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有原则

作品:《(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被围在中央的那位师妹神色委屈,欲言又止,但话总是尚未来得及出口,便已经被自己的师兄师姐们抢过了声:

    “成日里不思进取,浪费时间在这种儿女情长上,哪年哪月才能勘破大道?”

    “情情爱爱的也就罢了,不是不让你谈,可东府的人——你将师门的颜面置于何地?”

    “东府的人也就罢了,但钟星河首尾之论,自祖师爷创派以来,就一直是我们西府不可逾越的底线!你竟然因为这么点儿小情小爱,就随随便便地向敌人妥协?!”

    “谁首谁尾的也就罢了,师兄和你讲过多少次,钟星河塞于山涧之内,闭滞不通,那水积于其中上千百年,浑得不成样子,是能随便喝的么!!”

    “……”

    一圈人忽然沉默了下来,齐齐望向了那位眼中还残余着一丝痛心疾首之意的师兄,神色间大多带了嫌弃的味道。而被三夫所指的师妹也终于趁着眼下的这个空档,吸了吸小巧的琼鼻,抽抽噎噎地喊出了自己压抑了许久的辩驳:

    “师兄,师姐,这信是阮哥哥写给我的!”

    “!!!”

    此言一出,举世皆惊。其余三人登时面色大变,一改方才悲痛欲绝仿佛星河崩塌的灰败表情,个个脸上是三福落彩燕过春来:

    “师妹,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

    “是师兄错怪你了,这一招扮猪吃虎暗度陈仓,用得实在是妙啊!”

    “我们西府的未来,就托付在你的手里了!!”

    “……”

    终兰他们围观过一轮,面无表情地走了。

    怀虚涧的人,还真是很有原则的呢。

    三个人绕着甲板走了一圈,本来只是想要好好看看风景的。奈何毕竟是群英会,来的人多,路数又杂,风景没欣赏全,戏却碰上了好几出。小到私人恩怨情侣吵架,大到帮派不合以多欺少,最可怜的大概就数一群穿着豪放、不论男女都面垂白纱的弟子了,没走两步便会被路过的人嘲弄一番。更悲惨的是,拿来作笑话,却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大家口哨一吹,冲着他们不怀好意地嬉笑着吐出的,一般也就四个字:

    “哟,沙州的。”

    而收到的反击就比较五花八门了。

    比如:“你们给我等着,我们总有一天会壮大的!”

    比如:“你们给我等着,我们总有一天会有湖的!”

    还比如:“你们给我等着,我们总有一天会变白的!!”

    “……”

    沙州,是九湖十三洲里唯一一个“州”字不带三点水的地域。

    因为它很热,又没有湖。

    大陆中央的魔修五洲共享一个乾湖,芦湖横跨两洲,而与沙州毗邻的龙洲更是一洲独占两湖。

    唯独沙州,什么也没有。

    沙州人民别提有多气了。

    和龙洲争了这么多年的边界线问题,一直争不下来,到最后都妥协得没有人样了,只剩下一个哀求:你就把湖分我一个,分我一个不行嘛??

    就这,还没争取下来。

    没办法,环境恶劣,人实在是太少了,根本没有发言权。

    不过其地底灵脉是自乾湖过渡、铃二洲一路延伸而来,虽然掺了那么一丢丢的魔气,可能不是特别纯粹,但剔一剔还是可以用的。因此,州内好歹也立了一个修仙的门派,名曰清明雨落,可见求水的心情是有多么迫切和绝望。

    当然,一般修士要不是走投无路,基本不会往沙州里跑。

    而沙州除此以外,就没几个活人了——凡人落于其中,根本没有存活率。

    大家也不太记得他们的门派名称,统一都叫“沙州的”。沙州人民处于仙界的食物链底层,每次这种众门齐聚的盛大时刻,都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不是被小门小派嘲讽,就是被大门大派无视。好在,他们也不是全无翻身之处。比如——

    “咦,那个罩着黑纱的,是不是危绍!!”

    “……”

    船上不乏爱装神秘之士,喜欢拿个斗笠或者面纱掩饰身份——当然,除了危绍这种学艺不精的以外,真的希望大家不要认出自己的,一般都直接施了幻法。

    终兰他们本来是低低调调地在一旁看戏,按理说不该被注意,也不会被牵连。可惜耐不住,上回群英会上温诵横死事情太大,大家可把仙尊阁下这两个徒弟的脸给牢牢记了个齐全。如今见着温吟,多看一眼便认出来了。加之松盈与柏盛从关系匪浅,稍稍那么一联想,整个人物脉络瞬间无比清晰。

    终兰先前都不知道危绍有这么有名,直到她看到面敷白纱的五个沙州弟子齐齐堵在了他的身前,双目含光,手里如获至宝地拽着危绍斗笠上垂下的幕布,那眼神,就仿佛久旱逢甘霖——

    他们刚刚那一吼,将其他人的目光也都吸引了过来。这下,吵架的也不吵了,施威的也不施了,纷纷精光闪闪地望去了危绍的身上。

    大家的情绪都很激动。

    “旁边那个是仙尊的大徒弟吧?应该没差了!”

    “我就说,怎么刚刚入场的时候没有找到!”

    “卧槽,太好了!!”

    “唯一翻身的机会!”

    “唯一打了一风园的人还不会被揍回来的机会!”

    “唯一能打赢元婴期修士的机会!!”

    终兰:“……”

    她就说,这人怎么出个门还得把自己围这么严实。敢情在这儿等着呢。

    一时间,终兰心里真是感慨万千。

    危绍在外面到底是个什么名声啊?

    这群人到底是有多无聊啊?

    她到底是穿到了一个怎样的修真界啊???

    危绍见势不妙,凄惨地大叫了一声:“温吟救我——”

    而温吟在和终兰商量:“清净多了,去船头看看?”

    终兰:“……”

    局势争分夺秒,危绍也等不及人救了,直接祭出了他的储物镜,撇开人群往外跑去。还好沙州的那些人只是拽着他的帷幕,没想起来拽他衣服。他一边跑,一边往后面扔兵器,大家就跟在后头追。看得出来,这些人之前也是下过功夫的了,刀枪火法齐上阵,什么千奇百怪的物件都能够完美避开。

    到最后,危绍绕着甲板不知道跑了多少圈,他桃木镜里的宝贝们绕着甲板不知道堆了多少圈,追他的人绕着甲板也不知道瘫了多少圈。

    大家都筋疲力尽。

    气氛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大和谐。

    终兰和温吟站在船头吹风。

    这船的质量是真的好,虽然看上去是木质的,不过那些刀子斧子的扎进去,却连个裂纹也扎不出来。打扮精致的人偶乖乖地列在过道两侧,对于甲板上发生的一切纷争视若无睹。尖锐的船头破开波涛,掀出猎猎巨风。水浪翻卷起白色的泡沫,云朵似的簇拥在船身两旁。

    他们如今是在向西北行驶,四周被碧蓝色的湖水环绕,仿佛置身海中,一眼望不到边际。船头的风尤其大,把终兰发带上的铃铛、温吟鬓尾的琉珠都吹得灵灵作响。

    再有三日,这船就会驶到崇玉岛。

    崇玉岛漫山都是夜枫树,夜枫与普通枫树不同,白日里叶片如雪,暗淡无痕。然而月亮一出来,却会在上面折射出太阳的色泽。如今秋日,时候正好,到了晚间,便能看到发着光的红艳艳的枫火。

    与会者实在太多了,因此大抵不会安排登岸。不过船肯定会于岸边泊上一晚,好让大家欣赏欣赏阁中最著名的景色。

    终兰对此还是有些小小的期待的。这都怪她的手机——啊不,是系统里的那个“御魔凌天穿发委”,到哪个地方就要给她发一次哪个地方的风光简介、游览事宜,搞得她都快真当自己是来旅游的了。之前去找无忧河的时候也是,不仅吃遍了当地美食,还逛遍了各处景点,就是没干成正事。

    世界很安静,温吟扶着栏杆在往东看。

    终兰想了会儿自己的事情,就又过去问他:“师兄,你在看什么呢?”

    东边什么都有,毕竟芦湖位于大陆西侧。因此,一风园在东边,沙州在东边,魔修五洲也在东边。终兰就那么一问,当然不指望他能答出什么。几个月的相处,她是看出来了,她的事温吟可以有求必应,但若是事关自己,他是一句话也不会向她透露的。

    把人叫回神儿以后,终兰便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师兄,有点儿冷,咱们要不先回房吧。”

    “嗯。”温吟点了点头。

    回房的半道上才想起还有个危绍没带回来,不过两个人默契地选择了丢掉不管。

    第二日,群英会正式召开。

    开幕式来的人很多,光没有观赛手牌,只能搁天上飘的散客,就摞了有七八层。

    游不信又跟终兰吼了一次:“老子要死了,能活过今天再说吧!”

    终兰:“……”

    第三日,各门派不参会的长辈去台上打演示战。

    人也很多,都想看松盈和柏盛从要不要来一次亲密互动。

    当然,他俩最后谁也没上。

    游不信:“老子要死了,能活过今天再说吧!”

    终兰:“……”

    第四日,给了一天休整的时间,晚上就到崇玉岛了。

    游不信从早睡到晚,等到终兰也快要睡着了的时候,他终于醒了过来,操纵着人偶闯进房内,跟终兰说了一句:“唉,算了,来吧来吧,别到时候我再一睡就醒不过来了。”

    终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