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讨要
作品:《王爷的宠妻之路》 兰因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笔上字上,她的目光她的心都被男人手心温热之感夺了去,只是听了殷昭的话后,才稍稍回神,红晕爬上她细白的脖颈,这会儿终是强迫着自己执笔,感受笔尖落在白宣上的力度。
兰因两个字又再度落在纸上,殷昭迁就她,写的是规规矩矩的楷书,他眉眼间带着笑,视线移开了纸张,再看向兰因想要同她说话时,才觉察出两个人究竟离的有多近,他的鼻息间满是她身上的皂角香气,入目是她乌黑的长发。
殷昭松开了手来,心一沉,兰因转过头来,歪着小脑袋一瞬不移地看着他,他凤眸中似是情绪翻滚,有克制亦有慌乱,叫人看不清楚,因着气血上涌,他忍着只轻轻咳嗽了几声,又笑道:“自个儿试一试,就像方才那般,如何落笔抬笔。”
兰因学着他的模样执起笔来,犹豫着悬着笔抖着手腕,最后还是不大好意思转过身来,又怕殷昭失了耐心,试探着道:“我……我怕我写不好。”
他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在她身旁坐好,端起了左手边的南瓜羹,抬了抬下颌,似笑非笑道:“你写一个兰字,本王便吃一口,好不好看倒也不妨事,慢慢来。”
他撑着头借着烛火看着她秀气的侧脸,微微抿起的粉唇,神色复杂。
原来他也能有这么一天,摸不清楚自己的心思。
南瓜羹不多,七八口就能吃完,她端着小臂认认真真地连着写了十个兰字,手臂有些酸痛,她轻轻碰了碰身旁正翻着文书的殷昭,将那张宣纸递给殷昭看,颤着眼睫,怀着许多期许。
兰因手臂不稳无力,写在宣纸上的兰字也歪歪扭扭,在烛火下又看不真切,那几笔横歪歪扭扭好似几条虫儿,殷昭看了失笑,只是今儿个晚上能教会她使毛笔,他都已经心满意足。
他翻着那本帖子,找出了个兰字,推到兰因的面前,“写字时,手不能抖,你照着字帖上的兰,学着写。”
殷昭又不是个食言之人,他端着那盏南瓜羹一勺一勺的细嚼慢咽那么吃,兰因拿眼儿偷偷瞄他,可不敢久视,揣着少女心事,听殷昭的话认认真真地看字帖临摹。
他吃过了南瓜羹,放到一边不去管,将案上的字帖都卷好收拾好,起身整理好放到身后书架上的空闲之处,此时平铺在书案上的是封文书,他挑着眉阅后冷笑。
那日晚间,殷沐台怒斥肃王他又怎会不知?也不知这兄弟两个究竟还能蠢到何种地步,估摸着又怕殷昭不满,是故于此年关之际,肃王被殷沐台派遣去云州启粮仓,云州此地穷山恶水,不是件好差事。
这是做给他看的,是叫殷昭不要再追究,也算得上是罚了肃王一回。殷昭眯着凤眸,现下肃王定恨他入骨,而太后谢氏溺爱幼子,估摸着这会儿不定该怎么恨他。
原本殷昭还不想惹人眼目,到了此番地步,也实在怪不得他,他眉目舒展,未见一丁点儿惊慌失措模样。
殷沐台同肃王生气,不过只是生气罢了,妄谈二人疏远。他勾着唇角,不知要有多坏,抽出张白宣,执笔行如流水。
要知道,云州刺史是最爱百姓的。
身侧的兰因有一眼没一眼地往殷昭的身上瞅,看见他眉眼淡漠又看他勾起唇角,她想着天底下怕是再寻不到一个如同殿下般俊美心善的人了。
殷昭将书信写完后,放在信封中使泥封封口,扔在书案上,又静坐了会儿,抬眼儿看了兰因一眼,目光缓缓下移,看到她写的字后,往她身边蹭了蹭,指点了几句,却没得到回应,他抬眼儿一瞧,原是兰因遮着唇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
殷昭察觉到了兰因的困倦,他站起身来靠在窗边儿看了看天色,原来已近亥时,他转过身来,笑看着兰因道:“天色晚了,你将字帖带回去,好好练着,本王明日考你。”
兰因闻言揉了揉眼儿,有些慌了神,毕竟自己今日晚间将将学了个兰字,明日又要考什么呢?她咬着下唇,皱起细眉,细声试探问道:“不知殿下明日要考些什么?”
窗边那儿未置一支烛,兰因看不清楚他作何态,只听见他低笑了声道:“你的名字。”
殷昭从暗处朝灯火处走近,看着摇曳着的火苗儿,启薄唇道:“得了,本王这儿也不用你守着了,明个儿正午便过来。”
兰因站起身来,双眸清凌凌的好看,认真道:“天色晚了,您手臂上还有伤口,合该早些歇着。我也好……好将书房里头收拾干净。”
殷昭挑起长眉,视线不自知落到了左手臂处,此时不痛只有些痒,是要长出新肉来的,还没被人在乎过,心下一软,声音不由得柔了些,“本王心里有数,你先回去。”
她明明来此处是来做奴婢的活计,结果还叫殿下教她写字,反倒给她饷钱。在此处又不被作践,好似还被宝贝着,不称奴婢,她心里头有些慌,可又有那么一点点甜滋滋。
后来,兰因走在寒夜之中,将那本字帖抱在怀里贴在胸前,宁肯自己受了凉,也不肯让这字帖受了凉。
这可是殷昭送给她的,她自然宝贝的紧,兰因面上的笑意敛都敛不住,竟单单因这个字帖便能开怀至如此。
第二日兰因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她便洗漱穿戴整齐,坐在屋中仅有的一张小方桌前,将那本字帖翻开,找到兰字,她特意点了支蜡烛,食指沾了水,在木制桌面上一笔一笔写着,认真的不像话。
等着天色大亮,她吹灭了烛火,揉了揉眼睛,忽地听闻有敲门声音,她起身去开门,见来人是仆人打扮,手中端着的是笔墨纸砚,一样也不少,她懵懵地看着那支白玉羊毫笔,呆呆地指了指,问道:“这些都是给我的?”
那小仆人是得了殷昭的命令,还特意叮嘱他要在天亮之后再来送,怕这位姑娘还没起身,他将手中端着东西都塞给了兰因,挠了挠头笑道:“这些都是殿下交给我的,嘱咐我来送给姑娘。”
兰因点了点头,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笑笑,开口道:“还麻烦你跑了一趟。”
那仆人连忙摇着头,像是逗弄小孩子使得小波浪鼓似的。眼前这位姑娘,能叫殿下提上一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定然不止于主仆之间,他现下好好儿巴结着,万一日后这姑娘攀上高枝儿,对他只有好处。
这一整个上午,无人扰她,她就坐在方桌前连动都没动,就连午膳都是那位老嬷嬷亲自送来的,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地说了会儿话。
兰因用过午膳后,便穿好棉袄往书房去,将干净无尘的书案又擦了一遍,梨花木家具上头的镂空花纹都挨个擦了个遍,可惜一点儿灰尘都没有,到最后,她寻了个软凳捧着脸坐好,抬头看到的是幅幅兰花,千姿百态。
兰因抿了抿唇,似乎,殷昭特别钟爱兰花,昨日晚间灯火暗,她没看真切,这会儿通室明亮,才感叹于此室内兰花之多。
而就在此时,门被人推开,兰因赶忙起了身,有些慌乱,她往门口儿走了几步,本以为只有殷昭一人,结果哪知他身侧还站着个男子,她皱了皱眉,听见殷昭淡声道:“这位是当今圣上。”
兰因赶忙行礼道:“见过皇上,见过殿下,这就下去备茶水。”
就算是低着头,她也能感觉到殷沐台灼热的视线,而她又觉着自己在哪里见过殷沐台,她抿了抿唇退了下去,而殷沐台也同殷昭往书房里头去。
殷昭于左手边的位置坐好,殷沐台便坐在他的身侧,此时他的心思都飞到了兰因的身上,唇角一直上扬,心情大好,同殷昭闲话道:“皇叔府上景色好,若是夏日在那亭子内对弈,才是妙事。”
殷昭勾起唇角,点头应道:“皇上若是喜欢,常来便是。”
兰因这会儿端着两盏佛动心,低垂眉眼走至两人面前,将茶水奉上,便安安分分地立在一侧,殷昭转头看她,笑道:“你先下去吧,本王同皇上说会儿话。”
他看着兰因快步走出了书房,还未回头,便听殷沐台道:“皇叔,你这丫鬟是哪儿来的?瞧着模样不错。”
殷昭低垂眼睫,敛下眸中复杂情绪,一半讥讽一半自嘲,再开口时,偏生声音中带着些笑道:“在街边捡回来的。”
殷沐台搓了搓手,想要问殷昭讨人,思量片刻,这才开口道:“朕瞧着这丫鬟不错,不如,就叫朕带回宫去?”
殷昭抬头的那一瞬间,殷沐台似乎从他那双锐利的凤眸中看到了嘲讽与不屑,可是又不大清楚,等他再想看清楚的时候,却什么猫腻都没看出。
只听他含着笑道:“皇上,这丫鬟也是人,待臣去问她,若是她乐意,便立即送进宫去。”
兰因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