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完, 接下来是回到班级领教材, 大扫除。开学第一天没有课程, 全是新学期的准备工作。

    做完自己手头的扫除，齐若便急着去高三部接齐燃放学回家。刚刚开学第一天，他都坐在轮椅上, 也不知道他适不适应。

    齐若背起书包，便要往楼上赶。出门却撞到一个瘦高的身影。江羽背着书包, 出现在齐若面前, “小若, 好久不见！”

    齐若现在一看到他，就想起他对喻萱的冷漠。没理会他，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江羽一头雾水, 冲着齐若的背影：“你…生气了么”

    齐若顿了顿脚步，没回他的话。

    江羽继续道：“我是不是什么地方没做对”

    齐若回身过来：“江羽, 就算是我生气了, 你现在最该担心没做对的事情, 的也不是对我。喻萱没来报道，你知道么她住医院了, 你去看过她么”

    江羽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他以为喻萱不会跟齐若有什么来往。

    齐若：“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事情，可以让你看清楚一个人。而往往这些人, 自己都看不清楚自己！”齐若说完, 就转身上了楼梯。

    江羽默默低下头去，站在二班门口看着齐若远去的背影。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把时间放到任何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上, 有限的时间，利益最大化。他甚至还没入学，就已经知道了这个道理。他冷漠，他也知道自己冷漠，有时候他恨自己冷漠，可是这么多年潜移默化，已经改不了了。他姓江，是王淑芬的儿子，他就无法改变眼前的自己，因为他还要辛苦维持他年级第一的人设，不能辜负王淑芬和江国华对他的一身厚望。

    至于齐若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泡影。最后，也只会在脑海中渐渐地模糊掉。

    齐若刚刚已经给司机大叔打了电话，通知他来接一下齐燃。现在不比以前，放学可以自己回家，齐燃腿不方便，只能让齐家司机来接。

    走上楼，齐燃被大家推到走廊上等着。受伤以后，三班同学都对他很照顾，大扫除教室里乱得很，才让锦歌陪着他，在外面呆着。

    齐若上来的时候，锦歌正在齐燃旁边，小心给他拿着书包里的保温杯。

    看到齐若过来，齐燃保温杯都没有接，滚着自己的轮椅，朝着齐若的方向走了过去，“你们可以走了”

    齐若点了点头，看到一旁站着的锦歌，礼貌跟她打了声招呼，“姐姐好。”

    锦歌也笑了笑，把手里的保温杯递到齐若手上。看到齐若现在阳光的笑容，锦歌惊讶着，“你取了牙套了”

    齐若：“嗯！就开学前刚刚取的。矫正已经完成了！”

    锦歌终于明白，齐燃眼里的齐若，原来是这个样子。看着目光锁在齐若身上的齐燃，锦歌低下头来笑了笑，“恭喜啊，变得好漂亮！”

    齐若看锦歌有几分落寞，“姐姐你也很漂亮。”然后转而问齐燃：“你们教材都发好了么”

    齐燃看了看锦歌手里的书包，“都在书包里，周一要上的课本，我就不带回去了，太重。”

    齐若也颠了颠自己的书包，才走过去从锦歌手里接过齐燃的书包，顺道向锦歌说：“谢谢你帮忙照顾我哥哥！”

    齐若把齐燃的书包挂在轮椅后面，推着齐燃，往走道尽头的残疾人专用电梯走。

    锦歌看着两人的背影，手里一直握紧的拳头，终于放松了下来。齐燃还是眼里无她，那就给他一份祝福吧。

    推着齐燃出来学校，没多久，司机大叔就开着大奔来接了兄妹两人。今天开学只有半天，下午还是放假。等明天周一，才算是正式开始上课。

    下午杜兰来上了寒假的最后一堂课，开学以后，简芳把课程给齐若安排在了周末。

    杜兰教的是《秋风词》，算是入门级的琴谱。虽然齐若以前没弹过，可就着书里的功底，一遍就弹会了。杜兰被镇了一镇，学得这么快的，还是第一次见。接着又他又换了一首难一点的，试试齐若。《凤求凰》也是一遍就过。他带过不少学生考级，可齐若的能力，已经不只在考级了。

    考级要求的是技巧，而齐若的古琴，已经行云流水，在技巧之上。杜兰有点想直接让她去省赛。

    听着齐若弹完一曲《凤求凰》，杜兰从背包里掏出另一本琴谱，“小若，四月省里的青少年古琴比赛，你想不想去报名试试”

    齐若拿过来琴谱，上面的谱子，比刚刚弹的都要复杂许多。翻开第一页《关山月》，齐若随手弹了起来，“可是我哥就要高考了，我得照顾他。还有我明年就高三，大概也没多少时间。”

    简芳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阳房，也听着齐若弹琴。

    齐若琴音随意，时而如高山流水，时而如深夜蝉鸣。婉若身在自然清境。

    一小节弹完，杜兰怔在原地，“刚刚这是十级的曲目，你随手这么就能弹下来。我想就算是比赛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的。青赛拿奖，高考可以加分，对你的学业也有好处。”

    简芳听杜兰这么说，帮着杜兰劝了劝，“小若，如果对高考有好处，你就去参加省赛吧。我们家的孩子，不能只是学习好，其他方面也不能落下。还有，你是女孩子。其实更应该多一些别的兴趣特长，这样的女孩儿才会更有魅力。”

    齐若停下来看了一眼旁边的齐燃。

    桌上有茶，齐燃小抿了一口，“去吧，别拿我当借口。”

    齐若：“哥哥会去看我比赛么”

    齐燃放下茶杯，“四月离高考还有两个月，我抽时间去！”

    齐若转而对杜兰一口答应，“那我就去报个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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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第一天，齐若和昨天一样，推着齐燃上了高三的五楼。把他交到李腾手上，才回来自己的教室。

    齐若变了样貌以后，王硕都不大敢跟齐若说话，总觉得气场太强大，跟自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朱倩倩倒是挺替齐若高兴的，本想着约好姐妹开学第一天一起出去吃一顿饭。可却被齐若拒绝了：“我得去找哥哥吃饭。”

    朱倩倩打趣了一句重兄轻友，也没多说什么。她也看到齐燃现在的状况，又要应付高考，行动又不方便，的确挺需要人帮忙照顾的。

    第四节课下课铃声一响，齐若就往楼上跑。早上的时候和齐燃说了要和他一起午饭的，果然看他坐在自己书桌前看书，等着自己。

    三班的学生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还在教室里，打算等人潮散一散再出动觅食。

    看见齐若笑盈盈进来，齐燃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几个同学看在眼里，这兄妹两人的关系也有点太好了。

    “听说不是亲兄妹…”

    “那会不会是男女朋友啊”

    “不知道…看起来还挺配的。”

    ……

    齐若推着齐燃出来校门，来了他御用的韩餐店。做完手术，不大能吃海鲜。齐若给他点了一碗参鸡汤配饭。自己则要了一个海鲜汤饭。

    舀了一口参鸡汤放在嘴里，齐燃问起齐若，“一年后高考填报志愿，你有很想去的学校么”

    齐若勾起眼角，冲着齐燃笑了笑：“不是哥哥先填么我看着哥哥填！”

    齐燃：“为什么看我你没有自己喜欢的学校么”

    齐若听他这么说，故意想着气气他，“那我填清华吧，江羽去那里。”

    叮咚一声，勺子掉了。齐燃弯腰去捡，饭桌上不见了他人。

    他怎么自己捡了齐若跟了下去，勺子掉到一旁的地板上，离齐燃的位置有点远。他够了半天没够着。

    齐若起身，先去把勺子捡了起来。然后过去扶他。

    他却甩开齐若的手，自己撑着桌角，支起了身子，拿起放在一旁的筷子，低着头继续扒饭。

    “你生气了啊”齐若试探他。

    对面声音深沉：“没有。”

    服务员走过去，齐若问她要了一根新饭勺。看他还是不抬头，齐若有些揪心，坐过去他身边，蹭到他眼前，扒拉着看他的表情。

    一脸严肃……

    齐若：“我就说着玩玩的…还有不是问了哥哥你考哪里了么”

    齐燃抬起眼来，里面全是委屈，“以后不能拿江羽跟我开玩笑！”

    齐若：“……”

    男人矫情起来真奇怪…

    服务员送了干净的饭勺过来，齐燃接来趴了两口饭。才鼓着腮帮对齐若道：“原身算好了要考a市东文大学，我也是懒得改了。你来不来”

    齐若：“……”

    你就不能直接说么

    傍晚下课，齐若来接他回家。推着他从学校出来，齐家的司机已经等在校门口。顾莹莹也及时跑了过来，蹭着车一起回家。

    一路疾驰，车停在门口的时候，齐家的大门确开着。

    帮齐燃把轮椅架好，扶着他坐上轮椅。齐若便推着他进了家门。

    客厅里好像有客人。

    跟在齐若和齐燃身后进门的顾莹莹，一看到客厅里的人，就冲了过去，“爸爸！”

    客人也站了起来，看到顾莹莹，欢喜笑了起来，“莹莹！”

    顾莹莹冲了过去，冲到男人身边拉着他的手，“爸爸，你来找莹莹了”

    顾希几年前和齐敏离婚，齐敏一定要争了顾莹莹的抚养权，顾希也没有计较，就让她去了。而是每个月力所能及，给她们母女两人一些赡养费。他是画家，多半时候，在国外飘着，能卖出去一幅画，就能温饱一段时间，有时候一两年卖不出去一副，就得一直穷着。真到穷的时候，信用卡账单都还不上，还得问朋友借。这也是齐敏一定要和他离婚的原因。

    顾希拉着顾莹莹，“是，本来是想来看看你们，没想到…你妈妈已经不在齐家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看来顾希还不知道齐敏做了什么事情，被齐爸赶出了齐家。

    年后齐爸就一直很忙，估摸着没什么时间回来吃晚饭。

    齐奶奶客气，留着顾希吃一顿晚饭就走。

    顾莹莹却凑去顾希耳边，小声道，“爸爸，我想跟你回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