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大厦——

    趁着斯塔克打电话的空档，唐佩苓敞开了所有窗户,过滤器也调到最快的换气频道。斯塔克的味道很快散去,然而并没有减轻唐佩苓的食欲，她敏锐的嗅觉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多余,空气中的每一颗水分子都有斯塔克的气味儿。

    天知道她从没如此渴望品尝他。

    数百年来，银狐族秉承与人类和平友好的相处模式,他们不把人类计划在食物清单里，即使后来人类将妖怪视为不祥之物。

    唐佩苓变得有些焦躁，她的血液在急速沸腾,脸上的条纹显现出来，眼睛也变成了蓝色。她知道继续待在这里很难维持人类的外形。唐佩苓确定斯塔克现在非常危险，比他先前拥有狐灵珠的时候更危险,他一路走来肯定吸引了不少妖怪尾随。

    唐佩苓完全想象得到公司里的同类有多难熬,哪怕他们之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食草动物变的,但是现在，他们都快被逼成猛兽了。

    唐氏集团的员工百分之八十都是妖怪，他们全是唐佩苓的手下,最年轻的也有100岁了,这些妖怪对人类的态度极为温和，他们之中甚至有些已经和人类组建起家庭，还有一个或者两个混血宝宝。

    可是现在，斯塔克出现在这里,就像一头新鲜的扒了皮的山羊走进了狼窝。

    他的味道不是简单的好闻而已,唐佩苓推测这种不同寻常的香味儿应该是狐灵珠的力量完全融入到塔克血液造成的,那不仅仅是普通的人类气味儿，而是从斯塔克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的，吸引妖怪的独特气息。

    斯塔克还在门外跟他的秘书交流着，他对自己身处险境一无所知。

    破产，这对斯塔克来说不算是新鲜的字眼。

    斯塔克工业40年前曾濒临破产过一次，尽管最后抢救及时，但那次之后，斯塔克工业用了10年时间才勉强恢复运作。

    在斯塔克工业刚刚稳定的头几年，霍华德，也就是托尼父亲遭受过破产打击，虽然听上去有点不可思议，但他的确让自己的公司欠下巨额债务，导致无力偿还。具体的情况斯塔克不是特别清楚，反正也跟女人有关，他的父亲依照法律，必须要将公司的一半股份分给被他搞大肚子的3流女明星。

    在斯塔克印象中，霍华德虽然是个混蛋，但对女人出手却相当阔绰，他明明可以请律师，或是动用非常手段摆平女明星的讹诈。

    也许是出于对肚子里未出生婴儿的愧疚，总之，霍华德拿出了他的一半股份转到女明星的头上，他以为这样就能弥补纵情后的过失。霍华德甚至天真的想，等孩子长大，或许还能为孩子做点实际的，比如给他提供良好的教育环境。

    直到孩子出生霍华德才发现上当了，孩子的生父另有其人，女明星是骗他的。

    女明星是对手公司给他设下的圈套，他们拿走了斯塔克工业的股份，轻松地拥有了一部分执行权。那个时候霍华德还没有遇到未来的妻子，当然也没有小托尼，没人提醒他私生活不检点该注意什么，他也不是第一次栽在女人的算计里。

    霍华德经此一次得到了惨痛的教训，之后逐渐收敛，一心埋头搞科研。

    比起自己的父亲来说，斯塔克觉得他还不算太离谱，至少他有选择的余地，他不是把女人肚子搞大不得不付一笔赡养费才让自己陷入困窘状态的。

    斯塔克回到唐佩苓的办公室，他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并且无力。

    “改变主意了吗？”唐佩苓道，她尽可能不用鼻子呼吸。

    “确实有点动摇，不过……”斯塔克喝了一口咖啡，很香，是他喜欢的浓度，但这次他没有心情评价，更何况泡咖啡的007先生也不在，“我更愿意履行合同的违约条款，请你给我一天时间准备后续工作，你知道，数额非常惊人，我没办法立刻调动所有资金。佩妮，希望看在我们约会过一次的份上，给我时间准备一下。”

    唐佩苓看到了斯塔克坚定的决心，即使面临破产的结果，斯塔克也义无反顾。

    这是唐佩苓从来没有在他身上见到过的情绪。

    “其实，你没有必要亏待自己。”唐佩苓摸上他的手，温热的体感还有粗糙的肤质都让她倍感舒适，唐佩苓忍不住紧了紧，“你完全可以偷偷的把货卖给我，没人知道你做了这件事，也没人会在意你这么做。”

    斯塔克享受了一秒钟来自唐佩苓的安抚，然后把手收到桌子下面：“谢谢你的建议，听上去不赖，如果三个月前你这么说，我会立刻同意。”

    “现在也不晚，我想我已经是你的合作伙伴中最友善的一个了，我愿意等你延期，也愿意让你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唐佩苓明确地指出，“你应该，不愿意把自己搞破产吧？”

    斯塔克咧了咧嘴，努力想要给唐佩苓一个自信的笑脸，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从容，可惜没能成功，那更像是苦涩的嘴脸，斯塔克恳求道：“给我一天时间，好吗，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相信我，我会想办法的。”

    “我给你一周时间。”唐佩苓道，她看见斯塔克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欣喜，随后又被苦涩占据，“一周后，我宁愿见到那批货，而不是你的违约金。”

    斯塔克感激地说：“我大概能理解为什么我的父亲执意要与唐氏集团保持这么长时间的合作关系了。”

    “你也可以和唐氏集团保持这样的关系。”唐佩苓道。

    “是的，我原本也是这么计划的，我不止想保持合作关系，我还想发展别的关系。”斯塔克略微遗憾地上扬唇角，“谢谢你给我充裕的时间，佩妮。”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手。

    唐佩苓也站起来，她没有立刻伸出自己的手，她不能保证自己再次碰到斯塔克的皮肤会不会立刻咬下去，她刚刚已经在极力忍耐欲望。

    斯塔克尴尬地把手收了回去：“那么，下次见，我是说，一周后见。”

    斯塔克转身之际，唐佩苓道：“托尼，你这三个月到底遭遇了什么，你变得有点不太一样，你……”

    你很好闻。

    唐佩苓在心里对他说。

    “像你这样优雅的女士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真相不会令任何人舒服。”斯塔克说，他停了停，“佩妮，我还能约你吗，鉴于上次，我们的约会受到过干扰？”

    唐佩苓笑着说：“等你解决完手里的事，在考虑约会的问题也不迟。”

    “我只是有点担心，到那个时候，我还能不能带你去高级餐厅。”斯塔克带着戏谑地口吻，“你愿意跟一个破产的男人约会吗？”

    “不愿意。”唐佩苓不假思索地道，她看到斯塔克眼睛里原本的闪光瞬间黯淡下去。

    “我想也是。”

    “等一等。”唐佩苓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盒子，里面本来什么都没有，当唐佩苓将盒子打开时，一条藏蓝色的条纹领带出现了，“送给你。”

    斯塔克有些奇怪，但没有拒绝：“谢谢。”他晃了晃长盒子，“是我喜欢的颜色。”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希望你戴着它。”唐佩苓道。

    “为什么？”

    “我喜欢你穿西装的样子。”

    领带上有唐佩苓的妖气，它可以勉强掩盖住斯塔克的味道。

    “说真的，佩妮。”斯塔克道，“我们为什么不今晚约会呢，趁我还没有破产之前？”

    唐佩苓皱起眉头，她很少让这种不快的表情蔓延到脸上，连斯塔克都看出来了。

    “我会穿上西装的。”斯塔克温柔地说，“谢谢，佩妮，真的，虽然我已经说过一次了，但是，你真的救了我。”

    唐佩苓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他的最后一句。

    斯塔克走出董事长室，他没有发现唐氏大厦的员工都提前离开了岗位，唐佩苓看了一眼合同，把它烦躁地推到了一边。

    唐佩苓的妖精手环突然亮了，是齐航，她抬起胳膊，齐航的声音立刻在她手腕上响起。

    “斯塔克走了吗？”齐航道。

    “刚走，你在哪儿？”唐佩苓道。

    “我今晚可能不回来了。”齐航说，“神盾局已经撤走了所有监视，娜塔莎也不会再跟我回家了。”

    唐佩苓在混乱的思绪中陡然理出一条次序来：“你叫她娜塔莎？”

    “娜塔莎说，这是讨女孩儿喜欢的第一步。”

    “你不是在开玩笑对吧？”唐佩苓倍感惊讶地道，“你和娜塔莎在一起吗？”

    “是的。”齐航的声调一如既往的冷淡，“我们在看电影。”

    这大概是一个月以来，唯一能让唐佩苓可以笑出来的事了，无论娜塔莎对齐航做了什么让冷血动物突然反常，这显然不是最重要的。齐航在约会，但愿他的约会跟唐佩苓想象中的约会没有差别，但不管怎么说，能让齐航夜不归宿，唐佩苓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了。

    当然，她现在并不打算把重心偏移到齐航的私生活上，唐佩苓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个可靠的人，他能替斯塔克赶走对他垂涎的妖怪。

    他喜欢把妖怪称作异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