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所有当兵的人,都有喜欢谈论国家军事的爱好。

    饭桌上，陆少隆滔滔不绝地讲着这一年来中国面对的军事问题：“这段时间，一些国家频繁地向我们中国进行安全挑衅,说我们国家威胁到他们的安全了,甚至侵犯我国领土领海主权,特别是美国……”

    他说了很长一段与军事相关的话后，才道：“所以我没怎么回家……”他看向朱玉,“小玉，对不起啊。”

    朱玉笑得温婉，“大过年的,说什么对不起,吃菜吃菜。”

    立默听得很专心，眼里亮晶晶的,在听到陆少隆谈起我国军队进行军事演练的时候,嘴角的弧度扬得很高，脸上是骄傲的神情。

    陆慕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将她脸上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陆少隆把话头转到了陆慕溢身上,他问：“臭小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坚持锻炼没有？别天天就知道待在屋子里玩电脑,必须给我把视力保护好。”

    陆慕溢一言不发,低着头夹菜吃,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

    陆少隆继续说：“到时候考军校要求很严格,你必须从现在开始就……”

    军校,军校，又是军校。

    陆慕溢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微皱了皱眉，过了几秒才若无其事地从火锅里夹了一块五花肉放进碗里。

    他完全把陆少隆的话当作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没放在心上。

    见他没有任何回应，陆少隆火气上来了点，直直地看着他，“你耳朵聋了？”

    陆慕溢依旧我行我素，低着头吃菜。

    朱玉连忙缓和气氛，“小溢，你爸跟你说话呢。”

    陆慕溢只抬头淡淡地看了陆少隆一眼，而后又低下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察觉到气氛不对，立默开口，笑着问陆少隆：“陆叔，报考军校有什么要求啊？”

    一提到和军校相关的东西，陆少隆自然就来了兴趣，他把目光移到立默身上，语气温柔了许多，“政审要合格，还需要进行面试和身体检查，对语言表达能力、心理素质、逻辑思维能力等等都有很高的要求……”

    立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眉目间皆是明媚的笑意。

    陆少隆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问她：“默默有考军校的打算？”

    立默偷瞄了低着头的陆慕溢一眼，没肯定也没否定，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到时候看吧。”

    陆少隆：“考军校好啊，保卫祖国的安全，为国家做贡献！”

    陆慕溢：“……”

    -

    吃完火锅后，立默在厨房帮朱玉清洗碗筷。

    陆慕溢跟陆少隆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最近几年的春晚开始改变，很多节目都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相联系，开始注入现在这个时代的因素，聚焦年度大事。

    每看一个与部队、军人相关的节目，陆少隆就会在陆慕溢的耳边给他灌输考军校为国献身的思想。

    陆慕溢实在受不了了，就站起身来，淡淡地说了句：“我去帮妈洗碗。”

    陆少隆：“臭小子。”

    陆慕溢进厨房的时候，朱玉刚好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去客厅。

    厨房里，立默把洗好的几个碗重叠在一起，踮起脚把碗往上方的橱柜里放，却见一双大手把她手里的碗抢过来，轻而易举地将碗稳稳地放进了橱柜里。

    陆慕溢看向她，语气淡淡：“以后这种事我来。”

    立默有点惊讶他会这么说，扬起嘴角，“陆狗你长大了。”

    “……”陆慕溢禁不住扯了扯嘴角，“碗太贵，我怕你摔着它们。”

    立默白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洗剩下的几个盘子，“你别忘了，小时候你太矮了，拿不到柜子上的东西，还要靠我帮你。”

    “没忘。”陆慕溢轻笑了声，“但是我现在比你高就行了。”

    立默仍旧不认输，想也没想就说：“那你就是傻大个。”

    闻言，陆慕溢挑起了眉，一点也不害臊，“我理科年级第一。”

    “……”

    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还没等立默说话，陆慕溢又笑着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个学生叫立猪。你居然说她的老师是个傻大个？”

    他凑到立默耳边，小声说：“我跟你讲，我学生脾气可暴躁了，你辱骂她老师，小心她揍你。”

    嘴里呼出的气息弄得立默的耳朵痒痒的。

    处于下风的立默气急败坏，停下手里的动作，恶狠狠地看向他，语气很是不爽：“要了老母亲的命，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慕溢的眼神往厨房门口瞥了瞥，移开身子，笑着喊了声：“妈——”

    尾音被他刻意地拉长。

    天空一声巨响，陆慕溢真正的老母亲闪亮登场。

    立默感觉被闪电劈中了心脏。

    她缓缓地转过头，脸上露出难堪的表情，犹豫着要说点什么为自己开脱，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偷瞥了陆慕溢一眼，后者眉眼带笑，等着看好戏。

    立默心下一动，恶人先告状：“朱姨，刚才他说要把你喜欢的电影碟子全部卖掉。”

    朱玉很喜欢看电影，这些年来珍藏了很多电影光碟，她十分爱惜它们，简直把那当做自己的命来看。

    她一听立默这么说，连忙走到陆慕溢身边，用手打陆慕溢的胳膊，“你个臭小子，你妈我白养你十多年，居然打起光碟的主意来了！”

    “要了老母亲的命，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慕溢：“……”

    他选择乖乖闭嘴，不满地看着在一旁咧嘴偷笑的立默。

    在他和立默之间，他妈从来都是选择后者。他很早之前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家里，他是最没地位的那个。

    见朱玉完全把立默的话当真了，一点没有要停止打他的意思，他说：“妈，你别打了，我真不卖你的光碟，我哪儿敢啊，是吧？”

    “真不卖？”朱玉半信半疑。

    陆慕溢竖起右手的中间三根手指，一本正经道：“我发誓！如果我把你的光碟卖了，我就再也见不到立猪！”

    朱玉想了想，说：“我怎么感觉你在咒默默呢？”

    陆慕溢无辜地耸耸肩，他只是下意识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其他事物，似乎都没有见到她重要。

    陆慕溢从朱玉的魔掌中逃出来，拽着立默的手腕，把她往外走，“走走走，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立默犹豫地跟着他走，“我还没把盘子洗完呢。”

    “我妈不是在吗？”陆慕溢说。

    见状，朱玉也附和道：“去玩吧，我来洗就行。”

    看着两个孩子上楼的背影，朱玉心里很是欣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虽然天天互怼，但是关系很好。

    立默被陆慕溢拉着进了他的房间。

    她语气里满是嫌弃，“你房间有什么好看的？”

    陆慕溢没答，把她推到电脑椅上坐下，站在她的身后，操控着鼠标。

    电脑上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游戏窗口。

    陆慕溢登陆了账号，角色是女性，昵称叫立猪。

    看到昵称的时候，立默转头就是一个白眼翻了过去，“你不能想个好听的名字？”

    陆慕溢不答反问：“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可爱？”

    “……”

    立默红着脸转回了头，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陆慕溢操控了一会儿。

    立默看着游戏画面，大概知道这是个养成类的游戏，她问：“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

    虽然很期待，但是还是努力表现着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自己看。”

    陆慕溢让游戏中的小女孩去商场买了烟花和仙女棒，再让她走到一片空地上，点击使用烟花。

    空地上方的天空突然占据了整个画面，满屏的烟花在天际盛放，五颜六色，令人目不暇接，与之同时，烟花燃放的砰砰声穿透她的耳膜，像是环绕在她的身边。

    是陆慕溢给她戴上了他常用的耳机。

    烟花燃放完后，画面又成了小女孩站在空地上。

    陆慕溢轻轻取下塞在她耳朵里的耳机，声音里透着喜悦：“怎么样？漂亮吧？”

    立默别扭的回答道：“还不错。”

    陆慕溢说：“这是我表哥公司新开发的游戏，现在还在内测中，先给你过过眼瘾。”

    他点击使用仙女棒，然后把鼠标递给立默，“这是一个小游戏，你可以通过鼠标控制仙女棒的位置，划出自己喜欢的图形。”

    立默想了想，用鼠标写了两个字：陆狗。

    陆慕溢挑起了眉，坏心眼地压低嗓音，在立默的耳边说：“所以……你是喜欢我咯？”

    立默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陆慕溢欣喜若狂，在心里感叹着这表白来得太猝不及防了，却听她开口道：“狗狗这么可爱，怎么会不喜欢呢？”

    “……”

    陆慕溢垮下了嘴角，有点不爽。

    立默学着陆慕溢刚才的操作方式，又去商场买了烟花和仙女棒，一直加大数量，可是付钱的时候却被告知金币不够。

    她转过头看向陆慕溢，埋怨道：“陆狗，你怎么这么穷？连这么点烟花和仙女棒都买不起。”

    还没从被逗弄的郁闷中缓过来的陆慕溢没好气道：“你好好看看这个人物的名字——她叫立猪！”

    “……”

    无奈之下，立默减少了购买的数量，又去空地上燃放仙女棒。

    她又写下了“陆狗”二字。

    陆慕溢语气里满是控诉：“你不能换两个字写吗？”

    “不能。”立默答得很坚定。

    我只想拿仙女棒这么美好的东西，来写我对你的爱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