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连怎么都没有想到这鬼蟒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丢下尚至善，甚至还将体内的阴邪之气灌输在他的七窍之中，试图将其吞噬！

    眼见着尚至善的呼吸声越来越弱，脸色越来越青白，柳连抽出了灵剑，剑气消失，鬼蟒身上的因此出现的伤口也在快速恢复。

    隐隐约约听到伏封的声音：“师兄！你出来！你别冲动！让我来对付它！师兄！我求你了！！”

    柳连未理，鬼蟒已经攻击了过来，柳连一剑抵在它的坚韧无法刺穿的额头之上，一道隐隐带着血气的剑在这一刹那间削断了鬼蟒的下半身。

    因为阴邪之气的侵入，已然昏迷的尚至善落入蟒巢，柳连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正在伏封跟随而上的时候，因为鬼蟒的死去，蟒巢开启了自动封印。

    “师兄——！！！”

    ……

    从尚家村被鬼蟒吞噬之后，尚志善便对所有的修仙人士感到厌恶。他说不上到底是因为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不配成为凡人心中所谓的“神”，还是因为自己无法改变现状，而感到痛苦、嫉恨。

    他以为玄云山收留他，是真的和他一样想除掉鬼蟒。

    毕竟像这种食人的妖是所有人的天敌。

    直到他在玄云山受尽了欺凌，甚至有些人对他含有杀意的时候，他才发现，他这种吸食了鬼蟒的血，发生了变异也是这些人眼里的异类和威胁。

    放弃了吗

    不甘心。

    可要怎么做才能改变这样的现状呢活了整整的二十年，尚至善从来没有现在这般无助、迷茫。

    “你醒了吗”柳连一巴掌打在尚至善的脸上，眉头紧紧锁住，就好像遇到了什么不称心如意的事。

    尚至善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因为他们身处的环境绿幽幽的一片，他看到一张忽明忽暗的脸。

    那张脸就好像是一个清高俊郎的神君降入了地狱一般。

    柳连又是毫不犹豫地一巴掌过来：“不会是摔傻了吧”

    尚至善这才后知后觉脸颊被拍得红彤彤的，特别是这人还专门挑一个地方打，他护着脸颊忍不住嘀咕道：“没摔傻也被你打傻了。”

    “没傻就站起来。”

    柳连理了理已经被鬼蟒的血液而腐蚀的衣服，怎么理都还是那样，最终只好干瞪眼、死死抿着唇。

    “对不起。”

    柳连好奇地看向低着头的尚至善，“何出此言”

    “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和玄云山的人没什么两样，都想我去死。”

    柳连顿了一下。

    在发现刚才那群外门弟子其中一个叫易鸣的家伙，他便发觉了不对劲。

    原因是那人的修为远超所有的外门弟子，即便是在内门，应该也有名号才对。柳连便想起了在以前师尊为了了解外门弟子的事，会将一些内门弟子暗地安排进去，却没到不仅仅是监视，还有可能是做一些内门弟子和他自己不能做的事。</p>

    可惜，他们想杀的人被自己救下了。

    柳连问：“你今后打算如何”

    尚至善双眸充斥着茫然，他张开嘴：“我……我也不知道……”说完，丧气地继续低头。

    在这里是死，出去也是死，他又能打算如何

    反正仇已经报了。

    甘心吗

    依旧不会甘心的，曾经面临过所有亲近之人都死去的场景，他比任何人都还想活着，带着记忆活着。

    可惜，柳连问完便不再说话了，尚至善也说不清此刻心里面的是失落还是绝望，亦或者两者都有。

    柳连来到了蟒巢的洞口，因为是在上方，所以他需要探头看过去，却只看到乌黑一片，里面也没有任何声音。他从这里把手伸进去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阻止自己，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强迫进去会发生什么。

    也许能破开，但也有可能会被撕碎。

    看样子他只能相信伏封一回了，希望这个小王八蛋现在还不想直接弄死他。

    收回手之后，他又探查鬼蟒的尸体。

    这尸体只有上半身，下半身应当是被留在了巢穴外面。这洞内情况也奇怪，除了小部分的湿润的地面，就只有一条静止的黑河，鬼蟒的上半身尸体就躺在里面，一动不动。

    见柳连想踏进去，尚至善拉住他，道：“这鬼蟒身上的血液能够腐蚀万物，这黑河肯定也会有古怪。”

    柳连勾起唇角，“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吧，毕竟如今的你被鬼蟒的阴邪之气浸体，恐怕你现在的身体已经完全不是人了。”

    话毕，尚志善惊恐地摸了摸脸上和身上，终于在胸口的位置摸到了一片不似光滑的皮肤、而是冰冷的鳞片。

    一时之间，全身颤抖、神情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复杂情绪。

    任谁活了整整二十年忽然得知自己已经不是人了，都会感到失措和恐惧。

    “你去帮我把那条鬼蟒的尸体拖出来。”柳连根本没时间等着他缓过心情来，轻手一推，没想到对方毫无防备，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茫然地抬起头，满面泪痕，吸了吸鼻子像是求助似的问：“我……我已经不是人了吗”

    柳连不耐烦的垂下眸，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太过于白痴了，道：“人又如何，妖又如何，你不是还活着吗既然活着，又何必局限于俗世当中”

    “可是之前那个女的也是这么说，你差点还杀了她。”尚志善抱着胳膊又吸了吸鼻子，好生可怜。

    柳连不耐烦了：“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我叫你去把水里的鬼蟒拖上来，不听话的人我会让他立即体验一下妖的一百种死法。”

    尚志善抖了抖，似乎是真的害怕对方随手一剑就将他开花，连滚带爬进入黑河。

    河水不似清泉那般触感，不仅有股很难闻的腥味，还有难缠的死藤在水底。但除此之外，似乎是因为他已经被鬼蟒同化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其它的副作用。

    很快他就来到了鬼蟒的尸体旁边。

    死去的鬼蟒身上有无数道数不清的剑伤，源源不断的黑血从它的身上流入河中，也不知是不是如此才染黑了这条死河。

    尚志善深呼吸一口气，伸出手将它托住，慢慢地拖到了河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