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作品:《会算卦的小王妃》 “我们虽然都是粗人,可也不是不知道律法的。在下鱼老三,想问一问夫人,你扣押了我们的人,竟然还敢说我们闹事,到底是谁不对?”鱼老三粗着嗓子喊道。
何氏看着那鱼老三一身健硕的肌肉,阳光下古铜般的肤色,心里竟莫名有几分悸动。虽说他们都是下等贱民,可这等身姿也是那些官家贵族们所不具备的,只有日日的劳作才能换来。
故而,这种难得的身材对何氏来说简直是一种诱惑。
比鱼辅国那细杆般的身子强多了。
这么瞧上几眼,何氏的声音都柔和下来。“我说这位大哥……”
旁边的老嬷嬷心里一抖,心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喊一个打鱼的叫大哥?
何氏倒是没注意,柔声继续道:“你说我扣押了你们的人,也要有证据才是。或者说,你们是他的什么人?兄弟姐妹?父母?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有没有户籍?”
她吃准了小幺儿是个流民,又是无家可归的人儿。即使自己杀了小幺儿,这些人也没有证据证明小幺儿曾经存在过。
脸上,忍不住就现了一丝得意。
“我鱼府一向厚待百姓。若是几位大哥有兴趣进来吃茶,我们倒是欢迎。若是想诬陷我们扣押百姓,就还请拿出证据来吧。”何氏冲着当先的鱼老三说道,顺道还留了一个媚眼。
那鱼老三登时觉得胸中有些恶心。
“站住。”强忍不适,鱼老三拦道。自从上回看见鱼老二得罪小幺儿之后,被延王收拾的只剩一口气的惨状,鱼老三就深深认识到了,想活命,必须要照顾好小幺儿才行。
故而,他今日无论如何都得把小幺儿要回来。因为仔细想想,比起楚冥来,还是鱼府更好对付些。
何氏媚眼看着鱼老三,含笑说道:“大哥还有什么话要说?”
那鱼老三有些浑身不舒坦,抖了抖身子道:“这位夫人,我们要找的人,是我们的鱼老大。我奉劝您,还是识相一些,尽快把人给我们交出来吧。毕竟,我们鱼帮每次换鱼老大,都是会经过官府同意。”
言外之意是,官府是认识此人的。
何氏一听丢的是鱼老大,心里更加放心了。她抓的就是一个小孩子,哪里来的鱼老大,看来是弄错了。于是她不耐烦的摆摆手道:“我说了,鱼府不会擅自扣人。我们这,真的没有你们要的那个鱼老大。”
“这么说,您是不肯交了。”鱼老三有些无奈。这个女人难缠也就罢了,还总时不时给自己抛媚眼是怎么回事。
“没影的事,我交什么交。不过,若是往后你能按时送些鱼来,我倒是可以买下。”何氏再次暗示道。
鱼老三扶额。若是旁的官家女子看上他,他是真的觉得荣幸万分。可像何氏这种,他自觉消受不起。
“老五,去找京兆尹报案吧。”鱼老三摆摆手道。他实在不想跟这种蠢女人废话了。
“报案?呵呵,我们老爷可是正六品,一个京兆尹又能把她如何。更何况,我说府里没有什么鱼老大,就是没有的。即便是皇帝来了,也没有你们要的鱼老大。”何氏见鱼老三不领情,说完这一番话,便扭头回了府。
身后,嬷嬷紧紧跟着,却也不敢说话。
反倒是何氏,忍不住的絮叨道:“我还以为他们是要那个小孩的,谁知道他们鱼老大也丢了,竟是找鱼老大的,真是白白浪费我的功夫。对了,他们一会要报官,想必官府真的会来人查查,你把那小孩关好了。若是真有人问起,就说是你外孙。”
“是,夫人。只是奴婢总觉得,这么关着那孩子不太好,要不您赶紧审了他,然后就把人放了吧。”嬷嬷劝道。
何氏冷哼一声道:“你懂什么。只有给他关怕了,他才能什么都说。我动不了鱼摇星,还动不了他。行了行了,快下去吧,一个小孩子罢了,死了又能如何。”
外头的这一切,屋里的鱼摇星并不知道。此时的她,正为如何救出小幺儿发着愁。可她从天亮等到天黑,门口的两个嬷嬷也只是换岗,从未断过人。
“要是五殿下在就好了。”鱼摇星望着窗外,叹了一口气道。
“我在,你会如何。”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鱼摇星的身子一凛,随后回头,竟见到楚冥抱肩倚靠在屋里的抱柱上。黑色的外衣修饰出他宽阔的臂膀和劲瘦的腰身,双腿随意交叠,气度优雅。再往上看,阳光之下,他的墨色眼眸隐隐泛着星芒之色,神情则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孤傲,如冰川屹立。
其实他今日的心情并不好,甚至是带着怒意来的。他听吴管事说起了几位渔民前来救助,心里便估摸着鱼府出了事,便直接扔了身边的事务赶到了这里。
一袭风尘仆仆,心里亦是烦闷。唯恐她出了什么事。
却不料,他刚刚跃入室内,便听见她轻轻浅浅说了这么一句。要是五殿下在就好了。
如云开雾散,春风化雪,楚冥心里的不豫立时散去。
“五殿下,你怎么来了。”鱼摇星诧异的看向他,以及他身后不远处那一扇四敞大开的窗户。显然,他是破窗而入。
“看你。”楚冥淡淡道。
这是一种旁人从未感受过的轻柔语气。尽管,鱼摇星依然觉得这语气很寡淡。
“殿下你来的正好,小幺儿被何氏关起来了,你快帮我把他救出来。他都已经被关进去一天了,也不知道吃没吃上饭。本来他就瘦,要是饿坏了可就糟了。”鱼摇星急切切道。
楚冥不由得皱眉。“你很关心他?”心里有一股火气忍不住往上窜。他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他是哪来的醋意。
嗯,现在的楚冥已经能判断出,这种感觉是一种醋意了。
鱼摇星点头点头。“当然了,小幺儿是个好孩子。”
孩子两个字成功打消了楚冥的醋意。嗯,她只把小幺儿当成一个孩子,这还差不多。
楚冥的神情这才缓和起来,继续道:“那些渔民不会坐视不管,明日他就能出去了。”
鱼摇星立时有些诧异,“怎么你认识小幺儿?你知道他是渔民?”
楚冥语气依旧淡淡:“嗯。”
鱼摇星见他只是点头说嗯,却并不提起是如何认识的,心里不由得有些好奇。只是人家是堂堂的五殿下,他若是不说,自己又怎好追问。好在他说小幺儿明日就能出去,鱼摇星倒是放下心来。
“那你呢。”
“嗯?”鱼摇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想不想出去。于是摇了头道:“这几日不出门也好。我卦术不精,还想仔细的学上几日。”
这个回答,倒是让他没想到。
“缺什么?”楚冥再问。这间偏房实在太过简陋,简直看不过眼。
鱼摇星再愣。五殿下这是怎么了?青天白日闯到自己的房间里来不说,竟然还问自己缺什么?
“不,不缺。什么都挺好的。”鱼摇星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楚冥看着她瓷娃娃般的面孔,不由得食欲大起。轻轻凑到她的耳畔,立时感受到她的身子一僵。
“你怕我?”温热的气息吐纳,润化在她耳朵脖颈上。
鱼摇星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像多了一个乱跳的小兔子一般,时不时就往自己的嗓子眼窜。一抹红晕,爬上她的耳朵,又翻上她的脸颊。
“我不怕。”她的声音极小,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带着些娇柔,带着些呻媚。楚冥第一次觉得,自己心里的一团火有些克制不住。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会动情的人。
可事实证明,他非但会动情,而且还比一般人的感情更加突如其来,甚至还带着些轰轰烈烈。
如山崩。
恨不得立时吞了她去。
“你就是怕。”楚冥头一回说了一句废话。他自知这话一点意思都没有,可还是忍不住想说。
“那就是怕吧。”鱼摇星也是头一回服软了。此刻,她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双腿又打颤,身子还在发飘。说起来与自己精血消耗过度时是一样的感觉,可是这一回却没有那种心里空落落的感觉。
相反,她的心里是踏实的,甚至是丰盈的。
感受到他的胳膊按在自己身后的墙上,鱼摇星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偏偏人家是五殿下,她又不敢拒绝。
只是,他的胳膊竟一如既往的温热,丝毫都没有他看上去给人的那种冰冷之感。
感受到她没有躲避,楚冥亦是有些讶异的。他似乎没想到,鱼摇星会有这样大的胆子。他仍记得第一次,她抓起他时,他甚至是反感的。
除了母妃,他从不允许女人碰自己。即便是自己的半个养母——楚珩的母妃,也是如此。
但,此刻的他,却是享受这种感觉的。哪怕,只是一瞬间短暂的摩擦而已。
“你不该怕。”楚冥又说了一句废话。
他的身子稍微正了正,瞳孔锁定了面前的猎物。
鱼摇星不得不直视了他的双眼。
如一汪深邃的海洋,让人忍不住沉浸下去。亦如他温暖的臂弯一般,让孤独的自己忍不住心生依赖。
“那我就不怕了。”声音依旧有些发颤。
“嗯。”他的身子终于移开,鱼摇星像被释放的小兔儿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了新鲜空气。
其实,对于面前的这个充满诱惑力的猎物,楚冥是十分留恋的。他甚至有点不忍心拉开自己与她的距离。
只是,这气氛太暧昧,太容易擦枪走火。
“外臣家里,殿下不宜久留。”鱼摇星忽然开口道。她需要点时间,缓一缓。
他挑眉。“叫我楚冥。”
鱼摇星难得乖巧,清了嗓子唤了一声。
“楚冥。”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撒娇也不暧昧。
他的心里顿时像撒了一把糖,接着便又燃起一团火。
还有半年才及笄。
真是让人心急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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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糟了糟了,不好了!”一个步伐匆匆的嬷嬷皱眉喊道。她满脸的褶子都堆在一起,像枯树皮一般。
榻上的何氏正悠哉哉的想着昨日那渔民的一身腱子肉,脸上忍不住泛着些许潮红。耳听嬷嬷喊声连连,她忍不住就有些恼火。
“有什么话,慢慢回就是了。”强压怒意道。
嬷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拍着大腿喊道:“夫人,老爷被京兆尹带走了!”
这话一出,何氏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她虽然心里惦记上那些渔民的腱子肉,可那也是想想罢了,并不敢真的做什么出格的事。于她而言,鱼辅国才是她后半生的指望。即便是何万利,她也是信不过的。
所以此刻,一听鱼辅国出了事,她立时紧张起来,耸着脖子问道:“怎么回事,是五殿下出手了?”
那嬷嬷摇摇头。“五殿下哪里会管咱们府的小事。是京兆尹。那些渔民果然把咱们告到了京兆尹那里,京兆尹口口声声说秉公办理,故而咱们老爷一下朝,就被带了过去。”
何氏一听不干五殿下的事,便安心不少。只要不涉及这些皇子,那自己的哥哥好歹也是能压得住的。
“这点子小事,也值得你急?咱们什么身份你也不是不知道,且不说我哥哥是京门提督,光说咱们老爷,那也是正六品的官职。京兆尹比他小得多,即便他敢请老爷过去,也不敢给咱们老爷委屈受。”何氏得意道。
那嬷嬷还没等还嘴,外头又有一个小厮步伐匆匆走了进来,也不顾何氏是否允准,直接禀报道:“夫人,京兆尹亲自带人过来了,说是要查查咱们府里究竟有没有鱼老大。老爷也一起回来了呢。”
何氏嘴角噙着笑,冷声道:“这帮渔民好生糊涂,非要认准了我这里有什么鱼老大。难不成,我这成了渔民窝了?有一个小孩便罢了,谁稀罕绑那些臭烘烘的汉子。”
说道这里,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旁边的嬷嬷倒是若有所思说道:“夫人,那个孩子会不会就是鱼老大?”
何氏一瞪眼。
嬷嬷立时觉得心虚,随即自己否认了自己的话。“也是,说出去谁都不会信的。鱼老大都是年迈有经验的,哪里轮得到一个小孩。”
“这不就得了。”何氏挑眉道。“即便真的搜出了那个孩子,你就说是你家的孙子,犯错被罚就得了。”
“是是是。”嬷嬷连声应道。
何氏这才稍显满意,随即又换了一身鲜艳些的衣服,这才出去见客。
等她走出门时,鱼辅国正信誓旦旦的跟那京兆尹担保着。“胡大人,本官跟您保证,我们鱼府绝对没有私自扣押什么渔民,更别提有什么鱼老大了。”
京兆尹没等开口,便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出来。他原以为鱼辅国身姿不俗,娶的该是个如花美眷。却不料一抬眸,看见的竟是一个肥腻妇人。
满脸堆肉。
“我们老爷说的没错,咱们鱼府绝无什么鱼老大。”何氏的眼神中带着些高高在上的姿态。
鱼辅国顿时皱了皱眉。“夫人,为何不给胡大人问礼?”
何氏顿时一惊,心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还要给一个小小的京兆尹问礼?
方才通报消息的小厮原是鱼辅国的人,素日跟着鱼辅国在外行走,见识倒是多些。此刻,他低低冲着何氏道:“夫人,京兆尹原是正五品。”
“正五品?”何氏这才有些惶然。
这事倒也不怪何氏,从小到大,她接触到的人都是比何万利官职高的人,故而对这些事也不甚上心。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京官竟是五品,比鱼辅国的官职还要高?
看见何氏眉梢的得意渐渐淡去,那京兆尹的嘴角忍不住噙了一丝嘲笑之意。一个官宦世家的闺秀,堂堂的六品夫人,竟然连官职大小都不知,真是可笑。
旁边的鱼辅国此刻显然也觉得十分丢脸。他的眉心紧紧蹙着,却也不敢对自己的这位夫人发脾气,只得按捺下火气,耐心道:“夫人,还不快问礼。”
何氏清了清喉咙,满眼不甘心,冲着那京兆尹敷衍了一礼。
京兆尹脾气好,倒也不怪罪,转头冲着鱼辅国说道:“今日本官倒是叨扰鱼大人了。只是既然有百姓状告鱼府,本官自然要秉公办事。不过,鱼大人放心,若是证实是那起子小人诬告,本官也定然会还鱼大人一个清白。”
鱼辅国还没答话,便见到几个衙役领着一个小孩从院里走了出来。那孩子有些脸生,倒不像是自己府里的人。
何氏见状赶紧上前拦道:“胡大人,这是我们府里一个嬷嬷的孙子,可不是什么鱼老大。”
京兆尹的眉头紧皱,凑近了那孩子观察半晌,而后徐徐说道:“鱼大人,这孩子身上飘着鱼腥味,的确是个渔民呢。”
鱼辅国也是满心诧异,只得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何氏。
何氏本就恼火,此刻见京兆尹抓着那孩子不放,言语里就没有什么好气。“胡大人,这孩子是不是渔民有什么要紧,难道我们家里嬷嬷的孩子就不能打鱼了?你们找的人是鱼老大,既然找不到,就该去别处找。且不说这本就是我们府里的孩子,就算她是个孤儿,跟胡大人你又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得那京兆尹耐心殆尽。他本想给鱼府留些颜面,可见何氏如此不近人情,也就不打算这么好心了。
“鱼大人,你确定这孩子是你们府里嬷嬷的孩子?”他转头再问,语气里显然有些不善。
鱼辅国看了何氏一眼,虽然不知这孩子到底是从何处而来,可既然何氏如此说,他便也只能咬死这句话。“没错,这是我们府里嬷嬷的孩子。”
那京兆尹的嘴角随即现了一丝冷笑,可他刚要开口,便听见那何氏又开了口。“胡大人你笑什么?今日你气势汹汹而来,说是要找什么鱼老大。现在鱼老大没找到,你又抓着一个小孩子不放。怎么,您是蓄意与我鱼府过不去?我们鱼府是小,可身后却还有个何府呢,您可别想差了!”
听着何氏言语中的威胁之意,那京兆尹竟然丝毫都没有畏惧之色。本来嘛,京官不好当,任何一个小案子背后都有可能有一个大官。
所以,他也不是傻的,从任职之时起就向陛下求过圣旨,只要他凡事秉公,皇帝就会保他周全。故而,他是什么都不怕的。
此刻,他嘴角的冷笑之意更浓。
旁边的鱼辅国见到这一幕也有些不高兴,沉着声音说道:“胡大人,下官敬您是父母官,所以也望您秉公办事。与您无干之事,您也不该置喙吧。”
京兆尹见二人都如此不识抬举,便也不再隐瞒什么,直接开口说道:“鱼大人,您以为本官找出的这个孩子与此案无干是吧?那本官不妨告诉您,这个孩子的确是新任的鱼老大!”
“不可能!谁见过年纪这么小的鱼老大!”何氏呛声道。
京兆尹哼了一声,随即从怀中摸出一纸公文。“大楚律例,各地各行可设领头人物,用以与官府勾通,行代管之责。京城亦是如此,每位鱼老大都是在官府里备了底的,并非本官胡言!”
何氏的神色明显有些慌张,随即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既然胡大人说这么小的孩子是鱼老大,那我倒想问一问,胡大人可是收了这孩子的银钱?若是没收,这么小的孩子当鱼老大,如何服众呢?”
京兆尹一听这话更加恼怒,径直把那公文掷在了何氏的身上道:“他被立为鱼老大,一来是有人担保,二来是众渔民恳求,本官从未曾做过违背良心之事。若是夫人不信,你且瞧瞧,拟立鱼老大之时,所写的担保人是谁?”
何氏惊惊慌慌的拿过那公文,见上头的担保人写得却是个不认识的名字。“吴翡?这是谁,是哪个当官的?”
旁边的鱼辅国却是心下一惊,随即问道:“胡大人,这吴翡可是延王府的那一位吴管事?”
京兆尹板着脸,冷冰冰点一点头。
鱼辅国双膝一软。
“延王府的吴管事?”何氏一听这话也惊住了。吴管事的名声谁没有听说过,她是延王府最得意的家奴,也是延王与珩王二位的乳母,地位非常。
此事既然是她出了头,那十有八九就是延王的意思。只是,她万万不敢相信,延王怎么会干涉一个小小的鱼老大之事呢?
不过此刻,却由不得二人费解了。
“鱼大人,你私自扣押百姓,已触犯大楚律法。”说着话,京兆尹淡淡瞧了小幺儿一眼,见他身上并无伤势,脸色才好看一些。“按律,您须得入狱三月。”
“三月?判得这么重?”何氏抓紧了手帕。鱼辅国面对着无妄之灾,亦是满脸不甘。他此刻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想必又是何氏做的孽。
他甚至有心出首交代,把责任都推到何氏身上。可转念想想,若是被何万利知道,恐怕又是一场祸事。无奈之下,他只得一声不吭。
“胡大人,若是我们想与那些渔民私了呢?”何氏忽然开口道。
京兆尹唔了一句,而后淡淡道:“让那些渔民撤了状纸,倒也未尝不可。只是,不知他们讨银多少?”
何氏看看身边的鱼辅国,心知他若是入了狱,恐怕再无什么前途可言,于是只得咬牙道:“多少钱,我们都任掏!”
“也好。那你们自行与渔户商议吧。”京兆尹知道那些渔民不是善茬,故而也就轻易答应下来。
“还请胡大人做个见证。”鱼辅国开口求道。他倒也不算傻,若是没有京兆尹在此,谁知道那些渔民会不会说话算话。
那京兆尹见鱼辅国的嘴脸变化如此之快,不由得呵呵冷笑一声。可他心里虽然嫌弃,不过看在都是京官的份上,还是卖了个面子给他。
“好。”懒懒答应一个字。
“我去请鱼老三来。”何氏忽然来了劲头道。
“不必了。”一直都没有开口的小幺儿忽然开了口。
何氏这才反应过来,现放着鱼老大呢,还用找什么鱼老三呢。二人的尊卑立时颠倒过来,何氏放低姿态道:“这一切都是误会,是我们鱼府弄错了,请错了人。还请……”
小幺儿直接摆了摆手,打断了何氏的话。“夫人,废话不用多说了,我呢,有三个条件,要是你都能答应,我就让他们撤了状纸。”
何氏心里不满,刚要骂一句给脸不要脸,便被鱼辅国压了下来。“你说便是。”
小幺儿一笑,随即指了一间上房道:“第一,这间屋子我要了,送给神仙姐姐住。第二,你们要把私库里头的东西,送一半给神仙姐姐。第三,往后不准再欺负神仙姐姐。”
“神仙姐姐?”鱼辅国诧异道。
“他说的是鱼摇星!”何氏不耐烦解释道。随即,她扭头看向小幺儿,愤愤说道:“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是不是?什么私库里头的东西送一半,你知道私库里都有什么宝贝么?再说了,这间屋子可是我准备给未来的孙子住的,凭什么给那个死丫头。”
小幺儿倒也聪明,见她如此破口大骂,也不再说话,只是淡淡看了京兆尹一眼。
那京兆尹叹了口气,心里对这何氏也是十分无奈。人家鱼老大提的要求实在不过分,即便是要了私库里的东西,可也是转送给姓鱼的。
说实话,在自己看来,人家鱼老大没要尽鱼府的家产,也算是不错了。
罢了,他索性让何氏看清楚形势吧。
“既然没谈妥,就请鱼大人随本官走一趟吧。”京兆尹再次开口道。
“走?去哪里?大狱?”何氏一把抓住了鱼辅国的肩膀。“不行,我不准他走!你给我等着,我去找哥哥去!”
那京兆尹倒也不怕,只是从容道:“哦,何大人要来?”
“怎么,你知道怕了?”何氏的眉梢顿时显出得意来。
京兆尹摆摆手。“非也。我只是觉得,既然何大人要出面,那我也该把这鱼老大的担保人请出来说话。唔,吴管事应当在延王府。看来,下官要先跑一趟延王府了。”
一提延王府,鱼辅国的膝盖就有些发软。
他扭头按住了何氏的手道:“夫人,一半就一半吧!”
何氏一咬牙,她有心辩驳,可一想到延王二字,心里也是打怵。要是延王真来了,自己即便有十个哥哥也是不管用的阿!
“可是,那可是咱们多年的积蓄呀!”她的声音软下来,可眼神却刀子一般往小幺儿身上刮去。小幺儿恍若未见。
鱼辅国沉沉叹了一口气道:“夫人,我若是下了狱,别说往后的仕途尽毁,恐怕连花儿也会受连累,嫁不得好人了。”
这话一出,何氏的眼皮顿时一跳,随即慌慌张张摆手道:“不成不成,花儿是我唯一的指望,我们不能连累花儿。”
鱼辅国点头,随即凑得更近道:“往后花儿若是有出头之日,这点私囊也不算什么!”
“对,花儿会有出头之日的。到时候,这笔账都要跟他们算清楚!”何氏斩钉截铁道。
鱼辅国见她没了异议,这才扭头冲着京兆尹道:“胡大人,我们谈妥了,这三个条件我们都答应。”
旁边,何氏气得脸都绿了,偏偏又不敢再反驳,只得硬生生忍了下来。
至于小幺儿,则是嘻嘻一笑。昨儿半夜,五殿下亲自来看自己,又给自己出了这么好的主意,五殿下可真是个好人!
嗯,要是五殿下跟神仙姐姐在一起,就更好了!
偏房里,鱼摇星正看着书,便见到一个衙役并两个嬷嬷径直替自己开了外头的门锁,而后又有几个渔民抬了十数个箱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