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温家隐情
作品:《公主每天都在作死》 我真的好想喝奶茶啊, 支持我一下呗。
顾明朝站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谢书华态度生硬地指着公主破坏尸体, 时于归冷嘲热讽谢侍郎连都没发现。
两人不对付的起源大概从谢侍郎入宫学习那天算起, 源远流长, 没人记得那场架是谁引起的,只知道打得惊天动地,世人皆知。
“这案子只是单纯的打架斗殴关系, 我已派人去户部核实, 此人路引为假, 之前是被通缉十多年的江洋大盗,马车内没有任何人员的痕迹,至于公主所说的蔷薇露为御用贡品,民间因为有价无市, 所以诞生了很多相似熏香。”
潜台词,公主你闻错了。
和他隔着一个顾明朝的时于归小脸一黑,发出嗤笑, 顾明朝心底一沉, 觉得大事不妙。
果见公主慢里斯条地笑道:“一个被通缉了十多年的江洋大盗,逃窜多年, 如今上赶着来戒备森严的长安城找抓,当真是为禁军十六卫着想,打破头要立功的机会, 就这么送上门了。”
“他也许想着自己天衣无缝的易容术,这才冒险回到长安城,而且他夜间走山路, 不就是因为关卡少,人烟稀,不是很好解释他掩人耳目的作法。”谢书华想缓解千秋公主的怒火,破天荒地放软语气解释道。
时于归不吃这招,或者说这招让她觉得被轻视,她柳眉一扫,杏眼微斜,气势不减,继续说道:“他为掩人耳目为什么要架马车,山路崎岖,马车难行,再者,大宛马日行千里,骑马不是速度更快,用马车打掩护当真是可笑,只有谢侍郎才会想得出来,最后,本宫不会闻错蔷薇露,你小姑每年的蔷薇露都是从本宫手里露出来的,你说我会不会闻错。”
这话说得难听,谢书华脸色突变,他的小姑便是如今失宠的谢嫔。
蔷薇露取蔷薇花蕊中心一点嫩黄,加特制手艺反复调制,期间需要沉淀半年才能真正拿出手,因为工序复杂,一年也不过二十两,先皇后在世时,尤爱这种熏香,所以二十两熏香便都归皇后千秋宫所有。
后来皇后仙逝,谢嫔因长相肖似先皇后而受宠过一段时间,她当时央了蔷薇露,圣人便归了一半给她,后来时于归渐长,吵着也要这种熏香,也不知道圣人时如何想的,竟然也同意了这种无疑打脸谢家的做法,不仅把原属于谢嫔的蔷薇露份例全都给时于归,甚至之后便冷落了她。
至此,圣人对时于归的态度不言而喻,满朝震惊。
那时,时于归堪堪八岁。
夹在两人中间的顾明朝见两人剑拔弩张,气氛差到只需一点火苗便能炸开,不得不肩负重任,岔开话题,把事情引回正事上。
“不知谢侍郎是否查过这辆马车的入境记录。”长安县东面是崇山峻岭,翻过那座山便到了河东道的东都洛阳,洛阳因为地理位置优越,大英虽置都长安,但仍尊称洛阳为东都,河东道总管府便设在那边。
“查过,但是奇怪的是,他只在洛阳入城时出现过,之后有猎户在凤仙山看到过他踪迹,洛阳的凤仙山,官府最近准备开采铁矿,开辟了几条通道把铁器通往河南道和关内道,想来贼人是通过这些通道离开洛阳,但是奇怪的是关内道的同州并没有他的踪迹。”谢书华心里不悦,但还是强忍着怒气,移开视线,如此一对比,竟觉得还是顾明朝顺眼点。
谢嫔对谢书华来说是他的禁忌,她是谢家失去圣人恩宠的第一步,也是他质疑谢家立世根本的基石,谁都不可以在他面前说起,但唯独有两个人除外,其中一个便是时于归。
时于归见他主动熄了战火也移开视线,盯着铁柜的一角沉思,谢书华的话像是流云浮在她的耳边,遥远得像是隔了一层看不清摸不着的薄膜。
这是她和谢家的隔膜,在她亲手打了谢书华的那一天,也许更早,在谢家不顾母后尸骨未寒便急急送了嫡幼女入宫开始时便被竖起,毕竟死的哪有活的可靠。
顾明朝眉头紧皱,这事当真是越分析越不对,一个逃亡江湖的草莽人竟然能躲过两个州的眼线,突然出现在长安县东面,怎么像都不对劲。
他抬眉觑了一眼谢书华,见他抱胸站立,右手手指无意识在左臂上点着,眉眼低垂使人看不清神色。这个神情让顾明朝心里咯噔一声。
“杨家阖族上下没一个有用的,管辖不住凤仙山没什么好稀奇的,但入长安县东面必经同州,同州刺史可是你们谢家人,谢家书香门第,竟和杨家一样无用。”
时于归一旦要发作某人,一向是气势态度凌厉,遇凶则凶,遇强则强。这事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简直是要被气笑了。
一个不知身份的江洋大盗,竟然把大英国两个鼎盛世家牵扯在内,这事要是传出去,如何使百姓相信大英百官的能力。
谢书华再也压不住自己的脾气,他虽不屑谢家光耀,却也不容他人再三羞辱,语气强硬地反驳道:“公主慎言,谢家好歹是太子母……”
“谢侍郎!”顾明朝猛地厉声呵斥,声音大到完全盖住谢书华接下来的话,这声雷霆之音也把时于归骤然生气的怒火猛地压了下去。
她脸上露出嘲弄的表情,眼睛微微眯起,眼角的泪痣被敛住,只能看到一点细微的红色,被面无表情的神态染出一丝冰冷。
“谢侍郎也请慎言。”顾明朝见谢书华脸上露出怔忪的神情,这才放缓声音说道。
“此事我赞同公主意见,一个外邦人在大英犯事逃脱数十年刑部难逃罪责,大英衙役力量并不薄弱,沿途州县无一人发现行踪很是可疑,此事绝不像寻仇之说,但千秋节在即当以圣人为主,所以此事还需与盛尚书商议。”顾明朝快速地整理出情况和对策,两边兼顾,也算圆了他们的面子。
三人心中各有心思,也不多说,时于归率先出门,临出门前她扭头扫过屋内两人,似笑非笑道:“宫内有个黄太医在太医院已有五十年,是太医院最久的太医,二位知道是为什么吗”她也不说出答案便带着立春和立冬出了院子,看方向是出刑部大门的位置。
顾明朝看着立春举着一件艳丽贵气的披风披在时于归的肩上,直到那尾披风消失在眼前,这才看向屋内还未回过神的谢书华。只见他一向骄傲的脸上露出空白迷茫的神色,原本心中对他刚才冲动举动的愤怒也淡了下来。
“这话我本不该说,但公主还要在刑部呆上几日,我便不得不说一句。公主对你和对谢家还是有些不同的,谢家的转机在你而不是太子殿下。”
他也不管这话谢书华听进去了没有,便转身告辞离去。
这关我什么事!走在寒风中的顾明朝接过葛生手里的披风,忍不住郁闷地想道。
“殿下。”风尘仆仆的郑莱顾不得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急匆匆来到议事殿门口,看到批改奏折的太子,心中不安骤减少,伏身行礼。
时庭瑜捏了捏眉心,后天便是千秋大典,事情堆积如山,圣人不理朝政已久,百官又对太子寄予期望,时庭瑜近日连夜处理朝政,安置各国使节和进京官僚。
偏偏杨家人还不省心,撺掇着圣人去汤泉泡温泉,汤泉距离长安城来回路程便要一天的车马行程,千秋大典在即,圣人如何离长安。
“事情如何”他语气沙哑,随手端起岸边的茶,发现已是一盏冷茶,便又放下,神情温和地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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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莱进屋,顾不得许多,端起一旁的茶碗便喝,他不眠不休,跑死三匹马这才赶了回来,早已口渴难耐,牛饮水般咕噜咕噜地喝完,等回过神来发现茶水冰冷,他面色一变,大声训斥门口仆从,仆从跪地求饶,
“算了,是我让他们不要打扰我的。”时庭瑜被仆从的抽泣声烦得头疼,便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那位仆从慌忙退下奉茶,屋内剩下他们两人。
“殿下,此事不对,高丽句一行若是要如长安城必定要横穿河南道,绕过洛阳,从安北大都护府进入关内道,再从长安县南面入城,属下带左右龙武军兵分两路前往前往河南道和关内道同州,一个月前,河南道刺史柳闻道曾接待并亲自送使节团出城,但使团绕行去了河东道东都洛阳,中途没有惊动任何州县,七天前从庆州进入关内道,停留三日后才继续出发,按照脚程明天便到。属下走的时候,右卫龙武军仍跟在后面,谨防有变。”
“也就是说他们在洛阳呆了半个多月。他们可有什么怪异之处”洛阳可是个是非之地,杨家祖宅便在洛阳,三个月前引起朝堂热议的凤仙山铁矿开采,最终还是被杨家握在手里。
一个不安分的外邦,一个不安分的贵勋,两者借着千秋大典的掩护,私下有了可疑接触,当真是麻烦。
时庭瑜沉思地看着墙上挂着的舆图,郑莱神言又止,他心意一动,招手在郑莱耳边耳语一句,挥手让他退下。
“家妹。”
“哦。”
时于归蓦得回神,她平日里素来飞扬跋扈,那有过这么隐约探测人消息的时候,一时间也不知是什么心态作祟,只得沉默地站着,看着顾明朝牵着两匹马站在她面前。
她的视线来回扫视着那人,挑剔又桀骜,最后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笑收回神思,把目光放到那匹宝马上,面露深思之色,随后转身开始解开马车的车套。
“这马我拿走了。”时于归动作利索,不一会儿就把马牵了出来。
顾明朝张了张嘴,片刻之后,小心提醒道:“公主,这是证据。”
时于归转头笑了笑,眉眼弯弯,眼角的红点似蝴蝶翩跹,停在花间即将远去,在昏暗的夜色中美得人移不开眼睛,她伸出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摇了摇,脸上的笑意顿时变成肆意张扬。
“顾侍郎,本宫可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哦。”声音软糯却透出不可一世的嚣张,说完,她利索地翻身上马,一声响亮的‘驾’在寂静的黑夜中骤然响起,惊落初冬的几片树叶,自枝头悠悠飘落最终落在泥泞的地面。
骏马带着时于归转眼便消失在顾明朝眼前,顾明朝只得摸了摸鼻子,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他翻身上马追上去。
时于归一进城门就被太子的人抓个正着,太子府兵一边飞快去通知太子,一边驾来马车让公主上车。
郑莱来的时候,时于归正在跟右司御率因为一匹马僵持,顿时觉得这个新来的右司御率真不会办事,公主都哄不好。
“公主,公主。”郑莱还未等马停下就一跃而下,急匆匆地跑过来把新来的右司御蔡云昱挤到一边,态度谄媚地笑着,时于归看到他,脸上不耐烦的神色才淡了下来。
“郑右卫来的正好,我想把这马带回去,结果这位右司御不同意。”时于归拢了拢披风,口气冷淡地说道,她眼尖地看到顾明朝入城门后下马后和一个年级大的男人说话。
“顾侍郎。”
顾明朝牵着缰绳,手指紧了紧,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时于归又喊了一声,甚至还喊了他的名字。刑部来接应的是刑部司王主事,他面露惊讶地看着自家侍郎,脸上裸地写着八卦两个字。
“你先回去,通知刑部来人,之后派人去告知盛尚书,恐外使生变,他自有定夺。”他把两匹马交给王主事,见他盯着自己精亮发光的眼神,咳嗽一声,板着脸呵斥道,“别胡闹,是公事。”
王主事皱着眉连连点头,挤眉弄眼地玩笑道:“没想到公主竟然还能是公事。”
顾明朝皱了皱眉,严厉说道:“不可乱议是非,还不赶紧去。”
公主作死本事早已闻名遐迩,长安城内人人皆知,像是王主事这般玩笑的并不是少数,只是他没想到会被年纪小这么多的顾明朝呵斥,脸上顿时火辣辣得烫。
顾明朝叹气,拍了拍王主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千秋公主再胡闹,世上只有圣人一人说得,你我不过尔尔,若是公主真的计较起来,惩戒的也不会是那些王公贵族,王主事慎言。”
王主事面色发白,连连拱拱手,牵着马,逃似地离开了。
“你们背着我说什么,那个人见到我怎么脸色都变了。”原来不知何时,时于归等不及他,主动走了过来,她抱胸仰头,狭促地质问着。
顾明朝摇了摇头,轻声解释着:“只是在说些公事,不知公主叫某何事。”
时于归呲笑一声,明显不信,但她也懒得拆穿他的话,只是抬抬下巴,指了指不远处尴尬地站在那边的郑莱和蔡云昱,含糊地说道:“跟他们说这匹马给我。”
原本正在争吵的郑莱和蔡云昱感受到时于归的视线,郑莱很识相,自己凑了上去,倒是蔡云昱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
“蔡兄!”
“顾弟!”
蔡云昱和顾明朝对视一眼,皆是露出惊讶又兴奋的表情,刚才还一脸阴沉的蔡云昱露出一丝笑意,他上前大力拍着顾明朝的肩膀。
一旁的时于归看认亲看得津津有味,她还是第一次见顾明朝露出这样的笑来,温柔又充满朝气,那双总是微微下敛的眼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漆黑的眼珠似父皇案前的龙尾石,黑如纯漆,细如羊脂。
郑莱咳嗽一声打断两人的叙旧,委婉地说道:“两位郎君年少有为,不过如今还有正事,切不可渎职。”
时于归虽不满灯下看美人别打搅,但心中也惦记着那匹马,对着顾明朝眨眨眼,大有一副你懂的表情。蔡云昱虽然和时于归是多年好友,但是他也时刻谨记自身职责,尽心竭力想要完成太子指令。
“这匹马来历不明,若是惊吓公主只怕太子震怒。公主执意不说此马来历只怕属下难以交代。”蔡云昱语气僵硬,态度强势。一旁的郑莱看得直牙疼,但是这个蔡云昱是太子直接提拔上来的人,他作为上峰此时也只能兜着。
“蔡右司御的意思是这马虽好但未经调 教,若是冲撞了公主那便是大大的过错了,公主若真是喜欢大宛马,可请太子出面去军中带回一匹。公主宽厚大量,莫为难蔡右司御了。”郑莱是先皇后娘家人,隔了八竿子的那种亲戚,但是自小跟在太子身边,太子及冠搬去东宫时便跟着去了,算是看着太子长大的老人,于归对着他也算颇给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