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41章 亲了

作品:《我凭美貌当剑圣[穿书]

    落永昼光是设身处地地代入穆曦微的境况想一想, 都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以为能落得一个团团圆圆好结局。

    结果来了惊人一笔, 誓言落空。

    难怪穆曦微会神色冷淡。他已经是难得的好脾气, 换成别人,当场拔剑, 恩断义绝都算是好的。

    落永昼在心里冷声道“系统, 你给我滚出来解释一下。”

    系统心知肚明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结局。

    于是它沉默是金,既不滚出来,也不开口解释。

    落永昼“”

    比起对系统的秋后算账,还是穆曦微那边的事情更为紧要。

    他装作不动声色道“曦微, 你没有事情要问吗”

    “没有。”

    穆曦微成功用一个简短回答堵死后面所有可能的发展。

    他垂着眼,眼里依稀有刻意做出来的恭敬疏远“师父有师父的过去。”

    “弟子无权置喙。”

    落永昼的过去本就与他无关。

    哪怕落永昼过去曾有一百个, 一千个喜欢的人,两情相悦, 那也与他穆曦微无关。

    若说煎熬折磨, 本就是他自己动心自作的苦果,穆曦微认。

    若是为他的不堪私心去质问落永昼, 穆曦微自认自己没有忘恩负义, 狼心狗肺到这里地步。

    他做不到。

    落永昼“”

    他觉得自己还能挽回一下, 坚强开口道“我方才立下的誓言, 绝非如你所想。”

    他不说还好,一说穆曦微就忍不住想要捂他嘴的冲动。

    他勉力克制住自己, 生硬地打断落永昼“师父, 我真的非常倾慕于您。”

    穆曦微的语气生冷, 其中的感觉却是半点做不得假,如同坚硬岩石底下藏着的滚烫岩浆,稍不留神,就能有将人灼伤之虞。

    落永昼成功被他一句话打断了所有思路。

    倘若不是有误会在先,这真的是非常好的一句话,非常好的一副场面。

    他都很喜欢。

    “所以说,您若是想要我的喜欢,大可不必如此的。因为这件事轻易而举,您早已做到。”

    少年人的语气神态,和说话时的声调,从头到尾全透露出一种矛盾的意味。

    明明是把自己放在很低很低的位置上,近乎卑微地捧出自己一颗真心,却同时又把这颗真心看得很重,固执地伸出手护着,不想让任何人去践踏它。

    剑圣想要得一个人的喜欢,天下第一美人想要得一个人的喜欢,能有多难呢

    不,或者说对穆曦微而言,落永昼首先不是剑圣,也不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他就是落永昼这个人。

    在穆曦微奄奄一息时有如神降的那个人;把前山后虎的穆曦微拉出险境的那只手;支撑着穆曦微在修仙界走下去最坚定的信念;无论何等惊涛骇浪也掀不翻,他在之处即是心安之地的依靠

    太多太多了。

    他是穆曦微在修仙界中遇到的所有温柔和善意的来处,是能够让穆曦微仍满怀热忱地爱着这个世界的源头。

    怎么能够不喜欢

    穆曦微声音涩得发干“可正是因为我喜欢您,才愈加不想当百年前那人的替代,这一点恕弟子做不到,不能全您的念想。”

    落永昼“”

    怎么说呢,这百年间他走过十几个小世界,也算是见多识广,对不同世界的风土人情均有涉猎,按理说应当见怪不怪。

    但穆曦微这种自己给自己当替身的骚操作,落永昼也是第一次有所耳闻。

    穆曦微待在这里,待在落永昼的跟前,只觉得连说句话,喘口气都是难的。

    他起身离开,转眼间溜得没影,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落永昼留。

    然而剑圣居处,永远不会缺来客。

    这段时间来得最勤的月盈缺算一个。

    “这么些天,你总算是醒了。”

    月盈缺的白发之症已在王城中显于众人眼前,她亦不是欲盖弥彰粉饰太平的性子,索性不再用面纱遮掩,大大方方地将一头白发露于空气之中。

    许是因为白发的缘故,落永昼觉得她较之百年前变了很多。

    落永昼记得月盈缺性子一向明快率直,是眼里最容不下沙子的,也是最不会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的。

    然而她较之百年前,更多了几分历经沧桑的剔透。

    落永昼一时也不知是好是坏。

    月盈缺却是纯然的庆幸“你不知你病的这些天六宗上下人仰马翻。易宗主通医术,云飞他们恨不得架着易宗主一天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在你身边。”

    听上去像是祁云飞会干的事情。

    落永昼也不意外,将唇角一翘,点评道“那你一定会是站在旁边给云飞递绳子帮他绑住易宗主的那个。”

    月盈缺愕然看他。

    落永昼沉吟一瞬“或者说绑住易宗主的人是你,云飞只是在旁边给你递了个绳子”

    他们四人百年前相处便是这样。

    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拆对方台,抓着彼此的把柄不肯放,损到对方脸黑了就指着他哈哈笑,实在不行就动手打一架。

    好像没有什么打一架过不去的事情。

    真是快活,真是利落。

    百年的隔阂在他两句话间皆化成了轻飘飘的飞灰,好似根本不曾存在过,不曾如山如岳如土堆般横在月盈缺的胸口。

    月盈缺指着他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眼睛里笑出了泪花。

    一百年了,她一百年没笑得那么痛快过了,把堵了她一百年的一口郁气全都笑散,笑得干干净净。

    “怎么可能”

    她一本正经摇头“我向来以礼待人,怎么会做绑易宗主这种事情最多是青崖上去打晕他前,给易宗主加个好梦无缺,方便青崖行事。”

    落永昼弯起的唇角压不住笑意。

    他也放声笑了起来。

    十几个世界,百年失忆,百年颠沛流离,总算换到一个圆满的归处。

    能重新回到这个自己生长于此的世界,能重新遇见自己的好友晚辈,能重新回家

    真是太好了。

    堂堂两个陆地神仙,相对着笑成了两个疯子。

    月盈缺好不容易止住笑“其实我们都不如你徒弟,我们最多是想绑来易宗主十二时辰不离身。但看你徒弟那自己十二时辰不离身,你有个万一他立马能紧随其后抹脖子的模样,我们自叹弗如。”

    说到这里,她静静又加了一句“阿昼,你是对的,你百年前没看错人。”

    落永昼下意识自然而然接口一句“废话,要不然百年前我初见他时,怎么会放他一马”

    两人随着百年前旧事重提而沉默下来,先前轻快的气氛荡然无存。

    落永昼不清楚百年前的事情月盈缺究竟知道多少,知不知道穆曦微魔主的身份。

    而月盈缺

    百年前发生的事让她悔愧终生,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

    当然也无颜在落永昼面前细说。

    月盈缺打起精神,勉强装作无事发生“既然提到你徒弟,明镜的事有了眉目,我该给他一个交代,也该给你一个交代。”

    要是月盈缺不提,落永昼还真把应明镜给忘了。

    毕竟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大事实在是太多,应接不暇,相较起来,应明镜简直是大海里一朵微不足道的小小浪花,不足以道。

    落永昼简洁道“你说。”

    月盈缺“阿昼,你应当记得百年前的明镜台。”

    不但记得,实不相瞒,就在他醒来的前夕还在明镜台中亲身待过,知晓了明镜台的灭门惨案,被明镜台中归来的弟子抱着大腿哭。

    怎么能不记得

    落永昼颔首,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等后来你和穆曦微的事情了结了,尘归尘土归土。我有愧于穆曦微,便想着帮穆家和明镜台一把。”

    可惜明镜台的弟子死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具具森白的骨骼,别说是月盈缺,就是真正的陆地神仙来了也一样无能为力。

    “我以为我无能为力,正打算失望离去时,发觉了一样物事尚且完好无损,是明镜台那面从上古传承下来的镜子。由于传承年久,又有同门鲜血浇灌之故,她那时候已然生出了灵智,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她这么一说,落永昼才算是全明白了。

    难怪他在百年前的回忆幻境中看到明镜台那面镜子,会心生熟悉之感。

    当时他对现世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一干二净,没法说出个所以然。

    现在重新回想,明镜台的镜子,应当就是应明镜的化身。

    月盈缺不愧是他多年好友,睹见他神色,就知落永昼心中所想

    “不错,那面镜子是日后的明镜。她灵智初生,对一切全然无知,于是我带她回了西极洲,收她为徒,为着她来历的缘故,给她取名叫做应明镜。”

    “明镜对前事一无所知,我当时想着穆曦微身死,一切皆是尘埃落定,前事不必再打扰到后人,也隐瞒了她所有往事。”

    没想到。

    应明镜终究是从不知何人的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她也许是因为器灵化身的缘故,情感一向简单纯粹到了近乎粗暴的地步,爱是爱,恨是恨。

    对月盈缺是纯然的敬爱,对穆曦微便是滔天的恨意。

    于是应明镜动手,下了追杀穆曦微的令。

    一步错,步步错。

    落永昼本来想安慰她一句,是应明镜自己想岔的事情,不能怪月盈缺。

    没想到月盈缺道“是我的错。”

    她手掌翻出,洁白如莲瓣般的掌心上躺着琉璃镜一角的碎片,上面龟甲花卉纹依然栩栩如生,边缘却平白生出许多破碎的毛糙。

    莫名让人生出些心酸的感慨来。

    “是明镜的本体之一,我不知道她的神魂在不在世,是否完好。但这块碎片前几日被穆七以特殊手段传到我手上,已足够说明问题。”

    落永昼与月盈缺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不言而喻的猜测。

    果不其然。

    月盈缺说“我一直以为明镜台所谓能跨越时空的宝器是个笑话,明镜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生出的灵智。”

    但事实给她,给落永昼打了狠狠一巴掌。

    “明镜本体的碎片经穆七之手特意送到我手上,穆七前不久在魔域王城中召来万年前的魔族,撕碎时空的力量里,除却谈半生的阵法,妖魔本源,还一定有明镜的作用在其中。”

    穆七事后唯恐不够张扬似,还要送这块明镜碎片给月盈缺,其用意已经很明显。

    你们四个陆地神仙百年前交好时,不是自诩心怀天下不是把自己当作人族不可或缺的大人物。

    所以穆七要让月盈缺,要让四个人看一看。

    阵法本身是谈半生的手笔,核心的妖魔本源是靠落永昼得来,而打破时空的力量,则是月盈缺一手教导出来的好徒弟。

    所以万年前的魔族降世。

    所以人族大祸将至。

    说自己为天下苍生考量,说自己为人族而战不惜一死的是你们四个。

    到后来,给人族带来灭顶之灾的,你们四个里三个人,一个都逃不了。

    你们不是眼高于顶,以为自己站在天下之巅居高临下俯视众生

    到头来,不是也有做别人手里的棋子,别人手里的刀的时候

    多讽刺,多可笑,多卑劣。

    这种充满恶意与嘲讽的人间喜剧,一看就是穆七会感兴趣,会喜欢,会为之不惜谋划良久来娱乐自己的类型。

    “我知道穆七的用意。”

    月盈缺捏紧了手中琉璃镜的碎片,其上锐锋粗糙的边缘扎进她指尖,殷红血迹在白衫上一团团地晕开。

    都说十指连心,然而指尖痛楚,如何比得上月盈缺心头之恨

    “我知道他是想看笑话,想让我自责,让我消沉,让我一蹶不振,心境破碎。”

    “我偏偏不如他的意。”

    “我要让他明白这世上邪不压正,玩弄人心,玩弄性命的往往死得最惨。”

    他们从大厦将倾的年代走到现在,成就一身无上的风光,怎么会是随随便便被压垮的人

    月盈缺眨了眨眼,眼里滑落下来一滴泪。

    她本有着妍丽无双的美貌,落下的泪也是芙蓉花心尖尖最晶莹的那一滴,如同鲜花凋零于枝头将谢时最后一瞬的动人辉煌,令人情不自禁屏息。

    “可是明镜是我真正用心教出来的弟子。箜篌是我师兄的徒弟,我教导她时她已然长成,真正从小到带到大的,仅有明镜这一个徒弟。”

    世人皆知西极洲主对自己资质平庸弟子的偏爱纵容。

    哪怕比之血亲晚辈,也不会比有月盈缺能做到更好的。

    “对,我就这么一个弟子,她到头来想杀我亏欠一辈子的穆曦微,帮了穆七给人族招来了大祸。死一千遍一万遍也不足抵她的罪过。”

    她似乎总是做坏事。

    百年前穆曦微的事情一样。

    百年后应明镜的事情也一样。

    落永昼沉默着听月盈缺讲完这些,任她宣泄着自己所有的情绪。

    这都是什么一笔笔破帐

    月盈缺做得有错吗

    没有。

    那为什么要无错的人来承担沉重的代价,和无休止的自责

    “阿月。”

    落永昼喊了月盈缺一声,他目光极亮,极冷,是秋水霜凝,剑刃淬雪,那么一点冷意在他眸中一浸,也浸出了令人心动神摇的多情之态。

    月盈缺被他看那么一眼之下,竟止住了所有动作。

    落永昼说“有我在,你信我,信善恶终有报,穆七会是死得最惨的那一个。”

    “”

    月盈缺嘴唇颤了颤。

    对啊,落永昼回来了,等于是这天下重新又有了能站起来的主心骨。

    明烛初光重镇世间,就算有妖魔邪祟不死心想要横行,他们能吗

    她望着落永昼,眼睫抖动,仿佛卸下了一身的风尘负累,什么也不用再多想。

    月盈缺抓着他袖子,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他们回到了白云间。

    巍巍青山,连绵不断;皑皑白云,如烟似海。

    落永昼在飞舟上眺望着白云间。

    白云间的山脉实在是走得太高,昂然峭立戳上青天,以至于将近一半的山头,皆在云气之上。

    像是悠悠云海里飘着蓬莱仙岛,仙岛上丛生嘉木,奇花异草拥着错落楼阁,一层一层,一座一座地无穷无尽。

    有种隔绝世俗的瑰丽之感。

    倘若不是知道自己身在凡间,几乎要生出仙凡错乱的颠倒感来。

    他回来了。

    以落永昼的定力,走下飞舟时脚下仍是发虚的。

    他到了不孤峰上。

    松柏倒卧,碧池寒潭,洞府中种种陈设仍如他当年离开之时,连门檐上悬挂的铃铛也不曾错位一毫一厘,唯独兽口下紧闭的门环昭示着主人离开已久。

    落永昼深深吸一口气,指尖触到门环。

    明明是冰凉的触感,却给了他熟稔的安稳来,使他稳稳推开了门。

    隔了百年,他终于回到了白云间。

    回到了自己的家。

    “师叔。”

    陆归景身前有缩小版修仙界全貌的光影幻象展开,铺满了长宽百丈,必要时足以容纳数千弟子同处一地的峰顶空落处。

    “根据师叔您的描述,您要寻的地方应当是天河,在不执寺所处的第六州尽头,南海汇入的地方。”

    传说中仙界与人间唯一的交界口,曾经有无数或是壮丽,或是惊悚的关于天河传奇。

    据说有人在那里得道飞升,也有人在那里尸骨无存。

    反正是个修为不够,去都去不到的地方。

    落永昼微微点头。

    他此番想要前去天河,并非是一时兴起,实在是因为一个很要命,耽搁不得的原因。

    妖魔本源离体,他除却剑意外,与常人并无二致,灵力不足,甚至连一身剑道修为都无法完整发挥出来。

    落永昼在王城濒死时,是他百年前不知遗落在修仙界某个角落的修为救了他。

    如果落永昼感知得不错,他的修为应当在天河。

    不执寺所在的第六州,在修仙界中向来是个清静避世,少与外界世俗人烟往来的地方。

    落永昼上辈子也很少踏足到佛门净土中去,加之他记忆未复,竟对天河知之甚少。

    唯独一点落永昼很确定。

    至少得先把修为拿回来,再去打爆穆七的狗头。

    落永昼“我要去天河一趟,你替我把曦微叫到不孤峰上来。”

    穆曦微过来时,听到的便是这样一个消息。

    落永昼开门见山“我有要紧的东西落在第六州尽头处的天河,须得过去一趟,不如曦微你陪我同去。”

    至于要紧的东西究竟为何,则被落永昼含糊地一带而过。

    他怕到时候自己又要被穆曦微抓着哭。

    穆曦微淡然无波,平平应他“师父论修为,论战力天下第一,想来独来独往不足为惧,何苦让弟子跟着一起去拖后腿”

    落永昼简直要怀疑穆曦微是对魔域王城的事情仍然怀恨在心,借机嘲讽。

    他叹气“曦微你说得很对,然而为师身受重伤,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个道理不必我多说。”

    穆曦微神容一动。

    怪落永昼的长相。

    他长得太盛太美,逼人得太过,就应该身处高光之下,照着他的时时刻刻皆是正午最好的骄阳。

    让人无法想象他也会有虚弱无力,有所顾忌之时。

    穆曦微赌气归赌气,落永昼受的伤,说的事,他怎么可能不挂怀,不担心

    落永昼继续叹气“而且曦微你知道我的脾气不太好,到了陌生的地方,和人起了点冲突,拔剑相向,仗势欺人,是常有的事情。”

    穆曦微更纠结。

    落永昼看着差不多,满意地添了最后一把火“万一我和人起了冲突,又打不过人家”

    那岂不是很丢剑圣的面子

    穆曦微一句我跟你去快要压不住了。

    他怎么能受得了

    剑圣就该骄狂肆意,无所顾忌,天下人都敬他,爱他,捧着他。怎么能沦落到事事受限,事事束手的局面

    对穆曦微来说,光是想一想就能让他心疼得紧,活生生像钝刀子割肉。

    穆曦微最后的理智使他冷静指出“陆、祁两位师叔,月、秋两位圣人,想来都会愿意和师父您前去的。”

    说着穆曦微自己又不是滋味起来。

    剑圣一呼百应,对他而言,圣境不值钱,大乘遍地走,哪里轮得到自己一个战力不稳定,修为不知云的人陪他一起

    落永昼早料到有这一出,面不改色“归景要忙于处理宗门事务,云飞一心练剑。小青和阿月各自有宗门负责,加上穆七来那么一出,天下局势大乱,他们管不上我。”

    说得好像真是一个无家可归的空巢孤寡老人一样可怜见儿的。

    但凡穆曦微是个有点良心的,很难不动摇。

    穆曦微心中的天秤向恻隐的一侧倾斜。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四道传讯符,嗖嗖地从四个方向飞了进来。

    一道陆归景,一道祁云飞,一道月盈缺,一道秋青崖。

    正正好好,一个都不少。

    四人措辞用语各有不同,陆归景的委婉,祁云飞的耿直,月盈缺的抒情,秋青崖的简明。

    意思却是一个意思

    这次别想丢下我们,一起去天河。

    好一个无人关爱,无家可归的空巢孤寡老人。

    这回面无表情地轮到了穆曦微。

    刚刚是谁说自己没人搭理,没人同行无依无靠好可怜来着

    他就没见过哪家的孤寡老人长这样,搁在自己这儿的话音刚落,西极洲归碧海隔着十数万里的传讯符就飞来了。

    落永昼“”

    他揉伐揉伐把四张传讯符揉成一团,继续闭着眼睛胡扯

    “陆景管天管地,能从我吃甜豆花管到让我子时之前睡觉,活像个老妈子,不适合。”

    “云飞脾气横冲直撞,话都没说两句,他已经能和人打三百回合,不适合。”

    “阿月多愁善感,说什么都能扯着我袖子哭起来,为了不被她哭湿衣服我得穿八层,不适合。”

    “小青人太闷了,和他上路除了大眼瞪小眼,就是问吃了吗,能把人闷出毛病,不适合。”

    挨个数落了四人一遍,把他们批得体无完肤以后,落永昼带着些微流转的笑意瞥向穆曦微,声音拖得很慢

    “所以还是我家曦微温柔善良可爱体贴还能打,最适合不过。”

    穆曦微被他说得动摇了。

    直到不孤峰的阵法亮起前,他是真的差点信了落永昼的邪。

    陆归景、祁云飞、月盈缺、秋青崖山脚东南西北四边,一边站着一人。

    无论东南西北哪个角的人都是来不孤峰上见他,都要和他一起去天河。

    穆曦微“”

    可以。

    哪怕是陆地神仙,穿梭十数万里的空间,也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秋青崖月盈缺两个,还真是一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全力赶来了。

    穆曦微想来想去,都没想出来自己的陪伴同行,对落永昼哪里有哪怕一点点有用的地方。

    落永昼“”

    照顾一下他的面子很难吗

    接二连三的变故也让他有点慌,脸被打得有点疼,开始口不择言胡言乱语

    “不是,曦微你要信我,无论他人如何,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个,我可以发誓。”

    不知是他那句话狠狠地戳了穆曦微敏感的神经点。

    又是发誓。

    穆曦微还记得落永昼飞舟上那个发誓。

    誓是可以随便发的吗明明知道是假话,为什么还要编来哄他

    放过自己,免受天道责罚,也放过他,让他不要再生出不自量力的欲念庸人自扰,是两全其美的事情,难道不好吗

    穆曦微愣了片刻,眼睛渐渐红了起来,绷着理智的弦被誓言两字如尖刀咔啦一声划断,彻底崩成了两半。

    他做了一件自己想很久都没敢做的事情。

    穆曦微俯身上前,堵住了落永昼的嘴。

    用他自己的唇堵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