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番外04
作品:《费太太的冬眠季》 这位不争气的新娘子, 除了偏疼新郎官偏地不得了,半天下来后, 竟然直说身体撑不住,要去躺一躺。
这可是她婚礼,一天十二套礼服才穿了三套,这会儿鸣金收兵太对不起那些衣服。
不过可惜归可惜, 高玉墨还是乖乖把人牵回休息室, 剥了她那身丛林仙子般的薄荷绿礼服,人安置到床上, 盖好被子,摸摸她额头,说一声睡吧。
温柔体贴地像男朋友。
“谢谢你。”明熙道了谢,偏头, 闭上眼皮沉沉睡去。
下午百年历史之久的锦江饭店已经寸步难行,对于没有邀请卡的人和车辆基本在三条街以外就被禁行了。
明熙醒来时, 看到窗帘缝隙中微微飘起的雪花, 微微惊讶了一番。
预告说今天有暴风雪, 她没怎么在意, 因为就算下雪, 在室内进行的婚礼也不会受影响, 唯一担心的是晚上飞芬兰蜜月的飞机会不会因此停飞, 现在看来,似乎有泡汤的趋势。
不一会儿那雪便裹挟着寒风而下,簌簌地将天地染成一片白。
宁城鲜少下雪, 就算是下也是薄薄的一层,今天似乎赶着她的婚礼,天公一起来凑热闹,让整个天地都欢欣鼓舞。
“一下午没看到你先生人影,不寂寞吗”起床后,造型团队便给她收拾打扮,先换好礼服,然后坐在凳子上,面向落地大窗外的漫天白雪,静静地享受着别人的服侍。
明熙舒服地闭上眼睛,嘴角翘着,“他忙惯了。”
化妆师就笑,“费太太,你可真幸福啊。”
“新娘子都幸福。”
“那可不一定。”化妆师见得多了,“在婚礼上,多少夫妻只是做样子,一点鸡毛蒜皮小事就能吵,我还见过某影帝结婚因为和伴郎喝了酒,被他太太当场甩脸色呢。”
“婚礼上喝多了,女方是不高兴呀。”
“关键他也没有喝多少。我得意思是,既然是夫妻,就该相互体谅,而不是你占着自己是女人就一味霸道,男人也需要被疼对不对”
“你很有见地。”明熙被逗乐。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
到这个房间来的女士们都有密码,这会儿敲门的,只可能是不方便直接进来的男人。
“是我先生。”众人猜测谁时,明熙已经脱口而出答案。
造型师拿了披肩过来,把明熙得裸露得肩头盖住。然后去打开门,门一开,门外的热气往里面扑。
伴随费忆南凌厉身形走进来的气流,造型师不自觉往后退了退。
他换了一套衣服,外套还没有穿,在助理手上拿着,白衬衫,黑西裤明明常见不能再常见的打扮,因为穿在他身上而倍感锐气,这是一种从内而发的矜贵气质,不止是装扮,哪怕他发丝翘起的弧度,眼底眸光的深浅,还有说话时低头那一瞬间的温柔,都带着些高不可攀的锋利,这感觉具体形容就是,这个房间,除了他太太,没有一个人配和他对话。
于是,在他们二人说话时,其他人全部自动隐形成空气,悄无声息做着自己的事。
“睡饱了”费忆南声音低沉,望着她笑。
“饱了。”明熙抽空回答了他一声,然后又憋不住好奇地问,“你下午忙什么了”
“和你分开后,被大学同学拉去喝酒,喝了两杯出来,接待了我的老师,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还有些鸡毛蒜皮,比如果果和磊磊打起来了,为一辆小汽车。”
果果和磊磊是婚礼上的花童,两人年龄相当,外形般配,就是各自都是小魔王,嘴巴上行动上都要占对方便宜。
“你怎么处理的一人买一辆得了。”明熙忽而大笑,“不对啊,他俩多大了还小汽车呢,故意干架的吧”
她笑时,裹着礼服的胸口起伏,不小心滑落掉的披肩正好暴露出她纤瘦迷人的双肩,加上坐姿优雅,身体前倾,任化妆师在她脸上捯饬,使得曼妙的上半身完全被展示,修长双腿虽然被礼服包裹,但这条裙子完全就是耍的这个心机,让她看上去像一条银色的美人鱼,性感,精致,叫人移不开眼。
费忆南微笑看着她,心被她不自知的美丽勾地发胀,上一刻两人在谈什么,似乎已经忘记,倾身过去,微好奇发问,“就这样了”
他说的是她的打扮。
裙子穿好了,唇也描的差不多,就剩一头大卷发披在身后了。
她这样,在费忆南眼里,就已美地天翻地覆,没想到后面还有一茬。
“得把头发盘起来呢。”
费忆南觉得步骤真多,但他完全没有意见,“盘起来也好看。”
两人乐呵呵地,一个耐心等,一个期待笑,终于大功告成,她头发被一丝不苟高盘起,插了一根古典又夺目的宝石簪子,随着步伐摇曳。
明熙满意至极,一直翘着嘴角笑。
“二十分钟后四点钟鸡尾酒会开始,五点钟迎宾,拍照,六点钟进入晚宴会场。”听着林助理的流程安排,明熙又皱起很深的眉头,她觉得时间有点紧了,尤其是五点迎宾后,六点钟进场,她中间好像没有时间换婚纱和发型了。
“放心吧费太,一切交给我们。”造成团队的负责人对她做出保证。
“我对你们很放心。但对我自己不放心。”明熙这么说。
费忆南偏头失笑。
窗外大雪纷飞,他加了一句,“戴条披肩。”
明熙不想听他的,好不容易打扮的这么漂亮,披条披肩多可惜
但是,她今天身体有些不适,没敢告诉他的同时,自己心里也七上八下的,索性保险起见,就戴着披肩出去了。
外面那雪下得密密麻麻,全白的一片。
来宾的车子在锦江门口方停下,雪花就将慢一步撑伞的宾客落得满头的白。
这意思很吉祥,明熙挽着费忆南胳膊,一连听了好些位的来宾祝贺他们白头偕老。
她笑眯了眼,嘴上和他一起道谢着。
在门外站了几分钟,即随着工作人员到室内的迎宾台,这是正儿八经的迎宾了,好在过程只有半个小时,但明熙也累地够呛。
再回到休息室,准备大婚的行头,她已经半句话不想讲的,任他人七手八脚将她“脱胎换骨”。
镜子中,她觉得自己美轮美奂,一切华丽辞藻不及形容此刻的美。
可惜费忆南不能陪着她化妆。
在入场前,明熙都没有见到他。
直到,在现场乐团奏出的《婚礼进行曲》中,那扇气势磅礴的红色门被打开,她挽着父亲的手臂,在万众瞩目下步入礼堂,隔着薄薄的白色头纱,像一层雾一样看到他,和他身后的大屏幕.......
“这是什么”被父亲慎重交到他手上后,明熙眼眶泛红地问他。
费忆南单手微搂她腰,“202个爱你的瞬间。”
“我是说那些画......”明熙眼眶发酸,一步台阶差点就踏错。
他稳稳固定住她腰,亲吻白纱下她的额头,“你的记忆。”
她失去的记忆被一张张画作捡起来,全部展示在中央屏上。
从一张寺庙下的樱花林,第一张他出现的侧影开始,分别有春夏秋冬,日月星辰,风雪晴雨,每一张,每一个场景,都有那样一个男人的出现,他或在笑,或在与他人谈论,或是眉间深蹙,或是遥遥望来似乎发现偷画他的那个女孩。
而这个女孩,此时是一张伏案的背影,披肩长发,身形纤瘦,中间画作变幻出无数次,她的这张背影不动,仿佛忙着观察,忙着画,忙着应接不暇。
明熙掀开头纱,在光影变幻中,对着他耳畔说,不管这ppt谁做的,一定得加薪。
费忆南失笑,与她额头相抵。
“你偷瞒我,一个人去那么多地方拍照,玩的好潇洒。”明熙看着大屏上,他回应过来的202张照片,一时又想哭,又是想笑。
“这些地方有些都拆了。我都不记得原来我以前去过那些地方吗”
“我好像一个偷窥狂哦。”明熙趴在他胸口,尴尬地直哭。
“妆花了。”费忆南提醒她。
明熙不要他擦,气呼呼地,“家里那个画筒密码居然是你生日吗”
她试了那么多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十八岁的人生啊,竟然就早早用了费忆南的生日做密码
而且,他藏这么深,直到婚礼才告诉她。
费忆南搂着她直笑,“行了吗,底下人都看着。”
“你就是想让我在婚礼上丢脸哭。你才这么做。”感动死她了,明熙哼唧地声音更大声。
她决定报复。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费忆南似有预感一挑眉。
她紧接着如雷般炸了一声,“恭喜费先生,你当爹了!”
拿套一月,顺利当爹,他强。</p>
“不可能。”费忆南前面还是轻松应对的话,这会儿就有点发挥失常了。
声音落,立即被她一口咬在胸口。
底下宾客一阵欢欣雷动。
“你怀疑我”她质问。
费忆南连忙撇清责任,“不是。孩子要有肯定是我的。但现在不可能。”
“为什么”明熙完全无视这里是婚礼现场,坚持道,“早上我就怏怏的,而且中医告诉我,早孕可以摸脉象,我脉搏跳动完全达到怀孕指标。不幸你摸。”
她说着就把手腕伸给他。
费忆南没有摸的意思,直接低头在她耳边告诉她,“上月你排卵期,我特意出差回避,怎么可能怀孕当然,你的感应我会慎重,所以现在挽着我胳膊,直到婚礼结束不要离开我身边。”
明熙简直想叉腰以示抗议,说好的备孕,你他妈却算准排卵期去出差,还怀屁孕!
不出意外,应该是婚礼兴奋加劳累双过度,她才有了比正常脉搏多了10到15次每分的频率。
一场小乌龙,弄地后面明熙不知道是怎么和他互相宣誓相守一生,只觉得在他深不可测的笑眸中,自己犹如变成了一只小白兔,后半生任他为所欲为。
九点半,长达半个小时,轰动全城的烟火盛宴结束后,整个锦江就剩下寥寥几位留下来收尾的工作人员。
应湘在座位里找到果果的水壶,拿到洗手间里倒了里面水,冲洗干净,拧起来准备离开。
却在白雪漫天的大窗前,看到一个背靠在玻璃上,英俊脸上微染醉意,但眼神十分清明的身材伟岸的男人。
他耳畔贴着电话,嘴角微扬,“晓晨,路上小心。把宝宝带好。”
“我会的哥。祝你和明熙姐明年带娃到法华山来玩儿。”
“好。”他的这声好,和他脸上心满意足的表情,配合的天衣无缝,大概即使隔着电波,手机那头的人也能感受到他的幸福和满足,所以很愉快地道了别,结束通话。
“忆南。”应湘在结束后,叫了他一声。
厅里空旷旷,除了她和他,安静的落雪可闻。
他抬眸,深邃又似轻飘飘地比外头的雪都还触不可及的目光,微微凝视着她,“应湘”
奇怪她为何还没走。
“拿东西。”应湘扬了扬手中的水壶。
但的确不早,她应该要走了,可经过他身边时,经过却成了刻意停留,却不知道下一句和他该聊些什么。
“今天谢谢你。”费忆南先开了头。
应湘勉强一笑,“没关系的。”
今天婚礼上,她和明熙父母坐在一桌,以女方人的身份。
当时敬酒,明熙喝完杯中的水,转身就走了,虽然脸上带着笑,但应湘收到她染泪的余光时,心里是明白的,她想到了她哥哥。
而今天,应湘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坐在明予安的位置,带着果果,向她祝福。
“真的谢谢你。”费忆南再次表达感谢,然后说,“我让司机送你。”
“不必。”应湘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窗外大雪像天漏了似的,她知道自己狼狈,所以,望着那片犹如世界末日的雪花蹩脚转移话题,“今晚你们飞不成芬兰了吧”
费忆南沉默。
黑色如厚厚书本复杂的眸,直直看着她。
应湘忍不住扭头过来问他最后一次,“虽然很不道德,但我还是要问你一次,就当这么些年,我对你的执念的一个句号吧——”她带泪的目光,坚强笑望他,“忆南,如果明熙醒不来,多年后又毫无指望,你会考虑我吗”
不会。
费忆南脑海里立即冒出这两个字。
应湘看着他黑沉冰冷的眼,忽然全身一阵发抖。
“我会跟她去。”他说。
是的,他在感情方面犹如踏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洞,明熙就是那个洞,他踏进去就没想过出去的路,也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陷地这么深。
就连最艰难的时候,她不省人事,他都没有问过自己,你为什么会掉进这个洞,你就没办法自己再走出去吗
没有。
他想的只是,在暗无天日,没有她自主发亮的黑暗世界里,他会不会迟早有一日发疯,那一天是在什么时候
犹如悬在头顶的刀,知道自己无药可救,直至最后一刻到来。
好在,她还算有良心。
没造成他后半生的悲剧。
应湘知道他是个情种,只是没想过他连最后一点客套假话都不施舍,“我这辈子,只是目前看,还走不出去。所以现在身体与他守着,心为你守着。期待有一天有一位英雄能打动我,不出现也没有关系。遇到你和予安,是我三生有幸。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享受这种状态,祝你和明熙婚姻美满,一辈子幸福。”
费忆南留在原地目送她傲韧的背影离去,然后对守在暗处的助理说,“送她回去。”
他能做只有这个。
“那......”助理犹疑。
“我们先散步。”费忆南直接让助理去了。
然后打电话告诉明熙,他们得先走一段,送完应湘到家,司机再回来。
她在那头声音显得很兴奋,“好啊——”
外头雪,铺天盖地,有不堪负重的枝桠已经折断。
车辆在雪中艰难前行。
放行的锦江大道上,夜旅的人开始登场。
费忆南站在饭店门口,等着他的妻子。
因为暴雪的来临,他们去芬兰蜜月的行程泡汤。
本来他是准备了b计划,但明熙兴致缺缺,她说她婚礼后就想回家睡觉。
他只好取消。
“嗨——”背后,一道明显是她声音的调皮招呼响起。
费忆南心说,她妆总算卸完了,一回身却发现她只是换了礼服,脸上妆还是明艳动人,一块不曾掉,他挑眉,“这么长时间,就换了衣服”
“好看吗”明熙穿了件红色收腰大衣,很有新娘子的气氛,长发披着,手上戴着黑色皮手套,拎着一只爱马仕小包包,笑容明艳地望着他,“一定要说我好看。这个化妆师太牛了,我妆都舍不得卸。”
“过来。”费忆南朝她伸手。
两个人隔着各自的黑手套,牵在一起,“你每天都好看。”他说。
明熙眼珠子一瞪,鸡皮疙瘩都蹦起来的低呼,“你恶不恶心,我随便问问,你还正儿八经答,老夫老妻的,我真受不了!”
费忆南笑地胸腔震动,“行吧费太太,现在回家”
“当然。我累死了。”明熙转恼为笑,哼着小歌儿牵着他手,一蹦一跳走进雪地里。
这场雪来的真恰到好处。
她最喜欢雪了,全世界一片冰清玉洁。
走了不过十来米,她忽然回头,身后,锦江饭店四个低调黑字在门头上挂着,旁边一小块电子屏显示着日期。
还没过十二点,所以是2020年1月1日。
明熙拉拉他手,“给我拍照留念吧。”
费忆南会意笑,掏出手机,她快速返回去,单手比小树杈,两人在风雪天地里,定格这一年一月一日,此后经年,每年纪念。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九点,二更。
今天全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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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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