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作品:《死敌看上我了(gl)

    门内客厅里, 麻栎乖乖坐在沙发上,直直地伸着两条腿, 双手合十夹在膝盖间,手边靠着她的拐杖,坐得有些不自在。

    沈曦梧跟乔笛打完电话进来,刚一推开门, 就迎上麻栎可怜兮兮的眼神, 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晚上吃什么我去做。”沈曦梧把外套脱下来,顺手搭在沙发靠背上。

    麻栎一听这话就要抬屁股, 手刚撑到沙发上,却被沈曦梧突然转身凶巴巴的一眼钉在了原地。

    “老实坐着,瞎动什么呢”沈曦梧皱着眉头瞪她一眼,卷起袖子进了厨房。

    麻栎垂下眼睫, 抿着嘴狠狠地咽了两口唾沫,把掌心贴到大腿上来回蹭了两下, 没敢吭声。

    这形势由不得她不听话。

    刚坐了一小会儿, 麻栎就接到了孙望锦的电话, 不出意外是来询问她的伤情的。麻栎都老实说了。

    孙望锦虽然心急, 但是闵山的队医拿不准情况, 医院的检查报告也没出来, 只能叮嘱麻栎让她好好休息。

    麻栎颇有些无奈, 自从下午受了伤,自己在别人眼里好像就变得脆弱无比,“好好休息”四个字都快把耳朵听出茧疤了。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现在是个伤员, 基本上失去了自主权。

    沈曦梧没准备太复杂的东西,很快就摆好了餐桌,然后扶着麻栎过去坐下。

    麻栎苦着脸,她自认还没有严重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但是沈曦梧都伸手来抬着她的胳膊了,她也不能不识好歹把手给人家甩开,索性顺了沈曦梧的意,让她搭了把手。

    沈曦梧也不是看不出来麻栎心里有些别扭,她怎么能不懂呢当初她发烧耍赖那是因为脑子烧晕了没有理智,一旦清醒过来也会和现在的麻栎一样扭捏。她俩可都不是那种愿意以柔弱姿态示人的。

    不过为了缓解麻栎心理上的不适,沈曦梧还是一副语气冷淡的样子开了口,“你别不好意思,就当是我还你一个人情。”

    麻栎心知她说的是前段日子自己发烧的事情,一想这下倒是扯平了,心里多少都舒坦了些。

    “你先吃。”沈曦梧扶着麻栎坐下,然后站起身指了指茶几上正在叫嚣的手机,“我接个电话。”

    今天下午这短短几个小时,她打电话的次数都快赶上平时两三天了。

    这回是付满朵打来的。一接起来对面就说起了麻栎受伤的事情。

    沈曦梧怀疑可能全联赛都已经传遍了,没准一会儿柳一一还得凑上来问一回。

    “我听说麻栎受伤了,下午比赛结束都是拄着拐离开赛场的。”付满朵的语气听上去也不好,隐隐的有些担忧的味道。

    虽然麻栎是闵山队内最重要的一员,给南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是作为一名教练,一个曾经的职业球员,付满朵并不乐见球员受到伤病的困扰,即便那是自己球队的对手。她懂得那种无力的感觉。

    沈曦梧敛着眉,略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唔,这事我也听说了。”原本她应该“啊”一声以示惊讶,但是此时她却假装不出来那样的语气。

    “我找人问了一下,说是伤情还不清楚,不过似乎也不乐观。”这种毫无预兆的,在无对抗状态下突然倒地的伤总是最令人忧心。付满朵想起刚才跟孙望锦通话时的情况,忍不住闭上眼揉了揉眉心,“你——我记得你跟麻栎认识的吧要是合适的话,也关心一下。”

    沈曦梧听到这话,下意识侧过脸,悄悄朝餐桌的方向瞥了一眼,咬了下嘴唇,小声支吾起来,“humm……”她没有跟付满朵提过说麻栎住在她家里,付满朵自然也不会知道,麻栎现在就在她的看管之下。

    刚巧麻栎似乎有所感应,回了头有些懵懵地看过来,让沈曦梧把刚刚准备好的说辞又扔到了脑后。

    “我晓得了,等过两天吧。”沈曦梧脑子转了转,敷衍着说道。她挑起眼皮觑着麻栎,又轻轻朝她那边甩了两下手,做了个类似驱赶的动作,让她转过去老实吃饭。

    付满朵似是没有听出沈曦梧话中的躲闪,兀自絮叨着,“你劝劝她,伤病这种事情自己是很难控制的,不过好在早晚都会恢复。让她别太担心了。”

    此时付满朵倒是不去想怂恿麻栎转会的事情了。比这更加重要的是,怎样尽快从伤病中走出来。

    跟沈曦梧通完电话,付满朵站在原地久久地都没有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一时神情恍惚起来。

    当年她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国家队常客,一个人能单挑对手一整条边。然而之后却在职业生涯的黄金年龄里,连受两次重伤,间隔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同一条腿前后两次十字韧带断裂,让她背上了沉重的心理包袱,自此失意地选择了退役。</p>

    一直都和付满朵不对盘的孙望锦,也在她选择退役后的一次友谊赛中和对手发生冲突,因为纪律问题遭到队内处罚,之后愤而退出国家队,没多久也宣布挂靴。

    巧合的是,跟孙望锦起冲突的友谊赛对手,正是造成了付满朵第二次十字韧带断裂,令她决意要退役的球队。

    更有意思的是,数年之后这一对互相看不顺眼的国家队双翼,又一次在赛场上成为了对手,带领着各自的球队占据着联赛头两名的位置。

    而除了孙望锦,也许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付满朵曾经也在球场上飞奔过,如一柄尖刀插/入对手的禁区。

    更没有几个人知道,每当付满朵以一种玩笑般的语气说自己腿脚不便的时候,想到的都是自己当年倒在草皮上的情形。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那种痛苦和不甘依然笼罩在她的心头。

    她不希望麻栎重蹈自己的覆辙。

    沈曦梧放下电话回到餐桌前,坐定后盯着麻栎,语气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我替你约了医生,明天早上过去看看。”

    麻栎抬起头,神情略显错愕,“今天下午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明天上午要去拿报告,到时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明早我陪你去拿报告,然后再找大夫二次诊断一下。多问问,总不会错的。”沈曦梧没有松口,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正好乔笛这几天在国内,而且她曾经在沃特博士的诊所实习过有相关的经验,沈曦梧第一时间就想到要找她。

    南湖的队医水平倒是不错,但沈曦梧不可能把这事儿拜托给他们。

    麻栎想说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但是看沈曦梧不容反对的样子,还是嗫嚅着答应了。

    尽管她看起来好像对伤情不太上心,可事实上是她不敢往深了想,怕自己吓唬自己。她才是最担心伤势的那一个。

    现下沈曦梧都说要另外再找医生二次确诊,她对这样的安排是不排斥的,甚至心里安定了许多。沈曦梧找的大夫,肯定差不了。

    晚饭吃的简单,沈曦梧收拾起来也快。

    “你还想在下面待会儿吗”

    麻栎摇摇头,她现在什么都干不了,还不如上楼早点休息,虽然现在还很早。

    沈曦梧点点头,走到麻栎旁边替她把拐杖拿起来递到手上,然后扶着麻栎慢慢上了楼。

    虽然麻栎搬进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但沈曦梧都还没进过她的房间,今天是头一回。

    房间里没有太多的东西,跟麻栎搬进来之前差不多。

    最显眼的是床边柜子上的一个足球,已经有些发黄了,年成似乎有些久。

    沈曦梧进去后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盯着那颗球看了好一会儿。

    麻栎在床边坐定,留意到沈曦梧的目光,稍稍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这是帽子戏法的纪念”沈曦梧转过去望着麻栎,指着那颗球问道。

    麻栎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略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

    沈曦梧原本还想问这是哪场比赛的球,但蓦地发现麻栎的神色有些奇怪,眼神躲闪着避开了自己,脑子突然蹦出一个微妙的猜想,这球该不会和自己有关吧再回头仔细一看,这样的年代感似乎也能说得通。

    “所以这是当年……”沈曦梧话说了一半,似笑非笑地睨着麻栎。

    “呃……”麻栎见她面色不善,立刻把眼神移开,左顾右盼,脸上还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

    当年这颗球确实被她带回去了,一直收起来也没怎么碰过,后来时间久了自己都没气瘪成了一团,更是被麻栎束之高阁。直到赛季初在和南湖交手之前,听孙望锦提起那场帽子戏法的事情,她才又把球翻出来,重新给打上气,摆在显眼的地方时时激励自己,没想到今天这么凑巧让另一个当事人见着了。

    麻栎这样的反应毫无疑问证实了沈曦梧的猜想,她心情相当复杂地又盯着那颗球看了看,嘴角朝下一拉,鼻翼微微皱起,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正好能传进麻栎的耳朵里,让她不禁一阵忐忑。

    这叫什么时隔多年都还能被杀人诛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