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作品:《渔家行》 都说狡兔三窟,莫君然不确定这些海盗是否还有其他据点,时间太短,他没来得及审问这些。因此,走之前他在晴空岛周围布下一道精神暗示,之后许靖炎又补了一层,凡有人和船经过,自动绕道。
至于被抓到岛上那些百姓,还是算了,他们被磋磨得够呛,光看管劳动改造者就已经很吃力,让他们去对抗海盗,无异于以卵击石,起码现在是如此。
确定晴空岛暂时安全后,两人迅速往回赶。饶是如此,等他们马不停蹄从洛州别院回到云湾村,已是第二天入夜时分。
许家较莫君然离开前更为热闹,能待客的院子全都塞满宾客,就连内院空置院落也被女客占据。
东院也未能幸免,许靖炎还没入内,便听到里面传来不同以往动静,眉头不自觉蹙起。
“云松,这是怎么回事?”
“少爷,此事说来话长……”云松憋了大半月,早就憋不住,许靖炎一回来,他就打开话匣子,拉拉杂杂说了一大通,似要将这些日子积攒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都宣泄出去。
“上院正院也都如此?”许靖炎面色微沉。
云松点头如捣蒜。
这下子,许靖炎神情更加难看。这些人将许家当什么?不请自来不说,还恬不知耻反客为主,快把许家都给占了。
奈何情势所迫,许靖炎再不忿,也只能私下抱怨一番,别的什么也做不了,除非他想跟众多世家为敌。
很显然,这不可能,许靖炎不至于这么不知轻重。
“老太爷,大少爷回来了。”
许老太爷霍地站起,眼里迸射出锐利锋芒:“快,去请他过来。”
“是,老太爷。”
许靖炎刚换了套衣衫,就听祖父有请,当即脚步一转,直奔上院。
这边许靖炎被塞满各院客人闹得心里烦闷不已,隔壁莫君然正好相反,要有多惬意就有多惬意,他一个人独占一座宅子,虽然不大,却也足以让这月来许家人心生羡慕,只是不好过去叨扰罢了。
许靖炎就没这个顾虑,见过祖父母父母,交流完各自状况,他直接避去隔壁莫宅。
“靖炎,这不太好吧?”许大太太面带犹豫,未婚夫夫成亲前本就不宜多见,这下直接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去隔壁留宿……
“娘,别人爱说嘴就让他们说去。再说,他们有什么资格说我?”许靖炎挑眉。自己都持身不正,好意思说别人闲话?
许大太太无奈摆摆手,示意许靖炎爱去哪去哪。哎,儿子越大越有主意,她这个当娘的是管不了了。
“娘,那您也早些安歇。”
听到开门声,莫君然铺开精神力,见是许靖炎,当即披衣下床,斜倚在房门边,目视对方一步一步朝他走来。随后他似是想起什么,嘴边浮起笑意,揶揄道:“怎么这么晚还过来,难不成想我想到睡不着?”
许靖炎嘴角一抽,反唇相讥:“你的魅力还没这么大。”
“是吗?”莫君然抱臂而立,一边眉毛扬起,明显不信。待许靖炎走近,他倾身向前,附耳问道,“不想我,那你心里想着谁?”
许靖炎:“……”
“哎呦,你怎么踩我,好狠的心肠。”莫君然痛呼出声,单脚跳起,面带痛苦。
“伤哪了?我看看。”许靖炎赶紧上前,浑然忘了其实他下脚并不重。
“这、还有这……”莫君然像个残废似的挂在许靖炎身上,一路哎哎叫唤着被人小心翼翼扶回房。
等许靖炎脱下莫君然鞋子,看到脚面只有淡淡的红,许靖炎不说话了,就这么面无表情直勾勾盯着对方。
莫君然直觉不好,当即道:“靖炎,我脚痛。”
“耍我很好玩?”许靖炎不为所动。
“真的很痛,你看,脚都肿起来了。”莫君然睁着眼睛说瞎话,煞有介事道,瞧着却还真像那么回事。
许靖炎扶额,深深看了莫君然一眼,认命地起身去取跌打药,为他揉脚。揉着,揉着,两人就滚到一起。
“放开——”许靖炎怒。
“不放。”莫君然拒不接受,送到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呜!”
一声哽咽从身下传出,莫君然身形一顿,忙收起孟浪态度,抱着许靖炎好言好语安慰:“好了,不哭啊,我不碰你就是。”
许靖炎翻过身,头埋在枕下不理他,抽泣依旧,眼中却哪有半滴泪水,笑得跟个小狐狸一般无二。
这回轮到莫君然无语。刚开始他的确被吓到了,但之后,许靖炎那点小动作岂能瞒过他?奈何时机错过便不可追,先前氛围不再,莫君然只好收起那点旖旎心思,静静抱着许靖炎靠时间平复身体躁动,心里直叹气。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礼教太盛,除了那次意外,许靖炎一直恪守成规,成亲前压根就不让他碰。
莫君然正当青春年少,开荤过后哪有不想念的道理,有时候忍得辛苦,不免感慨,要是能回地星多好。
可惜,也就只能想想,除非莫君然运气逆天,再次碰到天生异象,否则有生之年是别想了。
莫家没有下人,很是清静,不用担心人多眼杂,许靖炎又是个极有原则之人,没让莫君然得手,但也没坚持一定要分房睡,毕竟该发生不该发生的都早就经历过,现在再来讲究这些为时未免已晚,两人相拥而眠,直到天明。
许靖炎不在家还好,一回来他就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准备祭礼还是其次,更多则是被许老太爷和许大老爷带着见客招待客人。
莫君然本还想偷懒,结果被许老太爷给“请”到许家,以许靖炎未婚夫身份参与其中。
莫君然不太愿意,许老太爷一脸语重心长道:“君然那,你看那么多跟许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蜂拥而来,没好处他们会如此‘纡尊降贵’?”
莫君然状似恍然,随即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许老太爷很是满意,眼中明晃晃写着“孺子可教”几个大字,顿了一顿,接着道:“既然有利可图,便宜外人还不如便宜自家人,你是靖炎未婚夫,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不是?”
莫君然能说什么,只好“勤勤恳恳”担负起许老太爷长孙未婚夫这等“重任”,当半个许家人出面应酬。
好在这样的时间并不多,几日后就是祭礼。
这一天,云湾村前所未有的热闹,无论走到哪里,放眼望去,都是黑压压一片,这其中就有莫君然请的王大江、秦管事等一干和他有交情之人。
当然,这么干的人不止莫君然一个,恰恰相反,他只是从善如流,带起这股风潮的是许家,或许也不能这么说,源头还在那帮不请自来的客人身上。本着有好处大家一起沾的原则,许家郑重发出邀请,让亲友过来观礼。
云湾村许氏一族族人有样学样,最后不知怎么一传二二传三,几乎整个云湾村都或多或少请了亲朋好友。
肥水不流外人田,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大祭当天,天还未明,许靖炎就被叫起。
莫君然也没能睡个好觉,在许靖炎走后没多久,许家下人就抓着他沐浴更衣。等他被摆弄完,对着铜镜看,都有些不敢置信镜中那人就是他。
莫君然不是没有过着正装礼服的时候,但那最多就是穿改良版中山装或者西服,再隆重跟古装还是没法比,更遑论还要更进一步的祭祀礼服。
莫君然不是许家人,却要以许老太爷半孙身份参加祭礼,还是嫡长孙的另一半,跟观礼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一开始许氏一族各支颇有微词,怎奈形势比人强,碍于他们这次没少跟着沾光,也就嘴上叨叨几句,行动上却不敢太过。
莫君然直接参与祭礼一事就这么敲定下来,这之后,许老太爷却遇上麻烦。
祭祖,顾名思义,那是祭祀祖先,别说姻亲,就连出嫁的许家麟子和姑娘,都不再具备这个资格。
那么多年祭祀下来,许老太爷还从未主持过有麟婿参加的祭礼,况且那人还顶着未婚夫头衔,自然,也就不存在现成的祭祀礼服。
为此,许老太爷只差没愁白头。这真是心里一时爽,行动跑断腿。
许老太爷只好一边叫人照着许氏一族祭祀礼服进行改动,一边翻阅历代相关谱录。谁也没想到,许老太爷一个死马当活马医的侥幸举动,结果还真让他翻出这么一款符合条件的祭服,还相当惹眼,就在第二页。
许老太爷瞳孔微缩,刚刚心思都在烦恼莫君然该穿什么样的祭祀礼服上,没怎么注意,看到这一幅图,他才后知后觉发现,祭服谱变了。
作为这一代祖地守护者,许老太爷得到的权限最高,祭服谱他自然从头到尾都翻过,只不过那时候很多图样都模糊难辨,越久远就越是如此。
许老太爷记得很清楚,他面前这一页图案只剩一个隐约轮廓,配图解说文字更是难辨,不然他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现在……
许老太爷心下一动,往前翻到第一页。原本色泽暗淡,模糊不清的图样,如今大变样,色泽明亮不提,图案更是栩栩如生,隐隐还有光华涌动,看久了,似是能摄人心神。
但与第二页相比,却稍逊一筹。
许老太爷神情微妙,却难掩激动,他几乎是趔趄着跑去翻族谱、纹印谱这些祖传下来的各色谱录。
看完,许老太爷又奔向祭服陈列室。
许家历史悠久,传到现在,祭服也不知传了多少代,很多早就损坏弃之不用,被妥善收起,就更别提第一代祭服。
事实却非如此,第一代祭服自第一代先祖故去后,就收起无人再有缘得见,许老太爷也没看到过,此刻他却福至心灵,很想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