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冷静的自嘲，郝离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世家子弟的悲哀,身不由己他见过太多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妹妹。

    “可是大哥的身份，还有……你和太子的婚约，你们两这样冲动的在一起,以后会麻烦不断的,就算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不为大哥着想,你也要为义父他们着想啊？这可是诛满门的罪！”郝离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凌小九很奇怪的望着他:“你同父亲联系了？”这么快就知道她逃婚的事情了。

    “我……嗯”郝离点点头。

    “他同你说什么了？有没有说要什么时候抓我回去？”凌小九有些紧张。

    郝离摇头否认:“没有，义父只让我好好看着你,散心就行了,别一时冲动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什么嘛，我哪里冲动过,既然你知道陛下那道赐婚圣旨，是不是也知道了萧献就要大婚了,他的太子妃是公羊婉韵,他都琵琶别抱了，为什么我不能另寻良人啊！”

    “那能一样吗？他是太子！”郝离有些气急败坏，以前没觉得她死心眼,怎么几年不见变得这么偏执呢？

    郝离看着垂头丧气的小妹原本满腔的怒火也抒发不出来了，叹了口气语气放柔了一些:“小九你听话,不要任性了,太子殿下大婚了,那就是他先违背了你们的婚约，等他大婚之后，义父再去找陛下，到时候你喜欢谁，义父可以去求陛下下旨赐婚。”

    凌小九笑的有些悲哀，抬头望着一脸怜爱看着她的郝离，月光撒下来，照见了她眼中的点点晶莹。

    “哥哥”这是凌小九来这里这么久了第一次叫郝离哥哥，之前因为郝离突然失踪，她曾经发誓再也不叫他哥哥了，如今在最悲伤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依赖亲人。

    “嗯？”郝离也挺开心的，之前还担心她会一直不理他呢！

    “哥哥，你和父亲总是让我听话，让我守规矩，知礼仪，说这样的女孩子才能讨人喜欢，才会幸福，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觉得我一点都不觉得幸福，是我还不够听话吗？”

    “不是，小九，你”郝离还想安慰她，凌小九的眼神突然变了，望着他定定的说:

    “哥哥，我不想听话了，我这辈子就任性这一回，就一回好不好，如果，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我自己承担！”

    “你承担？你承担的了吗？你说你只胡闹这一回，可你这一回抵得上千百回了，这，这就不是个能任性的事！”郝离快要着急死了，她竟然还若无其事的给他说只是任性一回！

    “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明日一早我就去找大哥，说你今天就是胡说的，这门亲事做不得数。”不欲再同她多说，郝离拿出做哥哥的气势，直接做了决定。

    凌小九:“大哥，你就不怕暴露身份吗？你这么关心我的事情，顾绝那么聪明，说不定早就怀疑你了，你要让父亲的苦心白费吗？”

    郝离:“那也比你任性胡来的好，义父不会同意的，我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自己可以解决，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夜里山间的风凉，别生病了。”说完郝离就越过她转身准备离去。

    “哥哥！你就那么确定父亲不会同意我和顾绝在一起吗？”凌小九在他身后，对着他的背影，再次追问他。

    “那是自然，你和大哥就不是一路人，义父怎么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郝离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道，没想到凌小九冷笑着反问他:

    “是吗？那他为何要送你来这里，把你送到顾绝身边，甚至连科考都不顾，让你辅佐他，一个土匪头子有什么好辅佐的，有什么值得耗费这么大的代价的，我就不行你就没有怀疑过！”

    从她第一次见顾绝，就没把他仅仅当成个土匪头子看待，他的才学，他的胆识根本就不是一个山野莽夫会有的，再加上那浑然天成的大气，她在太子身上都不曾看到过，却在他身上见识到了，之后更是听哥哥说他被父亲放到这个地方来，专门就为了陪着他，如果这样还不足以引起她的怀疑的话，那这么多年的书可就白度了。

    郝离怎么可能没怀疑过，当初来寒水寨的时候，他就问过义父了，可是义父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只对他说这个人很重要，一定要认真仔细，半分也马虎不得。

    顾绝的身份不简单，这几乎是一件可以确认了的事，可就算这样，小九毕竟是他的独女，他应该不会……

    他真的，不会吗？郝离迷茫了，义父太看重顾绝，隔三差五的都会询问他顾绝的情况，他让他指点顾绝的，全是为君之道与治世之法，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土匪头子该学的，更不是为臣之法，这分明，分明就是帝王之术。

    顾绝的身份，他有猜测，只是从不敢说，甚至连问义父都不敢，因为如果真的是他猜想的那样，那这件事情可就太大了，大到连义父恐怕也没办法解决。

    郝离一直没有回话，凌小九知道自己问到点子上了，走了两步到郝离的跟前，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哥哥，我同你打赌，父亲不会反对，你，信不信？”

    “我”郝离张了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先沉默。

    凌小九看着他纠结的样子笑了:“还有十天的时间，你可以现在回去，飞鸽传书给父亲，你看看他会如何回复你？”

    说完往前走了两步，这次换她先一步离开了。

    郝离站在原地好久没回过神，等凌小九都看不到人影了，才跟了上去。

    ——

    当家的要大婚了，这小子就像涨了翅膀一样，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寒水寨，寒水寨的兄弟都为他感到高兴，那些同凌小九交好的人更是高兴的不得了，以前老觉得凌小九同她们不是一路人，怕她有一天就要离开寒水寨了，如今好了，她嫁给大当家，以后就会一直留在寨子里了，这样，她们还可以跟着她学习好多的东西。

    所以寨子里的人从第二天开始就在筹划着怎样布置他们的婚礼了，顾绝和凌小九对比都不是很上心，到是商益特别热衷于此，整日同寨子里的人待在一起商讨着大婚的细节。

    问葶见这件事情已经板上钉钉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也不再劝凌小九取消婚礼，改整日催着她绣嫁衣。

    不过凌小九并没有理睬，开什么玩笑，一件嫁衣能在十天内绣出来吗？十天绣出来的嫁衣能穿吗？顾绝既然说了十日后大婚，这些东西自然也让他去准备就好了。

    大婚前的第五天，郝离收到了让他忐忑不已的义父的飞鸽传书，看着上面的内容，郝离捏着纸条的手慢慢收紧，眼中露出深深的惆怅。

    第二日，他去找了顾绝，只说自己想通了，他也确实该找个人陪在身边了，并且还奉上了一件精美绝伦的嫁衣，说是自己在山下找最好的绣娘做的，算是一个贺礼。

    虽然顾绝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想通了，不过能得到兄弟的祝福，还是很开心，谢过之后让人将嫁衣送到了凌小九的房里。

    凌小九摸着那件嫁衣，顾绝让送来的人刻意告诉她，这嫁衣是二当家送来的，想来是想让她承郝离的一个人情，她原想笑着说谢谢，然而看着那件嫁衣，眼泪却禁不住的往下掉，根本控制不了。

    问葶见势不对，连忙笑着将一脸奇怪诧异的姑娘送了出去，直到看着她走远了才回来关上了门。

    “小姐，怎么哭了，你没事吧小姐？”问葶急得不停走动，在凌小九面前没有丝毫的办法。

    她看着那件嫁衣，不会是这件嫁衣有什么不对吧，刚送来那人说这嫁衣是郝离少爷送来的，郝离少爷，难道！难道小姐对郝离少爷？

    不会啊，以前郝离少爷还在府上的时候，两人从来没有超过兄妹之间的亲密接触，更不用说郝离少爷消失了这么多年，小姐喜欢的明明是太子啊！

    太子！小姐肯定是触景生情了！她喜欢的人要另娶她人了，而她自己也要嫁给不喜欢的人，肯定是因为这个，因为这个她才伤心的！

    问葶不停地胡乱猜测着，觉得这是最可能的了，正准备劝慰小姐，没想到小姐却先问了她:

    “问葶，你知道这嫁衣是谁送来的吗？”

    问葶有些莫名，刚刚送嫁衣来的人不是说的很清楚吗？

    “是郝离少爷送来的，想必是想要小姐你的婚礼能够更隆重一些吧！郝离少爷真是有心了。”

    问葶觉得自己回答的没问题，没想到凌小九听了她的话之后却突然苦笑着摇头。

    “难道不是郝离少爷送的？”怎么会呢？问葶觉得自己有点糊涂。

    “如果”凌小九抚摸着那柔顺的嫁衣说:“如果我说，这是父亲送来的，你信吗？”

    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凌小九抬起了头，目睹了问葶目瞪口呆变脸的过程，有些想笑。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