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麟辰之九(2)

作品:《反派他花式自闭[穿书]

    哦豁,那不就是步小贤侄吗

    任孤鸣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 再仔细一打量, 的确发现步宁远的面容同步夜白有那么一点相似。

    “不过话说回来,我可能被人发现了。”

    任孤鸣大感疑惑:“你不是拿的我的腰牌么,怎么能叫别人发现”

    步夜白与他并肩往前走, 边走边道:“并不是在穹窿山, 我回家时发现平云君在与我爹谈话, 两个人谈的好像是很机要的事情, 十分警觉,见是我我爹才放了我走。”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道:“平云君往外看了我一眼, 他那个眼神我无法形容。”

    任孤鸣道:“那估计是每次见我未写完课业的表情。”

    步夜白咂摸了两下摇头:“可能吧。”又道:“此事我只和你说,勿让第三人知晓。”

    任孤鸣一口应下, 又道:“那你知道他们谈论的是什么吗”

    步夜白迟疑道:“我并未听真切, 只知道好像是个容器,平云君提到能装纳,兴许是个法器”

    任孤鸣折扇敲了敲掌心,“这样的法器穹窿山有很多,你们步家也应该有很多, 怎么值得他们两个凑在一起见不得人似的谈论。”

    “那兴许这个法器来路特别也说不定……”

    “你们两个半夜不睡觉在这晃什么”身后突然传来薛金唤的声音,步夜白回头一看——正巧在瓢泼夜色下 , 薛金唤眉目显得清晰鲜活, 而步夜白则隐藏在竹影里,神色不明。

    “哦,在说你。”步夜白毫无愧疚感地开口道。

    “说我”薛金唤挠了挠头。

    “说你勤奋又有天分。”任孤鸣出言肯定道:“你看这么晚了你还出来练枪, 怪不得受老门主器重。”

    薛金唤手上夹着的正是赤乌,听得两人一唱一和顿时觉得十分受用:“哈,过奖过奖……”

    任孤鸣见薛金唤眼神老往步夜白那边飘,立刻了然:“那阿诚你送夜白回去,我得去看看岗哨站的怎么样了。”

    薛金唤向他丢出一个感动的眼神,自然而然往步夜白那边靠了靠,步夜白看了他一眼道:“走吧。”

    任孤鸣和他们背道而驰,往更深的山路走去了。

    越往深处走,越能感受到夜里山上的冷风——风也是有气味的,夜里的风因为少沾染人气而显得格外清透。最里面是一湾泉水,一般人也不会往里走。任孤鸣看了一眼,正准备转身离去,突然看见一个人影蹲在最高的石头上,他缩得有点萎靡,一副神游天外呆愣愣的样子。

    任孤鸣生怕他这样掉下去淹出个好歹,便稍微收敛了点脚步声往石头那边摸过去,临近了却觉得不太对……看这衣饰和体态,这不是他师父平云君吗

    平云君虽然脾气显得十分随和,火爆得有点顽劣了,但本质上还是那位享誉三千派、跺一跺脚玄门也要震三震的平云君。就算任孤鸣见过他喝酒喝到荒唐的模样,也与如今精神上有着天壤之别——他一直是很振奋的,有点轻狂的意思在骨子里,而如今蜷缩在穹窿山一角,却显得十分的萎靡疲惫,整个人神态上突然老了十来岁。

    好像一直顶着他的那根骨头被人抽掉了。

    任孤鸣缓慢伸手准备按住他,防止他吓一跳真扑腾进水里去,结果手还没挨上他衣袖,却被平云君闪电般出手一扭,整根手臂反着别了过去,任孤鸣情急之下大喊:“疼疼疼!!”

    平云君这才如梦初醒似的把手甩开,目光重新聚拢,叹气道:“阿鸣啊。”

    任孤鸣跨过去,乖巧地蹲在平云君身边问:“师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平云君没回答他,反而望着水面出神。从前任孤鸣上高中时稀里糊涂背课文,课文里说岳阳楼“浮光跃金、静影沉璧”,原来水面不止在阳光下如此瑰丽,在月色笼罩下水面也会显示出一种灿烂的、宁静的美感。

    “当时挑弟子的时候,师兄其实更欣赏另外的那个孩子。”平云君开口,“可是我一眼就挑中了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看起来根骨清奇……我不知道。”任孤鸣发觉这不是玩笑的好时机,平云君是真的在很认真的发问。

    “因为你看起来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虽然总是在笑的,可是你有一种超越年龄的冷漠感。”平云君回忆道:“好像比哪个孩子都乖巧,可是你的眼神中分明一点真挚都没有。”

    任孤鸣哑然,他明白平云君的意思,可他本来就是个游荡的老鬼,莫名其妙突然成了声名显赫的“任鹤”,外貌可以改变,神态却不能伪装。孩子的外貌却有着复杂身份的青年心理,他在热热闹闹的孩子吵嚷声中冷眼旁观这些仙人,一点也不殷勤。

    因为他知道很久之后他也会成为这样的仙人,而且是其中翘楚。

    “你从小就比其他孩子懂事,虽然我不希望你这样。”平云君突然转过头来,目光变得炽热灼灼,仿佛抓到了海上最后一棵浮木:“但是现在我问你,你准备好了吗”

    他还不算苍老的、微微起了一点鸡皱的手按住任孤鸣的心口,熟悉的温度顺着那只手一直流淌到他心底——那里是慈悲莲烙印的地方,承载着一份重不可逾的责任:“任鹤,你准备好了吗”

    任孤鸣微微战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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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话,仿佛是发问者走投无路、穷途末路之后的标准句式。而问过后这个角色就光辉而盛大地结束他的一生,好像已经成了文学影视作品中的一种定律。他不想平云君像那些人物一样,并不是十分如意地离开,他更希望平云君以一种自由自在的方式,离开这个关了他一辈子的囚笼。

    任孤鸣艰涩地道:“没有。师父,我还不能。”

    平云君楞了一下,他哀切地看着任孤鸣,却松了口气:“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成为我。”

    “我不会成为第二个你,无论是凸云君、还是凹云君,都不是,老头。”任孤鸣道:“我希望我能做得更好,这样以后你就能少瞪我两眼。”

    平云君吹胡子瞪眼:“小兔崽子翅膀硬了!”

    任孤鸣“哈哈”一声道:“老头少瞪眼睛,长皱纹!”

    平云君怒不可遏,当即伸手一推——赶巧任孤鸣踩的石头上长了块青苔,任孤鸣脚底一滑,扑通一声壮烈掉进水里,溅起好大一朵水花!

    任孤鸣目瞪口呆地浮了上来,像个大水母一样飘着,茫然地和平云君对视。

    平云君张着嘴震惊地看着他,半晌之后一捂脸:“哎呀,你看看你,这成何体统哇”说完用袖子挡着脸,叹着气落荒而逃。

    任孤鸣:“”

    臭老头,死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二天几乎整个穹窿山都传起了任师兄大战美艳水鬼的英勇事迹。

    好像起因是有值夜岗的弟子看到他们玉树临风、潇洒的不可一世的大师兄浑身湿捞捞地往回走,便边走还边咳,咳得惊天动地,活像伤到了脾脉一般,一传十十传百,任师兄大战水鬼这事越来越有鼻子有眼。

    众人本意是来探望一下称病闭门的任孤鸣的,结果早课上到一半平云君出现,把这几条落下的功课通通布置了一遍。搞得众人怨声载道、民怨沸反,反抗无路、最后认命,纷纷狂补落下的课业。

    任孤鸣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现在是个病号,当他咳得声嘶力竭请小师弟帮他带点东西进来时,师弟那种混合了敬佩、感慨、以及同情的眼神让他浑身发毛。

    他并没多想,他现在十分激动十分快乐——因为他准备趁着没有人,自己在屋里偷偷吃顿火锅。

    提到火锅,那简直是人间至味,一等一的幸福,问题是这种东西难登“大雅之堂”,和仙人居所实在不太搭,任孤鸣与平云君提过多次,平云君皆一口否定“猪食”、“烩饭”云云,一点也不支持任孤鸣一展厨艺的抱负。

    其次在这个没有电磁炉、电热锅,就等于得去食房煮了再端出来吃,那根本就是违背了火锅原本的快乐!

    任孤鸣馋虫难耐,思来想去盯上了房间里的茶炉。

    我自己一个人偷偷吃,自力更生,这总可以吧!

    为此,任孤鸣列了大老长一张单子,详细记述了各色菜类肉类,甚至还要了一点明如相的花胶准备胡乱下火锅……

    结果间接导致了明如相和常秋声大吵一架。

    但至少现在,任孤鸣还一无所知。他摩拳擦掌把平时煮茶的壶挪到桌子边,虔诚而谨慎地把小铜锅架在了炉子上,当属于火锅的独特香气颤颤巍巍飘出来,化作一缕香得勾人舌头的白雾顺着梅花轩窗飘出去,虽然怎么看怎么违和,任孤鸣还是感动得差点流泪。

    他边嘶边吹,塞进嘴里一块烫好的土豆片,感觉什么阴谋诡论都在离他而去,虽然他现在大大喇喇蹲在地上,  姿势有点不太雅观,但火锅的幸福让他飘飘欲仙。他吃了没两口,突然听见窗框微微动了两下——因为他现在还在“禁闭”无故不得外出,偷吃火锅自然心虚,所以门窗都是反锁了的。

    外面的人晃了两下没能撼动,礼貌地敲了敲窗。

    任孤鸣一动不敢动,脑子里飞快反映着如何把刚吃了一点的火锅“毁尸灭迹”。

    外面的人似乎急了,见无人应他,竟然一使力把窗框别着的插销整个掰了下来!

    他目瞪口呆端着碗,看那窗子一翻,露出一张冷漠中带点焦虑,焦虑中带点纠结的、谈知臣的脸。

    任孤鸣筷子里夹的土豆片掉进碗里,呆滞地和谈知臣对视:

    “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脑白金在停车场激情创作,并且传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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