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聚散不由我(7)
作品:《将一寸喜欢》 鼻翼间充斥着她身上的味道, 是像她这个人本身一样的美好。
程纪年试探着伸手,慢慢触及她, 感受到她确确实实地在自己面前。双臂收拢, 将她紧箍在怀里, 这才觉得自己至少还拥有她。
程纪年仍是一言不发, 低头寻到陆而旖的嘴唇,吻细细密密地落下来。
和平时的不同,带着侵略的目的,让陆而旖无处躲藏, 无措地抓着程纪年的衣服。
吻逐渐偏移了位置,啃咬着陆而旖的脖颈和锁骨, 在上边肆意地留下痕迹。
陆而旖没有阻拦, 站不稳地晃了晃,被程纪年一把抱起。
眼前的景象一变, 被置于柔软的大床中间。程纪年双臂交叉,捏着衣摆向上掀起, 男人的身体毫无障碍的呈现在她眼前。
单腿支在地上,另一条腿跪在陆而旖的身侧, 覆上来, 双手支在她的两侧。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脸上还留有泪痕。
陆而旖凑上来,轻柔地亲他的喉结。程纪年垂着眼眸看她,脑袋低下去,鼻尖顺着她脖颈的线条一路向下。
没有什么技巧, 是最原始的欲/望。
陆而旖呜咽一声,双手攀着程纪年的肩膀。
承受着他无声地发泄。
那个晚上陆而旖记不得被翻来覆去地做了多少回,身体已经极累,却还是睡不踏实。
窗帘大敞着,外边混沌的天光惊醒了陆而旖。
程纪年的睡颜近在咫尺,轻颤着的睫毛暴露着他睡得并不安稳。大概是做了梦,眉间紧紧地皱着。
陆而旖伸手,舒展着他的眉心,程纪年在她的掌心蹭了蹭。
少见他这样柔和没有棱角的时候,陆而旖的心忽然也变得温软。
她身上穿着程纪年的睡衣,宽宽大大的,袖口处挽了好几折,才勉强能让她露出手腕。
宽大的衣服下面,藏着四处可见的,欢爱过后留下的痕迹。
她小心翼翼地往上方挪了挪,使自己比程纪年高一些。
伸手一揽,把程纪年搂进怀里,下巴支在他的发顶上,紧紧地抱着他。
我知道你一定很煎熬。
但一朝还有一朝的敞亮,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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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持续不断,陆而旖后来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帘子被半合上,只留一个小缝。
透过这个缝隙,可以看见雷鸣闪电时,乍现的光亮。
程纪年窝在她的怀里,拨弄把玩着她项链上的坠子。
陆而旖郑重地亲程纪年的眉心,他抬首和她对视,两人良久无言。
又一道闪电划破天空,蹿进来的光,有一片刻,把程纪年的瞳孔映照得明亮。
陆而旖主动亲吮着程纪年,他伸手捏着陆而旖的下巴,两人稍稍分开一些距离。
“我没事。”
他知道陆而旖的用意,不想让他继续沉浸在,对邵和离世的伤痛中罢了。
陆而旖眼底的担忧,他看得分明。
她说,“那你可以和我说说,你刚才在想什么吗”
程纪年的眼皮子半阖着,视线转向其他地方,明显地逃避这个话题。
陆而旖顿了顿,“我你还信不过吗程纪年”
他似乎在挣扎,两人之间静默了一会儿,程纪年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室内空调的温度调得很高,只穿短袖也并不感觉到冷。程纪年实际上不喜欢天冷的时候开空调,不过是为了迁就她。
陆而旖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翻身趿着拖鞋往外走,在屋子里找了一圈,看见程纪年站在阳台上抽烟。
他以前烟抽得很凶,有一段时间稍稍克制,现在大概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房门的地方有动静,门把手被转动,下一秒门被缓缓拉开。
陆而旖愣了一下,和对方站在原地对视着,气氛有些尴尬。
对方先行开口,“您是”
陆而旖不好意思地揪了揪衣服,“我是程纪年的女朋友。”
没想过第一次这样介绍自己,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对方惊诧地上下打量陆而旖一番,而后了然地点点头,“我是太排过来的,家里没人的时候,我就搞一搞卫生。”
陆而旖听程纪年说过,从他很小的时候,家里就有这个阿姨了。他爸妈经常在忙,阿姨做的饭,他从小吃到他上大学之前。
陆而旖对着她笑笑,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似有若无的尴尬气氛。
阳台的门被拉开又合上,陆而旖如释重负一般看向程纪年。
程纪年和阿姨打了个招呼,不动声色地把陆而旖往自己的身后藏,“我这几天都在家里,就不麻烦阿姨了。”
阿姨应了一声,询问程纪年脸上的伤。又问程纪年几句近期的情况,就离开了。
程纪年的家居服,几乎可以套进两个陆而旖。扣子只是差了最上边一颗没扣上,就已经能露出她锁骨处的大片风光。
平滑白皙的肌肤上,吻痕格外明显,偏偏有个傻子还不自知。
程纪年叹了口气,推着陆而旖去洗漱。
他房间自带的浴室,洗漱台上很整齐,只有基本的洗漱用品。某一角放着某一家品牌的购物袋,和拆封过的卸妆水和几瓶护肤品,估摸着是他后来下楼去买的。
想起程纪年帮她卸妆的样子,颇觉的好笑。
程纪年从洗漱台下边的柜子里,给她拿了新的洗漱用品。在牙刷上挤好了牙膏,才递到陆而旖的手上。
陆而旖看着镜子里,她和程纪年站在一块的画面,无端生出一种美好。
程纪年单手撑着洗漱台,她倏地举着牙刷往程纪年怀里钻,站在程纪年的身前。
她个子比程纪年矮了不少,两人的身影在镜子里重叠,程纪年在她身后高出一大截。
陆而旖满口的泡沫,咧着嘴对着镜子笑。
程纪年被她的傻气感染,低头笑了笑,手掌揉着她的发顶。
从昨天开始到现在的第一个笑,陆而旖怔愣着,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
程纪年吐了嘴里的泡沫,漱完口,看见陆而旖还在发着呆。凑上前用冒出的一点点胡渣,蹭她的脸颊。
“相信我,给我点时间。”
陆而旖松了口气,快速地漱了口,飞扑上去环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怀里。
“你差点要把我给吓死了……”</p>
程纪年昨天的反应,确确实实地让陆而旖感觉到害怕。
接下来的几天,程纪年都表现得很正常。
因为不需要训练,生活好像恢复了一个学生的日常。每天带着陆而旖一起去上课,因为睡迟了而来不及吃早餐,在教学楼里遇见的时候,匆匆打一声招呼,就各自奔向下一节课的教室,等到上完课再一起回家。
似乎一切照常,可到处都透露着一股子不对劲。
陆而旖曾半夜醒来,发现程纪年甚至是睡眠都很好。
正常得有些不正常。
陆而旖几次尝试着,和程纪年在这方面进行交流,却还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只能无力地任由他演习。
邵和的葬礼定在那周的星期五,天气很阴沉,但也终于不再下雨。
空气中混杂着雨后湿润泥土的味道,并不好闻。
邵和生前的人缘很好,到场的朋友有不少。程纪年带着陆而旖,和救援队的其他人站在一起。
邵和的父亲捧着骨灰盒,站在最前方。
陆而旖看见碑上的照片,难以抑制地鼻酸。那样鲜活的一个人,几天前还在她面前肆无忌惮,转眼间却永远地定格在照片里。
黑白照片里的人笑得明媚张扬,陆而旖曾以为他会一辈子快意跋扈地生活。
来吊唁的人轮流在墓前鞠躬,轮到程纪年的时候,他站在原地怔了一会儿,才提步上前。
他把一个小盒子打开,摆放在碑前。盒子里是一个设计品牌高定的打火机,有价无市。
程纪年鞠了个躬,顿了几秒才直起身。
过往的画面在脑海里轮流播放,邵和的模样依然生动。
“你以前老吵着要它,我说等你体能测试的成绩赶上我,我就给你。现在给你好像迟了点,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
“你终于可以偷懒了,你哥再也没有机会训你了。”程纪年的声音哽咽,“小和,哥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陆而旖瞬间绷不住自己的情绪,手掌捂着自己的半边脸,没让自己哭出声。
她跟邵和的关系,在朋友列表里排不上前边。她尚且这样难过,更不要说程纪年,可他始终表现得很平静。
只有一次,某个亲友拍着邵和父亲的肩膀,对他道“节哀”的时候,程纪年嗤笑一声,低声重复了那两个字。
这是最无用的安慰,起不到任何作用。
走出墓园,老林再次向程纪年提及心理辅导的事,依然被程纪年拒绝。
程纪年建了一个围栏,把关于邵和的部分全部围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踏足。
那天经过地下通道的时候,年轻男生仍然抱着琴在唱歌。这个点周围没什么人,他依然唱着歌,两人靠近时,一首歌刚结束。
程纪年在他琴盒里放下两张钞票,说能不能点首歌。
年轻男生回道,“你先说要听什么吧,我不一定会。”
程纪年摇摇头,说你会唱的。
他点的是上回路过时,听得那首《离人》。陆而旖以为他那次没注意到,其实他全都记下了。
年轻男生按着琴键,舒缓的前奏从他手下的乐器中溢出。
他没有使用原唱的伴奏,升了个调,弹着琴清唱。
和上回听起来不一样了些,没有为了炫技的演唱方式,更像是婉婉道来一个关于离别的故事。
没有声嘶力竭,也没有沉重痛哭。
弹下最后一个音,年轻的男生对着程纪年和陆而旖笑笑。
移开话筒,每一个字都说得很郑重。
“大概能猜得到,你点这首歌的原因。人们常说,这个世界上聚散不由我,但这就是生活的魅力,有聚也有散。
或许你沉浸在故人离世的伤痛中,但只要你转过头,能看见你身边的人,正在因为你难过而难过。先生,振作一点吧。”
年轻男生的一番话,程纪年大抵是听进去了的。
他看着陆而旖,忽然极浅地笑了一下。
程纪年对年轻男生道了声谢,为他唱得那首歌,也为他说得那段话。
回到家里,门刚被关上,程纪年忽然抱住了陆而旖。
陆而旖听见他低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陆而旖摇摇头,“没什么可抱歉的。”
那晚天上是有星星的,估摸着第二天要放晴。
程纪年抱着陆而旖坐在落地窗前,看着w市夜晚难得一见的明亮星空。有一闪烁着移动的光点点,陆而旖指着问程纪年,那颗星星怎么这么亮。
程纪年失笑,“是晚班的飞机。”
对常识的缺失,被充分提现出来。陆而旖稍显尴尬地收回手,“哦,我看错了……”
瘪了瘪嘴,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程纪年揉了揉陆而旖的脑袋,把她拥在怀里。忽地说起邵和,这几天以来,程纪年格外沉默,陆而旖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的话。
他说邵和高三的时候就老往基地里蹿,不允许他跟着出任务,他就整天跟着大家一起训练。
“你别看他每天想着逃训练的样子,其实他很能吃苦,真正训练的时候,一句怨言也没有。”
陆而旖很难想象,邵和对于这份职业是一种怎么样的执着。
程纪年说,邵和才不到二十岁,比他还小一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启航,明明还有那么美好的以后。
陆而旖从程纪年的怀里爬出来,起身跪立在地面上,环抱着程纪年。
“我们以后努力工作,一起赡养邵和的父母。你要振作起来,你爸妈我爸妈,邵和爸妈,还有我,我生活能力很弱的,你要照顾我的。”
她掰着指头数着,模样有些让人想要发笑,放在平时,程纪年肯定是要取笑她一番,可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思。
程纪年的脸埋在陆而旖的脖颈处,许久也没有回应她的话。
陆而旖感觉到颈间的温热,他的眼泪打湿了衣服的布料。眼泪的温度,几乎要把她的皮肤灼烧出一个窟窿来,让她难以承受。
她尽全力抱紧程纪年,“你还有我啊,振作起来,好不好”
时间过去很久,久到陆而旖以为程纪年不会再回答她,她才听见程纪年沙哑的声音。
他说好,而陆而旖相信他。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好惨被锁了,所以改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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