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老人与碧女士

作品:《异界创业养娃

    地居人老者默默注视着照片上那个得了返祖病的族人,神情是复杂的。一方面来说照片里的这位是他们同一族不同分支的人,很久很久以前他们是一体的,另一方面,他们之间无论从外形到性情上都有了很大的不同,从这一点上来看,再把对方当成同族,又显得彼此之间格格不入。

    经过了漫长更古的岁月,他们这两个幸存下来的分支,早已经向着全新的不同的族群和文明各自发展了。就像老者坚持称呼自己为地居人,而不愿意用囚山人来自称一样,哪怕根源一致,上万年的时光变迁也在他们各自的心中划下了难以跨越的鸿沟。

    “老人家有说囚山人为什么要人为制造返祖病的族人吗给大地带来灾难又是怎么一回事”见其他人还在思考刚刚范迪的那番话,温融先来发问。

    范迪把温融这个问题翻译成地居人的语言,却见那位老者神色阴郁,压下声音叽里咕噜回了一通话。

    “他们地居人的祖先传下来的关于这方面的信息并不是特别详细,大概就是和力量、智慧、种族等级有关吧。他说在他们地居人的传说中,他们最初的祖先非常强悍,是当时那个世界最伟大也是最顶尖的智慧群体,只是有一点数量极少且同族之间繁育比较艰难。为了扩大种群,他们和当时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智人结合,经过不到两百年的时间就建立起了赫赫有名的囚山文明只是,随着一代代与智人的结合,诞育的后代无论是在外表还是在能力、力量上都在不断改变,已经没有了囚山先祖的模样,更像智人,而到了他们地居人祖先转移到地下的那个时代,他们从外表上看已经和现在的人类差不了多少了。偶尔族群里有诞育出返祖血统的幼崽,这个幼崽的能力必然十分之强悍,就是活不太长时间,久而久之,囚山人意识到想要找回他们曾经的强悍、智慧与独特,就不能再与当时的人类结合,并且,要大量地诞育返祖人来保持血统纯净可延续。可这种倒行逆施,违背自然发展规律的做法,带来了数次灾祸,基本上每次都与瘟疫有关。”

    温融的眉头松了送,“瘟疫”

    “没错,他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范迪道。

    地居人老者等到范迪说完,才继续往下描述。

    范迪接着翻译他的话道“有关于那些灾祸在他们地居人居住的地下岩画上还能看到记载。前面那几次造成了大规模的死亡后,囚山人好像安分了十几年,后又开始了返祖人的制造。直到,最后一次超级大瘟疫到来,为了躲避大瘟疫也为了给他们作死的族人留条根,地居人的祖先在局势不对的情况下,带着当时城里剩下的那部分人转移到了地下生活,从此,再也不与地上打交道。”

    “那囚山人在那场超级瘟疫到来后怎么样了他们也不知道”阔莫提了个问题。

    范迪在听老者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神情稍微有点儿动容,他也跟着叹了口气“那场超级瘟疫来势汹汹,人们基本上没时间自救,很快就死了,他们的祖先撤离的时候,城里也是十室九空的状态。基本上可以肯定,那场大瘟疫就是囚山文明最后消失在历史长河当中的主要缘由。大概几年后他们地居人的祖先曾经悄悄地上去看过,当时最繁华的中心城都被黄沙埋了一大半,根本看不到一个人。他们就以为囚山人死绝了,歇了最后那点儿心思,安心地在地下做起了长久生存的打算。”

    “事实证明,他们并没有死绝,而是死了绝大部分,同样有一支生存了下来,而且一直从那个时代存活到了如今这个时代,就隐藏在后面陆续新建立起来的人类社会群体当中,却从来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的存在。”温融在说这些的时候,两股凉气同时从脚后跟往上爬,瞬间爬遍他的全身,让他毛骨悚然。

    “后来呢后来那么长的时间里,他们地居人就真的没有再接触过囚山人”摩莳发问了。

    老者对于问这个问题的摩莳多看了两眼,犹豫了一下才给出了答案“曾经接触过一次。那也是在好几千年前的时候了,这件事我们的岩石壁画上也有记录。当时,是囚山人主动寻找的地居人,那个时候我们的先祖还生活在另外一片植被茂盛,物产丰饶的土地的下方。一开始,被对方找到我们的先祖还挺高兴,但,很快他们就发现,那些囚山人找他们回去,是因为看中了他们的血统相比较他们更纯一些。那些家伙依旧没有放弃返祖人的创造。”

    “果然是一群疯子明明已经尝到了恶果,却还要重蹈覆辙返祖人不就是力量强一些,聪明一些吗仅仅就为了这个置其他一切都不顾了”阔莫这种大老粗没办法理解这种行为。

    “那时我们的先祖觉察到他们的意图后,痛下杀手除掉了来人,随后马上带着我们重新搬家,从原本丰饶之地搬到了现在的矿区深处,又一次躲开了那场灾难。”范迪同步翻译着老者的话,“果不其然,那之后地面上每隔不少年就会发生类似的瘟疫灾祸。”

    温融此时小心地看向了摩莳,不知道他此刻有没有和自己共感。

    “百年前的末世之灾也和他们有关。”从摩莳的这句话里,温融知道他们想到了一处了。

    这一次地居人老者没有再说话,这种不说话更像是默认的态度。

    “先生是觉得,上次的末世病毒也是瘟疫的一种”阔莫才反应过来,这位壮汉神情太过惊讶。

    “你们不觉得,狂化人病毒很像是他们口中说的返祖人制造吗”

    温融、阔莫与范迪三人仔细回味了一下。像,越想越像。狂化人后来异变的特征也是朝向动物形态变化的,这样一想,就更像了。

    “大规模制造返祖人结果失败了吗为什么要拿普通人来制造返祖人他们不是重视自己血统的纯净吗”温融提出了解释不通的地方。

    “温先生这个疑问提得好,看来,还是有很多问题只能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

    “很好。”摩莳沉着一张脸轻轻颔首,随后他轻哼一声,招呼道“阔莫跟我来。”这主仆二人一头扎进会议室商讨什么东西去了。

    “先生”范迪的动作迟了那么一点点,他摸着脖子小声说道,“起码先把我们送回地洞去啊”

    “您也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今天就休息一下吧,最近城里变化很大的,好多新店铺和生意开张,或许您愿意去消遣消遣”温融给他提建议。

    “算了吧,我想去的地方这城里怕是还不会有。”范迪暧昧地笑笑,“再说还有这位”他指了指身边的老人家,“我得带着他。”

    “也是。老人家还没来过咱们这儿。你们吃饭了吗今天镇子大食堂有新鲜羊汤,年纪大了喝点儿羊汤挺好的。”温融像对待镇上其他人一样对待这位地居老人。

    范迪问了一下老人家的意思。本来老人家有点儿局促,一听说要带他去吃饭,马上就来兴趣了。他们剩下的这几个地居人最近在地洞那边吃的也是幽灵窟的食物,很合他们的口味儿。

    “那就一起回去吧,我也好久没吃新鲜肉了,这不,还惦记着温先生的手艺。”范迪拍着自己的肚皮道。

    “最近这几天怕是没时间在家里做饭,我们的生物原油要面世,等这件事忙完,正好放个暑期假,到时候邀请范迪先生一块儿度假,您想吃什么咱们就做什么。”哪怕刚刚知道一些轰动性的消息,温融听过之后也只是默默放在心上,这些都不能干扰他的日常工作。

    范迪带着地居老人跟在温融身边和他边走边聊“您有时候比在咱们几个都更要稳重。刚刚听到那些事情您也不着急,还想着发展生产、做生意、休息度假,吃美食。”

    “如果目前为止我们得到的所有信息都是准确的话,对方已经存在那么久了,就算是急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拿他们怎么样。再说那些事情急我也帮不上忙,现阶段我能好好做的,就只有自己手上的工作。”

    他们三人先行开车赶回幽灵窟,直接去了n区大食堂,这个时候早饭刚过,大食堂正在开始准备午饭。整个食堂里几十个人一起忙碌着,处理今天的主要食材。

    最近除了金革、银纤系列的原材料需求暴涨,两处油厂也在进行第一批生物原油试生产,牧场和养殖场大批量出货,因此,他们各处庄园、工厂、店铺里几乎隔一天就有肉吃。

    今天大食堂买回来了十头羊做羊汤,也是为犒劳最近各工厂赶工的工人们。

    地居老人下车后闻到那肉的香味儿就走不动道儿了,蹲在处理羊肉的大妈大婶们身边不肯走,那双好像永远都睁不开的眼睛这会儿炯炯有神,盯着被剔下来的肥膘不停地大力吞咽口水。

    “估计要吃上还得两个多小时,我去看看早饭还有剩的吗,你们想垫垫肚子。”

    老人拉着范迪叽里咕噜一通眉飞色舞。

    范迪扭头看向温融,指着地上的生肉问“他问可以现在就先吃一些吗”

    “这是生的”

    “他们习惯吃生食,别忘了他们的先祖。”范迪提醒温融道。

    温融马上想起了那让自己印象深刻的豹子头,好吧,人家祖先可能真的是习惯吃生肉的。于是,他点点头。

    老人得到首肯之后拿起盆子里的半条羊腿,抱着就是一阵生猛的撕扯。

    周围不少镇民瞪着眼睛看着他,却没有发出奇怪的叫声。他们这儿有些人偶尔也吃点儿生肉,常常跑到大食堂厨房来拿些边角料,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老人吃肉的速度太快了,不到半分钟,生生连肉带骨头,甚至连羊蹄子都给嚼吧碎了吞进了肚子里,边吃这位老人家还在掉眼泪,口中含含糊糊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是在感叹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肉。”范迪见温融看着自己,便自动化身翻译机。

    吃完半根,老人家不好意思还想要第二根,见他这种吃相根本不用担心他不会消化,人家牙齿刚刚的,厉害着呢。温融同意了他申请第二根的请求。

    这第二根吃起来就没有第一根那么囫囵吞枣了,在老人家享受的同时,范迪自己进去找了早餐剩下的面包,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揪住了一个人,连人带肉一块儿送到温融的面前,“这丫头又跑来偷肉吃了。”

    温融一看,这不是朵儿嘛,伸手拍拍朵儿鼓囊囊的脸颊。这小丫头先是拿眼睛瞪了他一下,随后又像大猫一样变得乖巧服帖。

    “想吃就光明正大来拿,以你的工钱吃得起的。偷偷来拿可不是好孩子的行为。”哪怕这是一位二代狂化人,温融对也只是把她当小女孩儿来对待,就像对待小红、阿麦他们一样。

    嘴巴一松,嘴里叼着的那块肥厚的羊腰掉在了地上,朵儿听话地点头。

    地上的羊腰被另外一只皱皮老手给捡了起来,朵儿马上从嗓子深处发出了威吓式的喉音,吓唬捡了她嘴边食物的地居老人。

    地居老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朵儿,鼻子突然急促地狂嗅好几下,继而惊讶地叫了一声,口中又是一连串的土语。

    范迪松开了揪住朵儿的手,正儿八经地与老人交谈,“她是狂化人不是你说的返祖病患者。”

    温融在一旁听到这些,预感到有情况,便竖起耳朵认真去听。

    地居老人凑到朵儿面前仔细看她的眼睛,又去数她身上的特征,随即才稍微放下心来,小小地嘀咕了一声,这一句不用翻译,温融大概能猜出来是认错了的意思。

    朵儿指着那块自己看中的羊腰,扯了扯温融的衣襟“吃”

    “你再去拿吧,就说记在我账上。如果可以给碧女士也带两个过去吧,今天你们没有去化妆品部上班”

    朵儿咧开嘴露出个带了点儿惊悚的笑容“有、病、人。”

    医务室有病人的时候她们与裴医生还是以本职工作为重的,碧女士是裴医生的助手,配药、打针什么的这些简单的工作她已经学会了,朵儿就给她们打杂。

    朵儿愉快地跑进食堂里,没多久捧了一个小盆子出来,里头装着三个羊腰子,小丫头欢天喜地地往外跑。

    地居老人一直盯着她的背影,和范迪做交谈。

    范迪哭笑不得“他刚刚看错了,说朵儿有返祖人的基因,这会儿又羡慕朵儿能拿到这么多肉吃。”

    “朵儿是我们镇子里的小保镖来着,好几次她都参与了保护镇子,驱逐坏人的行动,那些食物是她自己赚来的。”也不管老人听不听得懂,温融耐心说道。

    倒是,这位老人家怎么会误会朵儿有返祖人基因的温融向范迪表达了自己的这个疑问。

    范迪也纳闷“狂化人虽然也会在彻底爆发的时候展现出自己被隐藏的一面,顶多也只是将自己平时不轻易示人的那些特征表现出来。朵儿是二代狂化人,身上有三处异变的特征,可即便如此也不该判断错误啊”

    范迪说完,问了那地居老人。

    地居老人挥舞着手里剩下的半个羊腰解释了一通。在他说话的时候温融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范迪身上,观察着他的表情。

    范迪脸上的神色逐渐由轻松转为警惕,顺便向温融投递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怎么了”

    “他说,是一种味道。”范迪传达着老人的话,“让他误会的是他在朵儿身上闻到的一种似有若无的特别味道,那种味道在他们先祖的传承中有提到过,是一种皮脂里释放出的油酸气。”

    “味道”温融撇撇唇,“你有闻到吗”

    范迪摆手“如果真有什么特别的味道,我们狂化人最容易嗅到。他应该真是闻到别的味道误会了。再说他说的这些都是口头传下来的,他们这些后代也没有亲眼见到过返祖人,判断错误正常得很。”

    老人大概听懂了范迪的话,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他说什么”不懂对方的语言就这点儿不好,什么都得问。

    “他说,他们的传承不会错。”范迪比了个手势,示意温融不要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了。这位地居老人脾气那也是非常固执的,关于他们祖先的事他自己可以说,外族人可不能说。

    温融表示理解,老年人嘛,他招呼着这两位往外走“我们找个地方坐着等羊汤熬好吧。”

    离大食堂不远的地方就是学校,出了食堂温融的脚后跟儿一转,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范迪以为他是要顺便去看一下小崽子们,也就没有说什么。

    温融一出现在学校,学校里的小孩子们全都围了过来,温家那几个小崽子也第一时间跑过来,挤开别的小朋友,不许爸爸对他们太亲近。

    “干脆就在这儿等吧。”温融指着学校里的环境道,“这里离食堂最近。”

    还在回味着刚刚那羊肉鲜美滋味的老人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他特意避开了外面这些小崽子,并不主动和他们打交道。

    看得出这就是他们地居人的习惯。温融想了想,还是请范迪带着他去医务室找个地方坐一坐,那里更安静些。学校的小崽子们不敢往那个地方跑,因为去了要打针。

    范迪领着地居老人先过去了,温融则陪着这帮调皮捣蛋小鬼们说一会儿话,鼓励鼓励小崽子们好好成长。

    他这边还没和孩子们交流完毕,就听到医务室的方向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喧哗,那声音正是从老人口中传出来的。

    温融赶紧交代孩子们自己去玩儿,不许他们靠过来,自己则第一时间跑向医务室,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赶到时,范迪正在安抚情绪有些激动的老人,而老人则半仰着脑袋,神神道道地从嘴巴里发出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听上去像是一种祷告词,速度又快声调也抑扬顿挫有韵律感。

    医务室里头,朵儿矮下肩膀全身高度警戒地盯死了地居老人,爪子上的锋利甲片已经自动弹了出来。

    裴医生正在碧女士的帮助下替一位受了工伤的年轻人固定骨头,对于身边发生的事情两人都没兴趣关注,而朵儿要保护的就是他们还有那位病患。

    室内的气氛太过紧绷,如果不是温融及时赶到,朵儿肯定已经出手了。看到温融来,这话小丫头才镇定下来稍微缓了一缓,不过她指着范迪与老人,先告状“他、打扰、工作。”

    温融走过去挡在了双方之间,按住了朵儿的爪子“先别激动,听我问清楚怎么回事好吗”

    范迪主动描述先前的情况“刚刚我们进来之后,这位老人家突然就对着碧女士大叫起来,还想冲过去,被我给拦住了,朵儿也是因此被激怒了的。”

    “对碧女士大叫”温融的脑子里有一点星火被突然点燃。

    “这不我也在等他念完祝祷词后,问清楚嘛。”范迪感觉有些委屈。早知道这位老人家今天情绪不太稳定,就不带他来镇子里了。

    老人不间断地念那祝祷词足足念了有四五分钟才停下来,只见他突然朝着碧女士的方向噗通一声跪下,五体投地磕头行礼。

    不管谁上前去拉他他都坚持要把五体投地大礼做完,足足三十六个大礼,完成后又过了十来分钟。

    那边裴医生和碧女士做完了手头上最后的工作,给受伤的工友挂上了点滴,推到隔壁的病房去休息。

    裴女士这才注意到他们这里多了好几个人,给自己的手部做消毒时他问温融“怎么了这是我不记得自己最近有救过这位老人家啊。”她误以为地居老人是她的病人。

    “他拜的是碧女士。”温融简短地说着的时候,联想起不久前这位老人家曾经因为朵儿身上有特别的味道而误会她的那个小插曲,他的嗓子突然有点儿发干。

    如果那不是个误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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