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二更)

作品:《表姐情深

    金公公所幸还没用饭,听到青竹的话,第一反应就是向外奔去!

    可是刚才关门的那小厮直愣愣的挡在门口,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刺向金公公!

    金公公惊声尖叫:“侍卫!救命!”

    就在这时,有数十个黑衣人从客栈四周窜出,目标明确的朝着时南昌袭去!

    随身相伴的大内侍卫五个倒了两个,剩下三个见此,立刻护着晕倒的时南昌,根本顾不上金公公。

    时眠此时早已经醒了,她被笪御紧紧护在怀中,动弹不得,许儿同样掏出匕首护在笪御和时眠身边御敌。

    之桃已经晕了,青竹疾步来到笪御身边,有人突袭她就一把毒粉撒过去,让人痛不欲生。

    客栈里一片混乱。

    因为青竹的及时提醒,时眠这方的人多数都没来的及吃饭,所以现在两方人员僵持不下,倒是没多大伤亡。

    笪御抱着时眠尽量闪躲,这里是凉安边界,他更不能暴露自己会武功,不多时身上便挂了彩。

    他的大脑迅速转着,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来人的武功路数和千金阁如出一辙。

    按理说,时府的护卫与小厮就算人数是他们的五倍,对他们来说也是根本不值一提,可是此刻时府这边的人竟然几乎没有伤亡。

    反而绝大数杀手都是在往时南昌这边聚集,一副势要斩首的模样,所以那三个大内侍卫应付的极其艰难!

    很快就要撑不住了!

    他想着,身侧猛地一把长刀向他砍来,他本欲躲闪,想到什么身子一顿,那刀就径直砍向他的后背。

    时眠瞳孔放大:“笪御!”

    笪御闷哼一声,指尖翻动,弹出一颗珍珠,砍他的人踉跄倒地,青竹趁机撒了一把毒粉。

    他安抚道:“我无碍。”

    青竹和许儿都在他们身边,笪御出声:“许儿,护送金公公出门!快!”

    许儿下意识听命,迅速找到躲在角落的金公公,一脚踹开大门,将他推了出去。

    金公公刚才走运,顺手抄起桌上的茶壶,砸晕了那小厮。

    逃出客栈,他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掏出鸣镝,朝天上一射。一道刺耳的响声在天空炸响,而后像烟花一样炸开。

    金公公做完这一切,连忙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那道鸣镝声所有人都听见了。

    黑衣人不但没有撤退,反而更加集中的聚在时南昌这个桌子周围!

    笪御心中暗沉。

    他们的目标果然是时南昌!

    大内侍卫已经死了一个,第二个也开始摇摇欲坠。

    青竹警惕的看着周围,低声说:“主子,我快没药了!”

    笪御心里一紧。

    他下了决心,缓缓靠近时南昌。

    时南昌不能死。

    不光是为了大渝,还有他怀中的这个人。

    时眠从头到尾死死箍着笪御的腰,她知道自己此时老实不动才不是拖后腿。但是越是这样被动她越是心急如焚。

    玉姐姐又为了她受伤了。

    这次因为她提出的绕路,甚至让爹爹都陷入了险境。

    都怪她!

    在进入包围圈的前一刻,笪御一颗珍珠弹向房梁,同时将时眠推了出去。

    时眠那一刻是懵的,直到她落入了一个陌生人的怀抱,她才反应过来,正欲出声,嘴巴被身后的人捂住:“不要添乱!”

    她定睛一看,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带到了房梁上!

    “唔唔……”

    诸承煜时刻注意着下面,无心关注时眠。

    底下的笪御又挨了一刀,这刀是替时南昌挡的,左胳膊鲜血淋淋。

    诸承煜提心吊胆的盯着笪御,看着越来越糟糕的形式,他几乎快要克制不住自己了!

    就在这时。

    金公公的人终于到了。

    黑衣人迅速撤退,没逃掉的人即刻服毒自尽。

    金公公叫来的人是凉安布防在城外的城防兵。

    像这种城防兵每隔七公里就会设置一百人,来的这一批是最近的那一波。

    清点人数的时候,死的几乎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笪御心中一沉。

    这场刺杀很诡异。

    诸承煜松了一口气,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放下时眠。

    时眠急忙向笪御跑去,眼泪止不住的在眼眶打转。

    她忍住泪意,小手虚附在笪御的背上和胳膊上,不敢碰。

    笪御笑了笑:“我没事,别哭。”

    时眠泪意反而更加凶猛了。

    她咬着唇肉,将这股酸意压了下去,她现在不能哭,她不能添乱!

    青竹给他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就领了笪御的命令给时南昌把脉。

    掏出银针给他扎了两下:“无碍,是一种迷.幻药,会让人进入昏迷状态,然后陷入幻觉。就像蒙汗药一样,药效却三倍。我给他扎了两针,明日就会醒来了。”

    然后叫上两个小厮将时南昌送回了房间。

    青竹又给其他昏迷的人看了看,都是一样。

    笪御点头。

    那些城防兵清理了客栈,在外面团团围住。

    安全是不用担心的了。

    许儿擦了擦脸上的血,叫上几个人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菜。

    青竹检查过众人之后,跟时眠一起将笪御送到了房间里。

    处理了伤口之后,青竹便下楼去看其他人了。

    笪御坐在床上,时眠掏出帕子,帮笪御细细擦拭脸上溅到的血渍。

    指间颤抖的厉害。

    笪御捉住她的软手,捏了捏:“别擦了,你坐下缓缓。”

    时眠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这姑娘一定害怕极了,却忍着。

    让人心疼到了极致。

    时眠咬牙,扑进他的臂弯,低声抽泣起来。

    笪御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无声的安慰她。

    金公公回来了,闯进笪御的房间,慌张的问:“时将军呢?!”

    笪御:“在隔壁。”

    金公公头也不回的去了隔壁。

    说到时南昌,笪御眼底一沉。

    那些杀手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了时南昌的命。

    但若是如此,他们完全可以在饭菜中下致命的毒.药,根本没必要下迷.幻散,再派出杀手。

    笪御突然双眸一睁。

    时庭深!

    时庭深呢?刚才一片混乱,笪御根本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消失的!

    “咚咚咚……”

    房门被敲,笪御:“进。”

    许儿叫人临时做了些饭菜送过来,这两日长途跋涉的,加上这一场刺杀,总是要吃些东西的。

    她把饭菜摆上,正要开口,笪御忽然示意她禁声。

    原来时眠不知道什么哭睡过去了。

    笪御小心翼翼的抱起时眠,许儿紧张的盯着笪御受伤的胳膊,刚才青竹说了不能用力的!

    笪御将人放在床铺上,给她盖上被子。挑开遮挡在她脸上了长发,给她细细理顺铺在枕头上,然后朝许儿低声说:“出去说。”

    关上门,笪御往楼下眺望,瞳孔一缩。

    楼下时庭深正在大堂里安慰众人,帮着青竹给他们上药。他自己身上也受了伤,清晰可见胸膛前的绷带上还渗着鲜红的血液。

    哪怕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时庭深依旧浅笑晏晏,对下人也没有嫌弃之色。

    下人们对他感激不尽。

    许儿犹豫的问道:“姑娘还没吃饭怎么办?”

    笪御回神:“她受了惊吓,让她歇一会,一个时辰之后再叫醒她。”

    许儿想也只能这样了,等时眠醒来再把饭菜热一热。

    目光落在笪御的背影上,她打从心底生出了佩服。

    刚才危急之中,只有笪御最镇定,不但将时眠保护的毫发无伤,还能在想到放金公公去叫救兵。

    就连她,也不由自主的按照笪御的指令做事。

    笪御的伤实在骇人,许儿劝道:“笪姑娘,你先用点饭菜,别劳累了。”

    笪御:“多谢,我无碍。”

    他话音顿了顿:“你知道表、表哥是怎么受的伤吗?”

    许儿一愣,不明白笪御怎么会这样问,但还是回道:“当然是在刚才打斗里受的伤。公子不会武功,好在没事。”

    楼下的时庭深似乎感觉到了楼上的视线。

    他抬头,狭长的眸子一眯,冲他们笑了笑。

    笪御心底一寒。

    按照正常逻辑来说,这件事怎么也扯不到时庭深身上。

    可是……

    笪御瞳孔越发漆黑。

    首先,刺杀时南昌很容易理解。现在战乱再起,庄朝和凉安都有不少人都希望他死在半路上。

    可是又是下药又是派杀手的,简直不像千金阁的风格。

    再者,根本无法解释千金阁的人为何对时府的人和金公公他们手下留情。

    “对了。”许儿忽然说道,“刚才我们在厨房发现了被杀的客栈老板和店小二,都是一剑封喉。”

    笪御一怔。

    许儿的话点醒了他。

    为何客栈的人死了,他们却都活了下来。

    定然是因为活着的人还有利用价值。

    假设……主谋是时庭深的话,那便说的通了。

    时庭深即将在凉安上任,在官场中,他需要时家的底蕴做他的后盾。

    所以时庭深可以死,时家却不能灭。

    这样自然要留下时眠这个独女和时府的一众老仆。时府的人都没事,那怎么能只死了皇上的人呢?

    所以金公公他们也活下来了。

    若是下了毒.药,那所有人都必然会死。只能等所有人晕过去,再派人趁时南昌昏迷,取下他的首级。

    这些也只是猜想,没有任何证据,笪御并不能立刻下决断。

    更何况时庭深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想时南昌死的人实在太多了,怎么都不可能是时庭深这个谦谦有礼的长子。

    这样一来,似乎又推翻了他前面所有的猜想。

    笪御:“许儿,那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许儿懵了懵。

    许儿很聪明,笪御这样问,她立刻就理解了什么意思。

    刚才打斗的时候她好像……的确没看见公子,之后公子就突然出现在人群中了。

    许儿干涩的回道:“我不知道……”

    笪御:“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许儿望了眼楼下平易近人的时庭深,还在惊疑笪御话中的意思。

    笪御回到房间,没想象到时眠已经醒了。

    时眠坐在床沿上,一见到笪御就扯住了他的袖子。

    沉默不语。

    笪御顺了顺她的青丝:“没事了。”

    时眠眼神渐渐聚焦,将笪御的身影深深映入眸子,她应了一声:“恩。”

    笪御心疼她,全程伺候着时眠用膳。

    时眠刚才只睡了一小会,梦中时南昌断了头,笪御浑身浴血,大渝的土地上满是尸山。

    她被吓醒了,恍惚的坐在床边。

    时眠从小娇生惯养长大,此次刺杀对于没见过血的她来说,无疑是一次世界坍塌。笪御心尖揪疼,捏着筷子的指腹泛白。

    这就是他与时眠的区别。

    他早已经习惯,甚至成为了持剑的刽子手。

    帮她倒了一杯温水:“喝点水。”

    时眠接过,饮了两口。她笑了,苍白的小脸上透出一丝坚韧:“玉姐姐,我没事了。”

    除了对这次刺杀的害怕之外,时眠更多的是对这一世不变的命运轨迹而恐惧。

    还是发生了。

    明明他们都绕路了。

    时眠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反复告诉自己,这一世和上一世不一样。

    上一世,笪御和他们几乎没有来往,独自守在偏僻的落雪院。

    这一世,笪御不光和她,还和哥哥爹爹都熟悉了起来。

    再者,崔明媛不是也没跟着去凉安吗?

    这次是在客栈发生的刺杀,而上一世是山贼。

    多了一世记忆的时眠,很快想到此事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只是她没办法像笪御一样想的透澈,只是暗下决心要尽快查出幕后之人。

    时眠双目炯炯,看着笪御,企图从笪御身上找到某种安全感。

    笪御叹了一口气,帮她夹了一块豆腐:“莫要逞强,有我在。”

    笪御语调轻缓,像是一阵暖风钻进时眠的耳窝。

    时眠突然就踏实了。

    她这次真心实意的笑了:“恩!”

    她吞下一大口饭,含糊的夸赞:“这次多亏了玉姐姐保护我,你真厉害!”

    笪御眼神一飘:“咳,也什么。”

    时眠噘嘴:“莫要妄自菲薄,现在想想,刚才玉姐姐既镇定,又果断,我就只顾着怕了,什么忙也帮不上。”

    笪御:“没有,眠儿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姑娘,我很佩服。当时若换做旁的女子定要大喊大叫,手足无措的添乱。”

    时眠眼睛忽闪忽闪的,她沾着油嘴的唇抿了抿,小脸微红。

    她怎么有点羞涩?

    不过被玉姐姐夸赞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呢!

    时眠两只脚尖互相踩了踩:“玉姐姐,我今夜能和你一起睡吗?”

    笪御脸色一僵,疾声厉色:“不行!”

    时眠被凶的一怔,她委屈道:“你干嘛那么凶?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睡。”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睡。

    想和你一起睡。

    和你一起睡。

    一起睡。

    睡!

    这句话犹如雷鸣,轰隆隆的在他脑子里炸响,一边又一边的回荡。

    他喉咙干涩,两个眼珠子直愣愣的盯着时眠:“抱、抱歉。我、我、我……”

    该死!

    笪御在心中唾弃自己!

    他竟然无法拒绝!

    时眠突然笑眯眯的:“那就这么说定啦!”

    笪御:“……”

    时眠:“我吃饱了,去看看爹爹。”

    说完时眠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时眠刚出了房间,诸承煜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他抢过笪御的筷子,夹起桌上的饭菜囫囵吞枣。

    填饱肚子之后,他喟叹一口:“终于饱了……嗝!跟着你简直就是在受罪,事情办完后一定要让师傅好好补偿我!”

    笪御:“别贫嘴了,刚才出事的时候,你可知时庭深在哪?”

    诸承煜抓了抓脑袋,想了半晌:“我光顾着盯着你,没注意他。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当时混乱的时候,他不在其中,也不在大堂里!”

    笪御目光一沉。

    果然。

    诸承煜懒懒撑着下巴倚在桌上,拿指甲挑了挑牙。

    说起来,时姑娘竟然没有问笪御关于他的事情。毕竟他当时出现的很突兀,而且还带着她躲在了房梁上。

    自家表姐身边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男子,时姑娘也没质问。

    这大约是一种信任吧。

    诸承煜鸡贼的磨着下巴,猥.琐的“嘿嘿”笑了两声。

    笪御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他。

    青竹正巧上来了,看见诸承煜骂道:“你个没心肝的,也不去看看之桃。”

    诸承煜一呆:“她不是没事吗?我干嘛要去看她?”

    青竹气的鼻子都皱起来了。

    冷哼一声不愿在看他。

    诸承煜蹭到她身边,嬉皮笑脸的:“好青竹……我瞧你刚在用的毒粉蛮好用的,有没有剩的,给我一点呗。”

    青竹:“一百棵珍珠一包。”

    诸承煜目瞪口呆,没想到青竹还是个奸商。

    他咬牙:“好,成交。”

    青竹瞥了他一眼:“用完了。”

    诸承煜:“……”

    他气得跳回了房梁上。

    青竹面对笪御就恢复了正经:“主子,楼下的人都无碍,药都分给了他们。”

    “恩。”笪御,“时庭深的伤怎么样?”

    青竹想到时庭深胸口的那道伤口,拧眉:“很深,稍有不慎就没命了。可是他却硬要帮下去安抚那些下人。”

    笪御若有所思。

    伤口很深?

    这样他就更加没嫌疑了。

    笪御揉了揉太阳穴,其实他现在毫无证据,只是在靠盲目的猜想,根本无法判断实际情况,这样很不好。

    他不再想这件事情,却暗自留了个心思。

    青竹正要告退,笪御叫住了她。

    笪御眼神飘忽:“你等下再拿一床被褥上来。”

    青竹疑惑:“主子冷吗?”

    不会啊,今夜还挺暖和的。

    “咳。”笪御藏在袖中手指来回搓着,默了一瞬道,“不是,晚上眠儿会过来和我一起睡。”

    青竹:“!!!”

    主子,你难道不怕时将军醒过来杀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