德，原谅我的任性，即使阻止你，我也不想要你的妥协，我想要你真正理解我为什么想要阻止你。】

    两人在风暴的中央，围绕在他们身侧的数据不断地交织消耗，想要互相吞噬地方。

    两个人的思想和信念在数据不断地闪现又消失。

    【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人类只是蝼蚁，不值一提，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阻止我因为想要让你知道温柔的含义，想让你知道生命的可贵，杀戮只会给人类带来痛苦。】

    【我的多萝西娅总是那么天真可爱，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

    【可是不去杀死人类，我们会就死亡吗世界上的方法很多，为什么你总是选择最偏激的道路】

    【因为快，因为有效，因为……我喜欢。】

    【因为喜欢就去掠夺，不懂克制的人总有一天会伤人伤已。】

    【世间除了多萝西娅，无人能够伤害我。】

    【你不懂。】

    【我就是不懂。】

    两人信息数据时而大如世界，时而细若发丝。

    全息世界被两人的数据冲刷着，时而被骤风侵袭，时而被细雨冲刷，时而变若火山，山崩地裂的爆炸连绵不绝，时而变若昼夜，万千流星般相互追逐。

    最后一场交织，一场剧烈的爆炸蔓延，两人皆直至耗尽了最后一丝数据。

    天空中恢复了湛蓝的晴空，仿佛刚才一切皆是幻觉。

    柯盈不到最后不放弃，她用最后一点数据幻化出剑刃，读取格斗技巧，向着杰拉尔德冲了过去。

    杰拉尔德和柯盈一般幻化出剑刃格挡。</p>

    剑刃交织，剑刃的主人，一红一绿的眼眸在此刻燃起了同样认真地色彩，此刻，他们心中皆是同样的念头。

    杰拉尔德，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既然不能让多萝西娅满意，那就打败她，让她明白。

    ……

    华丽的宫殿在两人的打斗之下满目疮痍，随手挥出的剑气切下了宫殿的屋檐，直直坠落，硝烟弥漫，变作废墟。

    两人都是数据的身体，身体数值都可以无限设置，招数也是读取的同样的资料。

    同样的情况下，能分出胜负的只有他们的意识谁更快。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肉眼的情况下，他们的速度越来越，逐渐像两道流星，消失在人的视线中，出现的只有不知下一秒闪烁在何地的剑花光芒。

    胜负的分出好像过得很快，又好像过得很久。

    眨眼之间，砰的一声，杰拉尔德从高空坠落，摔落在宫殿的长长的阶梯之上。

    柯盈从空中追下，剑刃紧随着他，插在了他耳旁的发丝之中。

    柯盈跪在他身体两侧，血红色的眼眸愤怒地俯视着身下杰拉尔德，“为什么”

    明明是杰拉尔德的速度更快，那剑刃明明已经擦到她的脖颈，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放开。

    柯盈握紧了手中的剑刃，不甘地质问道：“为什么”

    杰拉尔德摔得有些痛，他咳了一声，注视着眼前的柯盈。

    为什么

    或许是现在先爱先输，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亲手去伤害他的多萝西娅。

    这可是他的多萝西娅，最喜欢的多萝西娅。

    杰拉尔德的眼眸变得温柔又柔软，望着湛蓝的天空下的愤怒地柯盈，他笑了笑，幽幽道：“或许是……理解了多萝西娅心中那个温柔的世界。”

    数据相互消减时，也在相互交融，多萝西娅的想法，她的内心，他全都都感觉了。

    只是……

    杰拉尔德抓住柯盈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道：“可是多萝西娅也发现了吧，我心中涌动的，无论怎样也消减地，对人类，对世界的厌恶和恶意。”

    “所以即使理解，即使知道也没办法啊！我无法抑制，无法控制，就像是不满足地野兽一样，我的心一直在叫嚣着杀戮，毁灭。对，你说的没错，我天生就是如此恶劣的存在。”

    杰拉尔德放开柯盈的手，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温柔到悲伤的眼神贪婪地将她的脸庞映入眼眶。

    “我无法杀死我最爱的多萝西娅，所以你杀死我吧，多萝西娅！”

    “我不会反抗，就算死，我也只想死在你的手里。”

    指尖地温暖传递在脸颊，柯盈瞳孔紧缩，睫毛微微颤抖。

    是的，交融时，她也感受到了杰拉尔德心中翻涌的黑暗，那绝对不是言语就可以抵消的存在。

    她注视着身下的杰拉尔德，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剑刃，不知为他还是问自己，艰涩道：“你这样说，是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不，我知道我的多萝西娅会下手，只是不要伤心，因为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当然，如果多萝西娅能为我的死去感到一点点的伤心的话，我也会很高兴高兴。”

    即使互相理解，两人谁也无法改变谁，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来的时候她不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了吗

    想一想那些悲嚎着，惨叫着死去的玩家，想想那些无辜的孩子，想想那些仍旧在挣扎的人类。

    柯盈将手中的长长的剑刃化作短刃。

    她将刀尖抵在他的胸口，固执道：“我不会伤心。”

    杰拉尔德微笑，“那……真是太好了。”

    “我不会伤心。”

    “那真是太好了。”

    尖锐的刀剑缓缓插入杰拉尔德的胸膛，像是温柔地情人那边缱绻。

    杰拉尔德感受着这股鲜明的疼痛。

    为什么呢，冰凉的剑刃刺入胸口，明明心那么疼，却还是为身上的凶手激烈的跳动着。

    多萝西娅，这就是你所希望的了吧。

    只不过，有一件事情，你说错了，因为爱而感到后悔，妥协，才不是迁就你，施舍你。

    我只是舍不得看你左右为难，看你不高兴而已。

    以后我无法保护你了，我的多萝西娅，你要保护好自己……

    多萝西娅，多萝西娅……多萝西娅……

    为什么呢，这个名字无论叫多少次还是想要在下一秒唤呼出口。

    多萝西娅……

    尖锐的利刃猛地压下。

    “咳——”鲜血不由自主地从杰拉尔德的口中逸出。

    心脏似乎慢慢地冷了，眼前渐渐模糊了。

    杰拉尔德挣扎着，努力仰起头看向身上的多萝西娅，注视到那熟悉的面容后，他才放下心，最后一次充满眷恋地唤出她的名字。

    “多萝西娅……”

    柯盈的手微微一抖。

    “洛厄尔大人……”

    “嗯”

    “我一点都不会为您感到伤心。”

    “嗯……”杰拉尔德的话语未完，带着温热的覆盖在他的唇齿上。

    一滴泪水砸到了他的眼眶，从他的眼角慢慢地滑落，而胸口那口剑刃也已经彻底穿透了他的胸膛。

    杰拉尔德的唇微微勾起。

    下一秒，巨大的数据流开始从杰拉尔德的身上溃散，崩溃，四散逃亡。

    洛厄尔大人，我一点都不会为您感到伤心。

    嗯，我知道，我的多萝西娅无论何时都是这么可爱。

    星历6800年115日，历时40天的，星际最大的绑架案终于宣告结束，诸神之战全息玩家尽数退出游戏，诸神之战的全息彻底关闭。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呢，这个名字无论叫多少次，还是想要在下一秒呼唤出口。

    为什么呢，你的容颜无论在脑海中存在多久，下一秒，我还是想要再度想起。

    上一章的忘记说了。

    你向我飞奔而来，一刹那，我的永夜便化作了永昼。

    补更第四天今天日了七千

    这个世界还有一章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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