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米花
作品:《假妹妹》 韩国夫人岳氏是宋国公妻子,宋国公戎马一生,封妻荫子,最后不幸在战场上落马摔断了腿。先帝感及他为大魏做的贡献,对他一向不错,宋国公府也比其他国公府显得气派的多。
韩国夫人最爱花,尤其是牡丹花,魏紫姚黄皆是等闲,近日里韩国夫人手下的一个能工巧匠将一株花藤上培养出三种不同品种不同颜色的牡丹花,让人大呼神奇。
韩国夫人对此十分得意,特地邀请玉京贵妇前来别院观赏。
很不幸地,昌平郡主名列其中。
再不幸一点的,就是这件事辗转传到了老夫人耳中。
颜婳对那传言中一根藤上开出三种牡丹花的“一株三色”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她那还有点记忆的上一世告诉她,这种东西在未来一点都不稀奇。
所以她慢腾腾地挪到一个角落里,吃着自己特意捎来解闷的零嘴。
她对面正好是个戏台子,还没搭建好。
昌平郡主可不会管她去哪里,她巴不得颜婳出了丑,反正国公府里也没有她的亲儿子亲女儿,怕啥。
她和颜婳相看两相厌,颜婳愿意离开,她觉得呼吸都通畅了,空气都甜美了。
“郡主最近气色不错啊。”跟昌平郡主说话的是她的手帕交,嫁给太常寺卿的永嘉郡君林氏。
之前昌平郡主和晏定南闹得那出戏让人看尽了笑话,昌平郡主没办法在家躲了几日,这几日才渐渐恢复了与其他贵妇的走动。
此时她叹了口气道:“只要国公爷不闹,我怎么能过得不好呢?”
永嘉郡君笑着睨了一眼在角落里坐着的颜婳,打从昌平郡主一进门她就看到了她们。
她笑眼盈盈道:“这就是那个颜氏的女儿?你怎么舍得带她出门了?”
她还以为昌平要把颜舜华的女儿关在大门里寸步不出呢,不这样,怎么能够解她们心中之恨呢。
女人的友谊建立有许多方式,永嘉郡君和昌平郡主能够走到一起,纯粹是因为,她们都讨厌当年那个艳光四射,凡事都要出风头的颜舜华。
所以当初颜家式微,昌平郡主守寡之时,她看准了机会,勾引了晏定南。
本来颜舜华与晏定南的婚姻虽然支离破碎,但还不至于马上和离。晏定南的出轨却无疑像是压在骆驼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们的婚姻。
昌平郡主淡淡道:“老夫人的命令,我怎么敢不从呢。”
永嘉郡君观摩昌平郡主神色,见她眼中带着丝恼怒,不由得笑了笑,意味深长。
“老夫人的命令你当然不能不从,但你可以让她不出来呀。”
昌平郡主听出她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
永嘉郡君笑弯了眼睛,眼角浮现出两丝皱纹:“听说韩国夫人的牡丹花都开在水阁畔,需要渡舟而行,你想想,若是有女子在船上掉进水里……啧,宋国公府里可是有男客的呀。”
……
对于外面的一切,颜婳浑然不知。
她正在咔嚓咔嚓吃着瓜子,看戏看的很投入。
这时候一个相貌平平的丫鬟过来,请她去乘舟,道是众人要去看那一株三色了。
颜婳心想难怪都没人看戏。
她吃了口瓜子,淡淡道:“我不去啊!”
丫鬟:“……”
这和剧本上不一样。
丫鬟硬着头皮道:“可是大家都去了呀。”
颜婳奇怪道:“为什么大家去我就要去?”
丫鬟:“……”
丫鬟急道:“娘子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看花吗?”
“不啊,”颜婳又抓了把瓜子,“我是被抓过来的。”
丫鬟心想,要是完不成那位贵夫人的吩咐,那二两银子她岂不是得不到了?
她抓耳挠腮地想办法,这时候颜婳居然把手放在她手里。
丫鬟眼睛一亮,像是天降馅饼一样。
这是……突然改变主意了?
紧接着,她感受到手心里的异物感。
???
颜婳歉然道:“我在这里嗑了半天也没见到人,就麻烦你帮我把瓜子皮给扔了。”
“……”
永嘉郡君正在和昌平郡主闲谈,这时候丫鬟哭着跑回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瞩目。
永嘉郡君见到这一幕,脑门上的井字号快要爆炸了。
尼玛你这么明目张胆的跑回来,是怕人不知道我收买你了吗?
丫鬟抽泣着停在她们面前,哭着道:“我……我没本事……我没用……嘤嘤嘤嘤嘤……”
她自个哭的是欢畅了,连累了永嘉郡君和昌平郡主要顶着别人异样的眼神。
永嘉郡君深吸了口气才压下了心里的火。
她努力温柔地道:“怎么了?”
“我、我……”丫鬟哇哇大哭,“我真是太没用了!!”
说着用帕子捂着脸就小跑了。
她这一跑,永嘉郡君和昌平郡主就更尴尬了。
因为众人的眼神,就像是在谴责她们跋扈,才吓哭了府上的婢女。
昌平郡主嘴角抽搐。
为什么每次碰到颜婳,都没有好事。
她带着回不过神的永嘉郡君离开,“我看还是算了吧,在别人府上做这种事总是不好,回头我想怎么磋磨她还不容易?”
永嘉郡君怒道:“不行!”
她还不信了,比不过颜舜华,她连个小辈还教训不了吗?
昌平郡主道:“那你想怎么办,再过不久,我们就都要上船了。”
永嘉郡君肯定道:“肯定是那个丫鬟太笨,才会让那小丫头起了疑心,你别急,我找另外一个和她同龄的小娘子去邀请她,她肯定上钩!”
昌平郡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道:“她把那银子还给你了吗?”
永嘉郡主:“啊?”
这才反应过来,那丫鬟跑的那么快居然是想要私吞银子!!
……
颜婳这厢还在嗑瓜子。
一抹碧绿映入眼帘,颜婳看的正欢快,歪歪身子,让她坐过来。
那人偏偏故意挡着她,她往左她就往左,她往右她就往右。
“……”
颜婳抬头,无语道:“你到底坐不坐啊,不坐别挡着我啊。”
面前的是艾绿百褶裙,樱草色半臂的少女,发髻上用几根秀气的玉簪别着,看起来清灵活泼。
她梳着刘海儿,更显脸蛋小巧玲珑,眼睛大大。
秦蕴笑眯眯看着她道:“一个人待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啊,不如我们出去玩啊。”
她这人最看不得人落单了,就喜欢大家聚在一起开开心心的。
颜婳站起来。
秦蕴开心道:“你愿意跟我走啊,那我们去乘船吧!”
颜婳面无表情道:“不,是你挡到我了,我得站起来看。”
她比秦蕴高半头。
秦蕴笑盈盈地,也没有被颜婳的语气吓到,顾自坐在颜婳身边,亲热道:“她们都成群结队的,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啊。”
颜婳可不想卖惨。
她瞟了秦蕴一眼:“你不也是一个人?”
“不一样!”秦蕴欢快道,“是郡主让我来拉你我才过来的。”
颜婳这回总算认真看秦蕴了:“你确定郡主让你来的?”
“对啊,她和林郡君让我来的呀!”秦蕴点头如小鸡啄米。
颜婳顿时笑了,她坐在椅子上,很不庄重地翘起二郎腿。
“你是不是忘了,她们特意嘱咐过你,不要告诉我是她们让你来的呀。”
秦蕴:“……”
秦蕴懵了半天,挠头。
“完了,好像是真的唉。”
颜婳轻哼了一声,难怪刚才那丫鬟她总觉得怪怪的。
“那你能不能把刚才忘了呀?”秦蕴逆着光,半俯身,认真地看着颜婳,“言而无信可不好。”
颜婳没心情和她玩游戏,敷衍道:“好啊好啊,现在我忘了。”
秦蕴展颜一笑,伸出手来:“呀,初次见面,没有人介绍的话我就自我介绍喽。我叫秦蕴,家父秦铮,请多关照。”
颜婳眯着眼看了看她,没接住她的手。
“你姓秦?”
她可记得,上次和晏师清去医馆的时候,他的冰块好像就是从秦家借来的,秦家的小娘子后来还寻晏师清呢。
秦蕴道:“秦始皇的秦哦。”
颜婳道:“这天气这么热,你们家是不是有很多冰?”
秦蕴道:“我们家每年都有……”
颜婳道:“那是不是时不时还借给别人。”
秦蕴眼睛一亮:“并不经常哦,只借过一个人,就是……”
颜婳堵住她的嘴,她暂时还不想听秦蕴提起他。
总觉得心里怪怪的,那天晏师清就是跑到她家里了呀。
秦蕴笑弯了眼睛:“你这金钏可真好看。”
因为动作的原因,颜婳雪白精致的手腕露了出来,黄澄澄的金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秾丽又纤巧。
颜婳道:“我是不会去的,你怎么说我也不会去,你还不如把时间用在其他地方。”
秦蕴也不急,慢腾腾坐在颜婳身边:“正巧我也累了。”
颜婳就和她一起看戏,颜婳时不时从袋子里掏出白花花的东西,咔嚓咔嚓放在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秦蕴本来就不想看戏,这下子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到那白蓬蓬散发着米香的东西上去了。
“咕咚。”
尴尬的静默。
颜婳看着秦蕴,秦蕴颇为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解释道:“早晨起晚了,没吃多少东西。”
颜婳无语了,把糯米花分她一半。
秦蕴两眼发光,那白花花的东西吃起来脆脆的,过一会儿又变得软糯糯的,秦蕴觉得神奇极了。
她道:“这叫什么啊?”
颜婳道:“‘孛娄’。”
这是北边方言打雷的声音。
其实就是爆米花,听说韩国夫人还架起了戏台,颜婳特意带的。
秦蕴嘻嘻道:“你还想模仿打雷的声音吓唬我,我可不是小孩子。”
颜婳无语道:“是孛辘一声,米花就炸出来了。”
秦蕴闻言,吓了一跳,看看手里的米花,再看看颜婳,惊奇万状道:“这……这是雷劈出来的?”
颜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