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革新
作品:《奸妃洗白指南(穿书)》 “娘娘身为妃嫔, 却探望外臣,此事只怕于宫规不合吧。”
听着守门太监阴阳怪气的声调,袁萝冷淡地道:“本宫奉命协助处置刘才人的身后祭奠事宜, 正在核对细软数目,当日是顾领班审讯了香茗等吉祥殿宫人, 本宫特来询问。”
公事公办, 守门太监也无话可说。
袁萝一行进了大门。
慎刑司内房舍齐整, 气氛肃静, 看起来倒不像传言中那般暗无天日。只是偶尔不知从哪个房间里传来的一星半点儿哀鸣尖叫,给素净的庭院抹上一层阴森的气氛。
蔡云衡在旁边着急地低声说着:“被抓进来大半天了, 说是奉了坤宁宫的懿旨。”
袁萝不意外, 韦曦一个外臣也不好直接命令慎刑司, 肯定是通过韦皇后下的命令。
韦皇后,你这是在坑你未来老公啊!
走了几个转折,很快到了内牢深处, 一个单间里头, 看到了坐在角落的顾弈。
看见他们进来,为首之人是袁萝, 少年露出意外的表情。旋即目光落在蔡云衡身上, 满是不赞成。
袁萝打量着他, 问道:“你还好吧”
“无妨, 只是被关了大半日,没有食水,肚子饿得慌。”顾弈平淡地说着, “多谢娘娘关心。”
他其实更想问的是,自己终究是外臣,袁萝身为宫妃,前来探望自己不会惹闲话吗
他目光扫过袁萝,在她喉咙的淤青上顿了顿,又扫过后头的蔡云衡,两人虽然整理过衣衫,但伤痕是抹不去的。
顾弈眼神收紧:“有人对娘娘无礼。”
他用的是肯定句。袁萝点点头,“路上遇到一点儿小风波。这是小事,你不必担心。”
顾弈清澈的眼中满是阴霾,垂下视线:“因我之故,竟然惊扰了娘娘,是我的罪责,也是云衡多事。”
“这半日情况如何,可有人逼问你什么”袁萝盯着他僵直的身影。
见过顾弈几次,少年的坐姿,从来都是笔直如剑,目光明朗。眼前却有些僵硬,而且从自己进来之后就没变动过,还有浮动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必定是受过刑了。
“这是小事,你们不必担心。”对袁萝的忧虑,这家伙竟然用同样的话语来搪塞,他垂着视线,“我与婕妤非亲非故,因我之事,已经带累很多。云衡,你先送娘娘出去。”
蔡云衡着急:“阿弈,你……”
袁萝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你知晓为什么会被关起来吗”
顾弈笑了一声:“略知一二,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蔡云衡压低了声音:“金吾卫的王八羔子,韦曦那个丧尽天良的东西,查案查不出来,竟然想找你背黑锅。”
“你别瞎操心了。我的生死,本就不在自己手上,那一位想让我死,没有罪名也早就杀了,若是不想让我死,便是真犯了滔天之罪,也能圆满过去。”
袁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里的“那一位”代指的是谁。嘴角微抽,原来这家伙这么淡定,信心竟然是在自己身上。
出于一种微妙的好奇心态,袁萝脱口问道:“你为什么认为贵妃娘娘会保你不死”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要收拢人心,毕竟对顾家的余党,也都从宽处置了,她纵然想要杀我,也要在将顾家兵马彻底掌控在手中之后。”顾弈垂着视线。
袁萝无语,她是在打着顾家留下来的精锐兵马的念头。顾良勇边关惨败,留下的还有五六万子弟兵,那可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
蔡云衡也稍稍放下心来,立时恢复了嘴贱的本色。
“也许是看你长得俊,哈哈。”
袁萝无语,这小子真该被韦曦的人抽一顿的。
“听闻贵妃与两位统领定下了三日之约,左右明日就是水落石出的时候,只要我抵死不认,不信他们能翻出天去。”顾弈平静地说着,“你们尽快离开吧。这里非是久留之地。”
蔡云衡低下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瓶来,从牢房缝隙滚了进去。“这是伤药,你先将就着用用,别留下病根。”
顾弈笑容轻松,调侃道:“一点儿小伤罢了,宫闱之内的刑罚,都是些娘里娘气的玩意儿,军中受伤都比这个重。”
嘴上说得轻蔑,但是药瓶滚到了脚边,却没有去捡。
袁萝心情沉重,慎刑司的刑罚,也许不如外头的酷刑会把人弄得鲜血淋漓,但其阴毒狠辣之处,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天一夜,少年吃的苦头不少,尤其自己拒绝了韦曦作伪证的提议,剩下的时间里,只怕刑讯逼供的手段更歹毒。
袁萝想了想,只能釜底抽薪了。她安慰道:“你暂且忍耐,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顾弈微微点头,再次催促他们离开。
离开慎刑司,袁萝返回了紫宸殿,很快收拾妆容,特意在脖颈上添了一道狐皮围脖,遮住了韦曦掐出来的淤痕。然后带着人去了坤宁宫。
对她这个时辰登门拜访,韦皇后大为意外。
旁边座上的卓淑妃和杜昭仪站起身来,躬身道:“娘娘与贵妃有要事相商,臣妾等就不惊扰了。”她们刚刚因为后日宴席的事情过来跟韦皇后商议。
“无事,宫闱之内,能有什么要事。”韦皇后却抬手阻拦道。
袁萝没有理会一旁行礼的卓淑妃和杜昭仪,目光落在韦皇后娇俏的面容上,开门见山问道:“刘才人的事情,娘娘已经知晓了吧。”
“这个……”没想到袁萝会提起这件事,韦皇后猝不及防,支支吾吾。
旁边的卓淑妃和杜昭仪也不禁面露异色,刘才人的事情,像她们这般高位妃嫔已经有所耳闻。深宫内苑竟然惨遭玷污,简直闻所未闻。
韦皇后迅速转着念头。贵妃为什么会提起这件事后宫事务都是她在打理,自己这个皇后除了妃嫔早晚请安,闲暇开开宴会之外,真没什么权势。是因为嫌自己插手而上门问罪吗
袁萝笑了笑:“娘娘既然插手此事,还要假装不知道吗”
被这句话刺激,韦皇后脸颊发红,“如此大事,关系后宫上下安危,此等恶徒不尽快绳之以法,后宫之内谁能安枕”
心头一横,就算袁萝是上门问罪,她也不怕,自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身后又是高门贵阀,怎么可能争不过寒门出身的贵妃,只是父亲叮嘱,暂避锋芒罢了。此时摆起皇后的款儿出来,年纪虽小,却也极有威仪。
出乎她预料之外,袁萝不怒反笑,“娘娘有此想法,甚好。”
“既然娘娘也觉得这恶徒理应尽快绳之以法,不如这就招来人手,审讯真相。”
韦皇后一怔,“之前听闻贵妃与两卫之人约定三日见分晓。”
“三日之期,只是为了让两卫之人详细查案,如今听闻金吾卫在案情上已经大有进展,还从娘娘这边讨了旨意抓人。赶早不赶晚,提前询问也能让六宫安心。”目光一转,落到卓淑妃和杜昭仪身上,“淑妃和昭仪以为如何”
两人哪里敢说不字,连声道:“娘娘英明。”
韦皇后想了想,之前自家哥哥已经逮到了嫌疑犯,一咬牙就点头答应了。
果然,跟她猜测的一样。
连延秋护在袁萝身边,盯着圆盘中的火光万分惊疑。
这些天他将祭坛上的器皿反复检查,都没有找到疑点。袁萝听说之后,干脆亲自去了祭天坛,在装饰地焕然一新的祭坛周围走了一圈。
礼部的官员奉承着,以为只是贵妃娘娘一时兴起。
袁萝反复查看,回忆着书里头的描述。
为了迎接年底的祭祀,祭天坛装饰的焕然一新,地面都刷着银漆,四周器皿摆设也极为繁复。
司空彦祭祀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阵阵雷鸣奇响,群臣正惊诧之际,就看到祭坛中央,皇帝所在的位置暴起一团亮光,璀璨惊人。
紧接着数道惨叫传来。侍卫冲上去,将司空彦从火团中救出来,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死的死伤的伤。
之后京城谣言纷纷,东海王势力大涨,直到后来东海王谋逆,才揭发出来,这天雷是他们设局。但书里并没有详细说明是如何设局的。
从现场描述看来,袁萝推测是有引火之物在祭坛中央。逐一翻看,找不到线索,最终她将怀疑的目光锁定在地上。
涂抹在祭坛地上的银粉,偷偷刮取了一些回来。略一实验,果然证实了猜测。
看燃烧的模样,应该是掺杂了镁粉之类的化学物质,一旦遇火,紧急燃烧,便会形成璀璨的火光来。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完整的化学体系,但是因为炼丹等工艺的发展,很多化学品的性质被工匠掌握。东海王能想到用这种法子,也算奇思妙想了。
这个时代的人对天雷有极高的崇敬,祭天的时候皇帝被雷劈了,肯定人心惶惶。
更别说,之后东海王还在京城散播谣言,指责司空霖继承皇位上天不容,甚至质疑他的血脉。
如今袁萝已经知晓了此事,当然不可能让他阴谋得逞。
终于到了祭天大典的日子。
天气冷得要死,袁萝披着白狐皮的斗篷一出殿门,就觉得刺骨的北风将衣服整个儿穿透了。
到了乾元宫前的广场上,一溜儿马车和依仗都准备好了。
最前头的是皇帝的御辇,后头是皇后的,再往后就是袁萝的贵妃车架了。在这种大规模的庆典上,祖宗礼法摆着,她也不可能越过韦皇后去。
韦皇后比她来的还早一刻,穿着一身正红的宫装,染成金色的貂绒镶边,小脸儿已经冻得通红了。看见袁萝过来,白了一眼,带着宫女进了车架。
袁萝走到自己车架前,脚步一顿,车门前立着的六个侍卫,其中一个格外眼熟。
她已经好些天没见过顾弈了,自从郑重警告了连延秋不准下黑手,她又安排田磐精心选择药材。数日之后,田磐就过来禀报了顾弈伤势痊愈的消息。
考虑到东海王的谗言,她自觉地同顾弈保持距离。
因为之前在乾清殿朝议上,她说顾弈是拿来当了侍卫,就命令连延秋按照这个说法办理了。没想到连延秋这么“体贴上意”,将人安排在亲卫队伍中了。
出神的功夫里。顾弈突然上前一步,在车门前侧对着袁萝,单膝跪倒在地。
袁萝一愣,才反应过来,是要自己踩着他的后背上马车。去天坛的马车是八匹马拉着的大马车,不同于普通车辆,底盘很高。
这么踩着男主好吗
可是这情况,若是换人,反而更引人注目。
袁萝一咬牙,上前踩着顾弈的肩膀。
脚下的肌肉如冰冻的大地一样坚实,同时微微传来上托的力道。
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紧张,袁萝脚底突然一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旁边宫人低呼了一声,眼看着袁萝要摔进车里。
顾弈本来不想管,可某人的一只脚好巧不巧踹到了面前。他只能抬手握住那只脚,向上一送。
脚底下有了支撑,袁萝这才勉强稳住身形,以一个还算体面的姿势钻进了马车。同时感觉脚底温热,才发现自己滑的那一下子,竟然将脚上的绣鞋踢飞了。如今脚丫正握在顾弈的手中。
顾弈将人送进车里,立刻触电般松开手。
袁萝目光落到车外,嵌着明珠的绣鞋正落在顾弈脚边。
少年眉头抽动了一下,作为距离最近的人,他只能捡起鞋子,递上去。
袁萝想要弯腰,可刚一动身子就觉腰间酸痛,好像扭到了。
迟迟不见袁萝伸手,顾弈表情绷紧,握着绣鞋的手收紧。这个女人什么意思,难道要自己给她穿上
正僵持着,一只手伸过来,将绣鞋抽了出来。
“退下吧。”连延秋平淡地吩咐道,然后俯身跪在车门前,抬起袁萝的小腿,替她将绣鞋穿上。
“娘娘小心点儿。”他音调中带着笑意。
眼瞅着顾弈已经退回到后面侍卫队伍中,袁萝压低了声音,没好气地道:“将他调去别的地方,暂时别让本宫看见。”
连延秋低笑了一声:“还以为娘娘惦记着呢。”
这个死太监什么意思袁萝转头瞪了他一眼。
连延秋却已经放下车帘,命令马车出发了。
到了祈天坛。
侍卫歇脚的偏殿里一片忙碌,众人换下出行的铠甲和兵器,筹备祭祀专用的器具。
角落里,顾弈早已经收拾完毕,出门坐到了台阶前,面无表情地出神。同僚早就习惯了他这种模样,没有人去打扰。
直到蔡云衡走进来,看到顾弈眼睛一亮,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在这边吹冷风也不嫌风大。”
顾弈抬头,看到那双大眼睛里浮动的促狭光芒,立刻知道他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话。
他要跳起来捂住这小子的嘴巴,却晚了一步,蔡云衡笑嘻嘻问道:“说实话,贵妃娘娘的三寸金莲是不是传说中一样柔若无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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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压低的声音根本瞒不住殿内殿外一群耳聪目明的年轻侍卫。
顾弈额头上青筋暴起,不用回头看,他也能知道,整个大殿里所有人的动作都放慢了,每个人都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都是年轻男子,对这种香艳的话题自然格外敏感。
顾弈真想挥拳将眼前这小子狠揍一顿,可也知道眼前是祭礼,容不得任何行差踏错,更别说打架斗殴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来。”顾弈没好气地转过身。
“切,有本事你吐个象牙来。”蔡云衡跟着他,吊儿郎当说着。
两人一路走出了偏殿,到了树林里,蔡云衡压低了声音道:“说真的,我还以为你会趁机刺杀呢。”
“我有那么笨吗”顾弈扭头。
“既然不想撕破脸皮,就别摆出这样生人勿进的态度好吧,兄弟们都念着你的心情,不会计较。但天天这个样子,谁也受不了啊。更何况苗统领治军素来严谨。”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顾弈自然知晓他的意思。转过身来:“我有分寸,倒是你,既然知晓苗统领治军严谨,刚才还胡言乱语,小心被锦麟司的人听见,一个不敬的罪名扣下来。”
“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说,前一阵子我还听见老方他们偷偷议论,这位贵妃娘娘在宫中的作风……啧啧。”蔡云衡没有多说,顾弈也隐约听说,袁萝在宫中的名声,除了跋扈狠辣之外,也是出了名的香艳风流,每日伴驾,都要召娈宠舞姬等教坊司的人入内,荒淫无度。
时下贵族世家都蓄养内宠家妓,在这些低贱的人身上,可以随意玩弄发泄,弄死了也无所谓,不像正式的妻妾,要顾及体面的。
像顾良勇这些军功搏命起家的新贵寒党尚没有这等习气,顾弈很看不上这种奢靡混乱的作风。
蔡云衡看着他蹙眉的模样,突然开口:“问一个问题,你别生气。”
“什么”
“你先说好不生气。”
“有话快说。”
“若是贵妃看上了你,你要如何”
顾弈愣了片刻才领悟出这个“看上”是什么意思,顿时炸毛了。蔡云衡被他吓了一跳,后退两步,摆手道:“说好不生气的,我只是问问。”
“为什么问这个”顾弈咬牙。
“呃,是之前安排在太医院的小子,说贵妃娘娘对你的关注有些特别,还有前几天早朝,东海王在小朝议的时候……”蔡云衡越说越是小声,终于在顾弈冰冷的目光下噤声了。
寒党有咸宁帝这个大后台,这些年在宫中也培养了不少耳目。
“你们想多了!”顾弈恶狠狠道。
“只是问问……”蔡云衡小声嘀咕。
“若真有那一日,唯死罢了,又不是什么难事。”顾弈冷冷说着。
他想要活下去,想要复仇,但如果连最后一丝尊严也要被践踏到地上的话……不如死掉算了。
“喂,你别这么武断。只是我胡说八道的。”
蔡云衡哀鸣,心里发愁。眼下可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朝中,寒党的势力远逊于豪门世家,再不停内耗,只会更加衰微。
顾弈别过头,低声道:“是你们想多了!”
虽然跟那个女人只见了两三面,但顾弈天生直觉灵敏。那个女人看他的眼神……清正而好奇,是的,就是好奇。勉强形容,好像在看什么关在笼子里的神奇动物,绝没有色、欲之气。
袁萝无语,对这个被原主毁容的女孩,她还是非常同情的。上次去探望了之后,吩咐太医仔细诊治,李婕妤伤势渐渐好转。
但她因为毁了容貌,不敢出门交际,在自己的毓秀宫中闭门锁户过日子,低调地让人都忘了宫里头还有这个人在。袁萝问过一次,叮嘱内务府不要苛待了她的份例,也就没有再多管。
没想到一转眼给她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不过想想李婕妤原本就是东海王送进来的人,会听他的命令也在情理之中。
“李婕妤如今人呢”袁萝问道。
“今天早晨宫女发现,已经自缢身亡了。”连延秋回道。李婕妤放了那一把火之后,害怕迟早会追查到自己头上来,忧惧之下,索性一根绳子将自己吊死了。
袁萝突然感觉一阵压抑。
“娘娘不必惋惜,此人是罪有应得。”连延秋敏锐地铺捉到袁萝的心情,开口劝道。
崇文馆大火,虽然扑救及时,依然烧塌了五六座藏书楼,历代典藏书籍折损惨重,更有好几个小宫人来不及逃生,葬身火海的。从这点来说,李婕妤确实罪有应得。
“她不过是东海王手中的一把刀,拿刀的人不责罚,却要刀来顶罪,又有何用。”袁萝叹了一口气。
“娘娘说的是,最让人烦忧的,是这罪魁祸首手中,不止这一把刀。”
袁萝按住额头。比起李婕妤来,另一件事情更让人头疼。自己秘密准备的奏折,是怎么传到东海王那边的
如果不是知晓了自己要将他软禁的手段,也不会这么急着离开京城。
“这个……暂时还没有查明。”连延秋道。他本想拿下李婕妤严加拷问的,谁知道她畏罪自杀,现成的线索断了,只好再从头查起。
这个宫中,东海王本就有不小的势力,而且在原作中,随着司空霖和她日渐不得人心,投效东海王的人越来越多,无论是后宫还是前朝,根本除之不尽。但是现在情况还没到最败坏的时候,还来得及整肃内宫,将东海王埋藏的钉子尽快清除。
连延秋俯首道:“臣会严加追查,娘娘放心。”
袁萝点点头,突然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东海王在后宫的势力,浮在最上面的,就是李婕妤了,如果用李婕妤为引子。
袁萝抬头问道:“李婕妤自缢身亡一事,是否已经传开”
连延秋摇摇头:“收到消息之后臣就立刻过来禀报娘娘了”
袁萝站起身来,“先封锁这个消息,做出继续追查的模样来。”
连延秋先是不解,目光扫过袁萝面容,突然醒悟过来:“娘娘是要伪造李婕妤还活着的表象,将幕后之人钓出来。”
袁萝点点头,李婕妤平安无事,作为东海王势力放在后宫的重要棋子,必定还会有人与她联系,到时候顺藤摸瓜。
连延秋躬身道:“臣这就从锦麟司中挑选合适之人,假扮李婕妤。”
“来得及吗”袁萝问道。司空彦已经入住宫中,若不出意外,今晚就有可能去联络李婕妤。伪装他人是个复杂的活儿,人、皮面具这个时代也有,想要制作成功,需要复杂的工序和时间。
“不如本宫亲自走一趟。”袁萝笑道。她和李婕妤天生容貌酷似,正是现成的替身人选。
连延秋愕然。
坐在梳妆台前,锦麟司精擅化妆的高手过来。
片刻之后,袁萝对照镜子中的容颜,已经与上次所见的李婕妤分毫不差了。
两人容貌原本就有八分酷似,而李婕妤毁容,几道伤疤交错,袁萝假扮起来更是惟妙惟肖。
连延秋本来拒绝这个异想天开的计划,堂堂贵妃,根本不值得为了这点儿小事冒险。但架不住袁萝坚持,只能配合,还专门取来了一块半寸长的勾状玉片。
对这玩意儿,袁萝大为赞叹,看着装饰品般水灵剔透的小玩意儿,竟然是个古代版变声器。含在口中,调整好角度便可改变声音。
准备完毕,袁萝披上斗篷,来到了毓秀宫里。
毓秀宫在皇宫最北头,多年未曾有宫妃居住,李婕妤搬到了东殿,这才多了点儿人气。
如今李婕妤一死,她身边服侍的宫人昨日又被拘到了慎刑司内讯问,偌大宫殿只剩下几个粗使的扫洒仆役。
来到东殿的寝宫,李婕妤的尸首已经被连延秋秘密带人处理了。扫洒干净,但袁萝走在殿内,还是有种阴森森的凉意。
她抬头看着粗壮的横梁,想象着不过一个多时辰之前,这里垂下的白布,带走了一条鲜活的性命。
坚持让李婕妤活着,是袁萝的私心。不仅是为了钓出东海王埋藏在宫中的暗线,也是为了防备将来李婕妤家族复起,自己再被扣上迫害贵女的帽子。
对于李婕妤的死,袁萝更想将这个罪名栽到司空彦的头顶上。……反正尸体已经让连延秋封入冰棺了,到时候拿出来利用一下。
对司空彦,就算不能将人杀掉,也要尽可能地败坏他的名声,具体如何操作,还要仔细思量一番。
袁萝慢慢走着,中间御膳房的两个小宫女送来晚膳,而寿仙宫的一个女官前来传淑妃娘娘的口讯,准备趁夜在寿仙宫召开华灯赏梅宴,请后宫诸位姐妹同乐。
两拨人都没有认出李婕妤有任何不同。淑妃的女官还跟这位和颜悦色的婕妤娘娘说了几句话。
空荡荡的大殿里,袁萝坐在椅子上,感受着身边一片静谧。她还挺喜欢这种状态的,脱离了贵妃这个让她绷紧的身份,难得松懈。
夜色沉沉,袁萝从东殿出来,沿着曲折的回廊,走了片刻。
前面是一大片湖水,隔着黑茫茫的湖面,隐约可见另一侧灯光流离,美不胜收。岸边的梅花林迎雪盛放,树上又悬了无数的彩灯,将湖边一大片地方映照的恍如白昼。隔得很远,隐约看见无数人影正穿梭在雕梁画栋中。
正是卓淑妃的寿仙宫,在召开华灯赏梅宴。
隔着半个湖面,一边是烈火烹油繁花似锦,一边是无边落木清寒冷寂。
袁萝突发奇想,如果自己顶着这个马甲,去淑妃的宴会上看看,那些个妃嫔,会有多少人能认出自己来呢
可惜也只能想想罢了,李婕妤入宫之后就格外低调,被毁容之后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宫中宴席一概以养病为名推拒了。自己不能崩人设啊。
无聊地叹了口气,正要转身回大殿。
突然一声低沉幽暗的音调传入耳中,袁萝竖起了耳朵。
音调时断时续,仿佛是有什么人在哭泣,幽怨哀伤,细听之下,却又消失不闻了。
袁萝牙齿发酸,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夜色,暗幽幽的宫殿,打了个哆嗦。
自己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决不能相信什么牛鬼蛇神。不过话说回来,这座宫殿白天才刚刚死过人呢……
其实也有好几个锦麟司的高手跟着,等着东海王的暗线出现。袁萝嫌他们潜伏在殿内碍事,将人都打发到宫门外头的大树上蹲守。
白天还不觉得,到了晚上,袁萝真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提起裙裾沿着回廊快步返回。
然而越走,声响却越发清晰,到最后几乎近在耳畔。周围一片黑暗,袁萝几乎尖叫出声,拐过一道弯,她脚步突然一顿。
眼前闪烁着一团光亮,是回廊东边的树丛中,燃烧着小小的一堆火,旁边蹲着一个人,背对着这边。
太好了,终于见到了一个活人。看模样是个粗使的扫洒宫奴,正在烤火。
看到活人的同时,那诡异阴森的鬼叫也停止了。袁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抬脚下了回廊。
背对着袁萝的身影有些僵硬,但很快松懈,站了起来。
逆着火光,依稀分辨是个秀气的少年人。
她打了个招呼,凑到了火堆边上,在室外吹了大半天冷风,又受到鬼叫的精神摧残,袁萝觉得自己从内到外透心凉。
她伸出双手,往火堆上头拢了拢,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抬头招呼旁边那人,“你是哪个宫的人怎么在这里烤火”
可惜烤了没两下,火苗变小了。袁萝赶紧拿起旁边小筐里的东西,往火里头添加。
然而一把东西还没扔,袁萝动作一顿。手里头的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枯树叶,而是一把黄黄的纸钱!
袁萝整个人僵住了,她突然想到,之前听到的如影随形的鬼叫声,仿佛就是从这个方向传出的。
同时,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笼罩下来,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的宫人,悄无声息走到了她身边。
月黑风高杀人夜,听了半天的鬼叫,正在心里最脆弱的时候,你给我来这一幕。
袁萝上辈子看恐怖片,最害怕的镜头,就是主角九死一生,终于发现了一线曙光,看到了熟悉的人或者出路,眼看着就要脱离险境,却在下一秒钟出现神转折……
刺骨的寒意顺着后背猛地窜上去,毒蛇一般。袁萝终于按耐不住,尖叫出声:“鬼啊……”
可惜她刚开了口,一只手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袁萝剧烈挣扎起来,她要叫人,前头还有好几个高手潜伏在树上呢。
可堵在自己嘴边的手铁钳子一般,袁萝张口猛地咬了下去。
一股铁锈味传入嘴中,是人血的味道,同时耳边传来诡异的电子音。
好感度:-53
袁萝:
她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望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孔。
顾弈正一脸阴沉地盯着她。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十二扇精雕细镂的大门被推开,殿前小广场上燃起明亮的火把。很快袁萝知晓什么叫比斗了,原来就是御前侍卫比武。
但看了两场,袁萝渐渐察觉出不对劲儿了,普通的侍卫比斗,有这么血腥暴力吗。
这种在贵人面前的比武,尤其是门外汉的贵人,不是展示一些华而不实的花俏招数,让人看得尽兴,皆大欢喜退下去就行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庆祝回归,留评的都有红包领_
完结倒计时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