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纪年承认他有点不是个东西,当时真就低下头去，准备一亲芳泽。

    天知道那天陆而旖的反应，为什么出奇地快，程纪年将要贴上陆而旖的唇时,陆而旖的手及时捂住了他的嘴。

    程纪年那天才意识到，他平时似笑非笑的模样有多欠打，因为此刻陆而旖就是这副表情。

    她问：“你要做什么？”

    陆而旖捂得很严实,她的掌心贴在他的嘴唇上。感觉到他的嘴唇动了动，应该是在说话,她问他说了什么。

    程纪年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移开,又郑重地在她的掌心落下一吻。

    他说的话,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能得知。

    他说，我想吻你啊。

    可他不会再把这句话告诉给陆而旖,问你今天开心吗。

    陆而旖自然感受到了程纪年的小动作，脸部极速升温，她归咎于她刚才蹦得太嗨。

    指尖下意识地在他吻过的地方蹭了蹭，“我能有什么不高兴的。”

    钟帆玩得多了，很多事情习惯成自然,不知道从哪掏了把折扇，给他女朋友扇风吹，在这样的地方是常见的事。

    在这里谁也不知道,一个男人扇扇子的对象是不是他的女友,甚至说不准他们是否认识。搂在一起的两个人,也不一定是情侣。

    不过钟帆自从恋爱之后，确实是一次也不来玩了，从player化身成小奶狗的过程，让陆而旖都感到意外。

    爱情的力量，啧啧。

    陆而旖和他女朋友开着玩笑，“我好酸，你拥有的是什么绝美爱情。”

    这姑娘鬼精得很，把钟帆手里的扇子夺过来，往程纪年的手里塞。“愣着干嘛，给人家扇呐。”

    陆而旖没说话，等着程纪年的态度。

    程纪年的动作相当熟练，左手食指和拇指一推扇子就完全打开了，给陆而旖扇了几下，问她还满意吗。

    陆而旖的笑意收都收不住，“你只管扇就是了，话怎么这么多。”

    话虽这么说，她的语气里是不带埋怨的，嗓音温柔。

    钟帆的女朋友第一次来，兴奋得仿佛怎么都玩不累。陆而旖蹦了好一会儿，口渴得不行，打了声招呼说先回卡座那边。

    程纪年是被她在酒吧外头那一出，给弄得怕了，陪着她一块回去。

    毕竟颜放在那里，路上有人对着陆而旖“wooo”地喊，也有对着程纪年献媚的人。

    陆而旖先发制人，用手肘捅了捅程纪年，他低下来听她说话。“小哥哥很是有些厉害哦，这么多人向你示好诶。”

    她故作羡慕的语气，让程纪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么多人向我示好，那我还不是只对你一个人好，你有什么可说的。”

    陆而旖点点头，表示明白：“性感渣男，在线陪玩，谢谢您嘞。”

    程纪年好气又好笑，摇了摇头才无奈道：“就数你最没良心。”

    如低叹一般，无可奈何的口气，还混着些许纵容。

    陆而旖那时候，酒还喝得不多，却因着程纪年这句话莫名有点醉了。

    回到卡座上时，不知道是谁领了两个女生回来，就坐在她之前的位置上。

    陆而旖找了个空位置坐下，问边上的人，这俩姑娘哪来的。

    对方对这样的事习以为常，朝着某个方向努了努嘴，“还能怎么来的，这俩姑娘懂得用脸，上来就问吕中州能不能借沙发坐一会。吕中州嘛，你也知道的，看到好看的姑娘来者不拒，就给留下来了。”

    吕中州是今天这个局发起人的朋友，其他人对他颇有点瞧不上，说话那人对他嘲讽的意味很明显。

    “等会指不定就把人拐外边就开房去了，早走早好，又不是他开的台子，自己还做上主来了，把人往里邀。”

    他的意思，陆而旖明白，让侍应生重新拿杯子倒了酒，和他碰杯：“不是一路人，各玩各的就好了。”

    程纪年没参与他们的话题，斜靠在沙发上玩手机。两边手肘抵在椅背上，没什么表情。

    其实陆而旖一直觉得他身上的烟火气很淡，抑或说人间烟火很难体现在他的身上。

    陆而旖很想问他，以前他出来玩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去把妹。她的身份却没有资格问这样的问题。

    她把酒杯往酒桌上一放，接着和别人说话，不去看他了。

    吕中州带来的两个女生不是那么安分，陆而旖回头时正好撞见，她俩看着她的方向在嘀嘀咕咕着什么，俨然一副悄悄议论她的模样。

    陆而旖十几年来，这样的事遇到不少。她坦然地朝她们遥遥举杯，挑起眉毛，半抬着下巴，看上去很是骄矜。

    拿乔摆脸子这方面，她一直很在行不是吗。

    大约是她落落大方的回应，倒显得她们小气了，一脸悻悻地转开了。

    过会儿钟帆和他女朋友从台子那边回来，在陆而旖对面坐下。

    刚一坐下就开始嚷，在酒吧安检那结下的梁子，他要报回来。自顾自地把酒杯满上，只拿来一个骰盅五个骰子，意思很明显，要玩猜数。

    顾名思义，猜点数就可以了。从五个骰子开始摇，一个人先猜个数，如果里头的骰子有这个点数，就把这个点数的骰子剔除，轮下一个人猜，没有的话就喝酒，重新开局。

    单纯靠运气的游戏了。

    陆而旖的运气向来一般，钟帆又向来傻人有傻福。她深谙这一点，玩其他的她都行，每次钟帆要和她玩猜数，她都觉的头疼。

    钟帆都挑衅到这个份上，她也不可能示弱，先一步摇了骰盅，报了个三。

    打开骰盅的时候，她都有点摒着呼吸，开局第一把手气就很差的话，不是什么好兆头。

    好在有一个骰子的点数是三，陆而旖把三的骰子放到外边，把骰盅一盖示意钟帆摇。

    什么叫傻人有傻福如东海，钟帆就是。

    他随便报了个二，剩下的四个骰子里头，三个都是二。钟帆一边把骰子剔出去，一边笑得嚣张。

    骰盅又回到陆而旖的手上，只剩下一个。

    毫不意外，陆而旖没那个运气在六分之一里边猜中。

    拇指到中指一柞高的酒杯，陆而旖一次性喝掉半杯。

    钟帆“诶诶诶”地叫着，“你这是抿了一口呢？不喝一杯说得过去？”

    陆而旖憋着气，又喝完剩下半杯。酒杯往边上一递，侍应生给她续满了酒。

    她气得笑了，说钟帆你有本事把我喝死了，不然你绝对不可能清醒地走出酒吧。

    程纪年下意识地想拦着她，他怕她今天喝醉之后，又要找个帽子或是别的什么东西，他还真不一定能给她变出来。

    但想拦是想拦，拦不拦得住就又是另一回事。

    “钟帆我和你喝……”

    程纪年话才说了一半，陆而旖气势汹汹地把杯子端起来，瞪了钟帆一眼：“别，我今晚和钟帆死磕到底了，程纪年你和其他人喝去。”

    程纪年给她震住了，摸摸了鼻子，默默地把伸向酒杯的手又瘦了回来。

    算了，到时候想把法给她变东西就行了。

    完全是杀敌八百，自损三千的玩法。

    运气类的游戏，程纪年就是想帮她都帮不得。这个游戏玩得很快，每一把不过一两分钟，程纪年只能看着她一杯又一杯地灌。

    吸了吸腮帮子，脑子里迅速盘算着。

    “陆而旖，我隐形眼镜好像掉了。”

    陆而旖回头，凉凉地看他一眼，“那怎么的呢，要我现在出去给你买一副吗？”

    这当然不可能，程纪年又继续说：“你带我去趟洗手间，我瞎的，看不见。”

    陆而旖还想说什么，程纪年拉着她的手臂，让她站起来，“走啦。”

    陆而旖一路被他拉着走，站起来的时候，酒气就上了头，晕晕乎乎的。

    程纪年当然不是真的想上洗手间，想让她借着这个由头，暂停休息一会儿。那么一直喝下去，是个人都遭不住。

    经过洗手间外边的一段走廊，来往的人不多，陆而旖晃了晃身子，扶住墙才勉强站好。

    程纪年眉头拧着，说酒桌上最忌讳的就鲁莽。“你现在是和朋友喝，如果以后出去要应酬怎么办？你知道喝歇了以后有多危险吗？”

    听说他以前玩得比她野多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样个野法，但肯定比她这样要狠得多。这样的话从程纪年嘴里说出来，难免让陆而旖觉得好笑。

    她深吸了口气，把那股难受的劲儿给缓过去，抬眼看他。

    “你气什么，这不是还有你吗？”

    想是这么一句话的功夫，气就全散了。

    他怔了会儿，才说道：“在这休息会儿，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陆而旖笑了笑，摸了摸口袋。

    她的裤兜太浅，什么都装不了，手机不在里头。她愣着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手机在程纪年那儿。

    酒精让她脑子里打着结，混混沌沌的，想不了什么事情。

    念头一起，不过脑子就行动了。

    径直朝着程纪年的裤口袋伸手，这个口袋没有，就换另一个口袋。

    程纪年“嘶”地倒吸了口气，捉住陆而旖的手。

    他的声音沉沉，“陆而旖你知不知道你在摸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