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顽劣

作品:《吻火

    安赫尔:“说真的, 你看起来比整个中央公园都生机盎然。”

    兰格立刻长眉微蹙, 甚至额头沁出一层薄汗,漂亮的黑眸望着他:“疼……让医生加点止痛药。”

    安赫尔:“……”

    他陪兰格说了会儿话,离开病房, 去外面买咖啡。

    天气晴朗, 医院楼下花圃绽放了大簇大簇的淡紫色花朵, 安赫尔在花圃旁驻足, 左右看哪里的咖啡店更近些。

    一条短信发到了手机上,他随手点开,是个匿名号码:你会痛苦的。

    春日明媚,安赫尔神色冰冷, 除了已经失踪的恩佐, 没人和他有这么大仇。

    他没再看那条消息, 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抬步往对街咖啡店去。

    出于人身安全考虑, 安赫尔被费利佩带回去住.

    当天,他眼睁睁看旧公寓里的东西被管家指挥着打包,全部随他一起搬走。

    “你分明不打算放我回来了!”安赫尔被按进车里,回头问费利佩。

    “全都搬走,只是免得你还要来取东西。”费利佩上车, 在他身边坐下,司机立即开车回上西区。

    搬回费利佩的房子,安赫尔感到熟悉又陌生。

    现在不跟费利佩同睡,房间在他隔壁。每天早晨, 一起吃早餐,然后费利佩陪他一起去音乐学院,道别。傍晚走出剧院或音乐学院建筑,家里车就等候在路边,将安赫尔接走。

    回到家,安赫尔练琴、通读无穷无尽的新歌剧剧本,一切回到了从前井然有序的状态。

    费利佩如果有空,就在家陪他,两个人在客厅各自占据一个角落,做自己的事,不需要交流,但知道彼此就在不远处,一如从前。

    “小天使,今天心情不错”兰格还在医院,这家医院兼具疗养院设施,他得住很长一段时间。

    安赫尔每天日常有很大一项,就是来照顾病号。

    兰格出车祸,基本可以肯定是一场谋杀,撞向他的越野车司机当场死亡,被查出体内有海洛|因,属于毒驾。

    但司机注射毒|品时间不长,并不能严重影响驾驶,实际上,他是在清醒状态下撞向兰格的车。这是一场完美的雇凶刺杀。

    “以后你的座驾就换成防弹改装车型,”安赫尔说,“告别那些艳丽跑车吧。”

    兰格笑容有些痛苦。

    “你一点都不害怕吗”安赫尔焦虑地看他,很怕车祸伤留下什么后遗症。

    兰格:“和你打电话的时候,那辆车突然撞上来,我怕见不到你,然后你会忘记我。”

    “没错,我会忘掉你。”安赫尔把花放在柜子上,“所以,千万要好好活着才行。”

    安赫尔照常给护士医生带了点心和咖啡,护士向他汇报兰格的恢复情况。

    骨折了一条腿、一根肋骨,兰格现在老老实实待在病床上,最初这些天不能乱动。

    “你的左腿伤过,现在我的右腿伤了,成双成对,很般配啊。”兰格非常愉快地道。

    安赫尔把药倒在一个半透明小盒,递给他:“经纪人知道你这么开心吗劳拉说,等你可以被放在轮椅上推出门的时候,就得回去录新单曲了。”

    兰格仰头服药,躺在病床上拽他衣袖:“这是剥削,不行,我坐在轮椅上唱不了高音。”

    安赫尔听了笑,回头看看他那条打了石膏的腿:“疼不疼我上次骨折,三周之内每天都疼得睡不着。”

    “你好像在心疼我。”

    安赫尔把一小碗沙拉给他:“病友,惺惺相惜。”

    卧床养病的最大痛苦是无聊,安赫尔来医院,通常选择没人探望兰格的时候。后来兰格似乎意识到了,于是某天起,突然再没其他人来了,就像他给所有朋友发了通知一样。

    安赫尔的作业、论文和排演任务都很多,他常常一半时间要在病房的沙发上赶工,合起电脑或谱子之后,陪兰格打游戏、斗嘴、放一部电影,病房套间设施完善,让人宾至如归。

    “有点小麻烦,”兰格打开邮件,“珠宝设计的作业……这邮件又是我喝醉之后收到的吗,居然一直没看见。”

    安赫尔倍感稀奇:“你居然会为这个紧张”

    兰格揉揉太阳穴:“紧张倒谈不上,这位教授软硬不吃,不按时交上去会很麻烦,我最怕这种人。”

    “作图还是交作品”安赫尔问。

    “作品。”

    安赫尔来了兴致:“是要在你的工作室打磨宝石吗”

    兰格笑道:“帮个忙,就带你去看我的工作室。”

    安赫尔成功和医生商量好,带兰格离开医院一天。

    工作室就在兰格家里。兰格家中摆件多为古董,一进去有种闯进了凡尔赛宫的错觉,装饰繁复却不俗套。

    兰格的工作室有内外两间,外间一整面玻璃墙,阳光充沛,内间是暗房。

    珠宝设计最重要的当然是珠宝,只见地上、架子上、机器旁,到处放着大大小小的宝石原石,以及打磨出雏形的半成品。价值昂贵的各色宝石、钻石、贵金属,简直就像小孩子的玩具一样四处闪光。

    “该怎么帮你没有助手什么的吗”安赫尔推着轮椅,小心翼翼地不让兰格的腿撞到桌角。

    兰格:“把我留在那张工作台前面,刚才的红宝石拿过来,然后调一下灯光,你在旁边玩就行了。”

    打磨手工是件乍一看有趣、实则枯燥的事,安赫尔在工作台旁拽一把椅子,旁观兰格切割宝石、熔金镶嵌。

    兰格专注工作的时候,有种异常沉稳的魅力,不论从前演唱会、录歌还是现在做珠宝,整个人散发着沉静的感染力。

    由于时间有限,他用一件从前的半成品继续做这次要交的作品,一只精致古雅的夜莺,身体由白金镂空而成,当红宝石眼睛嵌上去的一刻,夜莺仿佛有了灵魂。

    安赫尔眼睛一眨不眨,觉得这就一刻就像在施展魔法,太绝妙了。

    他给兰格递去细锉刀,随手把玩几颗圆润的黑珍珠,瞥见旁边的设计图稿。

    安赫尔拿起图稿细细端详,居然大部分设计图都是手工绘制,中间夹杂几张速写和概念图,他发现,兰格的画功其实相当强,且极富才华。

    绘画需要长久苦练,这证明他其实也会很认真,且习惯寂寞。

    “宝宝过来,”兰格摘下护目镜,在轮椅上对他招招手,“喜欢么”

    安赫尔接过那只沉甸甸的小巧夜莺,各个角度都美极了:“它很美。”

    “想用蓝宝石的,但它们都比不上你的眼睛漂亮,”兰格笑起来,“等教授把它发回来,就送给你好不好”

    第二天,安赫尔来得迟了些。

    “外面那是什么给我准备的铠甲”兰格瞥见门口杵着一件东西。

    “介绍一个朋友,”安赫尔露出一个神秘笑容,起身回头,朝门外唤道,“毛毛,快进来!”

    兰格靠在床头,捧着沙拉碗,目睹一台人形机甲步伐流畅地走进来。

    “兰格先生,很荣幸认识你!”机甲行了一个绅士礼。

    安赫尔跑过去,兴奋地挂在机器人身上,热情洋溢地问:“喜欢它吗它很聪明,昨天刚结束升级被送回来。”

    兰格看他像个小孩儿一样,不由弯起眼睛笑道:“很喜欢,我的宝宝。”

    一分钟后,毛毛为了证明自己的体贴,笔直站在床边,喂兰格吃水果沙拉,同时和安赫尔轮番讲冷笑话。

    “从前,毛毛是我唯一的朋友。”安赫尔拿过沙拉碗,“现在想想,我是个孤僻的怪小孩。”

    兰格:“不,你很迷人。”

    毛毛看向兰格的腿:“为了血液循环更通畅,建议腿部再垫高3.64公分。”

    兰格:“……这么精确吗”

    安赫尔示意毛毛动手就行:“相信它,多数时候它很靠谱。”

    毛毛经过程序和硬件升级,外形金属线条更为流畅,身躯有类似人体骨骼肌肉的轮廓,镭射镀层效果,像一台随时会变成银色跑车的变形金刚。

    它现在能识别人类情绪,似乎也有自己的脾气了,会拒绝不想做的任务。比如安赫尔不要它跟着,但它就喜欢跟着,那么它说什么也都会跟着,并且由于力气大,安赫尔拿它毫无办法,这种时候,就像养了一只叛逆的哈士奇。

    兰格正想问它什么时候会不靠谱,病房门口传来一个激动声音:“兰格!孩子,快让我看看你!”

    安赫尔和毛毛敏捷的躲开,一位珠光宝气的女士冲进病房:“上帝!居然伤得这么重”

    兰格连忙劝:“姨母,千万别哭,都是小伤!”

    这位女士就是兰格的姨母,安赫尔渐渐想起来,她先前总给兰格介绍名媛,让兰格早日组建一个优秀家庭,结果兰格被迫离家、住进了安赫尔公寓。

    姨母很热心,像许多上流社会太太一样,外形、体态保养良好。她对兰格很疼爱,唯一问题是关心过度。

    姨母环顾病房套间,对兰格说:“养病很无聊,既然有大把时间,不如……”

    兰格:“……不不!”

    于是在姨母的安排下,兰格原本只写了“养伤”的日程表,被满满当当塞入约会,约会对象全是与他同样背景深厚的名媛们。毕竟这个圈子里,大家都倾向于早早成家,人生各方面成功且美满。

    兰格觉得还不如一直昏迷到骨折恢复。

    他说:“女孩子不适合我。”

    姨母:“别开玩笑,我看着你长大,你交过的女朋友可以填满这条街,难道还会喜欢男人”

    兰格:“会啊。”

    姨母大惊失色:“兰格,别胡说!”

    姨母转头看见安赫尔:“你是兰格的朋友不如你也……”

    兰格截口:“姨母,他还小!”

    安赫尔忙不迭点头:“是,我还小,并且……”

    机器人毛毛开口:“宝宝,你看起来很紧张。”

    毛毛的模仿能力也变强了,这声“宝宝”简直和兰格的语气一模一样,满是宠溺。

    姨母吓了一跳,疑惑地看这个突然开口的金属机甲。

    “其实喜欢男人没什么。姨母,知道人类和非人类之间的爱情吗”兰格突然说。

    姨母:“非人类”</p>

    安赫尔有不好的预感。兰格一本正经:“这机器人叫毛毛,看它说话的时候多深情。”

    姨母反应过来:“人,和机器人”

    兰格递来一个眼神。安赫尔只好硬着头皮说:“啊,对,恋物!这是一种取向——有人会对一块比萨或一辆自行车产生爱情。机器人……爱上机器人很合理,尤其毛毛这样英俊聪慧的。”

    姨母一脸震惊。

    这时,费利佩来了,他一进病房,姨母立刻趁机转开话题:“费利佩先生!许久不见。”

    费利佩认得她,表示问候。

    安赫尔又把话题拉回去:“姨母,还没说完机器人的事。”

    姨母:“那个就不……”

    安赫尔握着毛毛的机甲手,深情说:“没错,其实我一直爱的是这个机器人,这才是我的真实取向。”

    毛毛:“我也爱你,宝宝。”

    费利佩:“……”

    安赫尔入戏了:“但愿我和毛毛能尽快举办婚礼。”

    姨母:“结婚”

    安赫尔:“比如上个月,加利福尼亚州的女士和一块芝士披萨结了婚——但我和毛毛幸运多了,毕竟那块芝士比萨可没法穿礼服、戴戒指、行房……”

    毛毛赞同:“没错,这些很重要。”

    费利佩:“…………”

    “行房”姨母彻底凌乱,世界观崩塌,被司机扶着离开,给兰格安排约会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净。

    费利佩端详一眼机甲,升级之后的毛毛简直就是专门来配合安赫尔的顽劣的。

    “来接我回家吗”安赫尔跳到毛毛后背上,趴在毛毛肩头看费利佩。

    费利佩点点头,问:“要再玩一会”

    安赫尔还没开口,收到一条消息,随手拿起来看一眼号码,顿了顿:“你们先聊。”

    他离开病房,医院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一抹夕阳金光,明亮无比。

    安赫尔点开消息,是詹姆斯警员:在楼下。

    安赫尔下去,到医院一侧玻璃门外,詹姆斯警员依旧一身便衣,深棕色卷发凌乱,和那天游轮上一样,蓄短胡茬,容貌深邃不羁。

    安赫尔蹙眉道:“找我什么事”

    詹姆斯:“关于恩佐。”

    “我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安赫尔让詹姆斯看那句“你会痛苦的”,冷冷说,“如果恩佐是你们的人,就请管好他。”

    “在聊什么”兰格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安赫尔回头,见兰格坐在轮椅上,费利佩推着他,停在走廊上。

    詹姆斯警员刚迈步,安赫尔一只手抵在他身前,怒道:“离他们远点,兰格出车祸就和你们的人有关,别再靠近他们。”

    詹姆斯顿住了,只好依言后退几步,举起双手表示不会再越界。

    兰格眯起眼,对费利佩说:“小天使这是要保护我们怎么像护崽的小老虎的一样。”

    两人也没再过去,只远远等着。

    安赫尔这才敛起怒火:“现在说吧。”

    詹姆斯似乎熬夜了,深邃的眼睛微泛血丝:“关于恩佐,他是纽约警局的警监,这几年主管一个案件,并负责卧底任务,案子跟怀特海德家族有关。”

    安赫尔:“……开什么玩笑他看起来年纪很小。”

    詹姆斯:“这就是他的优势。实际上他很强,思虑也比你想象得更周密。”

    沉默半晌,安赫尔明白了,为什么费利佩一直无法调查出恩佐背景,恩佐又怎么能滴水不漏。

    因为这本就是个表面柔弱、实力精悍的卧底警察。

    恩佐对费利佩到底什么心态

    “你们这名王牌间谍真的失踪了”安赫尔很怀疑。

    詹姆斯直视他的眼睛:“恩佐消失得很干净,没有被谋杀的证据,也找不出他主动消失的动机。”

    安赫尔随口道:“那是你们内部矛盾,既然他手腕强悍,是双重间谍也说不定。”

    似乎真被安赫尔说中了,詹姆斯眉头拧了一下,敛下眸子:“没有排除这种可能,但我目前相信他。”

    安赫尔察觉出什么:“你和恩佐……”

    詹姆斯习惯性地掏出烟,但没点燃,看一眼纽约大街尽头的落日:“我是他前男友。”

    “……所以你坚持信任他,”安赫尔感到头疼,“但以他发给我的那句诅咒来看,他不太像个警察。”

    詹姆斯沉思片刻,挥挥手,留下一个散漫不羁的背影:“会继续查的。”

    确认病房外有足够安保,安赫尔还是不放心,于是把毛毛留在兰格身边,才跟费利佩离开。

    “你的机器人朋友……”费利佩没说完,他不太想质疑安赫尔喜欢的东西。

    安赫尔却明白他意思,说道:“机甲升级后,毛毛比从前更敏捷,反应速度很快,完全能保护别人。”

    事实上,毛毛就是他送给安赫尔的,但费利佩对很多事情都漠不关心,包括这具机甲,当初也只是让想安赫尔开心而已,因此从不怎么在意它具体功能。

    一回家,安赫尔就不那么乖了,总若有似无提着警惕,怎么也不肯屈服于大魔王。

    比如睡觉,安赫尔不肯和他同睡了,而从前一向都习惯在费利佩身边。

    再比如不忙时,安赫尔就不远不近在落地窗旁或另一张沙发上,而不是走到哪都黏着他。除非心情非常好,才会坐在近一些的地毯上,允许他摸摸自己头发。

    黏人的猫变成了小狮子,费利佩却对他很有耐心。

    这天晚上,安赫尔从画廊回来,有点烦躁。他目前没有经纪人,作品交易和展出、版权问题都是自己抽空去协商。

    可今天遇到一位棘手买家,交易合同上或明或暗的陷阱一个接一个,条款苛刻,安赫尔就没处理过这么莫名其妙的合同。此外,一门课涉及剧目项目的财务筹算,安赫尔翻一遍字里行间布满捕兽夹的合同,再打开密密麻麻的账单报表,顷刻觉得脑袋要爆炸了。

    到最后,安赫尔平躺在地毯上盯着天花板,身边满地摊开的账单合同,整个人奄奄一息。

    “脸色这么差。”费利佩的身影出现在上方,俯身下来,“怎么了”

    安赫尔坐起来,揉揉眼睛:“没事,随手崩溃一下。”

    费利佩看得有些好笑,拈起一页合同,扫了一眼,然后将地毯上散落的文件收起来,起身,朝安赫尔递出一只手:“来,陪你慢慢看。”

    思忖了一下,安赫尔抬头看看费利佩垂敛的眸子,被他牵着手带去坐在沙发上。

    就像从前教他做阅读课作业,费利佩为他把合同上需要注意的部分标出来,讲一遍,让安赫尔自己再看,疑惑的部分再讲解:“这些条款重复、语义模糊、没有实际意义的部分比较多,对方是在捉弄你,另外涉及特殊判例,不需要全部弄清楚,交给律师处理效率更高,你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够了。”

    安赫尔负载过度大脑终于能重新运转起来,思路很快恢复清晰。

    他忽然想起在游轮上,恩佐说费利佩曾教自己看合同,也是这情形吗

    “在想什么”费利佩察觉他的走神。

    安赫尔摇摇头,心不在焉地翻着纸页。

    费利佩揉揉他头发:“安赫尔,我不会为其他人做这些,明白吗”

    指尖顿了一下,安赫尔看他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睫毛,“嗯”了一声。

    费利佩又陪他整理剧目的财务统筹资料,非常耐心,修长的手指持笔翻页的样子赏心悦目,低沉的嗓音又好听极了,能令疲惫的灵魂濯洗一新。

    安赫尔腿屈在沙发上,右手翻开文件,边写边算。左手被费利佩托着活动手腕、手指,做例行的复健治疗。

    等他从专心致志完成的课目里抬起头,费利佩正望着他,并轻轻在为他揉按手腕。

    那一刹那,沉遂黑眸中的自持柔情,顷刻就圈禁了安赫尔。

    他要抽回手,却被费利佩的五指交扣住。他们什么也不做,但安赫尔险些要沦陷在不经意的缠绵之中。

    睡前各自回房间时,费利佩问:“怎么能让你原谅”

    安赫尔顽劣的一面忍不住又冒头,很强硬地说:“或许让我拿枪逼迫你,在上面做一次,就能考虑暂时原谅你。”

    外面灯熄了,只有卧室的柔光灯透出来,费利佩在沙发上端详他片刻,思忖后居然说:“你在上面,也不是不行。”

    安赫尔震惊得懵了,被费利佩伸手带到怀里,跨坐在他腿上。

    “——所以也不错。”费利佩说。

    安赫尔耳尖发烫,他面对面跨坐在费利佩身前,柔韧腰身被有力的手掌覆着

    那人苍白俊美的脸微微仰起,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这姿势根本不是自己说的那种“在上面”。

    小家伙飞一样跳下沙发,逃回自己卧室,关门之前大喊一句:“国王,你做梦!”

    从沙发上站起身的大魔王,嘴角蕴起些许笑意。

    然而世事从无定数,很快就扳回了一局。

    周末,费利佩从圣保罗回来,安赫尔不在家,他脱掉外套走进来,随口问管家。

    管家:“安赫尔是昨晚的航班,现在应该已经抵达白沙瓦。”

    费利佩脚步一顿,眉头蹙起,看着管家。

    管家:“……”

    “去白沙瓦做什么”费利佩拿着手机,站在窗边,高挑背影散发慑人寒意。

    安赫尔那边有机场播报航班的广播和嘈杂声,他大声答:“上个月就定好的行程,是一个慈善项目……好了,晚点给你打电话,要上大巴了!”

    听到“大巴”,费利佩身上的寒意几乎冻结了整个大客厅的空气,这气场太恐怖,管家和佣人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心想小少爷又跑了

    当然,这哄不好、喂不熟、说跑就跑的习惯,都是被国王一手宠坏的结果。

    费利佩静默几秒钟,然后转身往门外走,给梅森打电话:“准备航线去白沙瓦,我去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