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们出去散步了吗这么早”荣祺因为约了红白俱乐部的高层开会, 所以很早就起来了, 正在厨房里和宋恬一起给大家准备早餐, 突然听到开门的动静，发现沈曦梧和麻栎脑袋上冒着白烟, 哆哆嗦嗦从外头推门进来。

    两人大概也没猜到这么早就有人起来了，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交换一个眼神, 两张脸不知道是在外面冻的还是怎样, 脸颊泛着红晕。

    “早。”

    “早上好。”

    沈曦梧定了定神，还特意朝厨房那边走了两步, “嗯, 这旁边不是有个湖么，我们刚才去溜达了一圈。”

    “外面很冷吧我刚煮了咖啡, 你俩自己倒吧，暖暖身子, 早饭还有一会儿就好了。”宋恬指了指咖啡壶。

    “好的, 谢谢。”

    沈曦梧抱着胳膊原地跳了两下，屋子里开着暖气要舒服很多。

    她觉得自己可能脑子短路了, 才会听信柳一一的话叫上麻栎去湖边散步，大清早被冷风冻得牙齿上下打架。

    麻栎被屋里的暖气熏得又活了过来，刚想把外套脱掉，沈曦梧余光飘过去，眉心立刻蹙了起来，“当心着凉。”

    “噢……”麻栎讪讪地笑了一下, 老实地将手放下来，又把外套拢起来。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来，中间大概隔着二十公分的距离。

    气氛一时安静得有点过分。

    过了约莫有两分钟的样子，两人的脸都貌似不经意地开始朝中间转过去。

    “咳，喝咖啡吗热的，我去倒。”沈曦梧十指交握在膝盖上，用力捏了一下，神情颇有几分扭捏。

    麻栎也不遑多让，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轻轻点头。

    沈曦梧端着咖啡，递了一杯给麻栎，然后重新坐下来，这回才自在了一些。

    她捧着杯子小小地啜了两口，低声笑起来。

    麻栎听到声音侧过脸去望着她。

    “是不是觉得这样有点奇怪”沈曦梧眉毛一挑，语气很有些打趣的味道。

    “……”麻栎目光闪烁着，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嗯。”她现在的心情还很微妙，短时间内大概难以平复。

    沈曦梧不知道是在安慰麻栎还是在安慰自己，“唔……反正，以后会慢慢习惯的吧。”

    麻栎低下头，舔了舔唇边的咖啡渍，有点微微的回甘。

    时间退回到一个小时之前。

    麻栎其实一整晚都没怎么休息好，罪魁祸首就是躺在旁边的沈曦梧。

    昨晚两人都已经关灯躺下了，沈曦梧突然约她早上一起去湖边走走。

    麻栎先是心里一喜，接着又生出一丝疑惑，再问沈曦梧，她只道是有话跟自己讲。

    “现在不能讲吗”麻栎被她这个架势弄得有点心慌，怪吓人的，“我现在老念着这事儿，根本睡不着了。”

    沈曦梧要是不提前预告还好，她这么一说，总让麻栎提心吊胆的。

    “可是……”沈曦梧踟蹰了一会儿，“我觉得如果现在说，你就更睡不着了。”

    更何况，即便麻栎能稳得住，她自己也还需要一点时间酝酿一下，做做心理准备啊。

    “……”麻栎就这么被吊了一晚上的胃口，早上才六点半就已经睡不着了。

    沈曦梧在睡梦中隐隐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压力，醒过来之后发现麻栎半撑着脑袋正盯着她，顿觉头皮发麻。

    “醒了”

    “……唔。”

    “去洗漱吧。”

    沈曦梧眨眨眼，一个鹞子翻身从床上滚下去钻进浴室，心里头有点要打退堂鼓的意思。

    她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就被柳一一三言两语蛊惑了呢！果然冲动是魔鬼。可是她话都放出去了，又不能现在反悔说不去了，只能硬着头皮让自己冷静一点，在麻栎的注视下洗漱了一番换好衣服，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屋外冷得要命，呼出去的气立马就变成了白烟。

    两个人踩着地上薄薄的一层雪，沿着湖边的小路慢悠悠地走着，手和脸都冻得冰凉。</p>

    “你不是有话要说”麻栎惴惴地走了一阵，却不见沈曦梧有开口的意思，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沈曦梧的脚步停了下来，眉头轻锁微微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作声。

    麻栎又等了一会儿，还以为这事就要被敷衍过去了，刚想说算了，不想突然听到沈曦梧的反问，“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讲吗”

    “”麻栎蓦地愣住，下意识张开嘴，有些心虚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袖，“什，什么”

    这跟昨晚说好的不一样吧不是她有话要跟我讲么怎么又变成了我有话要说麻栎满脑袋的雾水，心头却隐隐冒出一个猜想来，不过并不敢确定。

    沈曦梧把头抬了起来，仍旧拧着眉心，目光定定地直视着麻栎的眼睛，再次一字一句地循循诱导：“我说，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讲吗”

    麻栎整个人似乎都被定在了那里，沈曦梧问了第二遍之后，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闪过了一丝慌乱。原本麻栎还有些奇怪沈曦梧为什么要叫自己出来，还把问题反扔给她，这会子才后知后觉她是什么意思。

    她确实没想到沈曦梧会主动问起，心里完全没有准备，一时间跟块木头似的杵在那，两条腿都快在雪地里冻僵了。

    沈曦梧也是没法，她原本是不急的，然而都是柳一一给她灌了迷魂汤，害她总是想起这个事情，然而思考了半天也没准备好措辞，想着干脆自己给搭个梯子吧，就看麻栎下不下了。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没有吗”沈曦梧一直死死地盯着麻栎的表情，其实心中有些忐忑。她开始在想，如果麻栎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或者她斩钉截铁说没有，自己又该怎么做。

    哎呀真是丢死人了，从来没干过这么难为情的事情。

    “有。”

    正当沈曦梧在暗自盘算着下一步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一声笃定但又带着些颤动的回答。

    “啊你说什么”沈曦梧下意识反问道。

    麻栎握紧了拳头，双眼圆睁着，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我有话跟你讲，一，一句。”

    “一句”

    “那就……两句”

    话音一落，麻栎的脸就涨得通红，像在寒风里被吹了一宿似的，两只已经发僵的腿在地上用力跺了两下，然后深吸一口气望向沈曦梧。

    这会儿反倒轮到沈曦梧不自在了，甚至比第一回上场比赛还要紧张一些。她的脸上也浮起一层薄晕，眼睫轻轻垂下来目光落在两人中间的路面上，两只耳朵却高高竖起。

    虽然自己各方面的条件都摆在那里，无论是她本人的样貌或者家世，都足以招来别人的青睐，这些年也曾经有人向她表露过心意，只不过她都没有上过心，甚至很少把人家的话听进耳朵里。

    “我……我，”麻栎也是临时遭到的“逼问”，一时半会儿词穷得很，嘴巴张开又闭上，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吐出来几个字，“我觉得你挺好的。”

    “……”沈曦梧觉得自己可能白紧张了，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怎么样，好笑地问她，“你这是发好人卡”

    麻栎自知词不达意，面上露出苦恼的神色，指尖挠了挠脸颊，“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觉得眼前这人大概就是自己的克星了，在球场上没能攻破她把守的球门，这会儿站到人跟前，自己连心里头的想法也说不清。真算是栽到她手里了。

    沈曦梧当然明白，不过突然起了坏心眼就是故意要曲解她的话。麻栎这句说了简直等于没有说，那她这么一大早把人叫出来不是就白费功夫了么。

    “不然你什么意思”

    麻栎有些急了，神情局促又有几分羞怯，她脑子里还在想着该怎么说，这时留意到沈曦梧眼里充满戏谑味道的笑意，登时反应过来，无奈地笑笑，拖长了语气，“你不是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

    “……”麻栎苦着脸长叹一声，心知沈曦梧就是故意的，然而她又有什么法子呢

    “好吧好吧，那我说了啊。”麻栎平复了一下情绪，神色似乎严肃了起来，可是出口的话却一点不正经，嘴角也翘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咳，你都知道的嘛，我对你心怀不轨。”

    沈曦梧差点没绷住笑出了声，有谁会这么形容自己的心怀不轨真是对自己一点都不客气。

    “所以呢”沈曦梧忍住笑意，又送了一截梯子。

    麻栎视死如归地说完那句话后心里已经慌到不行，眼神四处乱飘根本不敢直视面前的人。乍一下听到后面的问题，愣愣的都回不过神。

    “嗯”

    “你有什么想法心怀不轨然后呢”

    “然后——”

    “要试试看吗”沈曦梧的耐心实在耗得差不多了，也看够了麻栎满脸窘迫的样子，索性自己从梯子上跳了下来，省得再等麻栎往上爬。

    试试看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麻栎眼神一亮，又带着几分不确定望向了沈曦梧，见她脸上笑意盈盈，立刻定下了心神跟着笑出声。

    “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那——那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